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未言,何人敢言?


    此刻,答,唯阿青也。


    項瓊微微抿唇,久無波瀾的眸子眨了眨,沒有回應,隻是把目光轉回麵前青衣人身上。


    “你們,是不是該道歉了。”


    寂靜的街道上,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項瓊隻是看著麵前被他劍指的青衣劍士,還有他的七位吳國同伴。


    依舊寂靜,無人作答。


    項瓊也無動作,隻是默默的盯著麵前青衣劍士,此刻為止,眾多青衣的酒早已經醒了。


    依舊無人敢言。


    “我等,道歉。”


    在項瓊這目光的注視之下,一個青衣人有些沙啞著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其中蘊含著不知名的意味。


    項瓊收劍,雙手環抱,抱劍立於一旁,閉上雙眼,靜靜等待。


    在場眾人都知道他等著什麽。


    那個之前被項瓊劍指的青衣有些恍惚,但縱然恍惚,也第一個顫顫巍巍的跑到阿青麵前道歉起來。


    其餘人微微蹙眉,顯然認為身為吳國使者,這太有損顏麵,但他們在有些傲然的猶豫一會之後,也都走到阿青麵前,認錯起來。


    除了那第一個道歉的,其餘青衣劍士雖然認錯,但態度依舊略帶高傲,語氣之間,隻是那種被項瓊劍道強壓,方才道歉的意思。


    幾人道歉完,拿著手中的劍就準備離開,似乎道歉了,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等等。”


    一道平淡的聲音突然出現,這道聲音平淡到極致,聽不出任何,哪怕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隻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幾人身形瞬間僵硬,剛才的驕傲似乎瞬間粉碎,在這僵硬之下,沒人能瞧出剛才那種,哪怕一絲一絲的驕傲。


    “我們,已經道歉了。”


    某個青衣劍士轉過身,聲音很小的說道,語氣沒有絲毫的傲然了,就連聲音都那麽小,麵對項瓊,似乎都抑製著大聲說話。


    但,街道上太安靜了,平日裏,街道上都是各種叫賣聲,但不知幾時幾刻之前,這裏靜的落針可聞,聲音再小,也清晰入耳。


    項瓊此刻驀然睜眼,目光很平淡,看了看地上還在流血,被斬成兩半的山羊。


    所有人都徇著他的目光看去,其中,那八個青衣劍士目光突然一顫,瞳孔猛的一縮。


    “歉,不應該隻是這麽道的。”


    項瓊又是平淡的聲音,但卻不似之前,這一次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悠然的味道。


    這種悠然,是悠然見南山的悠然,是悠然自得的悠然,仿佛是一個普通的老農,隨意悠閑的說了一句話。


    但就在這一句話落地的一瞬,所有人,除卻阿青範蠡項瓊三人之外的所有人,尤其是那八位青衣,都驚到極致,瞳孔緊縮,每個人都死死的盯著山羊還在流血的屍體,長街無人言。


    街道很長,此刻寂靜的可怕,一如之前,君未言,何人敢言,這是十二萬分的寂靜,無盡的寂靜。


    如果可以,八名青衣劍士,全都在心底最誠切的希望,這可怕的寂靜,能保持下去。


    可,有句話叫,天不遂人願。


    在半晌之後,一聲悠然歎息出現,然後是一個聲音將這寂靜打破了下來。


    “你們,既然殺了這山羊,那道歉,當一命償一命才是。”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換來的卻不是寂靜的打破,而是越發的寂靜。


    長街的盡頭,一縷微風襲來,風很微弱,但青衣劍士卻隻感到冷,很冷,萬分冷,徹骨的冷。


    許久,一道沙啞而顫抖的聲音響起,一個青衣看著項瓊,沒有再牢牢的盯著山羊,道:“隻,償一命?”


    項瓊突然轉目,不看山羊,轉而看著這個發問的青衣,目光有些沉思,但更多的是深邃,直盯的青衣背後起汗。


    “你們八人投票,推舉出來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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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瓊盯著青衣許久許久,直到微風暫停,直到寒冷褪去,直到這個人一身青衣染冷汗,才緩緩開口。


    幾人很快投票好,就是那個之前被項瓊劍指,第一個給阿青道歉的青衣,這個青衣在被項瓊劍指之後,就是八人中認錯態度最好的,更別談什麽傲然,可就是因此,他被推舉出來。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個人丟失了劍士的傲骨,成為了恐懼項瓊到幾乎聽話的地步,身為劍士,身為吳國使者,怎麽能那樣卑躬屈膝,盡管他們也同樣道歉了,但他們認為,也是這個第一個去道歉的人帶動的。


    這個人被推出來,渾身顫抖著,眼底深處被恐懼填滿,但卻沒有逃,因為他知道,他也逃不了。


    項瓊環抱著的雙手垂下,手裏握著劍柄,劍隨著手垂在地下,因為他手裏也握著劍。


    劍在地上劃著,或許因為劍太利,地上被劃出一道道痕跡,聲音刺啦刺啦的響著。


    仿佛地獄閻王的召喚,黑白無常在勾魂,這個被推舉出來的青衣如同之前被項瓊劍指時,閉上雙眼,準備,赴死。


    “終究,難逃一死嗎……”


    這人心底暗道,但隨著他心底的想法,拖劍聲消失,轉而似乎是一些溫熱的液體濺到他的臉上,好像,身上也濺到了,這是很熟悉,非常熟悉的味道,他曾經在戰場上久與之為伴,似乎是……


    這人頓時睜眼,滿眼震驚,他沒有看四周,隻是愣愣的盯著前方,他的前方,什麽也沒有。


    可他身後,是一柄染血的長劍,七個倒在地上,眼睛睜大到極致,喉嚨有一道血痕的青衣。


    還有,一個溫潤如玉,俊美無雙,有一絲殺氣的少年。


    少年無聲,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雙手,他的劍太快,快到,一劍,七人死。


    也快到連血都沒來得及噴出,人已經被割喉,但他手上終究是染血了,卻不知為何,他的衣服沒有半點血跡。


    手上的血跡擦拭幹淨,他緩緩喃喃:“讓你們選,是選唯一能活下來的人啊。”


    又是微風吹過,微風不燥,暖,舒服,很舒服。


    這人在項瓊話音未落之時,便飛速跑出,他算不上聰明人,但也明白,這話,是對他說的。


    項瓊看著長街盡頭,又是喃喃:“這次,你態度既然最好,殺你可惜,加之你運氣好,且放你一次。”


    項瓊,本想全殺,但這個青衣在眾多青衣之中認錯最快,態度最好,他便給了一個機會,青衣們都推舉他,那便饒他一命。


    幾次改變主意,僅僅是他想為,或者,不想為,做一件事,想便做,不想便不做,這個道理是很簡單的,很簡單,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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