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德龍的家門口坐了很久,大雨一直在衝刷著我,但是衝刷不掉我的屈辱。


    邵軍來接我了,他開著車,後麵跟著十輛車,帶了四十多個人。


    “阿峰……”


    “阿哥……”


    瘦猴跟小江兩個人快速的跑過來,把我扶起來,我身體很軟,被打的,被悶的,沒有力氣,周德龍對我身體上的教訓,也是夠狠的,差點要了我的命,但是他沒有殺我。


    不知道是不屑,還是不感,但是不屑的成分更大。


    我看著邵軍,從車裏下來,冒著雨,跟光頭朝著我這邊走過來,身後跟著三四十個人,很有氣勢,但是我們都隻能站在周德龍家的門口。


    邵軍沒有管我,隻是眼睛猩紅的看著周德龍的大門,他說:“就隔著一道門,但是我卻進不去,我的兄弟明明挨揍了,他就在門裏麵,但是我就是進步去……”


    邵軍的話裏麵也充滿了無奈與不甘,他是過著刀口上添血日子的人,但是麵對絕對財富的人,我們真的就是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


    我站起來,看著周德龍跟他女兒站在別墅裏麵,身後站著幾十個保鏢,他們有恃無恐,那抬著頭看著我們的樣子,空洞……


    目空一切!


    邵軍帶著人站在門口,狠狠的瞪著周德龍,他吼道:“周德龍,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站在外麵這麽看著我。”


    周德龍不屑的笑了一下,說:“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邵軍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走,瘦猴跟小江扶著我,我回頭看著那兩個人,我心裏暗暗發誓,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們上車,離開周德龍的別墅,回瑞麗,我在車上,沉默,一句話不說,他們兩個也戰戰兢兢的。


    到了瑞麗,我下車,來到賭石店,一下車,邵軍就狠狠的抽了瘦猴跟小江一巴掌,把兩個人打的趴在地上。


    “廢物,你們大哥被人抓了,你們就先跑回來了,要你們幹什麽?啊?”邵軍憤怒的吼著。


    兩個人很害怕,也很惱怒,我說:“不管他們的事,我要他們跑的,如果他們不跑的話,我們都可能會死的。”


    邵軍抓著我的衣領,說:“不要給他們兩個求情,把他們給我拉出去,給我打……”


    我看著小江跟瘦猴被拖出去了,很快我就聽到了他們兩個的慘叫聲,我說:“何必呢?”


    邵軍說:“何必?哼,如果是光頭,他就是死,他也不會丟下我的,這才是兄弟,那兩個是隻會吃飯的廢物,你越是護著他們,越是害了他們,你不懂怎麽教育,我幫你教育。”


    我很累,我哽咽了一下,沒有心情去計較什麽,邵軍看著我的樣子,問我:“到底怎麽回事?讓你辦的事情,辦成了嗎?”


    我搖頭,我說:“沒有,廣東人將了我一軍,直接說不要貨,他們想逼一下我們,讓我們走投無路,石頭在車裏。”


    邵軍憤怒的把店裏的石頭都給推到在地上,吼了起來,我看著他發狂的樣子,我就說:“這樣發泄情緒有用嗎?”


    邵軍緊緊的握著拳頭,憤怒的說:“所有人都來壓我們,都來壓我們,媽的……”


    我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我也很揪心,我咽了口唾沫,都是血,我說:“軍哥,隻能忍,或者,我們自己處理料子,賣成品。”


    “協會的人,不會給我們機會的,難道我們真的要像那些老緬一樣,拿著包,在街上一個個找人問嗎?”邵軍痛恨的說著。


    我心裏也覺得很窩囊,在緬甸,老緬有的是高貨,但是他們不會在店鋪裏麵賣,因為沒有客源,協會不允許緬甸人在瑞麗占據主導優勢,所以千方百計的去限製他們,那些老緬雖然有商鋪,但是隻能背著背包,到街上去攬客,去找那些遊客們賣貨,很可憐,雖然賺錢,但是沒有地位可言。


    我們不到萬不得已,當然不會那麽做。


    我說:“軍哥,退一步吧。”


    “退?怎麽退?往哪裏退?你告訴我,往哪裏退?”邵軍憤怒的說。


    我哽咽了一下,現在我們腹背受敵,四麵楚歌,協會那麽龐大的機構要來打垮我們,我們撐不了多久的,九叔的壯誌豪言也是空話,如果他有辦法的話,早就動手了,他最後的一搏,也隻是魚死網破而已。


    沒有退路,真的沒有退路,我們隻能忍……


    人生的困局,讓我渾身難受。


    邵軍看著我,伸手擦掉我嘴角流出來的血跡,他說:“阿峰,回去好好睡一覺,我們的人生,不應該就這樣結束了,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美好願望嗎?老唱機,紅酒,高檔的私人辦公室,現在他們的影子都還沒有,我們怎麽能認輸?”


    我看著邵軍,我被打擊的,確實有點毫無大誌,我走出去,看著瘦猴跟小江,我說:“放他們回去吧。”


    “在給我打,你多求一次情,我就多打他們一頓,記住了,我教訓誰,你千萬別求情,回去。”邵軍憤怒的說。


    我內心感到強烈的無奈,看著他們兩個被吊著,狠狠的挨著,兩個人也算是有骨氣了,雖然慘叫,但是沒有求饒,我看著雖然不忍心,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在求情,他們會挨的更慘。


    我立馬上車,開車離開賭石店,朝著德宏去。


    路上的雨,一直下著,我心裏有點麻木,我好想回家,回到我的那個小窩,抱著我的女人,尋求一點溫暖。


    車子終於開回了家,我迫不及待的回到家裏,當門開的一刹那,我看著蕭紅,她也看著我,當她看到我淒慘的樣子,立馬伸手拉我進來,我擁抱著她,雖然渾身都是雨水,但是她沒有嫌棄,緊緊的擁抱著我。


    哭泣……


    蕭紅無聲的哭泣,我抱著她,感覺很溫暖,我在冰冷的世界裏,渴望這麽一點溫暖。


    蕭紅說:“阿峰,別做了,我什麽都不要了,真的,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好好的,行嗎?不要在做了,我真的什麽都不要了……”


    我深吸一口氣,哽咽了起來,嘴裏都是鮮血,這一切,都是為了蕭紅,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走上這條路,雖然殘忍,但是我也看清楚了一些本質,看到了人與人的差距,看到了我悲哀的人生。


    更看到了別人的輝煌是多麽的耀眼。


    當我從周德龍的家裏出來的時候,我就不想做一個普通的平凡人,我也想做周德龍那樣的人中富豪,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蕭紅伸手摸著我的臉,說:“阿峰,你還愛我嗎?”


    我說:“愛,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愛的如此炙熱。”


    “那就不要在做了,我求你了,我真的害怕失去你……”蕭紅痛哭流涕的說著。


    我一把將蕭紅抱起來,她摟著我的脖子,我沒有說話,將她抱回房間,丟在床上,我脫掉濕漉漉的衣服,爬上床,我摟著蕭紅,親吻她,嘴巴很痛,但是我還是想要去索取,去占有,去發泄。


    我知道這不好,這是懦夫的表現,但是我真的需要一個發泄的突破口,我需要用另外一種炙熱的情緒來轉移我的負麵情緒,我需要冷靜,我不能被自己的負麵情緒打敗。


    蕭紅抗拒,但是我的炙熱容不得她抗拒,當她知道無法說動我之後,就隻好順從我,用她的身體,來盡量滿足我……


    雨夜的纏綿,化解了我內心的戾氣與不甘,蕭紅的溫柔與包容一切,讓我感到慶幸。


    “可以說說嗎?”蕭紅呢喃著說。


    我搖頭,我說:“沒什麽,一點小摩擦……”


    我其實是想找個人訴說一下的,誰收到了欺負,都想找人傾訴一下,但是,我還是不說了,我不想蕭紅去想什麽,我希望能給她快樂。


    而不是這樣的負麵情緒。


    蕭紅說:“如果人生能重新來一遍,如果人生能夠多一次選擇……”


    我伸手堵住她的嘴唇,我說:“噓,人生沒有如果,隻有不停往前走的腳步,我不覺得現在不好,所有的屈辱,都告訴我,我以前活的多麽悲慘,有時候看清自己雖然可怕,但是也是一件好事,我知道我現在要追求什麽,我有什麽差距,這樣挺好的。”


    蕭紅的熱淚流在我的肩膀上,我摟緊蕭紅,我說:“你是喜歡一個曆經風霜的真男人,還是一個遇到事情就躲開,就逃走的小男人?”


    “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不管你是什麽男人。”蕭紅哭著說。


    她鑽進我的懷裏,摟緊我,像是一分一秒也不跟我分開一樣,想要徹底的與我融為一體……


    我感受到了她的內心,她的愛,也很真誠,很炙熱,但是,我閉上眼睛,沒有人能好好活著。


    這是奢望……


    我不會退縮,退無可退,就如邵軍說的那樣,我們沒有退路。


    陳瑤在試探我們,在逼我們,讓我們走絕路,但是,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她一個廣東人。


    我從來都隻是聽說隻有出不起的價錢,沒有賣不出去的好貨。


    周德龍之前問我,有沒有興趣,幫他做事,我當然沒有興趣。


    但是,我覺得,既然他像我跑出來橄欖枝。


    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


    我要讓那群廣東人,一件貨也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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