還沒走進黃仁東那剛剛裝修好的別墅，我不由感歎這家夥沒離婚之前多有錢。
兩層半的別墅，單層將近兩百平米，後麵有小花園遊泳池，完全可以找一群姑娘來開那種派對了。
對於施工的事，我一竅不通，幸好這幫施工團隊裏麵有經驗老道的小工頭，然後我就把所有事都丟給他。
工頭帶著團隊和黃仁東的水電師傅，去標記水電預埋的線路了，我則跟黃仁東走到後花園的泳池旁邊，就著花圃的石頭坐下來。
我掏出自己的十五塊利群，想給他發一支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抽出一支軟金砂遞了過來，隻得尷尬地接過這支算不得昂貴，卻也是我根本不舍得買的煙。
我們抽著煙，閑聊了沒幾句，話題轉到他離婚這件事上來。
他說一點都不後悔，反而這幾天感覺輕鬆很多，再也用不著回去忍氣吞聲地受那肥婆的氣，還有他老丈人的刻板臉色。
他說，其實他是入贅她們家，自己的父母死得早，家裏早沒人了，年輕時候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當時身材還沒變形的老婆，還有這家人。
但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總是在老婆和嶽父嶽母前麵抬不起頭，幾乎無時不在的卑微，也導致了他在家庭中本已低下的地位，變得更加低下。
於是乎，不論是老婆還是嶽父嶽母，對他自然而然地從輕視，到頤指氣使，尤其是老婆最近幾年身材肥胖變得越來越醜，又步入更年期之後，疑神疑鬼他出軌不忠，敏感到時不時無端謾罵，更甚的時候還會動手打人。
他還說，他並不恨自己老婆，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說完這些，自嘲地笑了笑，低頭默默地抽煙。
我忍不住問：“那個把你甩了的女人呢？你恨她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恨，一直都恨她，是她毀了我的人生。”
我默然，看著這個依然愛恨分明，依然氣盛年輕的中年男人，歲月並沒有抹掉他的愛與恨，滄桑也沒能讓他的生活變得豁達。
狠狠抽了一口煙，我接著說：“黃總，不瞞你說……”
“別叫我黃總了，叫老黃吧。”
“嗯，老黃，不瞞你說，我跟我前女友現在就在同一公司，最近和她也見了好幾次，她最近還特意去我朋友的酒吧找我喝酒，我前幾天還親眼看到一個男人擺了滿地鮮花向她表白。”
“不會吧。”黃仁東一臉驚訝，“你去道爾之前，知道她在哪嗎？”
“知道。”
“那你幹嘛還回去上班？不恨她嗎？”
我點頭：“恨，但後來想想，恨有個卵用，我一個朋友說，天天看著她，看她到底是長了三個奶還是四個洞，看到她膩為止，那時就不再恨她了。”
黃仁東先是忍著笑，繼而張嘴大笑起來。
我不想繼續這種話題，轉而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妞，再結一次婚，想辦法生個兒子為我送終。”
“這個可以有，到時候我給你做伴郎吧，記得給我個大點的紅包。”
“沒問題，等我熬過這段時間，就找個小妞結了。媽的，那婆娘和她爹真狠，一離婚馬上斷了我之前的生意，我還得另外鋪幾條路子。”
對他的生意，我幫不上任何忙，也就無話可說。
片刻後，他突然說：“你晚上都有什麽活動？我最近除了工作就是在酒店發呆，說起來覺得自己很失敗，混了幾十年，真正的朋友沒幾個，有空出來陪我喝喝酒吧。”
“行啊，我最近老是去朋友的酒吧待著，回頭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要是不嫌棄廟太小的話，有空就過來坐坐。”
“沒問題。”
再之後，我們沒有繼續那些令人沉悶的話題，轉而聊起他這棟昂貴的別墅。
中午，黃仁東請我和施工團隊在附近吃了個飯，大概是因為我在的緣故，他對這些搞技術的底層人士變得很客氣，還講了一通感激的話，搞得那幫家夥剛吃飽飯就又跑回那棟別墅繼續忙活。
吃過飯，黃仁東把別墅的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回公司上班了。
我則跟在施工團隊身後，看他們的現場規劃，趁機學點東西。
直到下午臨近下班，我才帶人回到公司。
走在過道上，前麵一個辦公室門口突然走出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是藍欣。
她微微一怔，我則朝她擠出一抹笑容，算是打招呼。
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忽然叫住我：“程東，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下？”
我平靜地說：“有什麽事就說吧，簡單點。”
她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變了？”
“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因為昨天楊賀對你態度不好，所以慫恿蘇總把他給開除了？我聽說你今天上午還故意去諷刺他，就覺得你這樣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還記得你特喜歡幫助別人。”
“嗬。”我哂然一笑，“那是以前，現在的我就這樣，別說是一個楊賀，就是來十個，我也照樣搞他們。”
藍欣微微皺眉：“你沒必要這樣的，你知道嗎？公司裏很多同事都很討厭你，有不少人正準備聯名上書，讓蘇總開除你，我還聽說兩位副總對蘇總和你都很不滿，還打算要向美國總部遞報告。”
我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他們愛怎麽鬧就怎麽鬧，而且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不參與就行了。”
她眼中有一絲失望：“程東，我是關心你……”
“謝了，但我不用你關心。”
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
不知怎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她蹲在廣場上哭泣的畫麵，讓我的心情又變得有些煩躁，一直持續到下班。
來到方唐的酒吧，他正在教舒可那首《遠行》，但看到我來之後，舒可就放下吉他，說她今晚要下廚，還說中午方唐教過她怎麽做菜了，讓我等著大飽口福吧。
在我想要拉開冰櫃拿啤酒的時候，方唐一邊泡檸檬水，一邊用手中的空杯敲了敲吧台，“咚咚”響地大概要提醒我少喝點酒。
無奈之下，我隻得挪到吧台邊坐下，等著他永遠都是一個味道的檸檬水。
方唐告訴我，酒保小何辭職了，因為舒可來了之後，他就閑的蛋疼，生意蕭條的酒吧用不著那麽多人手，然後他幹脆主動辭職回學校擼啊擼去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方唐從沒說過要辭掉他，但他應該也知道小酒吧養不起那麽多人，於是主動來個痛快。對他不公平，但可以讓方唐輕鬆一點，也可以讓舒可更安心留在這裏。
舒可大概從來就沒做過菜，從方唐那粗略學來的手藝，簡直慘不忍睹，切成拇指那麽大炒得像豆腐一樣白花花的宮保雞丁，米糊一樣粘稠的紅燒水豆腐……
夜裏八點多，正閑的蛋疼的我收到了一條添加好友的微信提示，打開一看，是蘇雯。
通過她的請求之後，她便立馬發來一條信息“現在就過來接我”，後麵寫著一個餐廳的地址。
我哭笑不得，回道：“大姐，你真當我是司機了？”
“我快醉了。”
“我去，你腦子有病的吧？明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又跑去跟誰喝了？”
“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跟別的地產商來往，誰知道他們都這麽喜歡喝酒，一吃飯就喝酒，煩死了。”
“你腦幹都長到胸部去了，人家不是喜歡喝酒，而是想上你。”
“你到底來不來？”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收起手機，罵罵咧咧地走出酒吧。
兩層半的別墅，單層將近兩百平米，後麵有小花園遊泳池，完全可以找一群姑娘來開那種派對了。
對於施工的事，我一竅不通，幸好這幫施工團隊裏麵有經驗老道的小工頭，然後我就把所有事都丟給他。
工頭帶著團隊和黃仁東的水電師傅，去標記水電預埋的線路了，我則跟黃仁東走到後花園的泳池旁邊，就著花圃的石頭坐下來。
我掏出自己的十五塊利群，想給他發一支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抽出一支軟金砂遞了過來，隻得尷尬地接過這支算不得昂貴，卻也是我根本不舍得買的煙。
我們抽著煙，閑聊了沒幾句，話題轉到他離婚這件事上來。
他說一點都不後悔，反而這幾天感覺輕鬆很多，再也用不著回去忍氣吞聲地受那肥婆的氣，還有他老丈人的刻板臉色。
他說，其實他是入贅她們家，自己的父母死得早，家裏早沒人了，年輕時候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當時身材還沒變形的老婆，還有這家人。
但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總是在老婆和嶽父嶽母前麵抬不起頭，幾乎無時不在的卑微，也導致了他在家庭中本已低下的地位，變得更加低下。
於是乎，不論是老婆還是嶽父嶽母，對他自然而然地從輕視，到頤指氣使，尤其是老婆最近幾年身材肥胖變得越來越醜，又步入更年期之後，疑神疑鬼他出軌不忠，敏感到時不時無端謾罵，更甚的時候還會動手打人。
他還說，他並不恨自己老婆，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說完這些，自嘲地笑了笑，低頭默默地抽煙。
我忍不住問：“那個把你甩了的女人呢？你恨她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恨，一直都恨她，是她毀了我的人生。”
我默然，看著這個依然愛恨分明，依然氣盛年輕的中年男人，歲月並沒有抹掉他的愛與恨，滄桑也沒能讓他的生活變得豁達。
狠狠抽了一口煙，我接著說：“黃總，不瞞你說……”
“別叫我黃總了，叫老黃吧。”
“嗯，老黃，不瞞你說，我跟我前女友現在就在同一公司，最近和她也見了好幾次，她最近還特意去我朋友的酒吧找我喝酒，我前幾天還親眼看到一個男人擺了滿地鮮花向她表白。”
“不會吧。”黃仁東一臉驚訝，“你去道爾之前，知道她在哪嗎？”
“知道。”
“那你幹嘛還回去上班？不恨她嗎？”
我點頭：“恨，但後來想想，恨有個卵用，我一個朋友說，天天看著她，看她到底是長了三個奶還是四個洞，看到她膩為止，那時就不再恨她了。”
黃仁東先是忍著笑，繼而張嘴大笑起來。
我不想繼續這種話題，轉而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妞，再結一次婚，想辦法生個兒子為我送終。”
“這個可以有，到時候我給你做伴郎吧，記得給我個大點的紅包。”
“沒問題，等我熬過這段時間，就找個小妞結了。媽的，那婆娘和她爹真狠，一離婚馬上斷了我之前的生意，我還得另外鋪幾條路子。”
對他的生意，我幫不上任何忙，也就無話可說。
片刻後，他突然說：“你晚上都有什麽活動？我最近除了工作就是在酒店發呆，說起來覺得自己很失敗，混了幾十年，真正的朋友沒幾個，有空出來陪我喝喝酒吧。”
“行啊，我最近老是去朋友的酒吧待著，回頭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要是不嫌棄廟太小的話，有空就過來坐坐。”
“沒問題。”
再之後，我們沒有繼續那些令人沉悶的話題，轉而聊起他這棟昂貴的別墅。
中午，黃仁東請我和施工團隊在附近吃了個飯，大概是因為我在的緣故，他對這些搞技術的底層人士變得很客氣，還講了一通感激的話，搞得那幫家夥剛吃飽飯就又跑回那棟別墅繼續忙活。
吃過飯，黃仁東把別墅的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回公司上班了。
我則跟在施工團隊身後，看他們的現場規劃，趁機學點東西。
直到下午臨近下班，我才帶人回到公司。
走在過道上，前麵一個辦公室門口突然走出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是藍欣。
她微微一怔，我則朝她擠出一抹笑容，算是打招呼。
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忽然叫住我：“程東，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下？”
我平靜地說：“有什麽事就說吧，簡單點。”
她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變了？”
“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因為昨天楊賀對你態度不好，所以慫恿蘇總把他給開除了？我聽說你今天上午還故意去諷刺他，就覺得你這樣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還記得你特喜歡幫助別人。”
“嗬。”我哂然一笑，“那是以前，現在的我就這樣，別說是一個楊賀，就是來十個，我也照樣搞他們。”
藍欣微微皺眉：“你沒必要這樣的，你知道嗎？公司裏很多同事都很討厭你，有不少人正準備聯名上書，讓蘇總開除你，我還聽說兩位副總對蘇總和你都很不滿，還打算要向美國總部遞報告。”
我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他們愛怎麽鬧就怎麽鬧，而且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不參與就行了。”
她眼中有一絲失望：“程東，我是關心你……”
“謝了，但我不用你關心。”
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
不知怎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她蹲在廣場上哭泣的畫麵，讓我的心情又變得有些煩躁，一直持續到下班。
來到方唐的酒吧，他正在教舒可那首《遠行》，但看到我來之後，舒可就放下吉他，說她今晚要下廚，還說中午方唐教過她怎麽做菜了，讓我等著大飽口福吧。
在我想要拉開冰櫃拿啤酒的時候，方唐一邊泡檸檬水，一邊用手中的空杯敲了敲吧台，“咚咚”響地大概要提醒我少喝點酒。
無奈之下，我隻得挪到吧台邊坐下，等著他永遠都是一個味道的檸檬水。
方唐告訴我，酒保小何辭職了，因為舒可來了之後，他就閑的蛋疼，生意蕭條的酒吧用不著那麽多人手，然後他幹脆主動辭職回學校擼啊擼去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方唐從沒說過要辭掉他，但他應該也知道小酒吧養不起那麽多人，於是主動來個痛快。對他不公平，但可以讓方唐輕鬆一點，也可以讓舒可更安心留在這裏。
舒可大概從來就沒做過菜，從方唐那粗略學來的手藝，簡直慘不忍睹，切成拇指那麽大炒得像豆腐一樣白花花的宮保雞丁，米糊一樣粘稠的紅燒水豆腐……
夜裏八點多，正閑的蛋疼的我收到了一條添加好友的微信提示，打開一看，是蘇雯。
通過她的請求之後，她便立馬發來一條信息“現在就過來接我”，後麵寫著一個餐廳的地址。
我哭笑不得，回道：“大姐，你真當我是司機了？”
“我快醉了。”
“我去，你腦子有病的吧？明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又跑去跟誰喝了？”
“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跟別的地產商來往，誰知道他們都這麽喜歡喝酒，一吃飯就喝酒，煩死了。”
“你腦幹都長到胸部去了，人家不是喜歡喝酒，而是想上你。”
“你到底來不來？”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收起手機，罵罵咧咧地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