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愛架,你還沒有好麽?」


    「等一下啦~馬上就好啦~」


    我一遍朝著妹妹的房間喊著,一遍將牛奶倒入玻璃杯中。


    「你快點哦,上學第一天就遲到,很丟臉的哦」


    在等著妹妹準備完畢之時,我也沒什麽事可做,於是就在起居室裏看電視……說實話,節目裏麵的內容怎樣都好,我隻不過是想把電視當做bgm才打開的而已。


    還沒睡醒的自己頭腦還沒清醒過來,我打了個哈欠。


    今天早上的早間新聞,播出了一點都不稀奇的光景。


    電視上播出了飛機場上,從專用飛機下來的美國總統,過來迎接的總理大臣滿臉堆笑地和他握手。然後這段影像背後插入了播音員的解說。


    『日本時間4月8日,美國的諾克斯總統抵達了日本,參加將於明後兩天舉辦的g12峰會。並且,其他成員國的首腦將會陸續抵達日本』


    新聞中放送的,是這幾天在國內成為話題的國際協調會議。


    『這次的g12峰會的重要議題之一,就是關於次世代能源的開發(nei),各國將會就今後世界的能源開發和利用著重展開討論』


    「g12峰會麽……」


    我側臉看著新聞自言自語後,再一次向妹妹的房間喊道。


    「愛架~還沒好麽?」


    「還沒有~因為製服比較新,不知道怎麽搭配才合適了!」


    「好好好,是這樣麽。那麽,你不要真的遲到了哦」


    我一邊看著電視畫麵上顯示的時間,一邊說著。


    因為妹妹著裝還沒有整理完畢,我沒辦法隻好繼續聽新聞。


    我喝著牛奶,定睛看著屏幕下方出現的滾動字幕。


    「……nei(次世代能源開發),什麽東西都東拚西湊出來一個英文縮寫還真是困擾呢」


    因為我對政治局勢也沒多了解,這個會議到底具體是說什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確實最近電視上都在重複著類似的話。


    次世代能源開發(nei)——換句話說就是開發清潔能源吧。


    雖然我隻有一些道聽途說的知識,不過清潔能源技術就是,不排出二氧化碳等對環境有害的物質,製造能源利用率高,便宜而安全的能源的技術吧。


    這個會議舉辦的理由,還要追溯到6年前的東京內戰。


    貧困的人們組織起來的反政府武裝,在東京挑起內戰,包括關東在內的周邊城市,電器,用水等基礎性設施都受到了毀滅性打擊。因為內戰前日本就遭受了大地震災害,國內停電頻發,陷入了電力供給困難的情況。


    因為電力供給不正常,國內的企業也不能正常運作,就連大型的企業也瀕臨破產倒閉,膽戰心驚地經營著。在那個時候應運而生,走到大眾視線之中的,就是國內的新能源開發產業。


    因為內戰社會情勢變化了的日本,清潔能源的研究項目開始與日俱增。


    曾今隻是做了基礎研究這種等級,不過聽說現在已經到達了差不多能夠實用化的階段了


    「……不過日本雖然持有這種清潔能源的開發技術,卻沒有資源。反過來,海外有資源,但是沒有日本這樣的技術。所以互相想要取長補短,這是會議的主旨吧」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已經沒有多少能夠耗費的時間。


    我關掉了電視,回頭看向妹妹的房間。


    我正準備喊第三次,而開始吸氣的時候,妹妹房間的門打開了。


    「鏘鏘~」


    這樣喊著,妹妹從房間裏麵撲出來,她跳到我的麵前,像是跳舞一樣原地轉了一圈。


    和我穿著同一個高中校服的妹妹——冴上愛架,得意地挺起自己平平的胸部說。


    「怎麽樣!從今天開始我也是高中生了哦!」


    「說的也是呢」


    「……喂,感想隻有這點麽!看到我今天的打扮,身為兄長,身為男人,沒有什麽要說的麽!」


    愛架『啊啊!』苦惱地雙手抱頭,有些焦躁地向我發問。


    看來是想要我對她說些什麽吧……但是,我因為無法推測她的意圖而陷入了沉思。


    愛架到底是,想讓我對她說什麽呢。


    「唔~也是呢」


    說著,我開始仔細打量愛架。


    和平常一樣,黑色的長發梳著一個單馬尾,和往常一樣,天真爛漫的臉上浮現出有些壞壞的笑容。要說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果然就是製服吧。


    新的製服,是考慮到愛架將來會成長,尺寸稍微偏大了一點。


    所以,袖子也變得有些長了。


    還有胸口的部分。


    「這個製服,稍微做得大了一點啊」


    聽到我這個感想的愛架啞然失色,同時雙肩開始無力地垂下。


    看起來很失望的愛架,最後終於因為憤怒身體顫抖起來。


    「……啊,真是的!誠一這個笨蛋!這種時候,應該說些『可愛』之類的話才算是正常吧!」


    「哦哦,原來是這樣麽!」


    「你到底是對什麽感到認同才在一邊拍手的啊!真是的!就因為像這樣不理解少女心,誠一才不受歡迎啊!交不上一個女朋友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這個,這兩者之間沒有什麽關係吧!」


    「大有關係!明明對妹妹都不會說可愛,肯定不會對其他女性說些好聽的話,這不是明擺著的麽!」


    「你還真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啊……」


    我有些害羞地,撓撓自己的鼻尖,視線轉到了別的方向。


    「再說對妹妹說可愛什麽的,總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啊,作為兄長來說」


    聽到我的辯解的愛架,因為驚訝而呆住了。


    「……那,其實內心是覺得可愛的?」


    「嘛,算是吧,這個……好像也蠻合適的」


    「…….」


    愛架的臉開始染上淡淡的紅色,她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她自己讓我說這樣的話的,但是實際上說出來的話,就覺得害羞了。我看著這樣的愛架,最後自己也變得害羞起來,因為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了,我開口說。


    「所,所以我才不喜歡說這樣的話嘛!」


    愛架突然好像很高興一樣,抱住我的手。


    「……謝謝!最喜歡哥哥了!」


    「等,你突然說些什麽啊!」


    「沒什麽不好嘛,偶爾這樣,差不多要遲到了,不趕緊上學真的沒問題麽?」


    「誒?……噢啊啊啊!」


    我看著牆壁上的掛鍾,發出悲鳴。


    因為我被愛架的節奏打亂,完全忘記了這個茬……如果不跑著去電車站的話,平常一直坐的那輛電車就要趕不上了。


    我慌忙地衝出公寓,鎖上門。


    確認好門被鎖上以後,我和愛架開始朝電車車站飛奔起來。


    ■■■


    因為我們全速狂奔到車站,總算是趕上了平時乘著的那趟電車。


    話是這樣說,我們幾乎是在電車要關門的時候衝進去的……不過總之,隻要上了這趟電車,接下來就不需要再跑到學校去也來得及了。就結果上來說應該是all right了吧。


    下了最靠近高中的電車之後,我身旁走著的愛架說。


    「哇~感覺春天馬上就要來了呢」


    正如愛架所說,已經習以為常的上學道路上,已經漸漸改變為春天的景色。


    雖然還是有些寒冷,不得不穿著長袖,不過每天的陽光慢慢變得溫暖起來,道路兩邊的蒲公英也開始萌發了


    在此之


    中,最有『春』的特點的,要數『櫻花』了吧


    來到校門前,我和愛架仰望著校庭裏麵茂盛的櫻花樹說道。


    「好美……」


    「滿開呢」


    ——就好像是要埋過頭頂一樣的,盛開的粉紅色。


    被風吹動開始搖曳起來的櫻花的枝條,互相摩擦著,發出清爽的樹葉的聲音。


    這個聲音聽起來非常舒服,雖然這隻不過是走慣了的校門到教學樓的一小截路,但是感覺今天這裏非常的特別。


    我仰望著一片櫻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愛架,你應該把你分班的名單拿來了吧」


    我為了以防萬一先問她一句。


    新生的分班表,是會由學校派發的。


    因為這個表上麵寫著班級座位和座號,所以如果沒有這張表的話,愛架就算到了自己的班級,也找不到自己的座位。


    就好像是要打消我的不安一昂,愛架挺起自己平平的胸部說。


    「這是當然的!我還沒有傻到讓你擔心這種程度的事情呢!」


    她從自己的書包中取出座位表,然後將它舉到我麵前,說著『怎麽樣!』


    ……突然,一陣風吹過。


    愛架舉起來的紙,被吹離了她的手心。


    「啊」


    「啊」


    我和愛架麵麵相覷,發出了同樣的呆呆的聲音


    「等,等一下等一下!給我等一下啊~!」


    愛架追著被風吹到空中開始翻卷起來的座位表,跑到了學校的草坪上。


    看著這樣一如既往地慌張的妹妹的背影,我露出了笑容。


    「……母親,老爸,愛架也變成高中生了哦」


    在春風的吹拂下,我對已經死去的雙親這樣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傳達給他們,但是我還是,想要這樣報告給他們。


    ■■■


    一年一度的換班。


    每年4月開始的開學典禮的日子——也就是說今天就是換班的日子了。


    「新的班級是2年a班麽」


    我低頭看著從書包中取出來的座位表,自言自語道。


    分班的這個通知單不光是新生,就連今年已經變成高二學生的我也得到了。


    但是上級生的分班表和愛架他們拿著的新生用的不一樣,隻是寫著自己的班級和自己的座位號。


    其實這張表在開學典禮的前一個星期就送到了自己的家裏。


    也就是說,直到開學典禮的之前,自己和誰在一個班級都是一個秘密。


    難道是學校想讓學生們對分班這件事感到有種心跳感才這樣設計的麽。


    但是實際上,當座位表被送到各自的家裏的時候,關係好的朋友們就已經開始通過郵件和電話進行了確認,知道了對方的班級了。


    不過就自己的情況……收到座位表到時候是昨天晚上,所以並沒有做過這樣的確認。


    「因為太忙了沒能及時去領呢……」


    我一邊走在走廊上,朝著新班級邁進,一邊低語著。


    因為分班的這張表和新的學生手冊還有和升級相關的冊子一起送來,並不是通過郵件的方式送過來,而是必須要收件人簽名才能收取的像是郵購物品一樣的形勢。送過來的時候沒有馬上收下來,是因為最近比較繁忙,不在家裏的時間比較多了吧。


    ……繁忙也有各種理由呢。


    在今天開始的開學典禮之前,為了愛架的入學式,還需要各種瑣屑的手續,光是準備這些東西就已經耗盡了全部精力。


    因為內戰孤兒救濟法,國家每個月給補貼的學費的到賬也是非常讓人不省心。


    不過,最可怕的要數打工了,因為這個季節需要買教科書的客人很多,我打工的那個書店最近也罕見地盛況空前。


    「到底,我會和誰在同一個班呢」


    熟悉的人是多,還是少呢。


    能夠說上話的朋友是多,還是少呢。


    既然來到新的班級,自己周圍的環境也會有大變化吧。


    有一種很奇妙的不安,冷靜不下來的感覺。


    「——啊咧咧!這不是誠一君麽!」


    但是這個不安,在剛踏入新教室兩秒鍾以後就被吹飛了。


    「……這個聲音」


    實在是太過熟悉的聲音了。


    向誠一搭話的,是一個頭戴針織帽的少年,幸村弘樹。


    有著隨便而輕薄的性格的弘樹,是高一時候就在一起的孽緣。


    「……和弘樹一個班啊」


    「哈哈哈!又和誠一君在一個班,我們的緣分還真是強呢!這樣粗略地測算一下也至少有5萬的親友力呢!」


    「哈?什麽是親友力啊」


    「就是在親友級別不斷提升之後產生了引力啦,這不是明擺著麽!我們啊,前世可能是戀人,或者是一起守護世界和平的共同戰鬥的戰士呢,總之要說明這麽高的親友力,如果沒有如此複雜的裏設定是無法說明清楚的喲!」


    「你說的話還是和之前一樣意義不明呢,那我就放心了。看來升級以後,你那個奇葩的思考回路還在正常運作呢」


    「什麽嘛什麽嘛,還在嘲諷我!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麽!你也不要擺出一副臭臉了,你隻要率直地為我們又在一個班級這件事感到高興就好了!哈哈哈哈!」


    弘樹沒來由地情緒很高,啪啪地拍著我的肩膀。


    因為在分同一個班級的高興於驚訝,弘樹開始激情地讚美起青春來。


    我一邊隨便聽著,一遍環顧新的班級。


    比在高一的時候的熟悉麵孔少了不少,還發現了之前在隔壁班的人,還有在隔壁的隔壁班的人。基本上都是隻對臉有印象,交情好的人真沒幾個。


    在尋找著男生中能夠說上話的人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麵相有些凶惡的男生。


    我不禁漏出了感歎的聲音。


    「哦哦!」


    「……啊?」


    坐在新的椅子上,一隻手撐著腮幫的男子,朝這邊回頭。


    被染成茶色的短發,銳利而凶惡的目光,乍一看正是一個不良少年的打扮,如果在街上見到了的話,就是那種讓人不敢接近的類型吧,不過我還是朝他搭了話。


    「明津,你,能夠升到高二了麽!」


    「什麽啊!新學期開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啊!」


    被我叫做明津的那個男子從座位上探出身子抗議道。


    我苦笑著對明津說。


    「因為一年級的前半年我都沒怎麽見你上學,還以為你因為出席數不足,就被留級了呢」


    一旁的弘樹也重重點頭同意。


    「我也是,滿以為明津醬會留級,成為一個1.5年級學生呢」


    「什麽啊,1.5年級是什麽啊!出席數我還是勉強夠的啊,你這個混蛋!」


    「不要這麽生氣嘛,明津。我們也不是在愚弄你啦,倒不如說是感到安心了哦。你期末考試的分數聽說也蠻危險的,所以才會想到這種可能的嘛」


    「哦,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嘛,確實我聽說,因為我的分數糟糕,所以升級很危險什麽的,不過在大師非常努力地教導下,光是數學一科有了點長進呢……」


    「是這樣麽。虧你還能從小學算術的水平拚命學到這種地步呢」


    「喂,冴上!不要說這個啊!」


    「咿呀哈哈哈哈!明津醬成為高中生以後,數學還停留在算術水準麽!」


    「……幸村!」


    明津開始掐住了正在大笑的弘樹的脖子。


    本來是同一個班級的同學,看慣了明津和弘樹的戲碼,隻是『哎呀哎呀,又要開始了麽』這樣一笑置之,另一方麵,對明津和弘樹感到新鮮的同學,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該笑,正在迷惑中,表情也有些複雜。


    ……確實明津外貌有些可怕。


    他們應該是怕如果笑了明津的話會遭來不良少年的報複吧。


    嘛,他們遲早會習慣的,我決定樂觀一點看這個問題。


    「喂~冴上君」


    傳來了一個悠閑的女生的聲音。


    黑色直發的女生,朝這邊不停揮著手。


    「雛木麽,看來我們也是一個班的呢,請多指教了哦」


    「唔姆姆~我這邊才是~」


    雛木有些做作地微笑著和我敬禮。


    然後用一如既往的,緩和的語調說


    「唔姆姆姆。話說回來,之前在班上關係好的朋友,還有冴上君你們也在一起呢,真是太好了!」


    「說的也是,弘樹和明津都在,雛木也在一起。總覺得,新班級裏麵,我們這些經常在一起的成員還是沒有分開呢」


    「我還在想如果全都是不認識的人,沒有可以說上話的人要怎麽辦呢~」


    「像是雛木這麽隨和的人,不管是誰都可以馬上搞好關係的吧」


    「沒有這種事啦,其實我也是,蠻怕生的哦」


    「誒?是這樣麽?」


    「就是這樣啦」


    我一邊和雛木說著一些很日常的對話,一邊拿著自己的東西走到新的座位上去。


    雖說是新的座位,其實也不過是直到去年還在被我素未謀麵的高年級學生使用的,老舊的桌子。我還在擔心桌子上會不會被胡亂塗鴉,不過是白擔心一場,桌子非常幹淨。


    我將東西放到座位上,不禁再次環顧教室。


    「……是在不同的班級麽」


    無意中,我察覺到了自己講這句話說出口了。


    從剛才開始我一直在無意識地在整個教室搜索著——一個少女的身影。


    我四處看著……最後,我終於找到了少女。


    那個少女在教室的窗邊孤零零地站著,望著校園中盛開的櫻花。


    一直延伸到背後的長長的白發,透徹的碧綠色眼眸,戴著一副紅框眼鏡,身子小巧玲瓏,非常美麗。


    「……雪名」


    我下意識地說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少女,雪名並沒有聽見。


    雪名溫柔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我慢慢走近她。


    「你在看櫻花麽?」


    「啊,誠一君」


    我一向她發問,雪名回過頭來,臉上染上薄薄的櫻色。


    雖然和她說上話是很好,但是實際上到底應該說什麽我心裏卻沒有譜。


    突然兩人麵對麵,感覺有點害羞,就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我拚命尋找著要說的話,然後說出了最先想到的話。


    「我,我們,又在一個班了呢」


    「確實是呢,能和誠一君在一個班級上學,我真的非常開心」


    「誒?是,是麽?」


    是不是她毫無介意地,麵對麵地說出『一起上學很高興』這樣的話呢,我有些害臊地將視線從雪名身上移開。不知不覺臉頰發熱起來。


    ……啊咧,雪名至今為止,有像這樣能夠清楚大方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麽。


    我所知道的那個雪名,是經常畏畏縮縮,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意見的少女,現在的發言非常直接,讓人完全無法想象她是平常雪名。


    明明是自己說出來的話,她是不是對自己的發言感到不好意思了呢,開始慌張起來。


    「啊啊,對不起,好像我,說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呢,因為我真的很高興,所以,一不小心……」


    雪名開始擺弄自己的頭發,有些害羞地低著頭。


    我望著別的地方,像是要掩蓋自己尷尬的心情一樣,對陷入沉默的雪名說。


    「才沒有那回事哦」


    聽到我這麽說的雪名,用有些驚訝的臉色看著我。


    我和這樣的雪名麵對麵,心跳自然而然地就加快了。


    雖然我無法形容清楚……不過感覺雪名,比以前要更加成熟了。


    而且同時,覺得雪名也比以前更加漂亮了……有點無法用平常的那種態度和她說話。


    我將突然想到的話說出口。


    「我,我也是,和雪名在一個班覺得很高興!」


    我開始含糊其辭,馬上就覺得自己說出了一些羞人的話。


    聽到我的話的雪名的臉變得通紅,然後開始扭扭捏捏地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不過最後,她還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對我說。


    「謝謝,我最高興的就是誠一君能對我這麽說」


    她最高興的,就是我對她說的話,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噗咿咿咿咿咿咿咿!」


    這個奇怪的聲音將我的思考完全打斷了。


    我和雪名反射性地朝聲音的主人望去。


    定睛一看……桌子後麵,藏著一個留著鼻血的,拿著攝像機的女學生。


    梳著一頭短發,平常應該是一副比較知性的樣子的眼鏡少女,現在卻很不像樣地垂著口水,怪笑著。


    我知道這個少女是誰,不由得打起寒戰。


    「金……金原同學也在同一個班上麽……!」


    「唔呼呼,冴上同學,真是好久不見了呢。話說回來,新學期剛開始羽鷺同學嬌羞的樣子,真是一大幸事啊,咿嘻嘻嘻,眼福,眼福」


    ……金原亞弓。


    她應該是所屬於新聞部,而之前也采訪過成績優秀的雪名,後來就一直纏著雪名,擅自用自己的攝像機拍些雪名的照片什麽的。


    因為她也沒什麽害處,而且雪名也不是討厭金原,所以其他的同學也是,見到金原這種可疑的舉動,已經判斷為這是她的個性,也沒有打算阻止了。


    金原同學也在這裏的話,大概我們也是一個班的吧……


    我走到金原同學旁邊,默默地將她的相機拿起來。


    「啊啊,你想要幹什麽!」


    「就算你是雪名公認的偷拍狂,但是突然在未經本人許可的情況下拍照有點不合適吧」


    說著,我將金原同學的相機電源關掉了。


    而金原則是一直用好像想要什麽一樣的表情,望著有些困擾地微笑著的雪名。


    ■■■


    開學典禮在體育館舉行。


    在典禮結束以後,我們再次回到自己的教室,開始本班的首日教育班會。


    因為今天才是和新同學的第一次見麵,所以我們每個人都簡短地做了自我介紹。在我們互相有些尷尬地自我介紹完以後,老師宣布一些聯絡的事項,之後學校就在中午前放學了。


    「喂~誠一!在這裏哦!」


    於是,在校門邊等著我的妹妹愛架,用很大的聲音、很有活力地喊著我的名字。


    ……這樣會引人耳目,既然來到了同一個學校上學,我想讓她就要在這方麵注意一下的,但是還是回家以後再和她說吧。


    總之我先回答了一直在等我的愛架。


    「你等久了麽?」


    「不,我也是剛剛才到的哦」


    「是麽,那,飯店就在車站前麵,所以我們趕快走過去吧」


    「明白!」


    愛架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對我舉手敬禮。


    昨天,我就和她約好了在開學典禮結束以後,就帶她到外麵吃飯。因為今天是愛架開始高中生活的特別的日子,偶爾也吃些美味的東


    西也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吧。


    雖然在入學式的時候也同樣去外麵吃過,不過照愛架的說法,入學式和開學典禮必須分開來慶祝才對,應該是愛架為了去外麵吃飯,而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吧。不過我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


    愛架人生中隻有一次的,高中開學典禮——確實有意義。


    為了紀念這一天,我們兄妹兩人去吃些什麽好吃的也不錯吧。


    愛架興致高昂地問著走在她身旁的我。


    「那麽那麽,我們今天要到哪家高級料理店去呢,哥哥大人?」


    「啊啊,車站前的快餐店」


    「……」


    愛架的臉色,突然就不對頭了。


    然後她靜靜地開口問道。


    「那個,不是去什麽高級的法式餐館什麽的,或是豪華的飯店什麽的,或是滿漢全席什麽的……麽?」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說了去外麵吃東西,明顯就指的是到快餐店吃啊」


    「才不明顯啊,誠一這個笨蛋!窮人思考!」


    「窮,窮人思考!?」


    我頓時因為愛架說出的這句衝擊性的台詞陷入了失落。


    愛架撅起嘴巴,看著垂著脖子的我歎了一口氣。


    「……嘛,也沒什麽啦,其實我也沒有想過你真的會帶我去高級料理店的,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今天你要讓我吃到最貴的東西,給我做好覺悟吧!」


    「好好好,嘛,如果這樣就好的話我很樂意」


    我重新振作起來,看著有些鬧別扭的妹妹苦笑著說。


    最後我們到達了車站前的快餐店。


    我們走進自動門以後,環視店內,現在基本上是滿員狀態。


    因為剛好也到了午餐的高峰期,所以是客人增加比較多的時間帶吧


    「哇~好多人啊,還有能給我們坐的位子麽」


    說著,我按下了已經沒有立著無人管理牌子的收銀台的電鈴。


    但是,店員也沒有露麵。


    到處都在點單或者是送菜,服務生們正在東奔西跑地忙碌著。因為他們實在是相當忙,所以無暇顧及我們這些新來的客人吧。


    等了幾分鍾以後,從店的深處衝出來一位穿著服務生衣服的少女。


    紅色的短發,三縷頭發紮成一束,垂在前麵。


    「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客人!」


    從廚房那邊出現的這個少女,我非常熟悉。


    所以我不知不覺地就說。


    「……開玩笑的吧,安德魯」


    「咿誒!歡迎光臨,客人!」


    穿上服務生的衣服實在是毫無違和感的這個工作人員的少女,安德魯,突然用非常不爽的表親看著我們。


    看到安德魯這幅狼狽的樣子,愛架有些驚訝地說。


    「嗚哇……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店員小姐好像臉上非常不高興,隻有口中說著歡迎呢……這個人,難不成誠一認識麽?」


    「……嘛,算是吧」


    我當然認識她。但是我不明白應該怎麽向妹妹介紹安德魯,總之姑且隻是做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


    我們被領到一張桌子上,然後我和愛架看起了菜單。


    然後,紅發的服務生,用一個盤子裝著盛滿水的玻璃杯走過來了。


    因為注入了太多力量的手腕而顫抖著,服務生將玻璃杯遞出。


    「請,請請問您,決定,點單了麽,客人」


    臉色慘白的笑容。


    我有些可悲地看著明顯地出現了動搖的安德魯。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打工呢,安德魯」


    「果然你要問這個問題麽!你實在是太沒心沒肺了!」


    安德魯握著的玻璃杯,開始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喂喂喂,你用這麽大力不是想把它捏碎吧……


    「啊不,怎麽說呢……你應該是個執行官吧」


    「是啊!」


    「……說到執行官,雖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應該是那種非常有權勢的人吧?在聽說各國的政界和金融界都很有影響力。那為什麽你又會在快餐店打工呢,一般來說總是會讓人好奇的吧?」


    「不好奇也罷啊!」


    「你又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


    安德魯探出身子,指著本應該是客人的我說。


    「再說,因為我違反命令,本來預定要回收的『羅慕路斯之槍』也丟失了!我被迪格那幫人罵也是正常的吧!」


    「嘛,硬要說的話也是這樣……」


    「雖然也有這種事,不過話說回來我之所以會有這麽多的空餘時間出來打工,原因全在你身上啊!」


    「空閑多到能夠打工麽……話說為什麽都是我的錯啊!」


    「槍刺進你心髒以後就消失了啊!槍會不見,換句話說原因就出在你身上吧!」


    「那個……我那時候都差點死掉了,我覺得這是不可抗力吧」


    「好煩人啊,怒!」


    我看著雙手撓著頭仰天長嘯的安德魯,不由得困擾了。


    不過安德魯最後還是垂下雙肩,低著頭。


    因為她受到了處罰所以才空閑的話,也就是說她被排除在任務之外,受到了像是停職查看一樣的處分吧。總之,安德魯有些消沉的樣子。


    這個沉重的氣氛陰暗到就連搭話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我和愛架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吃一頓飯才過來的。


    我們也不可能要估計安德魯而不點菜。


    「總,總之,我們現在可以點菜了吧」


    「……是」


    安德魯低著頭,幹癟而簡短地回答。


    然後她用非常熟練的手法將我們點的菜單打入終端機。


    感覺全身上下散發了一種根本讓人無法想象是秘密結社的領導者之一的庶民氣息。因為在本人麵前笑有些失禮,我拚命忍住笑意。


    安德魯走進廚房以後,我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與此同時,愛架也忍不住,爆發出笑聲。


    「誠一認識的人,真的都是一些怪人呢」


    「是,是這樣麽?」


    「是這樣哦,比如說剛剛那個叫安德魯的人,或者是臉色很恐怖但是卻喜歡可愛的東西的明津,還有擁有奇葩的想象力的弘樹,都是些有趣的人呢」


    經愛架這樣一說,我才發現確實我自己的朋友,都是一些擁有奇怪之處的人,除了剛剛說到的那三個人以外,還有其他想到的朋友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在那些怪人之中,我也覺得最特別的——果然還是雪名吧。


    突然想要使用一下自動飲料台,所以我和愛架暫時離席。


    我將玻璃杯中灌滿茶水,不知不覺地開始想雪名的事。


    「……那家夥,和一開始見到的時候已經大有不同了呢」


    羽鷺雪名。


    初次見麵那時的她——死了。


    那天,我買完東西正要回去,為了抄近道,選擇了沒什麽人煙的廢墟道路。


    在那裏,看到了站在廢棄的大樓樓頂正要跳樓自殺的雪名。


    雙親,還有自己親近的人,都在東京內戰裏麵喪失了的雪名,至今都是孤身一人生活著,因為實在是太孤單所以祈求死亡。雪名,詛咒著自己這個不老不死的宿命,一直活下去。


    她一次又一次地,反複殺死死不了的自己。


    她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隻是充滿絕望地在那片廢墟彷徨。


    但是這樣的雪名,現在已經能夠露出我原來不曾想象的明朗笑容。


    「……


    」


    我想到在教室裏麵和我說話的雪名,臉頰不由得突然變熱了。


    「我,我一個人在害羞個什麽勁啊……!」


    我在被愛架發現而被吐槽前,決定快步走回餐桌。


    「嗯……?」


    放在口袋裏麵的開啟了靜音模式的電話,開始震動起來。


    收到了一封郵件。


    我打開手機,查看收到的郵件。


    「這是,誰傳來的啊?」


    並沒有顯示寄件人的姓名。也就是說,這並不是我手機上已經記錄了的聯係人吧。寄出人的郵件地址,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長串的數列。


    但是,郵件的標題還算是簡短了。


    「……『亂數放送』?」


    我一打開內容,感覺就是一堆亂碼,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おうま9えい16ぼじ……喂,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郵件的文本,是光由平假名和數字組成的,意義不明的一長串亂碼。


    別說是文章了,就連這是什麽語言都不知道。


    這個郵件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送給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雖然我想過是不是係統錯誤才送過來的……感覺這完全是惡作劇吧。


    覺得看著有點惡心,我就將郵件刪除了。


    就在這時,拿著盛滿了橘子汁的玻璃杯的愛架回到了餐桌。


    然後她有些好奇地問我。


    「怎麽?有誰發郵件給你了麽?」


    「啊?啊啊,是吧。不過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啦」


    我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馬上就把手機的翻蓋合上了。


    於是愛架也沒有再問什麽。


    她悠閑地將吸管放到果汁裏麵開始吮起來。


    「……呐,誠一」


    愛架用有些微妙,而有點害羞的態度叫道我的名字。


    我將耳朵側到有些扭捏的愛架那裏。


    愛架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


    「……謝謝你」


    「什麽?」


    「在我被『紅帽子』擄走的時候,你過來救我了吧」


    「……」


    「我一直想想你道謝啊,所,所以現在就說了……!」


    說完,愛架就馬上像是要糊弄過去一樣,再次專注地叼著吸管開始喝飲料。


    紅帽子。


    這是去年夏天,威脅關東的怪人的名字。


    怪人通過某個儀式被召喚出來,傳聞中能夠實現召喚他的人的願望。本來以為這隻不過是都市傳說,而怪人隻不過是架空的存在。


    但是,怪人真的是存在的。


    帶著半是開玩笑的心態嚐試這個儀式的愛架,被紅帽子擄走了。


    然後我在雪名的幫忙之下,成功救出了愛架。


    ……愛架會自己說出關於這件事的話,我有些吃驚了。


    畢竟愛架從她自己被救出來以後,一直都沒有再提紅帽子事件的事。


    因為這對愛架來說也是一件比較痛苦的事情,我還想著她自己沒有整理好心情之前是不會說這件事的呢。本來就想著找個機會,好好說下當時的事情……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愛架自己說起了這件事。


    我和愛架都有些尷尬,稍稍沉默了一段時間。


    然後,我終於問道愛架。


    「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呢,愛架」


    「……」


    「紅帽子——操縱概率的『災厄之數』說的,我因為太過寵溺你,將來能夠幸福的可能性是0,你也是這樣想的麽……?」


    愛架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也沒有回避她的目光,我們隻是無言地相視著。


    愛架對那個能夠實現別人願望的怪人許的願——是身為兄長的我能夠幸福。


    但是愛架的這個願望,隻要愛架自己還活著的情況下,就不可能實現,怪人是這樣說的。


    被怪人的奇怪言論迷惑,愛架的思考被逼上了絕路,最後想要在我的麵前自殺。


    「我為了高中的入學考試,每天都認真學習到深夜吧」


    愛架突然說起了毫不相關的話。


    「測試的分數,成績的排名,就能決定你是否能上這個高中吧。在這種時候我就在想啊,我的人生,什麽都是數字決定的呢」


    「……」


    「不光是成績,眾多的人的人生還有這個社會本身,都是由各種各樣的數字左右的,比如說公司的經營,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股票價格什麽的,匯率什麽的,都是這樣的吧。債券還有預算什麽的,我們生活中的各種場合,我想都是被數字所支配的吧。因為這些數字有人獲得幸福,也有人因為數字而遭致不幸」


    愛架露出了一個比平常還要成熟的微笑。


    「但是——終究都不過是數字而已呢」


    愛架眨了眨眼睛。


    「誠一過來救我的時候這樣說了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改變的數字』。實際上,我通過努力學習,考試的成績上去了,多虧了這些,我才能實現和誠一進入同一個高中上學這個夢想。那麽,概率也是類似的吧。總歸不過是數字,都應該是可以通過自己『可以改變』的吧」


    「……啊,就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想的哦」


    我聽完愛架的話,不由得微笑起來讚同她的觀點。


    然後愛架再對我補充了一點。


    「還有啊,現在的羽鷺同學也會這樣想呢」


    突然出現雪名的名字,我的心突然猛烈地收縮了一下。


    「我從秋月刑警那裏聽說了,所以我也知道哦。羽鷺同學和誠一相遇時候的事情」


    「……你知道了麽」


    「嗯」


    愛架點點頭,對我微笑著。


    「羽鷺同學,現在看起來真是非常幸福的樣子呢,說她原來是個一點都不會笑的、陰暗的人,讓人聽起來就像是開玩笑一樣。一定是因為,誠一和她相遇了吧」


    「是這樣麽」


    「就是這樣啦,我,知道的」


    愛架如此斷言道,於是我也沒想再說別的。


    我和愛架,都不知不覺地沒有想要說的話,所以隻好慢慢閉上嘴巴。


    ……雖說沒有什麽尷尬的氣氛,不過之前聊到了比較敏感的話題,所以比較難回到剛才那種溫吞的氣氛了吧,怎麽說呢,能說是失去了什麽話題吧。


    「總覺得你們一臉難受的樣子啊。難道當這裏是守夜會場麽?」


    在這時候插進來的,是服務生打扮的安德魯。


    應該是安德魯用托盤端著料理,送到我們這邊來了吧。


    麵對安德魯有些惡劣的態度,我沒什麽反應。


    於是安德魯露出了稍微有些擔心的表情。


    「……幹嘛要不說話啊,哼,哼~很少見嘛」


    安德魯開始將料理擺在愛架麵前。


    然後又想是自言自語一樣噥噥嚼嚼起來。


    「……快快吃完飯,打起精神了吧,冴上也不回我一句話,總,總感覺有點不適應吧」


    「多謝你能擔心我了」


    「什……!」


    安德魯後退半步,臉通紅地,慌張起來。


    是不是沒有想到會聽到我這樣的回答呢,她現在的表情非常不知所措。


    「才,才不是啊!不要誤會了,我才沒有擔心你哦!隻不過是看到你一臉陰沉,就,就有點覺得自己也開始難受了!不,才不是這樣!總,總之你快點吃你的東西吧!」


    安德魯將菜肴砸在桌子上,然後好像不知怎麽的發怒了一樣,


    聳著肩膀,再次回到了廚房。


    我呆呆地看著離去的安德魯,突然,察覺到一旁的愛架端著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的樣子。


    「……那個人,難道說」


    「嗯?怎麽了?」


    我向她發問,愛架一臉無奈的樣子。


    「……哈~這個少女心理方麵鈍感力是多麽強大啊,我的哥哥真是太沒用了」


    「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我還是知道你絕對沒有在誇我」


    我一邊朝安德魯放下的菜肴伸出手,一邊歎息著。


    ■■■


    快餐店隔著一條路的對麵,有一家咖啡店。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帶著黑色的針織帽的男子,單手拿著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這個一身黑的男子,一邊啜飲著咖啡,一邊看著對麵快餐店的玻璃櫥窗,他視線的前方,是誠一和愛架。


    男子的針織帽下麵,隱藏著小型的通訊裝置,能夠聽到無線電的聲音。


    「……追蹤者2,狀況如何?」


    被無線電這樣稱呼的男子,嘴唇離開了咖啡杯。


    他對著藏在夾克內襯裏麵的小型話筒,低聲說道。


    「……回作戰本部(hq),狀況沒有變化,兄妹在進食」


    「了解,切勿忘記定時報告,繼續監控」


    「了解」


    簡單地對話完了以後,男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男子隻不過是,專心於監視這個自己的本職工作而已。


    ■■■


    吃完飯以後,我們馬上回到了家裏。


    在玄關脫了鞋子之後,愛架就跑到冰箱那邊去確認自己貼在上麵的備忘條。因為她是那種容易丟三落四的性格,所以經常寫些備忘錄,貼在冰箱上。


    「啊,對了」


    看著備忘的愛架,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拍拍手。


    「今天的晚飯,是輪到我做啊」


    「啊啊,是這樣麽?不過難得是開學典禮,我代替你做也可以的哦」


    「不用啦,我已經享受了一餐十分奢侈的午飯了。你的好意心領了」


    愛架將自己的書包放到玄關,然後拿起菜籃子再次準備離家,她回了一次頭,笑著對我說。


    「我去買晚飯的食材,走了哦!」


    「是麽,小心車子哦」


    「真是的!所以說你到底要把我當小孩子到什麽時候啊。這種事我當然明白啊」


    然後她慌慌忙忙地就關起玄關的門離開了架。


    沒有了愛吵鬧的妹妹,家裏麵馬上冷清了下來。


    我先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製服換下,換上睡衣。


    於是,不出所料,我馬上就無所事事了。


    「好啦,那我現在要怎麽過呢」


    ……因為比平常回家要早,到晚飯之前還有一段時間,今天又不用到書店打工,所以完全空閑了下來。


    讀讀還沒有讀完的書也不錯,因為吃飯午飯有些脹,去外麵走走,散散步也不錯,我就在想著個種各樣的方案的時候,不知不覺地開起電視作為bgm。因為沒有愛架的家裏,實在是太安靜了


    「3點新聞麽」


    剛打開電視,看到的節目就是這個。


    看著新聞的我,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便從冰箱拿出牛奶,倒進玻璃杯裏。


    我一開始還以為新聞的內容,會是最近重複在播放的g12峰會的事情呢,不過仔細一看,3點的新聞放鬆的內容好像有點不同。


    「……原防衛大臣用手槍自殺……?」


    我讀著新聞下方的滾動字幕,皺緊了眉頭。


    新聞的內容,簡單概括的話就是這樣。


    昨天淩晨,原防衛大臣在自己家裏的地下室飲彈自盡。


    自己射穿了自己右眼,當場死亡。


    自殺現場有著幾個疑點,根據警察的調查,好像是大臣在自殺之前,從無線電收發機裏麵聽到了『某種內容』。


    原防衛大臣,為什麽會帶著槍,他聽到了什麽廣播節目。


    疑點一個接一個湧出,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有一點非常在意。


    「為什麽……會在峰會馬上就要開始的時候自殺呢?」


    無意識地說出口。


    g12峰會,懷疑防衛大臣和這個事情有關或許是有些扯遠了。


    但是,這個時機未免也太碰巧了。


    在大會開始之前,原防衛大臣就毫無預兆地自殺,我考慮著滅口,或是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類的陰謀的可能性,現在新聞節目的評論員,也持有和我一樣的『陰謀論』的看法


    「……嘛,雖然我覺得我可能是想多了呢」


    我如此自嘲道。


    像我這樣的平民,考慮著什麽陰謀論,就算考慮了這些,我也不會得出任何結論。


    我決定下午通過讀書來讀過,便關掉了電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哎呀,這之前,還別忘了洗幹淨我和牛奶的杯子。


    我拿著自己的玻璃杯來到廚房,打開了水龍頭。


    ■■■


    吃完晚飯,做完作業,昨天就馬上睡著了。


    沒想到,就算有了這麽多自由的時間,怎麽說呢,自己也沒有自由地利用起來吧。


    好不容易回得早一點,但是過得卻和平常沒什麽兩樣的日子。


    就這樣,第二天迅速來到了。


    今天早上也是和愛架一起上學,然後在校門口分開。


    差點就不小心走到了一年級的時候使用的教室,我中途回過神來,慌忙地趕往高二的新教室。


    我一到達新的教室,就和新班級的同學們再次相見了。


    「早上好,誠一君」


    「啊啊,早上好,雪名」


    坐在我旁邊座位上的雪名,對剛來到教室的我打招呼。


    之前的雪名,還是扭扭妮妮,說話也是含混不清的,根本不會自發地跟別人打招呼。果然,雪名已經和我們剛見到的那個時候大有不同了。我重新對這個真實的變化發出感慨。


    我從書包拿出教科書和筆記本,開始放到抽屜中。


    從今天開始就是新學期的授課了。


    「……呐,誠一君」


    身旁的雪名,好像是想要幹什麽一樣的表情向我搭話。


    她用顫抖著的聲音,盡力擠出話來。


    「那,那個啊,今天晚上,誠一君,有空麽……?」


    「誒……啊啊,今天也不用打工,要說有空也是有空的吧」


    「真,真的麽!」


    雪名高興地兩眼放光。


    「那,那——這個……我在想可不可以啊……」


    「?」


    雪名慢慢摘下自己的眼鏡,用可愛而溫潤的眼神望著我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來我家呢?」


    「誒?」


    說完了的雪名,突然臉變得通紅,低下了頭。


    聽到雪名唐突的發言,我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雪名同學,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反複咀嚼著她這一句話的意思,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從各種各樣的角度來思考,都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然後我狼狽地,小心翼翼地向她詢問。


    「雪,雪,雪名……這是怎麽回事……」


    我的聲音奇怪到自己都不認識了。


    雪名將視線從我身上躲開,然後說道


    「是……是這樣的」


    「嗯,嗯嗯」


    「愛架醬不是成為高中生了麽?我,還沒有來得及給她好好慶祝一下,所以


    今天晚上想請你們吃個飯什麽的」


    「…………」


    「啊咧……誠一君?怎麽了麽?」


    「……」


    我的眉毛擠在一起,不由得無言以對。


    ……嘛,按通常情況來考慮的話就是這樣吧。


    說是我抱著各種奇怪的期待呢,還是雪名的說法容易使人誤會呢,我現在是半是放心,半是遺憾的這種心境吧。


    總之,我說出了我覺得比較恰切的回答。


    「……這個比起問我,先問問愛架的意思會比較好吧?」


    「啊,說的也是呢,不知道愛架醬她怎麽想啊」


    「嗯~那我發郵件問她吧」


    畢竟是愛架,如果在話題中加入『請你吃飯』這個關鍵字,我想她就不可能會拒絕雪名的邀約吧。但是我姑且還是有必要確認一下。


    我用手機給愛架發了郵件。


    於是在一分鍾以內,愛架就將回複的郵件發過來了。


    「好快!」


    沒想到她會用這麽快的速度回我的郵件啊。


    我一邊感到驚訝,一邊確認者愛架的回複。


    「……非常樂意接受邀請。嘛就是這樣啦,我和愛架今晚就到你家打擾了」


    「真的!?那,那我會加油的!」


    「啊,怎麽說呢,還要照顧我的妹妹,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沒事啦,畢竟一直受到誠一君照顧,偶爾也要報恩的呢」


    「是,是這樣麽?」


    我就這樣和雪名聊著天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就來到了教室。


    班上的同學們這時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隨著值日生喊著『起立』,我們站起來行禮。


    不久就聽到了上課的聲音,晨會開始了。


    班主任將今天的注意事項還有一些雜物通知了以後再次來到了休息時間,直到第一節課的數學老師來之前,班上又開始吵鬧起來。


    我不由得坐在自己座位上,望向窗外。


    雖然風還有點冷,不過透過窗戶射入太陽光已經感覺暖洋洋的,充滿了春天的朝氣。


    太陽光感覺非常舒服,自己的睡意已經開始不斷往上湧。


    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


    這個時候,包括我在內,有幾個學生發現了。


    正在課間休息的學生們的談笑中,


    混雜著——總覺得有些奇怪的聲音。


    『…………沙沙……沙沙……』


    聲音已經漸漸變大,大到可以清楚地聽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聲音,但是用來校內播音的音響,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應該是從播音室的話筒中放出來的吧。是誰忘記關掉電源了麽,還是說是誰準備開始放什麽東西麽……?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設置在教室一角上的音響,開始播出了奇妙的招呼聲。這個招呼想像是事先錄音下來的一樣,顯得沒有生氣。而且不知道是男子的聲音還是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比較中性。


    「怎麽了怎麽了……?」


    「什麽啊,這是……?」


    同學們,也都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突然開始的迷之播放。


    在教室裏麵準備下節課的上課內容的學生們,也停止了手頭上的工作,抬頭看向音響。


    這個招呼聲,不知重複播放了多少遍,不斷地打著招呼。不過最後,這個播放聲突然斷絕了。


    『那麽,現在開始讀數』


    開始讀數?


    到底,是在說什麽啊,這個廣播。


    難道是新聞部的惡作劇麽。


    因為實在是摸不著頭腦,這種不自然的感覺讓人感到不舒服。


    『21,47,49,91,33,77,8,1,23,64,23……』


    這個廣播聲音,依次報出意義不明的數字。


    同學們沒有一個不啞然地抬頭看著音響,聽著校內的這個廣播。


    ——我能夠看到。


    每當數字被讀出來的時候,就能夠看到紅色的光的波動,從音響開始擴散開來。


    紅色的波動像是漣漪一樣,碰到我還有其他同學的身體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大家,快把耳朵塞住!」


    突然,雪名喊出了聲。


    仔細一看,雪名將小手塞住自己的耳朵。


    雖然不知道她這樣喊的意圖,不過我還是慌忙地按著她的說法做,雙手堵住耳朵。


    另一方麵,其他的學生都是呆呆站著,默默看著神色嚴峻的雪名。


    ……一個人倒下了。


    「喂!」


    我慌慌忙忙地想要跑到倒地的學生旁邊。


    但是雪名堵在正要趕過去的我麵前,然後很遺憾地搖搖自己小巧的腦袋。


    因為塞住耳朵,雪名說著什麽我並沒有聽見,但是從她的嘴型可以讀出『已經來不及了』的意思。


    我視野中的學生們,都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


    他們好像接連地暈過去了。


    我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倒下的同班同學。


    「大家到底都怎麽了」


    被自己塞著的耳朵中,聽到了有誰大聲地喊叫。


    我一看,是在教室的一角,塞住了自己的兩耳的雛木這樣說。


    應該是和我一樣,突然間下意識地聽從了雪名的話吧,所以並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昏倒。


    最後隻剩下我和雪名還有雛木,其他的學生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廣播停止放鬆……雪名才鬆開了自己堵住耳朵的手。


    看著樣子,我們也明白『現在已經安全了』。


    我和雛木也將手鬆開。


    於是,再次聽到了校園中的櫻花樹的樹枝,因為春風的吹拂,發出有些清爽的聲音。


    與這種平穩的氣氛相反,我和雛木都很慌張地轉向雪名。


    「唔姆姆~!雪名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雪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暴動鎮壓音波哦」


    雪名冷靜地回答。


    「這個播放的頻率,混雜了能夠促進大腦的『促催眠物質』的分泌的數式,一般人能夠聽到的頻率是在20hz到20000hz之間,你們隻要認為是在這個頻率之內混入了強力的催眠聲波就好了」


    「……就是說用我們聽不到的催眠音波,讓所有人都睡覺了麽。雪名既然知道的話,這個也是數秘術的一種麽?」


    數秘術。


    通過發動已經記載下來的數式,控製森羅萬象的法術。


    身為數秘術師的雪名使用的力量,就是這個名字。


    但是雪名,靜靜地搖搖頭。


    「……要說是使用了眼看不見,被頻率化的數式的數秘術的話,或許正如你所說。但是嚴密地說來,有點不同。這是科學和數秘術的合成數。就是很久以前,在尖端科學機構開發出來的,數的軍事應用技術哦,明明應該是沒有完成的技術啊……」


    「原來是未完成的尖端科學機構的發明麽……那麽這到底是誰完成的啊!」


    「……」


    我走到倒在附近的弘樹。


    我湊近了他的臉,看到他正在熟睡著打著呼嚕。


    確實……隻不過是睡著了吧。


    雖然詳細的東西我不懂,不過班上的同學們現在隻是睡著了,並沒有死。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知道了這個事實一樣,我還是有些放心地吐了口氣。


    隨後,我心中便燃起了對發動暴動鎮壓


    音波的某人的憤怒。


    「到底是誰啊,突然搞出這種亂七八糟的播放!」


    「……誠一君」


    在確認了同班同學的狀況的我背後,雪名向我搭話。


    我一回頭,看到雪名非常嚴肅地低著頭。


    「……我,其實大概猜到剛剛播放這個廣播的人們」


    「人們?」


    雪名用了複數,開始說起了奇怪的話。


    「但是……如果真的如我所想是那些人的話……」


    說著,雪名的話,含混不清。


    他雙手抱著頭,開始左右掙紮起來。


    「……事到如今還要來抓我麽……?不要……又要回到有那些人存在的地方,我才不要啊……!」


    「振作一點,雪名!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不要啊……我不想回去……我該怎麽辦才好,誠一君……!」


    她並沒有理會我的話,隻是繼續自言自語著。


    然後她突然睜大眼睛。


    雪名慌忙地對我和雛木警告道。


    「……如果我發生了什麽事的話,誠一君也什麽都不要做哦,否則的話,誠一君你們,就不能繼續在這個國家的生活下去了,你們千萬不要這樣做哦……!」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咿呀!」


    我的話還沒說完,身邊的雛木就發出了悲鳴。


    聽到了劈啪劈啪的聲音,並且看到了連續閃耀的火花,察覺到的時候,教室的外麵,走廊的方向射來的一根電線刺中了雛木的背部。


    雛木瞪大了眼睛,在我眼前無聲地僵直住了。


    ——電擊槍?


    眼前的雛木,好像是被麻痹,動彈不得的樣子。


    劈裏啪啦的聲音停下以後,她便四肢脫力,當場癱倒了。


    ……我的思考速度並沒有跟上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不要!葉苗醬!」


    雪名飛撲過去,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雛木的身體。


    沒有給我們的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餘裕,複數的男子就從走廊上壓入了教室。


    穿著像是黑色的鎧甲的重裝備,全身包裹住身體的男子,肩膀上掛著從來沒有見過的奇形怪狀的衝鋒槍,他們擺著槍口,對準了我和雪名。


    乍一看,完全是軍隊的打扮。


    這些家夥,就是雪名所說的『大概能猜到是誰』的人麽……!


    「你們,到底是誰!」


    拿著將雛木麻痹倒的電擊槍的男人,好像是這個部隊的頭頭。


    他一揮手,無言地給予全隊指示。


    部隊無視了我的問題,將手中的槍的槍口抵在倒地的學生頭上。


    「住,住手!你們想要幹什麽!」


    難道是想殺了這些學生麽!


    「不要!」


    和我一樣,像是要保護雛木一樣緊緊抱著她的雪名懇求道。


    「不要傷害大家……求你們了……他們是我重要的朋友……!」


    雪名大滴的淚珠開始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抬頭望著首領說。


    麵對著雪名,不對的頭頭簡短地說了一句話。


    「這要看你的表現了,羽鷺雪名」


    「嗚哇!」


    突然,我被背後靠近過來的士兵製服。


    我被壓在冰冷的地麵上,臉頰貼著地麵。


    「不要!不要對誠一君幹過分的事情!」


    「隻要你做出任何抵抗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了,還是乖乖投降吧」


    「……果然你們,是過來抓我的麽」


    雪名像是確信了什麽一樣,低聲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幫人是什麽來頭一樣。


    那個頭目就好像是要重申一遍一樣,對雪名說。


    「如果你不乖乖投降的話,我們將不擇手段將你帶走,為了這個——我們可以毫不猶豫地向這些無抵抗的學生們開槍」


    雪名的臉上一下失去了血色。


    就好像是要再次強調首領的發言一樣,周圍的士兵端著自己的槍對準各個學生的腦袋,像是故意地一樣讓自己的槍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人質。


    這些士兵是為了襲擊雪名才過來襲擊學校,然後為了防止雪名反抗,將全校的學生都作為了人質,就像是以前的來棲真意一樣。


    「……誠一君」


    雪名無力地垂下肩膀。


    隨後沒有看我,隻是哭泣著對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不在這個學校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大家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了,也不會給誠一君添麻煩了……我……總有一天會這樣,其實我是……但是我…………!」


    首領走到還在不停地低語的雪名身邊,粗暴地抓住她。


    「目標甲喪失戰意,按照計劃捕獲成功」


    他對自己的話筒這樣說道。


    好像是在對某個地方,報告抓住雪名的事情一樣。


    束手無策,被那個首領拉走的雪名,隻是低著頭繼續落淚。


    但是有一瞬間她回過頭來——勉強擠出一個顯得很悲傷的笑容。


    「不要來找我了……就此分別吧」


    「!」


    我因為雪名的這一句話震驚了。


    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為什麽,要分開呢!


    你是說我們再也見不到了麽!


    「雪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雪名,陷入了沉默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我沒有屈服於士兵的壓製,開始憤怒地掙紮起來。


    「……給我安分一點,小鬼」


    在我身旁的士兵用腳踢了我的臉。


    看到這個的另外一個士兵,對那個踢了我的臉的士兵提醒道


    「喂,這個家夥姑且也算是捕獲目標的,不要給他不必要的傷害」


    「……好像是啊,切」


    不光是雪名,就連我也是目標麽……?


    我就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視線朝上盯著那些士兵說。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回答我的,是那個將雪名帶走以後又回來了的,像是首領一樣的人。


    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的首領,我再次拋出問題。


    「你們過來抓雪名的目的是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少給我裝蒜!你對學校的同伴還有雪名出手,居然還跟我說沒必要知道!?」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對這樣斷言道的首領,我的怒火開始一個勁地聚集。


    就在我和他說話的時候,這時教室裏趕來了穿著白大褂的像是醫生一樣的人們。


    那些像是醫生一樣的人,抬來了擔架。


    用非常熟練的手法,將無抵抗的雪名放到擔架上。


    然後……在雪名的四肢安上金屬的拘束具。


    「喂,你們要對雪名幹什麽!」


    首領已經不再回應我的呼喊。


    「你們到底想要把她帶到哪裏去!根據情況我可不會原諒你們啊!」


    「……你到底要怎麽不原諒什麽呢,真是期待啊」


    「回答我的問題!」


    首領好像很不耐煩地,將使雛木暈倒的那個電擊槍的槍口指向我。


    「真是聒噪的小鬼,你給我安靜一會兒吧」


    他扣下了扳機。


    這次從槍中


    射出電線前段刺入了我的右手。


    下一個瞬間,我聽到了劈裏啪啦的聲音,伴隨著這個聲音,我的肌肉開始僵硬起來,視野也開始出現明滅的白色。正當我準備聽不到聲音的時候,身體也麻痹得動不了。


    在逐漸變暗的視野之中,我認識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模糊。


    這就好像是,陷入沉眠的前一瞬間一樣。


    意識中斷之前,感覺,好像腦子裏麵有誰在小聲說話。


    『因生理現象以外的要因,確認到宿主意識水平低下』


    『提出請求,『自我防衛機能』讀取中』


    『係統·法則無視(アンチリテラル)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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