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避奸黨雙雙被擒


    楊堅雖然武功不弱,可是昨夜奔波一夜,又水米未進,手腳早已沒有力氣,又哪裏跑得過奔馬,還沒有跑出竹林,就已被追上。


    眼看宇文會率人追來,楊堅仗著身手靈活,在林中東穿西繞,身形飄忽,忽前忽後,冷不丁躍出來,三拳兩腳打翻一個護衛,再倒縱入林,避開別的護衛的追拿。


    宇文會帶的護衛眾多,本來極占優勢,哪知道擠在這竹林之中,相互挨擠,反而束手束腳,被他一攪,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宇文會又氣又急,向幾名近身護衛喝道:“你們布陣,餘下的滾開!”


    聽到他喝令,眾護衛才算找到頭緒,連忙四散跑開,幾名近身護衛卻東穿西繞,很快將楊堅圍在中心,趁他一起一落,手臂力揚,幾道繩索交織成一張繩網,向他當頭罩下。


    楊堅沒料到宇文會身邊還有這樣的人物,急切要閃,卻已慢了一步,腳下一絆已被一條繩索纏住。


    楊堅大驚,縱身而起想要擺脫,卻見繩圈一卷,向他當頭繞來,跟著腳上的繩索力抖,頓時將他拽下,頭上繩圈落下,已將他纏個結結實實。


    宇文會見他被擒,一躍下馬衝過去,在他肚子上狠踢一腳,罵道:“臭小子,敢和本公子動手!”


    楊堅肚子上吃疼,悶哼一聲,咬牙不語。


    宇文會腳下使力,冷聲問道:“說吧,獨孤伽羅在哪?”


    楊堅冷哼道:“宇文公子手眼通天,為何不自己去找?”說完側過頭不去理他,卻瞥見竹林外一襲紅衫微閃,竟然是獨孤伽羅向這裏趕來,不由大吃一驚,深吸一口氣,大聲罵道,“宇文護狼子野心,陷害忠良,獨孤伽羅身為忠良之後,自然會設法查明真相,除奸衛國,救家人於水火,又怎麽會在這裏?”


    獨孤伽羅剛剛跑進竹林,遙遙見楊堅被擒,正要衝上前相救,聽到他這幾句大罵,心頭一震,腳步頓停,閃身躲入草叢,心中暗道:是啊,父親要我留有為之身,做有為之事。楊堅如此,也是為了護我,我此刻出去,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番苦心?


    隻是……


    她探頭看一看全身被綁的楊堅,心裏又是不安。


    楊堅是為了她才被宇文會所擒,難道,她能不顧他的安危,獨自逃走?


    林中楊堅見她猶豫,又大聲罵:“宇文會,我父是朝中重臣,你若傷我,我父豈能饒你?”


    此話似在恐嚇宇文會,實則是在提醒獨孤伽羅,有隨國公府在,有楊忠在,宇文會不敢將他如何,讓她不必管他,趕緊離開。


    獨孤伽羅領會,默默瞧著他,心中暗道:楊堅,你待我之情,我無以為報,如今隻能立刻趕回城裏報信,請隨國公設法救你!她拿定主意,腳步輕移,慢慢向林外退去。


    宇文會被楊堅一頓大罵,不禁怒火中燒,指著他喝道:“本公子倒要瞧瞧,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本公子的鞭子硬!”抬腳又在他肚子上狠踹一腳。


    楊堅悶哼一聲,疼得彎起身子,長袍側滑,露出一枚瑩白玉佩。宇文會瞥眼一瞧,“咦”了一聲,一把拽下來,拿到眼前細瞧。隻見那玉佩雕工精致,玉質溫潤,是上好的羊脂玉雕成如意的形狀,宇文會不由臉色大變,咬牙道:“原來是你!”又在楊堅身上踢一腳。


    當初他強搶民女,想不到人被救去不說,還被人連扇十幾個耳光。當時他暗算代麵人不成,卻看到這枚玉佩,想不到今天竟然在楊堅的腰間重見。


    楊堅卻不知道他已經看破,有心要轉移他的注意,讓獨孤伽羅安全離開,咬牙冷笑道:“晉國公府慣會搜刮民脂民膏,怎麽小小玉佩,宇文公子也瞧在眼裏?”


    此刻宇文會想到當日之辱,早已經惡念橫生,揚聲大笑道:“楊堅,你隻道有隨國公府撐腰,本公子就不敢殺你?今日,就要你做本公子的刀下之鬼!”劈手從護衛手中搶過單刀,向楊堅頸部疾揮。


    楊堅不料他突下殺手,大吃一驚,身子疾滾避開,大聲喝道:“宇文會,你瘋了!你若傷我,我父親必會踏平晉國公府!”


    宇文會獰笑,一步步向他走近,咬牙道:“那就看看,是你隨國公府的兵馬強壯,還是我大塚宰府的聲勢浩大!”說完,一腳踩住捆綁楊堅的繩子,讓他避無可避,手中單刀再揮,向他頸部砍去。


    眼看再無他法,楊堅心中頓時一片寒涼,將眼一閉,隻能等死,心中暗念:伽羅啊伽羅,你我終究有緣無分,今日我為你一死,但願有生之年,你還能偶爾想起我!


    那邊獨孤伽羅剛剛退出竹林,突然見突變橫生,宇文會竟然向楊堅痛下殺手,大驚之下,顧不上多想,疾奔衝回,低叱一聲,手中精鋼短箭疾擲而出,當的一聲,正撞上宇文會揮下的單刀。


    宇文會隻覺手臂一震,單刀脫手飛出,更是大吃一驚,驚喝:“什麽人?”


    宇文會剛剛回頭,就見一道紅影疾掠而至,獨孤伽羅一手接住落下的單刀,順手斜揮,將一名護衛劈翻,趁勢向宇文會衝去。


    宇文會大吃一驚,連連後退,大聲喊道:“護衛!護衛!”


    幾名護衛同時搶上前,將他擋在身後,還不等兵刃出鞘,伽羅已躍身而起,裙中腿出,一瞬間連踢數人麵門。痛喊伴著驚呼聲響起,幾名護衛紛紛倒地,露出身後驚慌失措的宇文會。


    楊堅見伽羅終究還是出來相救,大驚之餘,又覺欣慰,大聲叫道:“伽羅,先來放我!”


    隻要他脫開束縛,二人聯手,要想逃走,料想不是難事。


    “好!”伽羅脆應一聲,單刀虛劈,直奔宇文會麵門,趁他倉皇後退,反身直撲楊堅。


    眼看隻要她一刀下去,楊堅身上的繩索便再也困他不住,宇文會嘶聲大吼:“布陣!布陣!抓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


    話落,幾名護衛一躍而起,縱躍間位置交錯,向二人逼近。


    楊堅大驚,失聲道:“伽羅,小心!”


    隻是仍然遲了一步,隻見繩影重重,已將獨孤伽羅的退路封住,跟著繩圈套著繩圈,布成天羅地網,重重向她壓去。


    獨孤伽羅從沒見過這樣的陣法,一驚之下,單刀反撩,卻覺手腕一緊,已被繩圈套住。還不等她反應,幾名護衛縱橫跳躍,繩圈一層層纏來,已將她整個人綁得結結實實。


    楊堅躺在地上,眼見獨孤伽羅和自己一樣,也被繩陣所擒,不由麵如死灰,搖頭道:“罷了!罷了!”想著自己拚盡一切,不顧性命,想要保她周全,哪裏知道,到頭來她還是自投羅網。


    獨孤伽羅全身被綁得結結實實,不驚反怒,向宇文會喝道:“宇文會,你要抓的人是我,放了楊堅!”


    “嘖嘖!”宇文會輕嘖幾聲,“還真是郎情妾意呢,本公子倒是可以成全,讓你們做一對苦命鴛鴦!”


    獨孤伽羅怒極氣極,狠狠瞪著他,冷聲道:“此事與楊家無關,你抓我就是,你若動楊堅一指,隨國公必不會放過你!”


    宇文會冷笑,咬牙道:“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楊忠還能鬥得過大塚宰!”說完再搶一把單刀,就要向楊堅砍去。


    獨孤伽羅眼見威脅不成,不由落下淚來,哀求說:“宇文會,你要抓的人是我,你不要傷他!不要傷他!算我求你!”


    楊堅眼見宇文會已非殺他不可,獨孤伽羅卻肯為自己相求,不由心中一暖,柔聲道:“伽羅,罷了,就讓我們同生共死,黃泉路上,也能相伴一程,不好嗎?”


    “不好!”獨孤伽羅哭出聲來,“這本不關你的事,是我連累你!是我連累你!”


    宇文會見二人真情流露,聽得心煩,獰笑道:“你們要做同命鴛鴦,那也要看本公子肯不肯!今日本公子先殺楊堅,至於你……”單刀挑起獨孤伽羅的下巴,欣賞地“嘖嘖”幾聲,搖搖頭,“如此絕色,本公子可舍不得!”


    楊堅見伽羅受辱,不禁大怒,怒喝道:“宇文會,你這個畜生!”


    宇文會冷笑,說:“楊堅,如此豔福,你無福消受,便宜本公子了!”說著揮刀,向楊堅頸項抹去。


    “楊堅!”獨孤伽羅大吃一驚,失聲大喊,卻苦於全身被綁,無力相救。


    緊要關頭,隻聽勁風颯然,跟著“當”的一聲脆響,一支長箭射來,撞上刀尖,將單刀蕩開,餘勢不衰,“咚”的一聲,釘在竹上。


    隻這一下,就將宇文會的半邊身子震得發麻,較方才伽羅手擲短箭的力道不知又大幾十倍。宇文會大驚之下,腿一軟坐倒在地,單刀落下,刀柄又砸到自己腳趾,忍不住疼得大叫。


    楊堅又驚又喜,奮力抬身望去,隻見竹林外楊忠肩挎長弓,手提長槍,怒馬揚鞭,疾馳而來。在他身後,楊整兄弟三人率楊府護衛殺到。


    楊堅大喜,揚聲大喊:“父親!”


    宇文府眾侍衛發一聲喊,各挺兵刃上前迎戰。楊忠縱馬而至,手中長槍輕抖,槍影點點,招招向宇文府護衛疾刺,所向披靡。楊整、楊瓚一躍下馬,劍光閃閃,與眾護衛纏鬥一處。


    小楊爽手持一柄單刀,隨在二位兄長身後,倒也虎虎生威,看到楊堅,立時向他那裏衝去,有兩名護衛來擋,被他信手劈翻。楊爽衝到楊堅身邊,也不給他大哥鬆綁,就得意道:“大哥,是我想起溶洞,幸好能趕來救你!”


    楊堅見他一副急著表功的小模樣,不由好笑,忙說:“是啊,我們阿爽最聰明,還不趕快給大哥鬆綁!” 楊爽這才想起來,忙一連揮了幾刀,將二人身上的繩索砍掉。


    伽羅爬起來撲到楊堅身邊,連聲問:“你怎麽樣,傷到哪裏?要不要緊?”匆忙檢查他的傷勢。


    楊堅見她關心自己,心中一暖,柔聲道:“不打緊!”


    伽羅細細檢查,見果然沒有傷到筋骨,鬆了口氣,忙撕下自己衣襟替他包紮。


    楊忠是沙場老將,楊家父子除楊瓚略弱之外,個個驍勇善戰,加上雙方人數懸殊,宇文府護衛又豈是楊家父子的對手,不過片刻,已全數被楊家父子擒住。


    宇文會麵如死灰,驚恐地望著楊忠,卻仍在強撐,大聲道:“隨國公,你……你若膽敢傷我,我父親必不會饒你!”


    楊忠點頭,淡淡道:“你若有事,你父親不會饒我,可我的兒子有事,我楊忠也絕不會放過傷他之人!”說完向押著他的護衛擺手,“放他走吧!”


    其餘的人也就罷了,小楊爽立時瞪著眼睛,見宇文會要走,橫刀擋住他的去路,大聲說:“父親,他把大哥傷成這副模樣,豈不是便宜了他!”見楊忠一眼橫來,隻好嘟著嘴讓開。


    宇文會隻道楊忠怕了宇文護,又得意起來,振振有詞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隨國公看得清形勢……”


    話還沒有說完,隻見楊忠長槍驟出,在楊爽的刀上一挑,隻聽“嗖”的一聲,楊爽的單刀脫手,貼著宇文會的頭皮掠過,削斷一根細竹,砍在之後的大竹上。


    宇文會眼見白光一閃,跟著頭皮冰涼,隻道是沒了性命,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尖叫起來:“不……不要殺我……”


    楊忠冷哼一聲,淡然道:“你是小輩,我不與你計較,但若再犯,此刀隻需再低三分!”


    宇文會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並不明白發生什麽,聽他說完,愣怔一會兒後回身去看,隻見單刀整個刀身嵌入大竹,猶自“嗡嗡”顫動,才知道得了性命,再不敢吭一聲,急忙召齊眾護衛,連滾帶爬地逃下山去。


    楊忠目送宇文會逃走,見楊堅傷勢並不嚴重,才略略放心,吩咐即刻回城。


    獨孤伽羅慢慢上前,向楊忠施下禮去,輕聲道:“伽羅多謝隨國公相助,今生今世,沒齒難忘,伽羅就此告辭!”


    楊堅一驚,伸手抓住她,緊張地問道:“伽羅,你幹什麽?”


    楊整兄弟三人也是麵麵相覷,最後將目光放在楊忠身上。


    楊忠深知伽羅不願意連累楊家,輕聲歎道:“伽羅,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救出衛國公,你勢單力薄,如何救人?還是隨我們回去,從長計議!”


    獨孤伽羅默然,想到獨孤信渾身是血的模樣,不禁猶豫。是啊,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救出父親,救出家人。可是憑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夠做到?她心中念頭百轉,看看楊整兄弟期待的眼神,再對上楊堅眸中的深情,遲疑片刻,終於答應。


    一行人打道回府,安置好受傷的楊堅,獨孤伽羅才將獄中獨孤信所說被抓的過程細述一回。


    楊忠聽到是楚國公謀士蕭左陷害,眉目微動,點頭道:“這個蕭左,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證,我即刻命人去找!”安撫伽羅在府裏等候消息,自己匆匆而去。


    楊堅見父親離開,輕籲一口氣,伸手去握伽羅的手,輕聲道:“伽羅,你放心,有父親相助,一定能救出你的家人!”


    獨孤伽羅輕輕點頭,卻故借給他拿藥,避開他握來的手掌。楊堅一隻手停在半空,整顆心也頓時空落落的,沒落在實處。隔了一會兒,他才自嘲般苦笑一下,慢慢將手收回,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伽羅見他瞬間神色黯然,心中頓覺不忍,張了張嘴想要寬慰,終究隻是說道:“你身上有傷,早些歇吧!”而後自顧自開門出去。


    經過這兩天的事情,他對她之情,她自然知道。可是想到家逢巨變,父母、兄嫂受難,自己前途渺茫,不要說她對他本就沒有兒女之情,縱然有,她又怎麽能夠連累他?


    另一邊,宇文會氣急敗壞地回府,一見宇文護,就嚷嚷著要父親替他出頭,誅殺楊忠滿門。


    宇文護橫他一眼,說:“這個楊忠,留著還有用處,你不許胡來!”


    楊忠是獨孤信的舊日部署,如今又是姻親,獨孤信逢難,他會出手相助是在預料之中的。如今,重要的不是楊忠的態度,而是通過獨孤信,宇文護要將朝中反對他的勢力一個一個挖出來,一個都不放過!


    趙越明白宇文護的心思,湊上前道:“大塚宰,還有天王!”


    天王迎娶獨孤氏之女,對她又寵愛有加,如今獨孤信一家落難,他表麵對宇文護順從,心裏怕不是那麽想的。


    宇文護心中隱憂被趙越點破,眸子微眯,冷哼一聲,說道:“那就拭目以待!”


    王宮裏。王後先是突逢巨變,又為宇文護所辱,驚怒之下,竟一病不起。天王宇文毓心疼至極,每日不但喚太醫診治,還在床前親奉湯藥。


    奈何王後這病本是心病,幾次相求,宇文毓空有救獨孤信之心,卻無力對抗宇文護,王後傷心之下,病勢更加沉重,不過幾日,將原來的端麗熬得蕩然無存,隻餘一個病弱的身子苦苦支撐。


    這日宇文毓剛剛下朝,就帶著太子宇文賢直奔祟義宮。他命內侍留在殿外,父子二人直入王後寢宮。


    王後寢宮以飄垂的紗帳隔開,分為內室和外室。外室擺設精致的茶桌案幾,雅致而不失華麗。內室寬大的床居中擺放,床頭一側燃著嫋嫋的安神香,令整間寢室更添幾分靜謐。


    宇文毓進入內室,見宮女南枝守在榻旁,低聲問道:“王後今日如何?” 南枝行禮,看一眼榻上已瘦成一把骨頭的王後,心裏說不出的難過,輕輕搖頭,卻是說不出話來。


    宇文毓心情越發沉重,慢慢在榻沿坐下,輕聲喚道:“王後!”


    王後從迷離中睜眼,看到他,掙紮要起,太子宇文賢忙搶上幾步扶住。


    宇文毓連忙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身子不好,顧這虛禮做什麽,快歇著!”


    王後雙手抓住他,急急問道:“天王,我父親如何?我的家人呢?你可曾放了他們?”


    宇文毓一窒,微微抿唇,避開她充滿渴求意味的眸子,輕輕搖頭,低聲道:“宇文護人證、物證俱在,我……我……”


    王後大失所望,慢慢將他鬆開,咳嗽一聲,低聲道:“什麽人證、物證,你分明知道那是假的,隻是你畏懼宇文護,才任他胡作非為罷了!”


    宇文毓心思被她說中,微覺狼狽,說:“我知道那是假的又能如何?朝堂之上,總要有憑有據才能服眾!如今衛國公的罪名是謀反,難不成你要我空口白牙說不追究就不追究?”


    “若能如此,也不枉你擔這個天王的名聲!隻怕你是因為先王被害,懼怕宇文護,明知我父親冤枉,也不敢為他一爭。”王後無力搖頭,滿心都是失望。


    眼前這個人,雖然是天王,雖然對她疼寵有加,可是太過軟弱,登基之後,事事聽從宇文護擺布,空有天王之名,沒有天王之實,如今,更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護。


    宇文毓被她戳到痛處,心中微惱,竟不願再留:“王後身子不好,還是好好歇息吧!”說著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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