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麽?!”


    方才秦陽已經看出,那半空出現的血鏡,是依靠小黑本身血力凝聚。


    若不是最後關頭他力有不逮,恐怕那黑刀當真能夠被他憑空召來。


    “好!我會為你屠更多的人!”秦陽咧嘴一笑,露出一抹妖魔般的凶戾。


    “但是你要答應我…等喚來那柄黑刀後,你再不可輕易施展血鏡!”


    秦陽如何看不出,那血鏡的施展,對小黑本身有著極大的傷害。


    而且,既然他是那些黑甲巨人眼中的希望,恐怕那金衣人必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秦陽總感覺,那最後出現在血鏡中的金衣男子,看到了小黑,也看到了他。


    這種感覺極為飄渺可笑,可秦陽心底卻是無端湧出了一抹從未有過的不安忌憚。


    就仿佛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在走向死亡。


    此時秦陽突然有種預感,那金衣男子,遲早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該死…”秦陽神色一凝,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瀕臨死亡的危機。


    小黑緊咬著牙,緩緩點了點頭。


    他自然更清楚那金衣男子的恐怖,雖然他的記憶依舊未能完全恢複,但心底的一些仇恨,卻已經如同海嘯蔓延。


    “你放心…我會陪你回去…”


    秦陽突然仰頭看著天空,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意。


    他想起黃狗臨行前的話。


    “不要畏懼任何人,任何事,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強大萬倍!”


    雖然秦陽現在依舊不知曉,自己到底強大在何處,但黃狗的見識閱曆,都絕非自己可比,所以他的話,秦陽信。


    而且不知為何,雖然那金衣男子極為恐怖,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秦陽對強者的認知。


    可他內心裏卻本能地感覺到,與黃狗相比,他依舊不算什麽。


    “看來在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一定要更加小心了!”


    秦陽深吸了口氣,如果說與桃淺的誓言,是他努力的根源,那今日遇到的危機,就是鞭策他拚命的動力。


    他終於明白了黃狗那句話裏的深意。


    他眼前的這片世界,是何等渺小。


    不論是小黑還是黃狗,抑或是秦陽今日看到的那些金甲人影,恐怕都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存在。


    若是按照桃淺所說,這世間最強的修士,不過是在元嬰境界,那麽黃狗他們,又究竟來自何處?


    九天?


    抑或是冥府?


    秦陽從小便聽過,這九天之上,乃是神佛住所。


    而在冥府,則是鬼魔樂園。


    且不說這句話是真是假,但從中秦陽卻是明白一個道理。


    人間生活的,不過是些凡俗,真正厲害的人物,要麽羽化飛升,要麽墜落成魔。


    但毫無例外,他們都離開了此界。


    而以秦陽現在的實力,遠沒有到觸及這些天地秘密的時候,但他相信,早晚有一日,他定能追上黃狗的腳步,去領略九天上的繁華。


    他不是智者,沒有過人的智慧,不是聖人,沒有渡世的淵博,不是佛陀,沒有大慈大悲。


    他是一個人,一個擁有野心且無懼無畏的人。


    他身上有種連黃狗都驚歎不已的執拗。


    那種蠻橫固執,無所顧及的氣勢,正是所有天地強者所必須的態度。


    仿佛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人不能沒有敬畏,沒有敬畏就沒有底線,可太多的敬畏,隻會消磨野心與壯誌。


    他答應了黃狗,要去尋他的腳步。


    他答應了桃淺,要陪她看盡萬萬裏山河。


    他答應了小黑,要與他一同返回故鄉,驅逐那裏的仇人。


    他答應的,就一定會做到。


    就算阻攔在他麵前的,是天地,是江海,是仙佛。


    他也一定會,撕破天地枷鎖,踏遍此間江海,屠盡世間仙佛,達成所願!


    這一點,他似乎又與這世間大多數的妖魔,一般無二。


    狂妄,放肆,一怒殺人。


    可他終究,還是多了一份妖魔少有的感性。


    小黑躺在秦陽懷裏,一張如玉般的小臉上帶了一抹悲傷,眼中淚水簌簌流下,隻是其中的神采,卻透著一抹無法言語的堅定。


    “小黑!你化形之後,還是不能說話嗎?!”見小黑心緒稍稍穩定下來,秦陽也是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


    小黑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意。


    “那你想起了你是誰,又從何處而來?!”


    小黑猶豫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他雖記起了一些神通,卻依舊沒有記起自己是如何淪落到了此處,栽到了黃大仙人手中。


    隻是待看到那血鏡中的畫麵,他能感覺到一種發自血脈深心的仇恨。


    “這樣…”秦陽眉頭一皺,忽然展顏一笑,“那就不要想了!總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的!走吧!休息幾日,我們便離開吧!”


    以秦陽的性格,想不通的事情,自然就不去想,否則就算是想破了頭,也是無濟於事。


    小黑的過去他並未參與,但看上去應該是有著一段大災禍。


    他能做的,唯有修行,然後在未來與他一同避禍。


    從鄧府找了些衣物換上,小黑頓時變成一副富家小公子的模樣。


    而秦陽則是換了身相對低調些的灰衣,將頭發束起,又從鄧府中搜出了近百萬兩白銀器物,便領著小黑走出了這座江黍城曾經最富麗的府宅。


    望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秦陽臉上當即綻出一抹笑意,他似乎許久沒有這般輕鬆地去享受一段時光。


    從鄧府門前看下去,整個江黍城幾乎盡收眼底,隻是與秦陽初來時相比,這座古城卻仿佛是多了幾分生機。


    “小黑,你既化形,以後就不要隻飲血修煉,也該體會一番這俗世的樂趣!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秦陽轉頭,看了眼身旁安靜的孩童,牽起他的小手,朝著城中走去。


    江黍城裏,除了當日見過他的李家眾人以及馮義,幾乎沒有人能夠將眼前這個溫文爾雅,麵容溫和的少年與覆滅鄧家的冷血修士聯係到一起。


    所以,秦陽走的很慢,沿途看著風景,找著城裏最好的酒樓。


    反正他身上已經有了足夠數量的聚元丹,短時間裏倒也不急著再去冒險除惡。


    雖然他可以一日內將千枚靈丹盡數煉化,但修真一途,切忌貪快,這是黃狗當初教給他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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