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放火的這家夥中等身材,偏瘦,年齡大概在二十一二歲左右,因為光線不好,也看不太清楚,大概是這個樣子。


    我太爺這時候問他,他也不說話,隻是用憤恨的目光惡狠狠盯著我太爺,好像跟我太爺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太爺一隻手握槍抵著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指了指被他堆在門口的柴禾,又問他,“我們家跟你有什麽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人還是不說話。


    我太爺皺了下眉,“你不說話,劉爺我可沒那麽好的脾氣!”說著,鏡麵大匣子從那人下巴上挪開,槍口一低,照定他一條大腿摟動了扳機,“砰”地一聲,鏡麵大匣子吐出一團火花,那人跟著痛哼一聲,抱著大腿翻坐在了地上。


    這一聲槍響,不但驚動了房間裏熟睡的我奶奶和我爺爺,也同時驚動了街坊四鄰。


    沒多大會兒功夫,我奶奶和爺爺穿好衣服,拉開房門剛要邁腳,門口堆的柴禾第一時間翻進了裏,就見房門已經給柴禾堵得嚴嚴實實。他們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兩個人趕忙一起動手,把堵在門口的柴禾推到一邊,先後從房門走了出來。


    這時候,附近許多街坊鄰居也聞聲趕來了,有幾個人手裏還拿著火把。


    一時間,我太爺家裏沸騰起來,火把照滿院子通明。


    借著火光再看地上那人,正埋頭抱著被槍擊中的大腿痛苦抽搐著,地上好大一灘血,從傷口還在不斷汩汩地往外冒。


    其實我太爺這一槍打的很有分寸,子彈擦著這人的大腿邊緣打了對穿,並沒有傷到筋骨,疼是肯定的,不過隻要把血止住就沒啥大礙了。


    眾人看到這場麵,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就連我奶奶一時間也鬧不明白,想開口問我太爺,我太爺卻朝她一擺手,把鏡麵大匣子掖回腰裏,一指地上那家夥,對趕來的眾人大聲說道:“這狗東西大半夜跑來我們家放火,想燒死我們全家,你們說我該怎麽處置他呢。”


    眾多街坊鄰居聽了這才明白,再看看門口堆放的那一大堆柴禾,不言而喻,一個個頓時同仇敵愾。


    我太爺全家在三王莊的人緣和口碑,我就不多說了,早幾年村民們就極力讓我太爺當村長,我太爺嫌麻煩沒幹。


    這時候,街坊鄰居們七嘴八舌建議上了,有的說送官,有的說吊樹上打死,還有的說,綁石頭直接沉河裏去。


    議論著,已經有幾個小夥子拿來草繩把地上那家夥捆上了,眾人把目光全都看向我太爺,就等著我太爺發話了。


    我太爺低頭看了看地上那家夥,淡淡說道:“說吧小子,為什麽要這麽幹,你跟我們家有什麽仇,不說清楚,你今天有命過來,可沒命回去了。”


    就在這時候,我爺爺湊到了我太爺跟前,低聲跟我太爺說:“爹,我看這人好像是河灣兒村趴老宅子牆頭那家夥。”


    我太爺聞言,扭頭過疑惑地問我爺爺,“你不是說那天天太黑,你沒看清臉麽。”


    我爺爺又瞅瞅地上這家夥,說道:“我這時候看著,越看越覺得就是那家夥。”


    王草魚這時候也聞聲兒趕來了,老頭兒身子骨不如我太爺,前兩年就已經拄上了拐杖,不過王草魚家裏人丁比我太爺家裏興旺的多,王草魚光兒子就有六個,孫子重孫子無數,大兒子王金沙,現在是三王莊的村長。


    王草魚抄抄著跟我太爺說,“秉守叔呀,跟他囉嗦個啥咧,直接綁了吊起來打!”說著,王草魚一招呼他自己那幾個孫子,幾個人過來把地上那人拽起來,架著架到了外麵,三下五除二綁在了村中一顆老槐樹上。眾人後腳兒跟著來到了老槐樹下。


    過去那年月兒,兵荒馬亂的,也啥沒王法。那啥才是王法呢,人多了就是王法,一個村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人說的話,也是王法。


    我太爺見這人嘴硬,也不攔著,任由著王草魚他們折騰。有位村民從家裏拿來一根馬鞭子,王草魚其中一個孫子搶過來,掄起來就打。


    這時候,我奶奶從家裏拿著一根布綾子,跑過來攔下了他們,“你們先別這樣,等問清楚了再也打不遲。”


    說著,我奶奶蹲下身子,把手裏的布綾子包在了那人大腿的傷口上。我爺爺見了不樂意了,“枝兒,你這是幹啥呢,這人想燒死咱們呐。”


    我奶奶沒理會我爺爺,包好以後從地上站起身,柔聲問那人,“你是哪兒的人?為啥要來燒我們家的房子?”


    那人抬起頭冷冷看我奶奶一眼,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低沉,一字一頓,聽上去很怪,“沒家了,你燒了俺們的房子,我也要燒了你們的房子……”


    我奶奶聽了心裏一沉,忙從旁邊一名村民手裏要過一支火把,照著亮兒,仔細朝那人臉上一看,旋即吃了一驚,回頭喊我太爺,“爹,您快過來看呐!”


    我太爺聞言,也從身旁村民手裏要過一支火把,舉著火把走到那人跟前。那人跟我奶奶說了一句話以後,把頭又低了下去,隻能看到他頭頂蓬亂的頭發。


    我太爺伸手拖住他的下巴,手腕一較勁兒,把臉給他仰了起來,然後用火把一照,我太爺也吃了一驚。


    就見這人臉上幾乎沒肉,眼窩深陷,頭骨嶙峋,咋一看就像一張白森森的肉皮包了個骷髏頭。雙唇蒼白,眼睛珠子裏血絲滿布,白眼仁兒少,黑眼仁兒多,火把倒影在眼睛珠子上,隱隱泛青光。整張臉看上去比死人臉還恐怖。


    我太爺看罷,轉頭跟我奶奶對視了一眼。我奶奶不解地問道:“爹,這人身上陰氣好重,活人怎麽會有這麽重的陰氣呢?”


    我太爺聽我奶奶這麽問他,呲了呲後槽牙,猶豫起來,看樣子他知道原因,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跟我奶奶解釋。


    我奶奶又問了他一次,我太爺想了想,一招手,把我爺爺叫到了身邊,在我爺爺耳旁小聲說了幾句。


    我爺爺聽完一點頭,把我奶奶拉到旁邊沒人的地方,小聲跟我奶奶解釋說:“咱爹說了,有些話他當長輩的不能跟你直接說,叫我代傳。咱爹說,這個男的跟女鬼交合過多次,而且跟女鬼在一起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兩個幹那種事的時候,男人身上的精氣不光給女鬼吸走,女鬼還把自己身上的陰氣倒流進男人體內,用陰氣壓住男人體內的陽氣,達到迷惑心竅的目的,這就是他身上陰氣重的原因。咱爹還說,從男人這時候的樣子來看,身上的精氣已經快被女鬼吸幹了,男人身體裏陰盛陽衰,看似活人,其實三分是人七分已經是鬼,命恐怕已經不長了。”


    聽我爺爺這麽一解釋,我奶奶的臉頓時就紅了。這些話,公公跟兒媳婦是說不出口,雖然我太爺跟我奶奶的關係,跟親生父女沒啥兩樣兒,但這些話,即便是親生父女也不可能直接麵對麵說出口。


    這時候,聞風趕過來的村民越來越多,知道這人要燒我太爺家的房子以後,很多人叫嚷著打死這男人,王草魚的那個孫子掄起馬鞭子抽了起來,男人低著頭,抽一鞭子哼一聲。


    我奶奶和我爺爺回到了我太爺身邊,我太爺沒看我奶奶,眼睛盯著正在挨鞭子的男人說道:“現在看來,這男人是被女鬼迷了心竅,燒咱家房子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傀儡,罪魁禍首是那女鬼,那女鬼……應該就是老宅子裏的丫鬟鬼,你把老宅子燒了,那丫鬟鬼沒了藏身之處,迷惑這男人來找咱們尋仇了。”


    我奶奶朝那男人看了一眼,對我太爺說道:“爹,既然不關這男人的事,那就把他放了吧,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太爺點了下頭,“算這小子命大遇上了咱們,隻要把他身上陰氣打出來,他還有救。”說著,我太爺朝王草魚那個孫子擺了擺手,“算了孩子,別打了,你們把這小子給我抬家裏吧。”


    我太爺現在在三王莊的威望是最高的,村民誰也不會忤逆他,也不會反駁他,眾人聽我太爺這麽說,七手八腳把男人從樹上解下來,又抬著抬回了我太爺家裏。


    我太奶小玉,膽子比較小,雖然也被之前的槍聲吵醒,但她一直沒敢出門看,這時候見幾個村民抬著一個血人兒來家裏,嚇了一大跳,我奶奶趕忙過去陪她進了。#[emailprotected]@


    我太爺在院子裏鋪了一張草席,吩咐村民把男人放到草席上,隨後,又讓人去請村裏的郎中過來給男人包紮一下傷口。


    王草魚一看,不樂意了,他鬧不明白我太爺這是要幹啥,這種人,不打死已經算便宜他了,咋還給他請郎中呢?


    我太爺忙跟王草魚解釋說,男人被女鬼的陰氣迷了心竅,縱火也是身不由己,殺他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作法把男人身上的陰氣拔出來,等男人神智恢複了,問他女鬼現在的下落,把那女鬼除掉才是正事。


    村裏的郎中很快被人請來了,男人原本就被陰氣侵體半死不活,這時候因為失血過多又挨了鞭子,已經昏迷過去,郎中用剪刀剪開他那條傷腿的褲管,給傷口上藥止血包紮。


    與此同時,我太爺吩咐王草魚那個當村長的大兒子,找五個十六歲以上的童男過來。


    等郎中把男人腿上的槍傷和身上的鞭傷處理完畢,王草魚的大兒子也把我太爺要的五個童男找來了。其實王草魚的大兒子找童男也沒費多大勁兒,村裏大多數人都在這裏了,大聲喊一嗓子就站出好幾個。


    王草魚問我太爺,找五個童男過來幹啥,我太爺解釋說,讓這五個童子把男人身上的陰氣打出來。末代捉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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