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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想把眼睛睜開看看,不過,我又怕老要飯的再招呼我不要睜眼,忍了幾下,強行忍住了。


    這時候,老要飯的止住了笑聲,緊跟著,胡同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豎起耳朵聽著,腳步聲一會兒近一會兒遠,就好像老要飯的在胡同裏來回走動似的。


    大概停了能有十幾分鍾,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頓時一激靈,猛地把眼睛睜開了,就見老要飯的蹲在我鋪蓋旁邊,一臉怪笑,“起來跌小兄弟,跟我再走一趟。”


    我看著他從鋪蓋裏坐了起來,“還去幹啥呀?”


    老要飯的笑道:“去破瞎子跌法呀。”


    我一聽,連忙從鋪蓋坐裏起來,來了精神了。這一次,依舊是老要飯的在前麵帶路,我跟在後麵,不過我們這次,是往我們所在的這條胡同另一頭走的,胡同的盡頭就是他們村外,距離胡同口三四米遠有一排楊樹,楊樹再往前,是一片野草地,亂七八糟的,雜草叢生。


    老要飯的抬手朝野草地裏指指,“那裏麵。”


    我打眼朝野草地看了看,雖然黑,不過我也能看出來,野草地裏忽高忽低的,好像有不少墳堆。


    兩個人穿過楊樹,很快來到野草地裏,老要飯的朝那些亂七八糟的墳堆上一指,“去看看跌。”


    我不痛快地看了他一眼,心說,我爹還沒死呢!走到其中一個墳堆跟前一看,我就是一愣,就見墳堆上麵,有一片草被拔光了,光禿禿的裸露著墳土,在這片裸露著的墳土正中央,插著一根柳條,柳條上還帶著葉子,葉子還沒幹掉,看樣子新插上沒多久。


    我連忙又到另外幾座墳堆跟前看了看,幾座墳堆居然如出一轍,也都是被拔出一片黃土,插了一根柳條。


    “拘魂術。”老要飯的走到我身邊,冷不丁冒出這仨字,我扭頭朝他看了一眼。墳頭插柳條這個,過去我見過,在“石雷天尊”那個村子的時候,村外有些墳堆上就被插了柳條,跟眼下這個手法一模一樣,那些柳條是羅五插的。


    我忍不住問老要飯的,“你說墳頭上插柳條,是拘魂術?”


    其實我也插過柳條,但我那個可不是拘魂用的,要依著老要飯的這麽說,過去羅五插那些柳條,恐怕也是為了拘魂,羅五拘魂的目的,恐怕也是為了讓那些鬼魂尋找我。


    老要飯的微微一點頭,“此乃邪術,墳頭插柳,亡靈不安,口誦法訣,拘魂為奴。”隨即,老要飯的朝墳頭上的柳條一指,“都拔了吧。”


    我連忙過去,挨個把墳頭的柳條全拔了出來,不過柳條並沒有直接扔掉,拿在手裏回到老要飯的身邊,很恭敬地問道:“老前輩,這些柳條是不是得燒掉呀?”


    老要飯的看看柳條又看看我,“不愧是我同道中人。”說著,老要飯的一低頭,朝我手裏的柳條呸呸呸連吐了三口,“拿去,都燒掉跌。”


    我就近找了些幹草,生成火堆,把柳條放在上麵,全燒成了灰燼。等火堆熄滅以後,老要飯的解開褲子,嘩嘩嘩在灰燼上撒了泡老尿,隨後,老要飯的抬手拍拍我的肩膀,“回去跌。”我趁他不注意,在肩膀上撥拉了兩下,一股子尿騷味兒。


    倆人回到胡同,陳輝他們三個還在睡著,對所有發生的這些事兒渾然不覺。


    兩個人躺回鋪蓋上,老要飯的吩咐我趕緊睡,明天晚上還有事兒呢,我這時候哪兒還睡的著,心裏疑惑重重,忍不住問老要飯的,“老前輩,您是咋知道羅瞎子在這裏的呢?你今天白天走的那麽慢,是不是故意拖著我們,專門讓我們晚上留在這個村子裏過夜的?”


    老要飯的沒吭聲兒,我忍不住又問:“您到底是誰呀,為什麽啥要幫我們呢?”


    老要飯的還是沒吭聲兒,等我再問的時候,老要飯的居然打起了呼嚕。我一看,奶奶的,故意不理我是吧,這麽一會兒工夫,真能睡得著嗎?不過,老要飯的不說,我也不好再問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陣痛嚎聲驚醒了,睜開眼一看,陳輝他們三個已經起來了,就見老要飯的在鋪蓋上躺著,雙手捂著肚子,一聲聲哎呦哎喲的嚎叫,好像出了啥事兒。


    我連忙從鋪蓋裏坐了起來,就聽老要飯的一邊嚎叫,嘴裏一邊說:“不行跌,不行跌,肚子痛,走不了跌。”


    我頓時皺了皺眉,昨天睡覺前還好好的,這時候咋成這樣兒了呢?難道說,昨天破羅瞎子的“拘魂術”,老要飯的被法術反噬了?


    就聽陳輝說道:“不要緊的,我懂些醫術,給你把把脈。”說著,陳輝把三根手指搭在了老要飯的手腕上。


    把了一會兒,陳輝一臉疑惑地說道:“真是奇怪,脈象平穩,並無任何病痛跡象呐。”


    老要飯的說道:“沒事跌,痛一會兒就好跌。”


    陳輝說道:“那怎麽能行呢。”隨即轉身吩咐傻牛,“快背上他,找村裏郎中看看。”


    傻牛把老要飯的從鋪蓋上抱起來,背到了身上,陳輝吩咐強順留下看守行李,讓我們和他們一起去村裏找大夫。


    幾個人出了胡同,在他們村子裏找人打聽了一下,找到了他們村衛生所。衛生所裏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夫,給老要飯的看了看,又用哪個啥聽診器,在老要飯的肚子上可勁兒聽了聽,最後大夫一臉困惑,對我們說:“我也查不出是什麽病,可能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先給他開點藥,你們最好帶他到醫院裏仔細檢查一下。”


    大夫給弄了一包藥片,陳輝付錢的時候,大夫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剛才就來了兩個外地人,也說是路過我們這裏,也是肚子疼,你們……不會是水土不服吧?”


    陳輝看看大夫,沒有吭聲兒,我心裏一跳,剛才來了兩個外地人?難道是羅瞎子跟疤臉?我連忙問大夫,“大叔,您說的那兩外地人,是不是一個瞎子,一個臉上有疤?”


    大夫扭頭看向了我,“對,你們是一起的嗎?”


    我連忙搖了搖頭,不過,心裏暗自揣摩,難道說,昨天我們把拘魂術破掉以後,羅瞎子也遭反噬了?


    幾個人回到胡同,老要飯的並沒有吃大夫給開的藥,嘴裏一直念叨著,今天走不了路了,必須在村子裏再停一天。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衝我擠眉弄眼的。我當即明白了,這老家夥,肚子疼估計是假的,就是想讓我們在這裏多呆一天。


    我連忙對陳輝說道:“道長,這大爺肚子疼的這麽厲害,那咱就等他肚子不疼了再走吧。”


    陳輝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或許在陳輝認為,我應該說,把老要飯的留下,咱們自己走。


    陳輝說道:“時間還早,停一天也不礙事。”


    眼下,我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陳輝在胡同裏照顧看老要飯的,我跟強順傻牛三個,拿上空包袱,到他們村裏買食物,先到他們村商店裏去了一趟,把商店裏能吃的、實惠的,基本上都買了下來,隨後,可著他們村裏轉悠起來,能要則要,不能要則買。這村裏的人還不錯,多數都會給上我們一些,很少有人要我們錢。


    三個人轉悠來轉悠去,最後來到了羅瞎子所在的那條胡同裏,一走進胡同,我就吩咐強順跟傻牛別出聲,強順問我為啥,我告訴他,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很快的,三個人來到了那座帶門樓的院子這裏,我帶著他們兩個,繞到了昨天那個牆角,打眼朝牆角根上一看,昨天夜裏那塊石頭居然不見了,心裏頓時暗叫一聲不好,記得我們離開的時候,沒動石頭,石頭這時候咋不見了,是不是給羅瞎子發現,把石頭扔一邊兒了呢?


    連忙低聲吩咐強順跟傻牛,在附近找石頭,別發出聲音。三個人找了一會兒,傻牛從不遠搬來一塊大石頭,我一看,並不是昨天那塊,傻牛搬的這塊,比昨天那塊大的多。


    旋即吩咐傻牛,把石頭放到牆角土堆上,放好石頭,我吩咐他們兩個,千萬別出聲兒,我自己踩上石頭,偷眼朝院裏看了看。院裏空蕩蕩的,昨天因為黑,看不太清楚,這時候看清楚了,院子好像已經被人廢棄很久了,很多地方都長了野草,院子裏隻有一間主房,兩扇房門半開著,門跟窗戶都十分破舊,不知道多少年頭兒了。這時候,從我個人的感覺來說,屋裏好像沒人。


    我扭回頭示意強順,給我找個小石子,強順很快找到一顆玻璃球大小的土坷垃,我接過土坷垃一輪胳膊,扔向了主房的窗戶,“啪”一聲輕響,土坷垃砸在窗戶棱上,撞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我連忙把身子一矮,躲到土牆後麵,聽著院子的動靜,聽了一會兒,一點動靜都沒有,又招呼強順,再找個小石子,強順又找來一個土坷垃。我朝院裏看看,又把土坷垃砸了進去,這回砸到門上,不過,可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心說,難道羅瞎子跟疤臉已經離開了?


    隨即吩咐強順跟傻牛,“你們在外麵等著,我跳進院裏看看。”


    兩個人不明白我啥意思,強順問道:“你跳進去幹啥呀,想去偷人家東西呀?”


    “誰想去偷人家東西呀。”我說道:“現在我沒空跟你們多解釋,羅瞎子跟疤臉,昨天晚上就住在這個院子裏……”


    “啥?”強順叫了一聲。


    我瞪了他一眼,“你小聲兒不行呀,我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麵守著,要是我出了啥事兒,你們趕緊去找那個老要飯的。”說完,也不等兩個人答應,雙手扒在土牆上,一縱身子,爬上了牆頭。


    強順這時候說道:“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們等著就中了。”


    騎在牆頭上往院裏看看,好像真的沒人,一擰身子,跳進了院裏。


    蹲在院裏牆根下我沒著急行動,又朝屋裏看看,還是沒動靜,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靠近了屋子。


    屋裏靜悄悄的,我仗著膽子走進門口,打眼朝裏麵一看,空蕩蕩的,難道羅瞎子跟疤臉真的已經離開了?


    又給自己提了提膽氣,邁腳進了屋,不過,進到屋裏還沒等我看明白啥情況,就感覺頭“嗡”了一聲,腦袋一暈、眼前一黑,我頓時在心裏大叫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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