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明月幾時有（十七）
跨進大門之後，上官月跪在了上官夫人跟前，“娘，女兒不孝，這麽多年了，女兒終於回來看您了。”
上官夫人半天沒有能說出話來，隻是不停地哭，而後緊緊拉著上官月的手，想把她扶起來。上官月也哭，但是淚中帶笑的，時隔兩年多，她終於又回家了。
林響這才剛進大門，還沒來得及和嶽母大人說上話，就見上官月和嶽母大人哭做了一堆，一時間，林響的臉色有些不大好，隻覺得上官月這是在倒他的黴，他這回來京城是來幹什麽的呀？是來參加會試的，會試是什麽？那是一個參加科舉的男子一輩子的大事兒。
再說了，她回娘家，這是喜事。這一回娘家就哭成這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她在他們林家受了多大的慢待一樣，萬一嶽母大人誤會了，和他那當吏部尚書的嶽父大人吹耳邊風，那他的仕途豈不是……
想到這裏，林響忙有些慌張地攙起了上官月，“月兒啊，你就算再高興，也不能哭成這樣兒啊！你哭，嶽母大人也跟著哭，這哭壞了眼睛可怎麽好？嶽母大人，小婿林響拜見。”
上官夫人好似這會兒才看到了林響，正想和他說話呢，卻見上官月有些生硬地退開了林響扶她的手。上官夫人一愣，忙道，“姑爺這一路奔波也累了吧，知道你們今天會到，我早就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先下去洗漱一下，有話咱們一會兒再說。”
林響看了上官月一眼，見她沒有跟著他一塊兒的意思，便朝著上官夫人點了點頭，跟著上官府的下人一塊兒下去了。
見林響走遠，上官夫人這才拉住了上官月的胳膊，“月兒，和娘說說，你和林響成親這幾年，過的可還好？”
上官月還沒說話呢，她身邊一直跟著伺候的丫鬟先開了口，“夫人，您要替咱們姑娘做主啊，他們林家實在是欺人太甚！”
“怎麽回事？”上官夫人瞪大了眼睛。
“娘，還是我自己和你說吧。您別激動。”
“好，那咱們回屋去說。”想了想，上官夫人又對剛才開口的丫鬟說，“你也跟著一塊兒過來。”
在林家的生活，雖然也近三年，但上官月能說的不多，三言兩語地，就說完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好似這事兒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上官月說的不多，無非是，林響在和她成親之前，就已經有了心上人，婚後三個月就納了妾，那個妾其實不是丫鬟，而是他的親表妹，現在育有一子，已經是林響的平妻了。
至於其他事，上官月不想提。可她不提，卻自有人為她抱不平。上官夫人聽完上官月說的，皺眉問了句，“就這些？”
如果隻有這些的話，那最多也就是個寵妾滅妻。雖然枉為讀書人，但……天下男子又有哪個是真的一心一意的人呢？人心都是偏的，不是偏這個，就是偏那個，隻是有時候正巧他偏的那一個不是正妻罷了。
上官月點了點頭，那個站在一旁的丫鬟卻拚命搖頭，上官夫人心裏有了底，恐怕月兒是隻說了其中一部分。“月兒啊，你也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會兒吧。”
上官月走後，上官夫人把她身邊的丫鬟招來問話。上官月其實也知道，她娘親是會問她的貼身丫鬟的，但是有些事她不想提，不代表不想讓旁人提起。娘是她的親娘，自然有權利知道她出嫁之後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事兒。
成親之後，林夫人要上官月在她跟前立規矩的事，上官夫人雖然聽著很是不舒服，但是……大多數夫人都是難免這一遭的，不然也不會有個詞兒，叫媳婦熬成婆。
聽到姑爺給了月兒一巴掌，力道還大得把他們的孩子給打掉了的時候，上官夫人簡直是怒不可遏。她的月兒，從出生開始她就一直嬌養著的女兒，她連她學女紅被針戳個針眼，學廚藝被油濺到都會心疼，一個手指都沒動過的女兒，居然在新婚都不到半年的時候，因為不肯把庶子記在自己的名下這樣荒謬的理由而被她的夫君掌摑到小產？
這個林家，真的是官家嗎？京城裏頭的無賴人家都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之後……姑爺再沒來過姑娘屋子裏頭，聽說是那位表小姐不高興。”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兩年多以來，上官夫人一直以為上官月過得不錯，隻是子嗣緣分淺薄，所以才一直沒有能有身孕，沒有想到，是第一個孩子被打沒了，然後那之後，她夫君就再沒進過她的屋子。這簡直……畜生人家！
上官月沐浴完之後，就被上官夫人又召到了她的屋子裏頭。看著上官夫人比剛才更紅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眼睛，上官月有有些想哭了。
“娘！”
“月兒啊，你在外頭受了那麽多苦，怎麽也不知道和娘說呢？”
上官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苦，這樣也挺好的。他們過他們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沒有孩子也好，無牽無絆的。”
“他這樣待你，你怎麽還把他帶回家裏頭來呢？”
“他？要來京城參加會試，隻是提早了一些來罷了。而我回京城，是回家的，回來看看您和爹，看看弟弟妹妹們。”
“那你和他以後……”
“娘，如果我說，我和他沒有以後，您怎麽看？”
“沒有以後？什麽意思？”
“娘，我想和離。給我封休書也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林家去了。我在林家，太多餘了。如果不是這回會試，隻怕林響是想不起還有我這麽個妻子的。現在爹還在任上，林響看著他的麵子，可能會施恩，給我幾個孩子，但爹總要老的，待他的官位高了，女兒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其實早在孩子沒有了的時候，上官月就想過和離的事情了，可是那時候時間太短，隻怕會有閑言碎語。現在麽……一來時間長了，二來，她近乎三年無子，也算是給林響一個台階下吧。
本來麽，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嫁人了，在林家待著和在上官府待著區別不大。如果林家一直和她互不相幹的話，那麽她是可以在林家住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林響明顯把注意打到她爹身上了。顧忌著她，隻怕她爹難免會有所顧忌，可林響此人，實在是不值得被提拔的。人品尚且有瑕，還能指望他做個好官不成？若他做個惡吏，連累了她爹的清白名聲，那她才真是罪人了。
“和離？休書？”上官夫人聽到這些個字眼之後，麵色有些猶豫起來。她雖然是生氣的，但是……這個從一而終的觀念，讓她隻想著用夫君的官位去壓一壓姑爺，讓他知道知道，他們上官家不是好欺負的。讓他以後知道什麽是妻什麽是妾，做人有些分寸。
至於孩子，雖然妾先生了孩子確實不妥當，但是月兒也不是生不出來的，月兒生出來的是嫡子，且她堅信月兒生的孩子那絕對會比那個妾生出來的孩子優秀很多。總有一天，林響是會明白的，這天下女子，能比得上他們家月兒的就沒有幾個。
“嗯。娘，如果林響是個好的，那麽我不介意從一而終。可他……人品有瑕，做人尚且都做不好，如果讓他背著爹女婿的名頭進了官場，那麽，他以後的所作所為，人家都會往爹身上聯想。因為他，累了爹的名聲，不是女兒願意看到的事。”
跨進大門之後，上官月跪在了上官夫人跟前，“娘，女兒不孝，這麽多年了，女兒終於回來看您了。”
上官夫人半天沒有能說出話來，隻是不停地哭，而後緊緊拉著上官月的手，想把她扶起來。上官月也哭，但是淚中帶笑的，時隔兩年多，她終於又回家了。
林響這才剛進大門，還沒來得及和嶽母大人說上話，就見上官月和嶽母大人哭做了一堆，一時間，林響的臉色有些不大好，隻覺得上官月這是在倒他的黴，他這回來京城是來幹什麽的呀？是來參加會試的，會試是什麽？那是一個參加科舉的男子一輩子的大事兒。
再說了，她回娘家，這是喜事。這一回娘家就哭成這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她在他們林家受了多大的慢待一樣，萬一嶽母大人誤會了，和他那當吏部尚書的嶽父大人吹耳邊風，那他的仕途豈不是……
想到這裏，林響忙有些慌張地攙起了上官月，“月兒啊，你就算再高興，也不能哭成這樣兒啊！你哭，嶽母大人也跟著哭，這哭壞了眼睛可怎麽好？嶽母大人，小婿林響拜見。”
上官夫人好似這會兒才看到了林響，正想和他說話呢，卻見上官月有些生硬地退開了林響扶她的手。上官夫人一愣，忙道，“姑爺這一路奔波也累了吧，知道你們今天會到，我早就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先下去洗漱一下，有話咱們一會兒再說。”
林響看了上官月一眼，見她沒有跟著他一塊兒的意思，便朝著上官夫人點了點頭，跟著上官府的下人一塊兒下去了。
見林響走遠，上官夫人這才拉住了上官月的胳膊，“月兒，和娘說說，你和林響成親這幾年，過的可還好？”
上官月還沒說話呢，她身邊一直跟著伺候的丫鬟先開了口，“夫人，您要替咱們姑娘做主啊，他們林家實在是欺人太甚！”
“怎麽回事？”上官夫人瞪大了眼睛。
“娘，還是我自己和你說吧。您別激動。”
“好，那咱們回屋去說。”想了想，上官夫人又對剛才開口的丫鬟說，“你也跟著一塊兒過來。”
在林家的生活，雖然也近三年，但上官月能說的不多，三言兩語地，就說完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好似這事兒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上官月說的不多，無非是，林響在和她成親之前，就已經有了心上人，婚後三個月就納了妾，那個妾其實不是丫鬟，而是他的親表妹，現在育有一子，已經是林響的平妻了。
至於其他事，上官月不想提。可她不提，卻自有人為她抱不平。上官夫人聽完上官月說的，皺眉問了句，“就這些？”
如果隻有這些的話，那最多也就是個寵妾滅妻。雖然枉為讀書人，但……天下男子又有哪個是真的一心一意的人呢？人心都是偏的，不是偏這個，就是偏那個，隻是有時候正巧他偏的那一個不是正妻罷了。
上官月點了點頭，那個站在一旁的丫鬟卻拚命搖頭，上官夫人心裏有了底，恐怕月兒是隻說了其中一部分。“月兒啊，你也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會兒吧。”
上官月走後，上官夫人把她身邊的丫鬟招來問話。上官月其實也知道，她娘親是會問她的貼身丫鬟的，但是有些事她不想提，不代表不想讓旁人提起。娘是她的親娘，自然有權利知道她出嫁之後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事兒。
成親之後，林夫人要上官月在她跟前立規矩的事，上官夫人雖然聽著很是不舒服，但是……大多數夫人都是難免這一遭的，不然也不會有個詞兒，叫媳婦熬成婆。
聽到姑爺給了月兒一巴掌，力道還大得把他們的孩子給打掉了的時候，上官夫人簡直是怒不可遏。她的月兒，從出生開始她就一直嬌養著的女兒，她連她學女紅被針戳個針眼，學廚藝被油濺到都會心疼，一個手指都沒動過的女兒，居然在新婚都不到半年的時候，因為不肯把庶子記在自己的名下這樣荒謬的理由而被她的夫君掌摑到小產？
這個林家，真的是官家嗎？京城裏頭的無賴人家都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之後……姑爺再沒來過姑娘屋子裏頭，聽說是那位表小姐不高興。”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兩年多以來，上官夫人一直以為上官月過得不錯，隻是子嗣緣分淺薄，所以才一直沒有能有身孕，沒有想到，是第一個孩子被打沒了，然後那之後，她夫君就再沒進過她的屋子。這簡直……畜生人家！
上官月沐浴完之後，就被上官夫人又召到了她的屋子裏頭。看著上官夫人比剛才更紅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眼睛，上官月有有些想哭了。
“娘！”
“月兒啊，你在外頭受了那麽多苦，怎麽也不知道和娘說呢？”
上官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苦，這樣也挺好的。他們過他們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沒有孩子也好，無牽無絆的。”
“他這樣待你，你怎麽還把他帶回家裏頭來呢？”
“他？要來京城參加會試，隻是提早了一些來罷了。而我回京城，是回家的，回來看看您和爹，看看弟弟妹妹們。”
“那你和他以後……”
“娘，如果我說，我和他沒有以後，您怎麽看？”
“沒有以後？什麽意思？”
“娘，我想和離。給我封休書也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林家去了。我在林家，太多餘了。如果不是這回會試，隻怕林響是想不起還有我這麽個妻子的。現在爹還在任上，林響看著他的麵子，可能會施恩，給我幾個孩子，但爹總要老的，待他的官位高了，女兒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其實早在孩子沒有了的時候，上官月就想過和離的事情了，可是那時候時間太短，隻怕會有閑言碎語。現在麽……一來時間長了，二來，她近乎三年無子，也算是給林響一個台階下吧。
本來麽，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嫁人了，在林家待著和在上官府待著區別不大。如果林家一直和她互不相幹的話，那麽她是可以在林家住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林響明顯把注意打到她爹身上了。顧忌著她，隻怕她爹難免會有所顧忌，可林響此人，實在是不值得被提拔的。人品尚且有瑕，還能指望他做個好官不成？若他做個惡吏，連累了她爹的清白名聲，那她才真是罪人了。
“和離？休書？”上官夫人聽到這些個字眼之後，麵色有些猶豫起來。她雖然是生氣的，但是……這個從一而終的觀念，讓她隻想著用夫君的官位去壓一壓姑爺，讓他知道知道，他們上官家不是好欺負的。讓他以後知道什麽是妻什麽是妾，做人有些分寸。
至於孩子，雖然妾先生了孩子確實不妥當，但是月兒也不是生不出來的，月兒生出來的是嫡子，且她堅信月兒生的孩子那絕對會比那個妾生出來的孩子優秀很多。總有一天，林響是會明白的，這天下女子，能比得上他們家月兒的就沒有幾個。
“嗯。娘，如果林響是個好的，那麽我不介意從一而終。可他……人品有瑕，做人尚且都做不好，如果讓他背著爹女婿的名頭進了官場，那麽，他以後的所作所為，人家都會往爹身上聯想。因為他，累了爹的名聲，不是女兒願意看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