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很緊張,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幫別人看料子,但是這次不一樣,我給看料子,並不是要看贏,而是要看輸,這塊料子必輸無疑,但是九叔不信我,他是被這塊料子的表皮色給迷惑了。


    我爸爸告訴我,賭石,除非是開窗之後,你燈下看的料子見綠了,那就可能有綠,但是在沒有切開之前,隻有表皮見綠,你千萬別信,否則,你就上當了。


    我以為九叔是一個有能耐的人,但是從他對這塊料子的判斷來看,他沒有我想象的對原石有那麽老道的理解,反而,他跟普通人一樣,迷戀原石的皮色。


    我看著瘦猴拿著電鑽開始上釘頭,九叔的辦公室,也是一間切割室,在瑞城幾乎所有的店鋪都一樣,到處都是電鑽,到處都是切割機,大家都以石頭為生,所以準備的很充分。


    瘦猴看著料子,問我:“怎麽開窗?”


    我聽著就看著料子,我說:“料子上有兩條裂縫,你看,這條,還有這條,你從裂縫開窗,開柳葉窗,深一點,下麵肯定是油青,所以你得開深一點才能見到油青下麵的肉質。”


    聽到我的話,瘦猴就點頭了,然後開始下刀,我退到一邊,這點我還是有信心的,如果表皮見綠,那麽一定裏麵的肉質就有綠,那麽翡翠也不會那麽貴了。


    九叔看著我,說:“料子我是從緬國一個老朋友那裏拿的,我覺得,我有信心,料子一旦開窗,就不可能在原價賣回去,如果如你說的,這塊料子,我一個人承擔,如果贏了,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不用再害人了。”


    我聽著立馬就捂著嘴,我心裏惶惶不安,我想要叫停,但是瘦猴已經下刀了,我心裏特別的害怕,我草,我真的沒想到九叔是這麽狠的人,居然要割了我的舌頭,我哽咽了起來,這些我心裏更加的害怕。


    我看著邵軍,但是他一句話不說,就坐在沙發上,臉色很平靜,我握著拳頭,真的覺得心累,這些人真的夠狠的,我以為邵軍夠狠了,但是沒想到這個癡迷帶笑的九叔更狠,果然出來混的,沒有一個善類。


    我看著釘頭已經進去了,瘦猴開柳葉窗,這窗口就是沿著那條裂縫,開一條直線,然後在那條直線的窗口邊上開一條條像是柳葉一樣的小窗,這樣窗口開的多,裂縫兩邊都可以看到裂有沒有吃進去。


    我身上開始出汗,即便是有空調,我還是覺得燥熱難耐,心裏更是緊張的不得了,我不知道如果料子不是我說的那樣,九叔是不是真的要割掉我的舌頭。


    我有點抖,不知不覺的就發抖起來了,真的,這種感覺,真的難受。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瘦猴身上濃的都是泥水,九叔走過去,看著地上的泥水,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綠的殘渣,小朋友,下次不要亂說話。”


    我聽著就無奈的笑了一下,料子的泥渣確實是發綠的,但是這也是油青的特質,不過我心裏還是緊張,料子沒有真正的開出來之前,沒有人能確定他到底是什麽樣子。


    突然,瘦猴停手了,他趕緊用水管把料子上的泥水衝掉,很快,料子就變得幹幹淨淨了,我心裏狂跳,我的舌頭會不會被割掉,就看最後的結果了。


    九叔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了過去,看著窗口,突然,我看到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把料子直接丟在了地上,我嚇了一跳,我看著料子滾到我的麵前,我就呼吸加劇,我蹲下來,看著料子的開窗。


    看到裏麵的肉質,我突然想要笑,我嘴巴都張開了,但是我想到九叔的表情的時候,我急忙又收回來了,所以那一刻,我肯定顯得很滑稽。


    料子的開窗很長,柳葉窗窗口下,裏麵油青一片,看的非常清楚,油青也是一種底色,這種料子,隻有高冰種以上的料子才值錢,其他的種底,都是不值錢的,因為油青種料子底色發青,有時候會摻著藍灰的底色,而且帶有油性,顯得油乎乎的,種水不好的話,裏麵的雜質就會顯得更髒。


    九叔很生氣的看著我,問我:“你怎麽能肯定,就一定是油青種?”


    我看著九叔,我說:“我爸爸說的,這就是經驗吧,這塊料子,是典型的油青,外麵的皮色,是典型的次生色,切開後,你就會發現,裏麵一層是油青,在裏麵有可能是很普通的白色,但是有的油青色是跟著裂走的,裂有多深,油青基本上就有多深,這是典型的後期次生色,你看這塊料子的裂痕,已經漲進去了,開窗一寸的口子還沒有見到肉質,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快滿料的油青。”


    我說完,九叔就皺起了眉頭,問我:“這塊料子,還有切的必要嗎?”


    我笑了笑,我說:“當然沒有了。”


    我說完,突然就後悔了,媽的,要是他要切的話,萬一切出來一個變種,那我豈不是又多嘴了?


    果然,九叔說:“走,下去切切看,萬一有希望呢?那塊廢料你不都切贏了嗎?”


    我聽著就一臉懊惱,我他媽的,這塊料子贏了我沒有份,反而還會被割舌頭,輸了,他心情不好,我很有可能還是會遭殃的,我多什麽嘴啊?


    但是九叔已經出去了,我們隻能跟著,來到了樓下的切割室,九叔說:“把料子給我切了吧。”


    瘦猴點了點頭,問我:“是不是順裂切?這塊料子也隻有這麽切了。”


    我點了點頭,我說:“順裂切吧。”


    瘦猴把料子放在切割機上,固定好之後,直接下刀,我心裏很緊張,比期待他贏好要緊張,真的,我第一次賭石希望料子一定要垮的。


    但是垮了之後,我心裏更糟糕,因為這塊料子是九叔花了三百萬買回來的,要是垮了,他心情會好嗎?


    “哎呦,九叔的料子啊?快來看看,九叔肯定贏啊!”


    “九叔上次贏了兩千多萬吧,這次肯定要是達千萬的料子,趕緊的九叔要發紅包了。”


    也不是是誰咋呼了一下,我看著很多人都過來,他們都吹捧九叔,但是九叔臉色沒有一點喜色,我知道,他心裏不高興,這塊料子垮的可能性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這些人一吹捧,我就覺得更緊張。


    贏了,我死定了,輸了,我也好不到那去,我真的後悔我多嘴。


    切割機在不停的摩擦著,那聲音像是某個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似的,我看著邵軍,他就鐵著臉站在一邊看著,我現在終於知道,他讓我不要多嘴是什麽意思了。


    有時候,我們這種人說出來的話,我們是付不起責任的,我在這個位置,就是個小弟,如果我多嘴產生什麽後果,我是承擔不起的。


    我現在真的後悔我多嘴。


    突然,切割機停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著裏麵看,我心裏也緊張起來,糾結的很,我想他贏也不是,想他輸也不是,媽的,為什麽我要多嘴。


    我心裏很後悔,但是更自卑,我要是有那個能力,有那個地位,我害怕他幹什麽?


    就是因為我在這個尷尬的位置,我要看別人的鼻息臉色辦事,所以我焦慮,糾結。


    “哎喲,垮了呀這是。”


    我聽到一陣嘩然,心裏就有點炸毛了,我看著切割機裏麵的料子,垮了,就如我說的那樣,料子是一塊油青料。


    就是走過去,把料子給拿出來,看著料子的切割麵,一片油青,而且那條大裂中間又長了幾條小裂,整塊料子,他都沒有打燈,直接氣的給丟到垃圾籃子裏麵去了。


    所有人看著九叔發脾氣了,都嚇的一句話不說,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這個時候,那些說要發紅包的,也沒有人敢吱聲了。


    我心裏更加的害怕,因為料子垮了,三百萬買的料子,就這麽誇了,他心情能好?


    但是九叔這個時候卻突然變了臉色,笑著走過來,說:“阿峰啊,你厲害,眼力不錯,哎呀,那些老緬啊,不能信,再好的朋友,還是靠不住啊,走走,我請客,去吃夜宵。”


    我聽著鬆了口氣,沒想到九叔居然會這麽說,我看著邵軍,他說:“謝了九叔,走吧。”


    他說著,就跟著九叔一起出去,我們都跟著,瘦猴拍了我一下,說:“你他娘的,尿都快嚇出來了。”


    我聽著就無奈的苦笑起來,是的,我真的快嚇尿了,媽的,這些人,動不動要割了你的舌頭,我真的不敢得罪。


    我們離開了賭石店,走進邊貿街,邊貿街的夜晚是非常華麗的,號稱小曼穀,我們走進一家民俗餐廳,九叔要了包廂。


    到了包廂,我們都站著,隻有九叔跟邵軍坐下來,九叔看著,就說:“坐啊,快坐。”


    我看了邵軍一眼,他似乎很滿意,說:“九叔讓你坐,你就坐啊。”


    我點了點頭,就坐下來了,我剛坐下來,九叔就說:“阿峰啊,你眼力不錯,到我店裏幹吧,你爸爸那時候就能拿三千了,我給你拿六千,給你一成的年底紅利,明天就來上班吧。”


    我聽到九叔的話,一下子就懵了,真的,我完全沒想到九叔會突然這麽說,我張口結舌的,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我心裏突然覺得九叔這個人可怕,真的。


    他想要什麽東西,真的就不給你一點喘息的機會。


    我看著邵軍,我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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