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裏,到底是哪裏呢。


    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對麵的,毫無生氣的走廊。


    從遠方傳來像是爆炸一樣的聲音,天花板上吊著的電燈,因為地麵的震動而明滅起來。


    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很陌生的風景,和一個陌生男子的背影。


    「……你醒了麽?」


    背對著我的那個男子對我這樣問道。


    但是我並沒能說出話。


    隻是注視著。


    隻是傾聽著。


    僅此而已。


    正在我準備睡覺的時候,有人在我床邊讀著圖畫書,然後不知不覺的,就變成了這樣俯視的視角,自己也隻能驚訝了。


    「……你還說不出話麽。這也難怪呢。直到剛才你還在生命危急關頭呢」


    背著我的男子,用手撐著牆壁,在隨著爆炸聲搖晃的走廊中,慎重地選擇路徑前進。一邊這樣走著,一邊對背後的我搭話。


    「……到底,誰才是壞人呢」


    這是在問我麽。


    還是說這隻不過是男子的自言自語。


    他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人類這種生物,從來都是這樣。相信著這個世界的某處,存在著什麽壞人。社會會糟糕是因為政治家,自己的不幸是因為他人。就像這樣,在自己想恨的時候,就去怨恨他人,自私地將不幸歸結於他人身上的生活著。就像我一樣呢」


    男子撐著牆壁的手,握成了拳頭。


    「——根本沒有什麽壞人,當我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又該怎麽辦呢」


    男子停下腳步,低著頭。


    肩膀顫抖著,將自己握緊的拳頭砸向牆壁。


    繼續自己的獨白。


    「……你的雙親從我這裏奪走了很多重要的東西。他們做好了被像我這樣的眾多的人仇恨的覺悟,孤獨地尋找著打倒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凶惡怪物的方法。然後……通過這個,來拯救自己的家人。對,那兩人,隻是單純的父親和母親罷了……」


    他好像在對空氣說話,暫時還沒有要開始走動的意思。


    但是在爆炸的聲音再度響起、走廊搖晃的時候,他又靜靜地開始前進。


    於是走著走著,又和我搭話了。


    單方麵地。


    「……真可憐啊」


    他如此低語道。


    「你的母親說了哦。在還沒有知道這個地上的美麗,還有人們的溫柔的時候就死去實在是太可悲了,所以麽母親,最終做了讓你『繼承』的覺悟呢。明明她一點都不情願……恐怕留在那裏的母親應該是沒救了吧。畢竟,她已經不是不死身了」


    男子說的話,我並不是很理解。


    但是不知怎麽的,就覺得男子的心很孤獨。


    光是看著他,自己也會悲傷起來。


    我下意識地,雙手攥緊了男子大衣的肩膀部分。


    察覺到這一點的男子……微微露出了苦笑。


    「馬上就要到地麵了哦。你所憧憬的、你的家人想要你見證的,美麗的世界」


    男子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背,邁著沉著的步伐一步一步前進。


    忽然聽到,男子哼出了奇怪的小曲兒。


    從來沒聽過的、有些奇妙的曲子。


    不可思議的是,這首曲子聽起來感覺很舒服,我這時或許也微笑出來了吧。


    ……從來沒有印象的、陰暗的走廊的對麵。


    在那對麵,有著美麗的世界,男子是這樣說的。


    不過,總歸還是令我難以信服。


    但是,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世界的話。


    我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


    第一次坐運輸直升機,根本忍受不了它的噪音。


    座位區域的旁邊,就有巨大的螺旋槳在旋轉,要說沒辦法的話也真是沒辦法吧。但是螺旋槳的聲音讓人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真是有些麻煩。


    從直升機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麵,景象不知何時,從東京的夜景漸漸變成了漆黑的海麵。


    在越來越遠離,將要看不到都市的明亮與熱鬧的時候。


    坐在我對麵的少女,用非常厭煩的目光盯著我。


    「……那麽,為什麽安德魯是穿著服務生的衣服呢」


    「哈?這不是因為我在打工的時候,就突然被你們叫出來了麽!」


    安德魯臉頰變得通紅,開始發怒了。


    「再說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突然打電話叫我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麽事,結果居然是讓我幫你們入侵特殊部隊守衛的貨船!真是沒半點正經事了,你們是笨蛋麽!」


    坐在旁邊的賽迪斯非常愉悅地說。


    「哈哈哈,沒辦法吧,安德魯,畢竟現在可是世界危機的時候哦,我們要將羽鷺君從惡魔的城堡中救出來啊。勇者團隊的戰鬥力多一個都是好事吧,所以才會喊上比較有空的你哦?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說,說起來雖然在快餐店打工,但我本職還是執行官,這點事不會錯的啦……」


    「那麽不用在意這些小事也沒什麽吧。而且這樣你也可以回歸到戰線來了哦。而且之前也被得寸進尺的政府還有特殊部隊,還有克裏夫特的那幫人擺了一道吧。雖說是教團的工作,不過這麽有趣的事情可是很稀少的哦」


    「說這種無謀的戰略很有趣……你還是和原來一樣瘋狂呢」


    坐在賽迪斯前麵的明津,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開始調試自己的愛槍。


    我環顧著各自的表情,歎了一口氣。


    安德魯看著這樣的我,開始挑刺。


    「話說作戰的內容怎樣都好啊,為什麽要把冴上也一起帶過來啊?今天晚上的敵人不是災厄之數,而是內閣情報管理室這樣的武裝集團麽?帶著這種一般民眾去的話,不是鐵定會被打成蜂窩的麽」


    「你還真是口無遮攔啊……」


    我對安德魯的話表示無奈,賽迪斯微微笑著斷言道。


    「這次的冴上君也算是戰鬥力的哦」


    「什麽!你能說些正經話麽!」


    「我一直都很正經的哦,恐怕冴上君,是我們之中擁有最強戰鬥力的人呢,論潛在能力的話」


    「……你是想說,他會變成之前在新宿巨坑,他和鴉戰鬥的那樣麽」


    「可能會變成這樣吧」


    賽迪斯肯定道,而安德魯朝這邊盯了過來。


    「嘛,雖然說是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完全使不出來,確實放著不管會很危險呢。在他熟練自己的力量使用方法之前,需要誰來支援一下他吧。所以我會讓冴上君和你一起行動哦」


    「哈?你是讓我保護這個家夥麽?」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擔心他嘛,把他交給你,你不也安心麽」


    「我,我才沒有,一丁點,都不擔心他啦!」


    「到底如何呢,你也知道,我能夠讀取人心,所以對我有所隱瞞是不可能的哦?」


    「什……什麽!」


    賽迪斯一說,安德魯開始奇怪地慌張起來,臉上通紅。


    還時不時地輪流瞟著我和賽迪斯。


    我看著將安德魯逗得團團轉的賽迪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雖然用飛機接近雪名所在的貨船是好……但是要怎麽下去呢」


    「直接降下啊,換句話說就是用繩索直接降下吧」


    「用繩索?」


    看來是打算直接從飛機上垂下繩子,降落到船甲板上。


    但是這有很大的問題。


    「……我,從來都沒有幹過這種事啊」


    「哈哈哈,這種事不用擔心,冴上君隻用緊緊抱著安德魯,一起下降就好了」


    「誒誒誒誒誒!」


    安德魯發出了悲鳴。


    她好像非常驚愕,下意識地想要從座位上站起來。


    但是因為安全帶固定的身體動彈不得,所以並沒有實現。


    賽迪斯有些不理解地對安德魯說。


    「畢竟我是這樣的小孩子的身體,要和冴上君一起下降這個體格差距也太大了吧?還有明津君也是,在我們降落到甲板的時候,他不得不在飛機上進行援護射擊,這樣用排除法的話就隻有你了吧,安德魯。除了你之外沒人能夠幫冴上降落,你還有什麽問題麽?」


    「因,因為一起降落的話……身體什麽的……會接觸吧……!」


    「啊啊,你是在擔心他耍流氓?我不認為冴上君是這種類型的人哦」


    「我,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啊!」


    安德魯的臉已經紅到耳根,眼角噙著淚花。


    「如果你碰了奇怪的地方……我可不饒你哦!」


    是不是因為害羞了呢,安德魯之後再也沒有看過我的臉。


    我完全沒有做這種事的打算……不過經她這樣一說,總覺得,自己好像變得非常下流一樣,自己的羞恥心也慢慢湧上來。


    於是,飛機朝著水平線彼方的船的方向繼續飛行著。


    ■■■


    船內特別設置有寬廣的會議室。


    平常來說這裏是座位餐廳,給船員們使用的。


    ……但是今晚不同。


    原本擺在室內的桌子都被並排放到牆角,取而代之的是,數個電視顯示屏幕和電腦搬進來。並且房間的入口和走廊上,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守。


    不僅限於會議室,今天晚上,全船都戒備森嚴。


    室內和走廊上鋪著數不甚數的電線,房間的中央擺放著大圓桌。在這個圓桌邊上,g12成員國的代表們一次入座。雖然並不都是元首級人物,不過也都是些有名的官員。


    不用說,今天晚上的集會,是沒有在官方網站上公告的秘密集會。


    「……表演還沒開始麽」


    「已經比預定時間要晚了20分鍾了啊」


    官員們看著還是沒有圖像的巨大顯示屏,發出了不滿的抱怨聲。


    這些官員們都滿心期待著今天晚上,要在另一個房間開始的實驗。是一個擁有尼古拉·特斯拉的名字,讓人覺得是史上天才再世的人物。今天要在這艘船上,進行能夠永遠被記錄在人類曆史上的重大事件,他們如此期待著。


    也就是——將數轉化為電能的實驗。


    隻要這個實驗成功,先進的各國就能從中東地區的石油壟斷之中解放出來。


    世界的勢力平衡,將會因為這個科學技術被徹底打破,創造一個新紀元。官員們都是這樣期盼著。誰都想要見證這個曆史性的瞬間,像是孩子一樣歡興鼓舞著。


    就在這是。


    巨大的屏幕上,出現了眾人等待的畫麵。


    官員之中幾人發出感歎,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屏幕中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


    這個空間大到讓人覺得這是不是可以用來做足球場,天頂配置著無數的燈光,令人眩目。這裏本來應該是收納集裝箱的貨物室。


    平常應該是裝滿了貨物的貨物室,今天晚上卻是空無一物。


    這個空間的中央,裝著一個像是膠囊一樣的水槽。


    在裝滿了青綠色的水槽中,一個全裸的少女漂浮著。這個是從其他的地方運來貨物室的東西。


    『久等了吧,各位議員』


    在水槽旁邊的白衣男子,透過顯示屏,朝各位要員打招呼。


    『今天晚上,各位將要見證曆史,那麽,我們開始進入最後的調整』


    房間內開始出現了鼓掌的人。


    然後在第一個鼓掌的人的帶動下,最後室內所有的人都開始了鼓掌。


    白衣男子毫不在意現在已經被鼓掌聲充斥著的房間,默默地調試著水槽邊的控製麵板。就好像喝彩的聲音無關痛癢一樣。


    ——爆炸的聲音響起。


    甲板那邊,突然發出了好像什麽東西爆炸了的聲音。


    於此同時,船內開始激烈的搖晃,天花板上的燈也開始不安地閃爍著。


    「這是襲擊!」


    從會議室外麵長長的走廊上,傳來了不知是誰的喊叫聲。


    最開始的爆炸聲之後,第二次,第三次的聲響也接踵而來,室內在持續搖晃著。


    為了讓開始動搖的重要官員們安全撤退,室內的警衛還有士兵們開始引導他們疏散。


    顯示屏的對麵,白衣的男子小聲說了一句,誰都沒有聽到的話。


    「……終於,演員湊齊了」


    被染上血色的夜晚,才剛剛拉開大幕。


    ■■■


    或許,我們的飛機是被雷達什麽的給探查到了吧。


    就在我們打到了能夠眼看到貨物船的同時,甲板上就朝天高高打出了照明彈。紅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在海上漂浮著的貨物船,和我們的直升飛機,都在黑暗中暴露無遺。


    在被雨淋著的甲板上,看到了無數的人影。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


    能夠用眼睛識別出來的那些人影,一個接一個地用火箭筒對我們的飛機射擊。


    「已經開始攻過來了麽!」


    「啊哈哈哈,真是壯觀的歡迎會呢,內閣情報管理室還真是幹勁滿滿呢」


    明津和賽迪斯,對這樣的狀況非常平靜,不以為然,露出了霸氣的微笑。


    為了緊急回避火箭彈,飛機開始以非常勉強的軌道移動。


    我在飛機內到處翻滾著,吐出了示弱的話。


    「你們兩個人,到底為什麽還這麽享受的樣子啊!這個直升機不會墜毀麽!」


    「你放心就好了。現在飛機的飛行員,可是教團裏麵的首屈一指的王牌哦。不可能被這種火箭彈擊中的啦。冴上君你也好好看看吧,這裏很視野很開闊吧」


    在這種命懸一線的情況下要我看風景麽……!


    「真是的,都是一群狂人呢」


    相比之下,思考回路比較接近一般人的安德魯,果然和我是抱有一樣的想法。


    安德魯就算是在搖搖晃晃的飛機中,也是平淡地開始進行降落的準備。


    她用金屬固定架將繩子固定住。


    這時,明津對駕駛席的方向說。


    「喂,駕駛員!我們要從甲板的後方降落,再靠近一點!」


    「了解」


    駕駛席上傳出了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


    聽到回答的明津,將自己的兩把愛槍的安全裝置解除。


    「那麽,直到剛剛都在被動挨打啊,差不多也要給我反擊一下了吧」


    明津說著,踢開了直升飛機的門。


    門被踢開,外麵猛烈的風灌了進來。


    在風雨之中的低頭看著貨物船,明津將兩手的槍舉起。


    「晚會要開始了,混蛋們!」


    他大膽地笑著,興致高昂地喊著。


    明津的槍發出的子彈,在發射火箭彈的人影旁邊著彈,船體上散出了火花。雖然沒有命中對方,不過對明津來說這就好了。


    「火炎喲,將吾之敵化為灰燼——爆!」


    說完像是咒語一樣的話,甲板上就發出了青白色的光芒。


    下一個瞬間,青白的光芒成為了激烈的爆炸的原點。


    赤黑的火炎開始往上竄,爆炸將架著火箭彈的人影吞


    沒,人影消散了。


    明津使用的子彈,是刻著被稱為禁字刻印的東西的,特殊物品。能夠從周圍收集數,將之變為能量,爆發出去。我是這樣聽說的。


    換句話說,明津的子彈——就是遙控炸彈。


    「來啊來啊,怎麽了!你們放馬過來啊!我要把你們打得找娘啊混蛋」(譯注:原文出現了菊花,但是為了書麵一點我還是和諧了吧)


    持續攻擊著甲板的明津,接二連三引發爆炸。


    發射了火箭彈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為了躲避從飛機上麵而來的攻擊,藏到了掩體中。就在這時,對飛機的攻擊停止了。


    趁彈幕變得稀薄的時候,飛機一口氣接近了目標——甲板的後方。


    「就是現在,快下去冴上!瘋婆娘!」


    「這邊!」


    已經將伸縮固定在自己的腰上的安德魯,對我伸出了手,然後她攥緊了我的手,將我拉到她身邊。


    「……你從背後抱緊我,唔,胸部什麽的可能會被碰到,我會盡量忍耐的,不用在意了!」


    「啊啊」


    「快點走啊!現在不是演什麽戀愛輕喜劇的時候!」


    「你好吵啊!這可是重要的注意事項所以沒辦法吧!」


    我貼近安德魯的背後,於是……從後麵開始環抱起她胸口附近,形成了從背後抱緊的樣子。安德魯柔軟的胸部的感觸,毫不矜持地從我手上傳來。


    「~~~~!」


    安德魯雖然沒有回頭看向我,但是還是能夠看到她的耳根都已經變紅了。


    ……啊啊真是的!總覺得好對不起啊!


    「出發了哦!」


    安德魯喊著,我們就飛出了飛機的艙門外。


    被激烈的狂風吹動著,感覺自己好像要被吹飛到何處一樣。


    但是因為我緊緊抓著安德魯的纖細的身體,我們順利地降落在了甲板上。


    她迅速地解開了纏在腰上的繩索,拉著我的手開始奔跑。


    在下一個瞬間,我和安德魯著地的那個地方,已經被無數的子彈擊中爆發出火花。


    我們被探照燈鎖定,我和安德魯被內閣情報管理室追擊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們現在,是手無寸鐵地闖進敵穴的兩個笨蛋啊。


    我們藏在集裝箱後麵躲避攻擊,安德魯對身旁的我喊道。


    「我們現在要突入羽鷺雪名所在的船內的貨物室了哦!你要好好跟上來!」


    說完,安德魯從集裝箱後麵衝出來。


    「……等著我喲,雪名!」


    我也做好覺悟,跟在安德魯的背後,衝向了槍彈交錯的最前線。


    管製塔,集裝箱的背後,躲藏在各種地方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在甲板的正中降落的我和安德魯被炮火集中攻擊。


    「————停止吧!」


    安德魯在對準前進方向,不知多少次舉起手,揮舞著。


    每次被安德魯揮過的空間,都像是湖麵的波紋一樣散開,出現了波動。


    到達了搖晃的空間中的子彈,突然停止了前進了勁頭,就像是被被釘在空中一樣,絲毫不動


    這個現象,是安德魯兩手裝備著的銀製的護手引起的。安德魯的護手,是教團的執行官才能被允許使用的,被稱為『主容許的數』的武器。


    ——釘之手。


    這是護手的名字。


    能夠將碰到的東西的動能全部轉化為勢能停止住。簡單地來說,就是能讓任何東西當場停止動作的『絕對停止』的力量。


    主容許的數,是和執行官的名號對應的聖人失去性命的方式有關的能力。繼承了曾經被釘在十字架上處死的聖人安德魯的名字的她,能夠將任何敵人,釘在虛空之中斷罪。(譯注:基督教(天主教)中的十二使徒(宗徒)的畫像上,他們都拿著各自被處死的時候的刑具的代替物)


    將飛來的子彈都無一例外全部都靜止在空中,安德魯衝入了船內,尋找下行的樓梯。


    我順著安德魯一路開出的通路奔跑著,馬不停蹄地在雨中的甲板奔跑著。


    「我要給你們空中支援了!低頭!」


    耳邊帶著的耳機中,傳來了明津的喊聲。


    下一個瞬間,飛機靠近甲板,從頭上開始降下了禁字刻印的子彈之雨。


    「爆!」


    隨著明津這樣喊,穿透了船體的子彈,顯現了幾個巨大的青白色數值。


    甲板激烈地搖晃著。


    就好像是要包圍我和安德魯一樣,赤黑色的巨大火柱一次升起。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都被很誇張地吹飛了。


    在搖晃的甲板上,我和安德魯翻滾著


    但是這個搖晃並沒有就此停止,我們還是勉強站起來,繼續奔跑著


    「11點方向!」


    安德魯沒有對背後的我回頭,而是通過耳機將行進方向傳達給我。


    「根據我事先看過的圖紙,大概在100米的前方,就是目標的貨物室的下行樓梯了!可能那裏就是能夠通行的艙門了吧!你要好好跟上來哦!」


    「知道了!」


    多虧了明津的空中支援,周圍沒有子彈再飛過來。


    直升飛機在甲板上空盤旋,恰到好處地排除我和安德魯前進方向上的敵人。最後在空中支援停止的時候,我從耳機那兒聽到了明津的聲音。


    「就算是清理完了甲板上那些家夥也不要大意啊!我和賽迪斯現在就下去。」


    「賽,賽迪斯也要戰鬥麽?」


    「哈哈哈,我才不要呢,我之前也說過吧,我不是戰鬥員哦,隻是圍觀群眾」


    「啊啊,是這樣麽,果然來這套麽……」


    果然隻是因為心血來潮才跟過來的麽。


    賽迪斯的性格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我不由得歎息了。


    甲板上數個艙門口的其中一個。


    「就是這裏」


    說著,安德魯將入口的門打開。


    一開門——手持匕首的一個士兵出現了


    「!」


    「危險,安德魯!」


    完全不能大意。


    雖然說在甲板上沒有收到攻擊,但是在船內埋伏著眾多內閣情報管理室的人的可能性十分高。明明是這樣,卻忘了警戒潛伏在門邊敵人。


    埋伏下來的士兵的匕首,不留情麵地朝安德魯的心髒刺來。


    安德魯想要防禦,但是來不及了


    『————係統·法則無視,啟動』


    不知從何處,聽到了某人的說話聲。


    下一個瞬間——世界上的一切都好像是慢動作一樣。


    和明津攻擊我的那個時候一樣。


    降下來的雨水慢到空手就能輕鬆抓住,眼前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的動作,還有正要自衛的安德魯的動作也是。


    全都太慢了。


    全都可以掌握住。


    察覺到的時候,手中已經握著『一把長劍』。


    劍身大概有一米,是一把有些寬的,兩邊都有刃的劍。


    微微放出青光,而手持的部分短得出奇的『槍』。


    和以前見到的時候不同,槍身放出了淡淡的青白色的數的光芒,仿佛像是單單由數的光輝構成的槍一樣,完全感覺不到重量。


    ——已經遺失了的,羅慕路斯之槍!


    在新宿巨坑的地下,刺穿了我的心髒以後,就從此消失了的槍。


    這把槍無形地存在於我的體內,隻有在這種必要的時候才會顯現。


    賽迪斯說的沒錯。


    沒什麽好猶豫的。


    我


    在除了我以外,所有東西都變成慢動作的世界裏,舉起槍往下揮。槍將對著安德魯的心髒而來的匕首的刀身從側麵一刀兩斷。


    這時,時間恢複了原來的流逝速度。


    「!」


    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對自己的刀尖突然消失的這個現象感到驚愕不已。


    安德魯抓住了他動搖的這個機會,毫不留情地給他一記右勾拳將他打飛。


    「咕啊!」


    「這很危險吧!」


    被打飛的士兵當場暈倒了。


    安德魯回過頭來看著我,迅速發現了我手中的槍。


    「什!這把槍!為什麽你會突然拿著他啊!」


    「之後再說明!我們還是抓緊趕路!」


    「等!為什麽你要來指揮我啊!我比你要強吧,你要聽我的話吧!你聽見了麽!」


    我不管還在抗議的安德魯,我拿著槍在船內跑起來。


    我們找到下行的樓梯,朝那裏衝刺。


    我和安德魯前後交替地奔跑,朝著雪名被囚禁的貨物室前進。


    ■■■


    下了樓梯之後,是一段長長的連廊。


    躲在陰影中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從柱子,或是門的陰影處開始了激烈的炮火攻擊,我們毫不猶豫地衝入了死亡的前線


    「礙事!」


    如此喊道以後,就開始了速攻。


    在槍林彈雨之中電光石火。


    安德魯踢著狹窄的通道的側壁,左右躲閃分散了擊中的火力,她以上下左右四麵的牆壁為地麵,步伐輕盈至極。


    她不知不覺之間,就縮短了與士兵們之間的距離。


    一接近,她便將士兵們手中的槍用力踢飛。


    「!」


    「嘎!」


    她攻擊了變得無防備的士兵,揪著他們的脖子,將他們壓在牆壁或者天花板上。


    「停止吧!」


    與這個命令同時,士兵們的身體都被釘在了牆壁上,當場動彈不得。


    靠近通道的入口,安德魯對躲在掩體後麵躲避槍彈的我宣言道。


    「已經沒事了哦!快,快跟上!」


    被她這樣一喊,我從掩體背後出來對她說。


    「……還是一如既往地厲害呢,你的身法」


    「其,其實這種事也很普通的啦,因為,我是執行官!」


    不知為何安德魯的態度有些不耐煩,但是看上去又有些高興。雖然她對我的態度莫名其妙,不過對能夠在數秒內將士兵們無力化的安德魯,我也隻有坦誠地如此感歎了。


    不愧是執行官——除開穿著快餐店的服務生衣服這一點不說,果然是不負執行官之名。


    我小心翼翼地通過被釘在牆壁和天花板上不動的士兵。


    然後觀察者周圍的情況。


    平常的話,這裏應該是船員們起居的地方。


    通道的兩側,一扇接一扇地門對麵,都配置著雙層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


    ……不過從沒有看到正規船員打扮的人這一點來看,這艘船應該是被政府征用了麽,還是被內閣情報管理室直接占領了呢。


    我們朝貨物室的方向稍稍走了一段時間……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地方。


    這裏應該是船內各種各樣的連接通道的匯合之處。


    是一個沒有屋頂的中空結構,抬頭一看,就能看到降雨的夜空。


    混雜在夜空的背景中的,是一個延伸到空中的,巨大的起重機掛臂。


    看來這個空間,是為了這個貨物在船的各層移動才準備的,用起重機將集裝箱提起的作業空間。上麵的每層都是中空結構也是這個原因吧,這個空間的四方都被巨大的卷簾門關起來。


    「——糟糕!快藏起來,混蛋冴上!」


    「!」


    明津的警告,在這個中空結構的空間中回蕩著,我和安德魯馬上藏到了附近的鋼鐵柱之後。


    下一秒——猛烈地重低音的轟鳴由下而上震顫了我們。


    我們剛剛站著的地方,被用以眼睛的追不上的速度飛行的子彈連射。


    我們從柱子後麵抬頭向上看,發現上麵的連接通道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個黑影好像是將類似機槍的東西頂在腰際,對我和安德魯胡亂掃射。


    ——說是機槍,但是這個機槍的槍身也太過龐大了。


    就好像是反器材狙擊槍一樣的長度,就像炮塔一樣的寬大彈口。從彈口的前段,高速地吐出大口徑的子彈。因為這個連射速度實在太快,子彈一發一發的聲音就好像是串起來的珠子一樣緊密。


    高速的子彈以猛烈的勢頭不停地攻擊者我的安德魯所躲藏的柱子。


    被子彈擊中的鋼鐵的柱子,伴隨著好像是爆炸的聲音,碎片到處散落著。


    「騙人的吧,這不是不得了的破壞力麽!」


    放在附近的混凝土塊,被子彈擦過,便不留原形地炸裂了,可見就連混凝土也會被輕易地粉碎。


    在我旁邊的安德魯,漏出了驚訝的聲音。


    「……別開玩笑啊,那個巨大的槍,難不成是毛瑟bk27?」


    「那是什麽啊!」


    我對武器的了解隻是常人水準,所以我對安德魯發問。


    「……那個是戰鬥機搭載的,超過100千克的大型機關炮啊,根本不可能是一個人類能夠拿起的重量吧……!這已經不隻是怪力了!那家夥,到底是什麽啊!」


    「!」


    我在安德魯之前就察覺到了。


    被頭上的機槍吸引了注意力的安德魯的背後,在附近的連接通道對麵,從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因為它的外形實在是太過獨特,我不禁叫出來。


    「熊,熊!」


    「哈?你在說什麽夢話,現在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這種地方怎麽會出現熊——」


    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的安德魯無言以對。


    連接通道的對麵,一個穿著熊布偶的巨漢出現,那個熊布偶,揮著能夠將馬匹都一刀兩斷的,巨大而形狀尖銳的大刀。


    「等,等一下!暫停!」


    頭上的射擊停止了。


    趁著這個時機,帶著大刀的熊,朝我和安德魯砍過來。


    我們反射性地向兩邊跳開,在被攻擊的前一秒回避了攻擊。


    「這個熊,是在北海道的時候的那個麽」


    「我不可能知道的吧!難不成旁邊還有個動物園麽!」


    「怎麽看裏麵都是有人的吧!」


    仔細一看,在我們頭頂上射擊的人物也是穿著一身熊布偶打扮。


    他正在慢悠悠地裝填子彈,到底,這兩頭熊到底是什麽啊。


    與正準備繼續襲來的拿著大刀的熊的相反方向,明津和賽迪斯從別的連接通道上趕來。


    明津在出現的同時,就朝拿著大刀的熊和上層正在裝填子彈的熊的眉間,好不留情地射出子彈。


    「爆!」


    明津如此咆哮之後,有一瞬青白的數字開始發光,隨後,被子彈射中的熊布偶的內部炸裂,紅色的血沫和髒器四處飛濺。


    我們和明津還有賽迪斯匯合了。


    他簡單地打量了一下我們斷定道。


    「看來你們兩人沒什麽事呢」


    「明津,幫大忙了」


    「要說謝謝還太早了,看來……不隻是剛剛的那兩匹呢」


    正想著已經沒有熊布偶的家夥了,這時從各處的連接通道的陰影之中,出現了拿著各種各樣軍火的熊布偶軍團。


    漸漸地,我們就被熊布偶的軍團包圍了。


    「這幫家夥,有什麽多的麽!」


    「哦呀哦呀,這就是所謂的變態軍團呢,真讓人感興趣」


    正當我傻眼於賽迪斯毫無緊張感的感歎的時候,頭上傳來了聲音。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冴上君還有各位」


    在頭頂的遠處,能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坐在起重機的掛鉤上。


    雖然那個掛鉤高高掛在我們頭頂上,但是還是能看出那是坐在那裏的,是一個青色和服打扮的少女。


    「……可惡」


    確認到少女的身影以後,明津吐出了這樣的咒罵。


    「這些惡趣味的熊,還有這個迷迷糊糊的聲音,果然是你麽,煉金咒術師——稻瀨果穗」


    「你能記得我的名字,我很高興哦」


    少女非常靈巧地站在空中的掛鉤上,取出了背後背著的霰彈槍,霰彈槍的前端還裝備了一個不詳的斧刃。刃的部分沾滿了不明正體的赤黑色的液體。


    她用熟練的手法給槍上膛,將槍口對準我們說。


    「很厲害吧,這些熊布偶們,比人類更加強力,不會像人類那樣感到痛覺和恐懼吧?你們不覺得,這個非常強大的軍隊麽?」


    「切,這種惡趣味的人造人類的自賣自誇,我才不想聽啊!」


    「等一下,這些熊布偶,不是人類,而是人造人類麽!」


    無視了安德魯驚訝的發言,名叫稻瀨的少女淡淡地繼續說。


    「我被博士拜托了哦,所以啊,在羽鷺小姐,ain-soph覺醒之前,我是不能讓各位過去的呢。讓我稍微拖點時間吧。當然啦,讓你們去死也是可以的哦」


    少女露出不詳的微笑。


    她的話就好像是號令一樣,包圍我們的熊布偶們突然都開始行動。


    在熊布偶們正要襲擊過來的時候,我聽到了賽迪斯靜靜地低語。


    「……不妙啊,明明羽鷺雪名剩下的時間,都比我想象的要少了」


    賽迪斯吐出示弱的話可是很少見的。


    是因為這個麽……我胸中溢滿了的不安和焦躁,一口氣增多了。


    「現在不是在這種地方……被絆住腳步的時候!」


    就好像是要將時間的流逝,和天空中積鬱的陰雲一同揮開一般,我站到了熊布偶的麵前。


    ■■■


    熊布偶們的攻擊是很單純的。


    隻是360°包圍著我們,加起機槍齊射而已。


    簡單來說的話,僅此而已。


    按照通常的戰術,因為會有誤傷同伴的風險,所以是禁止在自己方的人麵前開槍的。但是這些熊們並沒有猶豫與被自己同伴的子彈擊中。


    看來熊布偶們的身體構造和我們不一樣,就算被擊中也沒什麽問題。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誤傷同伴,從各種校對對我們展開攻擊。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藏身之處了。


    「咕,停止吧!」


    安德魯迅速用自己的裝備了護手的手臂在周圍的空間揮著。


    於是以安德魯為中心,周圍的空間像是水麵泛起波紋一樣,開始晃動起來。這些波動形成了阻擋子彈前進的柵欄,在從各個角度飛來的,超出常識的彈幕下保護了我們。我們靠著躲在安德魯揮出的範圍之內,總算是沒有被秒殺。


    「救我一命了啊,瘋婆娘!」


    明津一邊言謝,一邊一次用子彈攻擊熊布偶。


    射擊到彈夾空空如也的時候,明津用他最高分貝的聲音喊道。


    「爆!」


    與咆哮同時,周圍一帶包圍我們的熊們,都中內部炸裂,髒器與鮮血飛濺,第一波的熊們都無力地倒下了。


    在降下的血之雨中,跟在後方的熊馬上接踵而至。


    宛如波狀攻擊。


    接著過來的熊布偶拿著的就不是槍炮了,而是大刀。


    也就是說後續而來的人造人類,是肉搏戰的配置。


    這次不是子彈飛來,而是360°方向上攻過來的凶器。


    「可惡啊,支援就拜托了!」


    「ok,交給我!」


    安德魯上前將彈夾已空正在換彈夾的明津擋在身後,深深打入敵陣。


    拳打腳踢。


    安德魯將熊布偶一個接一個打倒。


    但是……


    「果然不行!一個人有點勉強了!」


    安德魯馬上說出了退卻的話,正如安德魯所說,敵人的數量太多,一個人無法應付全員。


    安德魯無法應對的漏網之魚有很多,他們都朝著明津和賽迪斯這邊襲來。


    我看不下去,選擇了出動。


    「……我試試看,交給我吧」


    「什麽,你給我等一下,冴上!交給你!?」


    安德魯看來對我的發言感到非常驚訝。


    但是我並沒有理會她,將手中的槍架好,走到明津他們的麵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了咆哮聲。


    也不是說我有勝算。


    但是,我在想我是否能『做到』。


    隻是有這樣的預感。


    我想要確認這個預感,便把槍往上舉,朝一頭熊布偶砍過去。


    「!」


    然後,就如我希望的那樣,眼前的一切的時間變得延緩,風,雨,明津他們和熊布偶們的動作也是,在這個所有東西都變得緩慢的世界,看來隻有我能夠快速移動。


    「果然是這樣麽……是這樣用的啊……隻用強烈地這麽想就能化為現實了!」


    我將眼前的熊砍為左右兩半。


    接下來,將靠近到明津身旁的兩隻熊布偶,很分割成上下兩塊。


    作為最後一擊,我將賽迪斯背後接近過來的熊的頭砍了下來,


    ——時間,再次回到了原來的流速。


    結果,正要襲擊明津和賽迪斯的四頭熊,同時噴出鮮血,當場倒地


    「……謔」


    被血之雨沾濕的賽迪斯,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在這之後,明津和安德魯都驚愕無比。


    「什!你到底幹了什麽,冴上!」


    「突然將,四頭熊同時砍倒了……?」


    我雖然困惑與自己應該怎麽回答,不過還是露出一個大膽的微笑對他們說。


    「我已經,稍微知道法則無視的使用方法了,不過還在探索中呢」


    更換完彈夾的明津,再次開始攻擊自己身邊的熊們。


    安德魯有些臉紅,好像有點害羞地對我說。


    「……右邊我來解決,所以……左邊交給你了哦」


    我對安德魯的提案感到有些驚訝。


    畢竟……我一直都是躲在雪名的背後,受保護的存在。


    所以沒有想過能像這樣,有人在戰鬥上拜托我的日子也能夠來臨。


    我並不是喜歡戰鬥。


    而是,自己第一次被別人拜托感到很高興。


    不禁笑出來回答道。


    「……啊啊,我盡我全力」


    我將槍上沾滿的鮮血揮幹淨,直麵眼前蜂擁而至的大群敵人


    突然,安德魯眼前的一頭熊布偶,提著大刀以上段姿勢,朝安德魯砍下。


    她沒有躲開攻擊,而是直接用手接住會下來的刀。


    「停止吧」


    被安德魯的手掌觸碰到的巨大的刀,服從了它的命令突然停止住了。


    用非常大的力量揮舞著刀的熊,因為刀被停止住,依著慣性雙手脫開了刀,刀也離開了熊的手,在安德魯手上靜止著。


    「——那我就不客氣了」


    「!」


    這個瞬間——大群的熊布偶


    中,聽到了稻瀨的聲音。


    在安德魯的頭上,稻瀨跳起到空中,端著她的霰彈槍對準安德魯。


    完全的攻其不備。


    我們為了應對數量眾多的熊布偶被分散了注意力,完全忘記了稻瀨的身影已經從掛鉤上消失了的這件事。而且,稻瀨還藏在密密麻麻地熊布偶背後,瞄準熊布偶揮刀的時機,從背後利用熊回下刀以後存在的慣性,將之當做跳板飛到了空中。


    ——已經是一擊必殺的距離。


    她毫不猶豫地扣下了霰彈槍的扳機。


    12口徑的鉛彈之雨,無慈悲地朝安德魯頭上傾瀉而下。


    霰彈槍吐出的無數細小的霰彈,擊中了鐵質的地板,發出了火花。


    能夠看到發熱而變空的霰彈槍中,硝煙嫋嫋上升。


    「安德魯!」


    「瘋婆娘!」


    我和明津突然之間叫出來。


    但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安德魯將飛來的霰彈在眼前停止住了


    就好像是要將冷汗和焦慮一起吞噬殆盡一樣,安德魯露出了犬齒,咬緊牙關,盯著頭頂上的稻瀨。


    「……別小看人啊!」


    安德魯像是想要抓住稻瀨的脖子,伸出了手。


    但是在旁邊的一頭熊布偶,接住了滯空的稻瀨的身體。


    就這樣將細小的稻來的身體,像是球一樣扔出去。


    於是熊布偶們就像是玩躲避球一樣,看是將稻瀨的身體拋來拋去。短短的時間內,稻瀨的身影就又消失在了熊的軍團之中。


    「唔呼呼,啊啊哈哈哈哈哈!」


    小巧的稻瀨,一邊在怪物們的中間左右穿行,一邊開心地笑了。在腥風血雨中奔走的稻瀨,就好像是在花田中奔跑的純潔的小女孩一樣,感覺非常天真爛漫。


    隻有這個不詳的笑聲,從血染的軍團中的某處傳出。


    「可惡……這就是那個小鬼的戰鬥方法麽。真是卑鄙的戰鬥方法啊」


    「如果不小心點的話,不知道那家夥會從哪裏發出奇襲呐……!」


    就好像是要打斷交相呼應要提高警戒性的安德魯和明津一樣,一直以來都是在一旁圍觀的賽迪斯走出來。


    「……這樣沒完沒了啊,要把這麽多熊給收拾幹淨,要花不少時間呢」


    這樣說著的賽迪斯,臉上並沒有浮現平常的那種有餘裕的微笑。


    這種嚴肅的表情,將莫名的不安擴散開來。


    賽迪斯看著身旁的我,果斷地說。


    「……雖然不知道克裏夫特怎麽樣了,但是羽鷺君的意識現在在一點點消失,這樣下去,ain-soph的複活也近在眼前了」


    「什麽……這也就是說,雪名會消失吧!」


    「就是這樣,大概估計一下可能有20分鍾吧,雖然我覺得如果我們及時救援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決……不過這個事態發展成最壞局麵的進程,比我想象地要快。真是服了,意料之外的狀況啊,這種局麵果然有點不妙呢」


    聽著賽迪斯悲觀的發言,我們的視線也沒有從朝我們襲來的熊布偶們身上離開。


    所以,我便和賽迪斯提議了。


    「賽迪斯,你不是能侵入別人的意識,篡改記憶,或是讓他們自我破壞麽。那你就不要在一旁圍觀了,也稍微幫我們一個忙行麽,能不能從這裏,遠距離地操縱雪名的意識,讓她的意識沒這麽容易消失呢……!」


    被我這樣一說的賽迪斯,有些困擾。


    「我的力量是傷害的力量,並不是修複的力量,所以,如果我就算能夠定時地監視羽鷺君的意識,也不能將逐漸消散的她的意識修複回來。很遺憾」


    賽迪斯環顧著周圍的熊布偶們說。


    「在這種緊急關頭,我真是非常想要幫你們,但是麻煩的是,這些人造人類,並沒有持有和人類一樣的意識,隻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所以,我也不好順利地操縱他們。還有啊,我嚐試著攻擊操縱熊的名叫稻瀨的少女,和那個擾亂羽鷺君的心智的那個家夥了……但是沒成功」


    「這是怎麽回事」


    「恐怕這是忘卻數式的力量吧。他們不會受到我的意識幹擾的影響。這個應該是警戒到了我的這個力量,一開始就采取了這個對策吧」


    「……那麽,就隻有直接去阻止那個擾亂雪名的心智的家夥了吧」


    「正是這樣」


    賽迪斯歎息道。


    然後她對我露出了一個像是惡作劇一樣的微笑。


    「如果ain-soph覺醒的話,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死她的存在就隻有你一個了。但是你不想殺死她吧,羽鷺君?」


    「這是當然啊……!否則我是為什麽過來的啊!」


    「那麽這裏就交給我和明津吧,我覺得冴上君就先走也沒事哦」


    「……誒?」


    「這不是個可取的好辦法麽?」


    聽到賽迪斯和我的對話的明津,回過頭來讚成道。


    明津苦笑地看著無言以對的我。


    「……說白了吧」


    一邊用炮火攻擊熊布偶們,明津一邊背對著我說。


    「一幹起這種暗部社會的工作,想要在表社會過上普通的生活就很困難了,所以就算有所憧憬,我至今為止還是放棄了過那種普通的人生啊。但是……和你還有大師相遇了以後,我覺得我也不再這麽想了」


    明津喊道一聲『爆』。我眼前的大批熊布偶都炸裂開,能夠看到對麵的,通向貨物室的連接通道了。


    ——這是明津開出的一條路。


    「……快走吧,冴上,把大師奪回來。而且我也想回去啊,回到你所說的,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中」


    明津再也沒說別的。


    隻是默默地迎擊著襲擊過來的熊布偶


    「快點,要走了哦,你一個人的話什麽都做不到吧」


    身旁的安德魯說著,拉起了我的手。


    「但是,明津要一個人麵對這麽大一群熊」


    「搞得定的啦,如果是那個笨蛋的話」


    ——我被托付了。


    理解了這一點後,我被安德魯拉著,開始趕路。


    「明津」


    「啊?」


    明津沒有看我,隻是背對著我的回答。


    我對他的背後說到。


    「我一定會將,雪名帶回來的」


    「不要囉嗦這種理所當然的話,如果你幹不到的話,到那時我肯定會幹掉你的」


    我和安德魯,朝著通往貨物室的連接通道突進。


    ■■■


    我們一路撥開大群的熊布偶,終於到達了通往貨物室的連接通道。


    連接通道的防火門關起來以後,明津和賽迪斯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眼前延展開的……是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方的,陰暗的走廊。


    走廊實在太過安靜,我和安德魯無言地緩緩地開始邁步。


    固定著大小管道的天花板上,稀疏地點著燈,但是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昏暗,根據走的地方的不同,可能會出現隻能看到腳底下的路的,如此昏暗的場所。


    我們在壓抑地令人窒息的連接通道半路,看到了指示牌。通過指示牌,我們了解到隻要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達雪名被囚禁的貨物室這個事實。


    「……馬上就到了」


    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我低語著。


    在寧靜的走廊走著,就感覺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我想起來,自己曾經也有過在這麽安靜的地方走路的經曆。


    ——第一次和雪名相遇的,在新宿巨坑附近的廢


    墟的那一次。


    那個時候真是嚇了一跳。


    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一個少女從廢棄大樓的樓頂往下跳。


    跳樓自殺的她,就是不老不死的雪名,我不久就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是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絕望。


    於是我想讓她打起精神,便和她有了一起做各種各樣的事情的經曆。


    ……為什麽,我會為了雪名的事情,拚命到這種地步呢


    這是之前也問過自己的事情。


    但是不論何時都得不出答案,隻能在這種含混不清的感情中度過。


    是不是心血來潮呢,或者是自己太老好人了呢。


    我無法說清。


    但是唯一有一個感情我是能夠確信的。


    ——我想看到雪名的笑容。


    我想,正是這份細小而又絕對不能頹然的感情,讓我至今為止克服了艱難險阻。相反的,光是雪名的微笑,就能讓我被挫傷的心得到治愈,一直在背後支撐著我。


    這次也是一樣的。


    我想讓雪名笑出來。


    為了這個,不論如何,我都要在ain-soph覺醒之前,阻止克裏夫特的實驗。能夠救雪名的方法隻有這一個。


    根據賽迪斯的話,ain-soph的覺醒,就意味著雪名的身體的主導權被ain-soph奪取,而雪名自己的意識就會消失。她警告我說,如果到了這種局麵的話,就不得不連帶雪名的肉體一起,將ain-soph打倒。否則,這個就是就會因為ain-soph的覺醒而被一瞬間毀滅殆盡。


    ……不,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它發生。


    「……看來到了呢」


    安德魯說道。


    連接通道前方,出現了之前和熊布偶們戰鬥那時一樣的寬敞空間。


    和之前的空間不同的就是,隻有一扇巨大的鋼鐵槅門。


    ……這扇門的對麵,就是雪名被囚禁的貨物室,也就是目的地了。


    門被牢牢鎖住,看來隻有像個辦法把它打開才行了。


    「不快點救雪名的話……!」


    想要毀滅世界的魔物就會複蘇,雪名的精神就會隨之消失。


    剛剛到達了這個寬敞的空間,我就開始尋找是否有這個門的操作裝置,但是我馬上停下了手頭的行動。因為,安德魯單手拉住了正要向前走的我。


    「……!」


    在大門的前麵,站著一個被雨淋得濕透了的少年。


    上半身是神父的打扮,披著破破爛爛的黑色鬥篷的少年。


    我知道這個少年。


    「……鴉」


    「……你來的還真遲呢」


    鴉麵對與他對峙的我,連一點客套話都不想說。


    明明雪名已經在危機關頭,我們都已經來到這個地方了……偏偏撞上了最壞的對手。


    鴉————『零』的災厄之數。


    在新宿巨坑的地下第一次對決的時候,這個家夥以雪名、安德魯、還有迪格為對手,都能占上風。並且不使用災厄之數的力量,光憑自己的戰鬥力就能和雪名拚個部分上下,是怪物中的怪物。


    說實話……真的不想和他戰鬥。


    感覺如果正麵對抗的話,沒有什麽勝算。


    我的冷汗流過後背,身旁的安德魯用挑戰的口吻說。


    「……沒想到你還是來了呢,你也是過來拖時間的麽,鴉……!」


    「拖時間?也不算是這樣吧」


    鴉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把軍用匕首。


    這是鴉之前在近戰之中使用的匕首。


    「之前和冴上戰鬥的時候,博士命令我『不要馬上殺掉他』。但是今天晚上就不同了。他讓我『一開始就使出全力』。所以我也沒有手下留情的理由,今天,能夠限製我的命令為0」


    鴉用他僵硬的臉頰,做出一個生硬的微笑。


    他冰冷透底的眼神根本不看安德魯,完全隻盯著我一個人。


    我看到與之前見麵的時候氣氛有些不同的鴉,提高了自己的警戒心。


    突然,鴉——舉起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並不是肉身,而變成了金屬製的,機械化的義肢。


    他將左手給我和安德魯看,說道。


    「之前的戰鬥中,我災厄之數的力量對你無效。因為我的大意才失去了左手,但是我不會重蹈覆轍。這次……我要隻用這把刀來決勝負」


    他擺好匕首,對我宣告道。


    「來吧,冴上誠一。你沒有前方了,因為這裏就是你的終點」


    在變得激烈的暴風雨之中,我和安德魯不得不麵對最可怕的對手。


    ■■■


    在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帶領之下,重要官員們暫時,向全船把守最安全的地方移動。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現在少女正在被進行試驗的,巨大的貨物室。


    貨物室之中,有著之前的房間的大屏幕上映出的白衣男子特斯拉。


    「唔,設定值稍微有些偏高麽。這樣的話,腦波反而平靜下來了」


    他看著顯示少女腦波變化的顯示屏,自言自語,說著一些糾結實驗參數的話。


    在船遭到了襲擊的時候,還在若無其事地操縱著控製裝置繼續實驗的特斯拉的樣子,讓各位官員有些不舒服。


    特斯拉這不分場合的輕鬆,比起讓人不滿,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覺得絲毫沒有緊張感的特斯拉的態度有些可疑,官員們一口氣將自己的不滿拋出。


    他們找到守衛著周圍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直接開始了抗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個狀況!」


    「我聽到的說法是,現在這裏是被教團的勢力所襲擊啊!教團居然會悄悄跟過來,我都沒聽說過啊!」


    「明明這個實驗,是為了讓教團察覺不到才偷偷施行的秘密計劃!被他們盯上真是最糟糕不過了!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這可是責任問題啊!讓責任人出來!」


    「對啊,責任人到底是誰啊!」


    「再說,我們上船以來,責任人就沒有對我們打過一次招呼!實在是太過無禮了吧!快點把責任人給我帶過來啊!」


    聽到官員們的話的特斯拉,突然開口


    「————責任人?」


    一直以來,都無視了來到貨物室避難的議員們的特斯拉,突然起了反應。因此議員們都有些驚訝,不知該說什麽,隻能閉上嘴巴安靜下來。


    特斯拉看著控製裝置的數值,對他們說。


    「啊啊,要說準備這艘船,將內閣情報管理室的人借給我的那位的話,前幾天已經自殺了,你們沒有看新聞麽。原防衛大臣在自己家裏用手槍自殺」


    「你,你說什麽!」


    特斯拉將令人正經的話,說的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一樣。


    特斯拉滿不在乎地繼續說。


    「他已經沒有使用價值了。身為內閣情報管理室的領頭人的他,一定是會定時聽取亂數放送,來確認狀況的。所以我就對那個放送做了點手腳,讓他忍不住想自殺。暴動鎮壓音波這種發明,實在是很便利呢」


    特斯拉曝出了驚天的內幕,不光是各位要員,就連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也目瞪口呆。


    特斯拉毫不在意,瞥了一眼議員們說。


    「再說,根本就沒有人招待你們來這艘船,隻不過是你們自己對這個實驗抱有興趣,擅自上來的吧。就算這樣也要提出抗議的話,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各位也會困擾的吧。我自己也覺得你們這幫人很煩啊。這樣我們不是很可憐麽」


    「什……什麽……!」


    官員們無言以對。


    特斯拉沒有顧及這些人的顏色,繼續看著控製裝置上的數值點點頭說。


    「好的,這個數值就好了,嘛你們也不要吵些沒意義的話了,就靜靜地見證這個實驗的最後吧,提出抗議什麽的,可是會消耗卡路裏的哦」


    特斯拉滿足地微笑著,摸摸自己的胡子說。


    「看吧,這美麗的少女」


    特斯拉看著水槽中持續沉眠著的,白發的少女。


    「在她的體內,封印著存在於人類文明起源之前的威猛的、值得畏懼的怪物。隻要這個美麗的少女的自我意識還存在,被封印在其中的魔物的思考的主導權就在少女身上,隻能一直沉睡。但是如果立場反轉的話,你們覺得會怎麽樣呢」


    收納少女的水槽開始起了異變。


    水槽之內裝滿的液體,之前還是碧綠色的。


    但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像血一樣濃鬱的赤紅。


    「……真是太美妙了。就連通常的人類都能識別出來的,高密度的,受傷的紅色的數。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法理之外的ain-soph,光是現身於這個世界,就要打破數的秩序,真可以稱得上是『災厄之數的王』的存在呢」


    水槽內赤紅色的水,隻要仔細看的話,其實是光的粒子凝聚而成。


    整個水槽開始微微顫抖,到處傳來金屬被傾軋的悲鳴。


    「激烈地意念會對自己的肉體也帶來影響,隻要自己強烈地想著自己要死了的話,明明沒有受傷,也會假戲真做死去。這就是所謂的自我暗示。它就是如此強力的心理作用。對像這個少女一樣,精神非常弱的人物是非常有效果的」


    在非常的事態之中,特斯拉還在悠閑地說明。


    「我一點一點地抹殺了少女心中對未來的希望,讓她強烈暗示要『否定自己的存在』。這個暗示,在模擬了子宮形態的水槽中增幅,最後就像是被撲滅了火炎的蠟燭一樣,少女的自我完全消失了。就在這時,魔物從少女那裏奪回了思考的主導權,覺醒了。也就是成為了少女肉體中的精神。噩夢一般的怪物,再次在這個世界上蘇醒了……那麽,接下來隻有『最後一步』了」


    特斯拉慢慢走近開始自毀的水槽。


    他著被紅蓮的光芒包裹著的少女的臉,將放在旁邊桌上的話筒拿起來


    他使用這個話筒,對少女說出了最後的話。


    『————如果沒有你的話,冴上誠一就能獲得幸福了————』


    說完,水槽內的少女的兩眼睜大了。


    她的表情非常痛苦,透明的淚珠從兩眼噴薄而出。


    ——突然,收納少女的水槽玻璃表麵開始出現龜裂。


    隨後一口氣炸裂,其中刺眼的紅色光芒開始奔流出來。


    紅色的光芒猶如火炎。


    這個火炎,燒到了空中漂浮著的無數青白的數。


    青白的數被紅色的光芒吞沒,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就是紅色的光爆發,讓周圍空間中的數都被破壞的景象。


    當貨物室全體都染上了紅色的光芒的時候,周圍什麽都看不到了。


    在炸裂的光芒中,聽到了少女些微的聲音。


    永別了


    對不起


    紅色的光芒的濃度徐徐下降,能再次看清貨物室裏的事物了。


    「……這不是,太完美了麽」


    特斯拉環顧著光的奔流消失了的貨物室,地獄道。


    就算光芒消失,貨物室內『還保持著紅色』。


    原本應該是潔白的室內,被高濃度的紅色的數沾染了以後,開始變色了。


    就好像是這周圍化成了無盡的血海。令人毛骨悚然。


    和特斯拉一起見證了這個實驗的結束的議員們還有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看到從水槽中走出來的少女都啞然失色。


    ——在微笑。


    白色的長發,像是混滿了泥土一樣渾濁的綠色雙眸。


    一絲不掛的少女的身體垂下水滴,悠然地水槽中出現,她身體的周圍,劈裏啪啦地閃著紅色的電光。


    她好像很稀奇地看著自己閃著紅色的電光的身體。


    「…………這 就 是 吾 之 身 體 麽?」


    就好像不是從少女的聲帶發出的聲音一樣,猶如野獸呻吟一樣的音色,從少女小巧的嘴唇中發出。


    這樣說著的少女——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那個少女了。


    「……完美」


    特斯拉再次看著少女的身姿。


    動搖了的議員們,對在附近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喊道。


    「喂,喂!不妙啊,那家夥!」


    「難不成那家夥,讓ain-soph複活了麽!」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快點射擊!殺了他們!」


    沒有跟上狀況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從眼前官員們的焦慮,推測到了少女身上的危險性。於是在貨物室內的士兵們都用衝鋒槍對準了少女,扣下了扳機開始攻擊。


    在刺激耳膜的激烈的槍炮聲的包圍下,貨物室變成了彈殼亂飛,硝煙彌漫的修羅場。被無數的子彈打中的少女,毫無抵抗地讓子彈穿透,漸漸變得渾身是血。


    正當覺得少女肉體已經被破壞地不忍直視的時候,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暫且停火了。


    「……還沒有倒下,麽」


    不知是誰,說出了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被攻擊了的少女已經遍體鱗傷。


    但是,別說倒下,就連跪地的情況都沒有發生。


    渾身是傷的少女,開始窸窸窣窣地顫抖肩膀,慢慢笑出聲。


    「哈 哈 哈 哈 什 麽 嘛 你 們 這 幫 家 夥 不 會 說 剛 剛 那 個 不 明 所 以 的 東 西 就 是 為 了 葬 送 吾 的 攻擊 吧」


    發問的少女的背後——生出了巨大的翅膀。


    正確的來說,這並不是像是鳥類那樣的翅膀,而是由像是血一樣濃的紅色的數構築起來的翅膀,呈一個表示無限的『∞』符號。


    與翅膀出現同時,受傷的少女的身體,像是視頻回放一樣,恢複了無傷狀態。


    這個令人驚異的治愈速度,並不是所謂的自然現象,而是眼前的異質的存在所擁有的超常力量,議員們有這樣的直觀感受。


    最後終於恢複了最初狀態的少女,環顧周圍攻擊她的人。


    「吾 報 上 名 來 吧 —— 吾 乃 最 初 之 人 也 為 最 終 之 人」


    她舉起一隻手,打了一個響指。


    這時,一個由無數細小的∞組成的魔法円在少女眼前構築。


    然後對少女進行了攻擊的內閣情報管理室的士兵們——身體漸漸枯萎,變成了皮包骨,最後化作沙塵煙消雲散。


    看到這一切的特斯拉,小聲地說


    「給予他們無限的時間麽……這些人的人生都被葬送得毫無蹤影了呢」


    與特斯拉不同,目擊了理解不能的現象的議員們開始驚慌失措,因為恐怖而倉皇逃竄。


    「咿呀啊啊啊!」


    「閃開!這種地方還呆的下去麽!」


    互相推搡著,埋怨著。


    他們一起朝著連接通道的方向奔跑著。


    但是少女並沒有放過他們。


    「——吾 乃 α 亦 為 Ω 吾 為 將 常 世 破 壞 殆 盡 之 無 限 之 王」


    少女再次打了個響指。


    光是這點舉動,爭相想要逃到連接通道的所有官員們,都像之前


    的士兵們一樣,被老化,最後變成了沙礫消失。


    除了少女和特斯拉之外,寬敞的貨物室再也沒有了人的身影。


    於是少女向特斯拉搭話。


    「……汝 不 逃 跑 麽」


    「沒有逃跑的理由呢」


    特斯拉悠閑地回答,若有餘裕地摸著自己的胡茬。


    「有 趣 將 我 從 可 恨 的 高 貴 的 血 族 之 封 印 中 解 放 出 來 的 就 是 你 麽有 限 之 人 喲」


    「就是這樣哦,無限(ain-soph)喲」


    「被 人 叫 到 這 個 名 字 真 是 久 違 了」


    少女優雅地微笑


    「幹 得 好 汝 將 此 身 體 之 主 人 殺 死 了 呢多 虧 如 此 吾 得 以 恢 複 自 由 身 不 得 不 給 汝 回 禮 呢」


    少女妖豔地笑著,走到特斯拉的跟前。


    她撫摸著特斯拉的臉頰,說道。


    「稍 微 聽 汝 說 說 話 吧 算 是 解 放 吾 的 褒 獎 至 少 準 備 最 好 的 席 位 讓汝 觀 賞 世 界 的 終 焉 這 點 吾也 就 不 吝 嗇 了」


    渾濁的雙眸的深處,已經沒有原先那個堅強的少女的側影。


    少女的身體之中,已經被並不是少女的魔物占據。


    這就意味著某項已經確定的事實。


    誰都不希望看到的,誰都會變得不幸的結末。


    無法顛覆的絕望,占據此處。


    也就是說——羽鷺雪名已經完完全全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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