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死,讓我很自責,我覺得是我害死了我爸爸,但是還有一個凶手,就是蕭紅的媽媽,我跟蕭紅是自由戀愛,如果不是她一直要彩禮,一遍又一遍的加價,我爸爸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而我爸爸的死,還隻是一個開端,我一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麽落魄過,也從來沒有感受過窮人是多麽的無奈。


    瑞城天氣很熱,我爸爸的屍體被送到殯儀館冷凍,我媽媽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我爸爸一死,她整個人都垮了,我也心力交瘁。


    因為家裏沒錢,所有的錢都輸了,我爸爸在殯儀館裏麵躺著,一天就要上千塊的冷凍費,護理費,而且,我爸爸的喪禮還需要更多的錢。


    我沒錢,隻能去借,我去找親戚借,我們家沒有太多直係的親戚,都是那些表親,本來我們家就借了十萬多塊錢給我結婚,所以親戚對我再來借錢都是一件很反感的事情。


    我心裏也沒有怪他們,瑞城是個旅遊城市,大家賺錢也是非常辛苦的,這裏的收入很低,所以人家的錢也不是好賺的。


    但是我還是舔著臉去借錢,一遍又一遍的借,一百兩百的借,我把所有能借的人都給借了個遍,沒借到多少,隻有兩千塊錢。


    而這個時候,我媽媽又病倒了,她也舍不得去醫院,就請了村醫在家裏吊水,我看到我媽媽躺在床上一句話不說的樣子,心裏很難受。


    如果不是我跟蕭紅結婚不結婚的事情,我們家也不至於這樣,現在的我,把蕭紅的媽媽給恨死了,對於蕭紅,我的內心也感覺不到愛了。


    我看著床上的媽媽,嘴角都是水泡,我說:“媽,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媽媽看著我,說:“阿峰,媽媽沒什麽事,你抓緊時間把你爸爸給埋了吧,他一個人在冷凍櫃裏肯定冷的很,我昨天還夢到他,要我給他添幾件衣裳。”


    我媽媽的話,讓我內心深深感覺到了窩囊,身為一個兒子,爸爸死了,居然連喪禮都辦不起。


    這個時候,蕭紅來了我家,她跟她媽媽一起來的,我看到她媽媽,心裏就窩火,她依然穿的花枝招展的,還化了濃妝,進了我們家,就四處看,臉上帶著嫌棄與不屑。


    我對於他們的態度,也心寒了,我說:“你們來幹什麽?”


    蕭紅的媽媽對於我的態度有點生氣,說:“我們來幹什麽?你以為我想來啊?看看你這個家?什麽玩意?連個空調都沒有,你要我女兒嫁過來就住這種地方啊?你自己看看,你家的電器,有什麽?那台老彩電還能看嗎?”


    蕭紅媽媽說的話,讓我內心窩火,我們是窮,因為我爸爸這麽多年賺的錢都供我上學了,他們舍不得買東西,家裏也沒有置辦家電,我承認我家是窮,所以我也沒有反駁。


    蕭紅瞪著她媽媽,而蕭紅的媽媽也不高興的閉嘴了,蕭紅急忙拿出來一疊錢給我,說:“阿峰,這筆錢,你先拿著,把阿爸的喪事給辦了。”


    我聽著,心裏很難受,蕭紅說的是阿爸,這說明她早就想嫁給我了,我寒涼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來,但是我看著錢,怎麽都接不過來。


    “喂,什麽阿爸?你們沒結婚,說什麽阿爸?這筆錢可是你們的分手費,我告訴你,這種又窮酸又沒有誌氣的人,一輩子都是窩囊廢,你看看他那個老爸,把自己兒子結婚的彩禮都給輸了,算什麽東西?這就算了,他還一死了之了,哼,真有意思,窩囊廢,有這麽一個窩囊的爹,他這個窩囊的兒子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我是堅決不同意你們結婚的,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這筆錢就是你們分手的錢,你以後別來找我女兒。”


    我聽到蕭紅媽媽的話,一股熱血直接竄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臉憋的通紅,蕭紅的媽媽把錢一把就塞進我手裏,然後拉著蕭紅走,我看著蕭紅被拉走,又看了看手裏的錢,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媽媽突然從床上掉下來,她氣的都喘不上來氣了,說:“你,你把錢給我還給他,就是你爸爸不下葬,我們也不要他們的錢。”


    我急忙去扶我媽媽,但是她不要我扶,使勁的推我,我知道我媽媽雖然是個農婦,但是她也倔強的很,我直接拿著錢出去了。


    在門口,我聽到蕭紅的媽媽還在罵,她說:“哼,你這個蠢丫頭,你一個月七八千,你從小什麽生活?你看看這個窩囊的家?看看他那個窩囊的樣子?我告訴你,就是你不認我這個媽,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的,給我走,上車。”


    我衝了出去,我看著蕭紅被推上車,看到我出來了,蕭紅就哭著說:“阿峰,我一定會嫁給你的。”


    我聽著蕭紅的話,心裏像是被她捅了一刀一樣,我知道她還是愛我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在麵對她了,我走到她麵前,直接把錢甩到她臉上了。


    蕭紅看著我,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下來了,我指著她,我說:“認識你就是個錯誤,帶著你的錢給我滾。”


    “喂,你這個臭小子,你還敢罵人啊你?”蕭紅的媽媽憤怒的說著。


    我看著蕭紅流淚,看著她絕望的眼神,我沒有動搖,我跟她是不配,我從地上撿起來石頭,我指著她媽媽,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她媽媽嚇的急忙坐進了車裏,大吼大叫著說:“窮小子,你一輩子都活該受窮,你就這樣的窮酸樣,還想娶老婆?你等著斷子絕孫吧你。”


    我看著車子開走了,蕭紅絕望的眼神還在我腦海裏,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老天,真的欲哭無淚,我心裏像是被澆了汽油然後點著了一樣,真的,燒的很疼。


    我感覺走投無路了已經,好想死,心裏覺得好絕望,但是我聽到我媽媽在家裏哭,我就站起來,回到屋子裏,急忙把我媽媽扶起來。


    我媽媽抓著我的手,說:“阿峰,你要答應媽媽,這輩子,你就算是不娶老婆,你也不準在跟那個女人來往,不是媽媽自私,我知道蕭紅可能是個好女孩,但是她那個媽媽,真的不是你能應付的,就算你們將來勉強結婚了,你也不會幸福的。”


    我聽到我媽媽的話,我急忙點頭,我愛蕭紅,但是我知道,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跟她在一起了。


    我媽媽看到我點頭,就轉過去了,她不停的哭,無聲的哭,我很沉重,走了出去,我知道,現在我必須要站出來,必須要把這個家扛起來。


    爸爸一定要下葬,但是我手裏沒有錢,這兩千塊錢,連賓館的冷凍費都不夠,我該到那弄錢?


    瑞城是旅遊城市,你就是去搶劫都搶不到一大筆錢,我走到路上,真的是絕望絕望再絕望。


    那句話一直在我腦海裏回蕩,一刀窮一刀富,真的,這句話從我開始借錢的時候我就在想了,賭石現在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但是我爸爸的死,我還曆曆在目,他就是想要賭一次翻身。


    但是卻永遠翻不了身。


    我手裏握著兩千塊錢,如果這兩千塊錢輸了,那我就真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我能輸的又有多少呢?


    所以我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我要去賭一次,我要看看,這一刀窮一刀富的神話到底能不能在我身上上演。


    我做了決定,就直接去姐告了,瑞城的姐告是個通商口岸,這裏遍地是金,而姐告的早市更是賭石最熱鬧的時候。


    我到了姐告,看著一條街都是賭石的人,不管是擺攤,又或者是商鋪,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們一個個拿著手電,在原石的皮殼上照射。


    我走在店鋪門口擺攤的櫃台前,看著一塊塊原石,我心裏沒有緊張,沒有希望,隻有一股一往直前的衝動。


    我看著老板胖五在抽煙,他在跟人胡侃,突然看到我,臉色就變了一下,他說:“阿峰,你爸的事,節哀順變啊。”


    我聽著就點了點頭,我爸死了之後,他連個屁都沒放,之前推薦料子的時候,他可是積極的很,胖五很隨意,抽出來一根煙給我,我接了過來,他給我點著了,說:“阿峰,你跟你爸的手藝都不錯,以後跟我幹,我每個月給你三千,你自己提兩塊,不差吧?”


    我抽了一口煙,我不常抽煙,雲煙抽著有點辣,我咳嗽了一下,我說:“回頭再說吧,今天我來賭石。”


    胖五看著我,覺得有點詫異,笑了一下,調侃的說:“你那個老爹前腳剛走,我可不想看著你後腳就跟著了,別說我沒提醒你,賭石有風險的。”


    我沒搭理胖五,直接走進了店裏,外麵的貨都是框遊客的,好貨都在裏麵呢,我站在櫃台前,看著碼的整整齊齊的石頭,對於賭石,我跟我爸爸在店裏摸索了不少經驗。


    賭石先要賭場口,然後賭皮殼,其次就是癬,鬆花,蟒帶,等等,一係列的表現,但是呢,新手,尤其是需要錢的新手,就要賭大馬坎了。


    大馬坎是個場區,這個場區位於烏魯江下遊,老場區的西部,緬甸的好敞口有八個,俗稱八大廠,大馬坎是其中一個,是新手缺錢的人最愛。


    因為這個場口的料子經常出黃加綠,而且,這個場口的料子水頭很好,隻要運氣不差,你想輸都難,但是,這個場口的料子也有局限,就是想賭大的很難。


    我挑起來一塊黃皮殼大馬坎的料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這種日子,過的窩囊,絕望,如果輸了。


    我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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