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這時候,明群他們母親好像沒察覺到床上的我,我就這麽側身躺床上眼睜睜看著她,沒想到居然跟明群說的一樣,他們母親就像電影裏的僵屍似的,僵硬著身子,一步一步,朝南裏間走去,走到裏間門口,門簾都不掀,“忽”地朝前一跳,直接跳進了屋裏,這動作太突然了,嚇了我一激靈,要是換做別人,估計又該尿床了。


    明群他們母親跳進屋裏以後,再沒啥動靜兒了,整個兒也再沒有丁點兒聲音,停了好一會兒,我從床上慢慢爬了下來,眼睛不錯神兒盯著南裏間門口,輕手輕腳穿上鞋子,隨後摸索到中堂方桌跟前,拿起上麵的小手電,沒敢打開,一步步潛蹤躡足走到了裏間門口。


    來到門口我沒著急進去,站在門口邊兒上仔細聽了聽,裏麵還真的是沒有半點兒聲音,就好像剛才的事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又停了一會兒,我抬起一隻手輕輕把門簾撩開一條縫,屏住呼吸,順著細縫打眼往裏麵一瞧。


    裏麵烏漆碼黑的,不過仔細看還能看出個大概輪廓,就見房間裏沒人,一個大衣櫃一個木板床,就見木板床上,依舊躺著個人形的隆起,白布單子蓋著,那樣子,跟我們剛才看見的一樣,也就是說,床上明群的母親一直都沒動過地方。


    不過,這就奇怪了,我敢肯定剛才絕對沒看花眼,剛才絕對是明群的母親打外麵回來跳進了屋裏,而且還不是鬼魂之類的東西,尤其不可能是鬼,鬼魂是沒有影子的,剛才那東西真真兒的有影子。


    見裏間沒啥異常,我仗著膽子一貓身,貼著門框溜進了屋裏。


    屋裏這時候跟剛才進來時沒啥兩樣兒,黑乎乎靜悄悄的,仔細聽勉強能聽見明群母親均勻的呼吸聲,一切都顯得很正常、很安靜。


    攥著小手電把整個房間掃了一圈兒,見真沒啥異常的地方,我輕手輕腳走到床頭,慢慢掀開蓋在人形輪廓上麵的白布單子,推開小手電,往床上一照,床上躺的還是明群母親,眼睛閉著,跟剛才睡的一樣恬靜安詳。


    放下單子,我把小手電一晃,整個兒房間裏照了一圈,還是沒啥發現,房間裏還是老樣子,東西一樣兒不多,一樣兒不少。


    我登即忽悠起來,剛才跳進來的那個明群母親這時候跑哪兒去了,這房間不大,她也沒地方藏呀,難道是我做的夢,難道我這時候正在做夢?想到這兒,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哎呦,真疼,真不是夢。


    給自己壯了壯膽兒,抄著手電整個屋裏找了起來,不過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還是啥都沒找見,剛才從外麵進來的那個明群母親,這時候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不過,我也不是沒有丁點兒發現,我發現床邊沒有明群母親的鞋子,床前床後都沒有,這就奇了怪了,誰睡覺床邊沒鞋子呢?誰睡覺能不脫鞋子呢?


    我想撩開明群母親腳上的單子看看,看她是不是穿著鞋子睡覺的,不過就在這時候,院子裏的傳來了雞叫聲,他們家院子裏那隻大公雞咯咯咯打起了鳴,與此同時,床上明群的母親喃喃兩聲著翻了個身,看樣子是給雞叫聲吵著了,也或許聽見雞叫馬上就要醒了,為了不驚動她,我趕忙一聲不響退出了裏間。


    從南裏間出來,我直接又進了北裏間,這時候明群在北裏間床上躺著,不過眼睛卻是睜著的,估計跟我一樣,打半夜醒來就沒再睡。


    他見我進屋,立馬兒從床上坐了起來,問我,剛才聽見敲門聲了沒有,我點了點頭說道,聽見了。明群又問我,看見啥沒有,我搖了搖頭,啥都沒看見。我沒敢跟他說我看見你有兩個媽,一個媽在屋裏躺著,一個媽剛從外麵回來,這話說出去非把他嚇傻了不可。


    隨後,我又跟他說,這事兒先別跟你媽還有明軍說,我回家跟我奶奶商量商量,明天我再過來。


    明群點了點頭。書說簡短,我離開他們家,回了我們家。


    這時候,村裏的雞全都叫了起來,回到家裏的時候,奶奶已經起床了,這是老人們打年輕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雞叫起床,下地幹活。


    我奶奶還有一個習慣,很早以前我也說過,奶奶每天早上起來非得圍著村子溜達一圈。


    我剛回到家裏,她剛好要出門,我就想把晚上發生的事兒跟她說一遍,奶奶卻一擺手,示意我陪她一起溜達溜達。


    來到村外,一邊溜達,我一邊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一字不漏跟她說了一遍,奶奶聽完想了想,最後就跟我說了一句話,你今兒個放學以後,到那裏間看看明群他媽媽床底下……


    吃過早飯,我就去上學了。這時候,我其實對上學已經沒一丁點兒興趣了,特別是那什麽什麽幾何、英語、化學,看著頭都大了,那幾何,求啥圖形呀,圖形求出來有個鳥用啊,那英語,我一個山裏人,啥時候能見著一個老外呀,還英語呢,除了“ok”以外,我啥都沒記住,還有那化學,都化的什麽玩意兒呀,背那元素單位,他奶奶的,比我們家裏的口訣還能背,每次考試這三門加起來都不到六十分,那還是選擇題,四比一的比例,選對的都是瞎貓撞死耗子撞上的,我當時就想著,與其在學校浪費青春,還不如早早輟學去打工掙錢呢。


    就因為晚上沒睡好,到了課堂上趴課桌上就睡覺,老師也不管,一睡就是一上午,下午來了點精神,跟著小慶強順他們三個一起逃學,玩一下午,估摸著快下學了,背上書包回家。那些還在上學的朋友可別跟我學,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我要是大學學曆的話,估計這本書也早就出書了,不像現在,都快寫完還是無人問津。


    言歸正傳。一轉眼又到了晚上,吃過晚飯,我又去了明群家裏,進門就把明群拉到屋外跟他嘀咕了幾句。之後,明群把明軍打發出門了,叫明軍把騾子牽到野地裏,溜溜騾子,叫騾子在土地上打打滾兒啥的,之後,明群又把他們母親叫到院子裏,說是有事兒要跟他母親說,他母親信以為真,跟著他出去了。至於明群跟他母親說了些啥,就不關我啥事兒了。


    這時候屋裏就剩下我一個了,我趁機溜進了他們母親睡覺的南裏間。


    裏間裏麵這時候還是沒啥異常,我朝明群他母親睡的那張床看了一眼,他們母親睡的也是那種四條腿的板床,床底下空間很大,床邊還耷拉著床單子,我走到床邊,蹲下身子撩開床單子往床底下一看,立馬兒嚇了我一跳,就見床底下躺著一個人,像是個女人,還穿著衣裳,不過等我仔細一看,居然是個紙人,穿的那衣裳像是明群他們母親的,我又往紙人腳上一看,腳上沒穿鞋子。


    我想把紙人拉出來仔細看看,不過就在這時候,明群在院子裏咳嗽了一聲,這是暗號,說明他母親要進屋了,我趕忙從裏間出來了。


    之後,我跟明群母親說,俺們今天家裏還有客人,今天晚上還得在你們家裏睡一夜。明群的母親除了腦子有點兒遲鈍以外,人還是挺不錯的,聽我這麽說,欣然答應。


    晚上,我又睡在了明群床上,這一次,我一點兒酒都沒喝,躺床上睜著眼睛保持著腦子清醒。


    這時候,明群家裏的人全都睡下了,房間裏又是一片靜悄悄的,隻有中堂條幾上放的那口座鍾在哢噠、哢噠響動著。


    猛地,鐺鐺鐺鐺……座鍾敲響了,冷不丁的一驚一咋還挺嚇人,我數著鍾聲,總共敲了十一下,十一點了,要是按照時辰計算,這時候剛好是陰門開啟的時間。


    鍾聲落盡沒一會兒,明群母親的房間裏傳來了動靜,忽噠、忽噠、忽噠,像是啥東西在跳動,我側著身微微抬起頭朝那門口一看,突然,掛的那門簾猛地一抖,從裏麵跳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家夥,我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按下心神仔細一瞧,白森森的臉,穿著明群母親的衣裳,不正是床底下那個女紙人麽,她活了?


    我從沒見過這麽詭異的事兒,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就見女紙人從裏間跳出來以後,忽噠忽噠一口氣不停,跳到房門那裏,緊跟著袖子一揮,房門上的門栓嘩啦一下打開了,袖子又一揮,兩扇門“吱扭扭”也打開了。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髒都加快了跳動,房門四敞大開以後,女紙人“忽”一下從房間跳到了外麵,緊跟著,就聽忽噠忽噠忽噠,快速在院子裏越跳越遠。


    我深吸了一口,穩了穩神兒,一翻身從床上下來,快速穿上鞋子,踮起腳尖竄到門口一看,就見那女紙人已經輕飄飄跳到了大路上,不過奇怪的是,它居然順著路往北走,也就是往村裏走,怪不得昨天在鐵路南沒看見它,原來我走反了。


    這裏距離村裏還有一段距離,我沒著急跟過去,一轉身又摸進了明群他們母親的裏間,就見裏間床上還是有個人形隆起,走到床邊撩開單子一看,明群的母親在床上躺的好好兒的,又往床邊左右一找,明群母親的鞋子不見了!


    我趕忙出了裏間,連停都沒停追到了大路上。這時候,那條女紙人已經快要進村了,而且速度不慢,一會兒蹦蹦跳跳,一會兒邁腳走路,這時候要是給別人撞見,估計能把人嚇個半死。


    為了不讓它發現,我跟在它後麵保持了一段距離。


    女紙人進村以後,沒走大路,一擰身鑽進了一條小胡同裏,順著胡同一路不停,一直往東走,很快出了村子。


    它這是要往哪兒去呢?我跟在它後麵也很快出了村子。


    我們村子東邊已經介紹過不止一次,出了村子再往東就是那條107國道,不過這女紙人走到村外以後又一擰身,往北拐了,屬於是我們村外東北方向,一直往北走,有個不小的樹林子,我跟著它又進了樹林。在樹林子裏走了大概能又十幾分鍾,又走出了林子,這時候距離我們村子已經將近二裏地了,不過女紙人不見停下,還是繼續往北走,再往北,就是一片荒涼的山地了,要是再走上二三裏的山路,就會走到太行山餘脈的山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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