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爺忙把自己手裏的木人兒母親收了起來。男人和女人哭得不自己,失魂落魄的慢慢朝河堤上走去。孩子看上去歲的樣子,這對男女應該是孩子的父母。在孩子母親身邊還有個上點年紀的女人在扶著她,我太爺見這上年紀的女人麵善,應該很好說話,就湊過去詢問女人出了啥事兒。


    女人扭頭瞅了我太爺一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滿臉熱心,看著不像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抬起下巴努了努旁邊男人懷裏的孩子,歎著氣對我太爺說道:“一家三口坐俺們家的船過河走親戚,誰知道船走到河中央的時候,孩子自己跳河裏了。”


    “他怎麽會自己跳河裏呢?”我太爺問。


    女人朝孩子看了一眼,“你看見那孩子手裏的木頭人兒沒有,我聽俺當家的說,船劃到河中央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漂來的,圍著俺們的家船一直轉,孩子在船上玩,看見了就跳河裏去撈,俺們家跟他家是鄰居,知道這孩子水性好,跳河裏也沒事兒,俺當家的就把船停在河中央等著他,誰知道,孩子遊到木人兒跟前,手剛抓到木人兒就沉了下去……”


    “後來呢?”我太爺接著問。


    這時候,已經上了河堤,孩子父母一邊哭嚎著,一邊跌跌撞撞沿路朝河灣兒村走,看來他們也是河灣兒村的人。


    女人扶著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孩子母親,一麵走一麵說:“後來……後來俺當家的以為孩子在河裏調皮鬧玩,就在船上等了一會兒,誰知道孩子一直沒浮上來,俺當家的趕緊把他父親從船篷裏喊出來,兩個大男人跳河裏就摸上了……”女人說著,歎了口氣,“老人家您想想,這麽大的河水,還能摸的著嗎?”女人說著,抽了兩下鼻子,抬手在眼角擦了擦。


    “那再後來呢?孩子是怎麽找到?”我太爺又問。


    “沒找到,孩子父親和俺當家的在河裏摸了老半天,累得不行了才會到船上,本打算順著河到下遊找找,可就在這時候,那孩子自己從從水裏漂出來了,就就漂上來一隻手,就就抓著木人那隻手,俺當時替俺當家的劃著船,俺一眼看到的……”


    我太爺點了點頭,不是孩子的手漂了上來,而是那木人兒子漂了上來,孩子的手抓著木人兒子,木人兒子把孩子從河裏帶了出來。


    我太爺心裏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懊惱後悔……全是負麵情緒,我太爺懊惱自己把木人兒子送給李勝,後悔自己讓“子母連心”這件邪器重見天日!


    我太爺不再問女人什麽,緊走幾步來到男人麵前,攔下了男人的去路。男人抬起頭,眼睛通紅滿臉淚痕,帶著哭腔兒問我太爺,“你幹啥?”


    我太爺這時候臉上也不好看,一臉愧疚,抬起手小心翼翼指了指孩子手裏的木人兒子,“你孩子手裏拿的是件邪物兒,不能再讓他拿著了。”


    男人一咧嘴,又要哭,“你以為俺不知道呀,俺孩子就因為這個淹死咧,俺要是能掰開孩子的手,俺早把它踩碎咧!”


    也不知怎麽的,男人這話就像刀子一樣,直戳我太爺的心窩,特別聽到“踩碎”兩個字,好像男人已經一腳踩碎了什麽。我太爺老臉一紅,也不敢承認那木人小人兒是自己的,低頭頓在了那裏。


    男人又哭了起來,繞開我太爺,抱著孩子繼續朝河灣兒村走去。


    我太爺深吸了一口,咬牙想了想,把懷裏的木人兒母親掏出來,用先前那塊粗布又卷了起來。


    奶奶這時候遠遠跟在幾個人後麵,見我太爺把木人母親卷好以後,快步朝男人追了過去。


    我太爺追上男人以後,再次攔住男人的去路。男人有些氣惱,聲音大了點,衝我太爺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幹啥!”


    我太爺一臉平靜對男人說道:“我有辦法把你孩子手裏的木人兒拿下來。”


    說著,也不管男人同不同意,一把抓住孩子那隻攥著木人的手,緊跟著,把自己手裏的粗布卷往孩子手背上一放,就見孩子緊攥著木人兒的那隻手騰一下張開了,五指森森,十分突然。


    木人兒子第一時間從孩子手裏跌了下去,不過還沒等跌到地麵,居然“嗖”一下朝我太爺手裏的粗布卷倒飛過來,像塊磁鐵似的,間不容發“啪”地和我太爺手裏的粗布卷吸在了一起。


    這一幕,顯得既詭異又突兀,嚇得男人差點兒把懷裏的孩子屍體扔出去。


    我太爺快速把母子兩個放進了懷裏,然後從懷裏把錢袋子拿出來,將孩子那隻手翻轉過來,連同錢袋子一起放在了孩子的手心裏,不等男人反應過來,轉身離開。


    我奶奶就在不遠處等著我太爺,我太爺朝她揮了揮手,兩個誰也沒說話,一路回到了河堤上我爺爺那裏。


    坐上馬車,我太爺讓我爺爺把馬車趕回李勝家。路上,我奶奶詢問太爺剛才那孩子的事,我太爺歎著氣,跟我奶奶詳細說了一遍。


    話裏話外,我太爺長籲短歎,滿是自責。我太爺說,肯定是李勝怕自己找到女鬼,把木人兒子扔進了河裏,後來木人兒子又被孩子看到,孩子的死,歸根咎底,是他劉念道一手造成的。


    聽我太爺這麽說,我奶奶臉上第一次露出愁色,抱著我太爺的胳膊好言寬慰我太爺,我太爺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推開,情緒低落地抽出煙袋杆,吧嗒吧嗒抽起了悶煙……


    直到多年以後,我太爺依舊對孩子溺水這件事耿耿於懷,“子母連心”被我太爺至此收了起來,再沒用過。後來,“子母連心”傳到我奶奶手裏,本想讓我奶奶破解其中奧秘的,我奶奶卻跪在我太爺墳頭,一把火把兩個木人燒了……


    言歸正傳。


    使用“子母連心”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這是我太爺和我奶奶都沒預料到的。很快的,他們再次來到李勝家裏,李勝家裏還是沒人,空蕩蕩死氣沉沉的。


    此時此刻,可以斷定李勝十有和女鬼在一起,“子母連心”既然不能找到女鬼,隻能用我們家祖傳的手藝了——問神香,我太爺因為孩子的事情緒很低落,隻好由我奶奶作法來問。


    取出香爐放在房間正中央,我奶奶虔誠地跪在香爐前,點上一根線香插進香爐,嘴裏念念有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有女鬼作祟……”


    問神香,傳到我奶奶這一輩,已經很少再用了,因為我奶奶發現了它一個弊端,那就是你在施法的時候,一旦有外力幹擾,就會出現偏差,就像我太爺過去在響馬山寨使用的那次,還沒問,香就折了。有時候,有些地方不幹淨的東西太多,有些調皮的會在旁邊跟你搗亂,你在這裏施法,它在旁邊吹氣,導致焚香冒出來的煙亂七八糟難辨方向,而且這問神香不能讓被問到的鬼魂察覺,要不然也會失效。


    我奶奶這次使用“問神香”還算順利,焚香上的青煙冒出來以後直接指向了李勝家的房後。


    我太爺看了看說,在李勝家房後不遠處,有間陰氣極重的老房子,之前聽這裏的村民說,那房子過去住著一個老光棍,老光棍在前幾年去世了,那房子就空了下來,李勝和女鬼很有可能在老光棍那座空房子裏。


    說簡短,我太爺他們三個很快到來老光混那所房子跟前。這房子沒院子,孤零零一座破敗房,頂都漏了,眼看是不能住人了。


    站在房門口,我奶奶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停了一會兒,扭頭對我太爺說道:“爹,女鬼就在老房子裏,這裏陰氣的味道跟我在老宅子裏聞到一樣。”


    我太爺聞言精神一振,點了下頭說:“這女鬼一直在躲著咱們,先別進,在房子周圍打下‘困鬼樁’,別讓她在跑了!”


    困鬼樁,用的是八根桃木楔和八張黃紙,八張黃紙分八個方位放在地上,再用桃木楔釘上,然後用香灰撒在地麵,將八根桃木楔逐個連上,形成一個環狀,被困在裏麵的鬼隻要不是特別厲害的,一般都逃不掉。


    桃木楔和黃紙都有,就是沒那麽多香灰,在我奶奶和我太爺圍著房子釘桃木楔的同時,我爺爺被我太爺支派出去,到河灣兒村的小廟上找香灰。在我們這裏,每個村子裏都有一兩座小廟,找香灰並不是啥難事兒。我爺爺給那些小廟上放了足夠的香火錢,把幾個小廟裏的香灰一股腦用馬車拉來了,綽綽有餘。360mobe末代捉鬼人


    “困鬼樁”釘好以後,我太爺讓我奶奶守在外麵,帶著我爺爺進了。


    因為房頂有窟窿,裏的光線不算暗,滿眼灰塵,房梁上牆角上布滿蛛網,房子裏沒有套間,也沒啥擺設,在西北角靠牆那裏,放著一張啥也沒鋪的光板兒床。


    我太爺和我爺爺同時朝床上一看,就見光板兒床上不但躺著李勝,還躺著那具焦黑的女屍……


    李勝靠外麵躺著,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因為剛才孩子溺水的事兒,我太爺跟我奶奶說的時候,我爺爺也在聽著,這時候看到李勝,我爺爺心裏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他把木人兒子扔進河裏,那孩子咋會淹死呢。


    我爺爺拄著拐杖走到床前,伸手把李勝從床上拽了下來。


    李勝的身子“噗通”一聲從床上摔在地麵,與此同時,眼皮居然騰一下張開了,一雙眼睛珠子竟然是血紅色的,猛地一轉,血淋淋瞪向了我爺爺!末代捉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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