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父親扶著王思河快要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朝兩個人剛才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這時候,我父親猛然間感覺那地方好像啥都沒有,也就是說,剛才看到的那些手臂大腿啥的,好像根本就沒存在過似的,扭過頭再看大殿門口那倆牛頭馬麵,索性那倆貨還那裏站在,不過還是跟倆石像似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我父親把目光往前再移動,看牛頭馬麵兩個前麵,就見自己剛才扔“枯樹根”跌落的地方居然幹幹淨淨的,那些四分五裂的“枯樹根”碎片居然也不見了。


    這是個啥意思?


    我父親停了下來,一臉愕然,扭頭瞅瞅自己兩個藏身的地方,再瞅瞅牛頭馬麵前麵那地方,心說,那些胳膊大腿都哪兒去了?一下子消失了?還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我父親沒再繼續往大殿那邊走,扶著王思河轉了個方向,朝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走去,我父親想再去仔細看看那些胳膊腿兒。


    王思河這時候鎮靜了很多,走了沒幾步,見我父親扶著他又要往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去,心有餘悸地往後撤起了身,“哥,咱還去那裏幹啥呀。”


    我父親拽著他,跟他說道:“別怕,咱剛才看見的那些胳膊大腿啥的,可能都是土陶的,你想想,要不是土陶的,那些胳膊腿兒扔地上咋會碎呢。”


    王思河聽了身子一頓,我父親這話似乎點醒了他,扭頭看看我父親,說道:“你說的沒錯呀哥,胳膊腿兒扔地上咋會碎咧?”說完,一臉的恐懼漸漸褪了下去,緊跟著,王思河推開我父親的手,徑直朝兩個人藏身的地方走去。我父親估計他這時候也想弄個明白。


    不過,王思河走了沒幾步就停了下來,頭扭回來看向我父親。我父親見他臉色大變,緊跟著,嘴唇哆嗦了幾下,顫聲說道:“哥,那、那些胳膊腿兒,咋、咋都沒咧?”


    我父親幾步走了過去,他剛才扶著王思河往這裏過來,就是想知道那些胳膊腿兒咋都沒了。我父親低頭往地上看了看,幹幹淨淨的,剛才看到的那些胳膊腿兒,好像從來都沒出現過似的,詭異到了極點!


    王思河這時候又沒了底氣,臉色比剛才看到那些胳膊腿兒時還要難看,眼睛直瞟大門,看樣子又想往大門那裏跑。


    對於眼前出現的這些詭異事,我父親這時候也是又驚又怕,不過我父親心裏明白,自己現在不能在王思河麵前露怯,要是自己也露怯,王思河立馬就沒了主心骨,隻能導致兩個人越來越害怕,最後會像兩隻沒頭蒼蠅似的亂跑亂撞。


    我父親再次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思河,給他打氣兒道:“思河,沒啥可大驚小怪的,這個地方本來就怪,就是它再出點兒怪事又能咋樣兒,你說,咱哥倆從小到大怕過誰,哪一個惹了咱,不是給咱打的滿街跑。”


    王思河聽我父親這麽說,又見我父親一臉堅定的表情,似乎鎮定了一點兒,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說道:“哥,你說的沒錯,咱哥倆上山打過狼,上北京打過*的紅衛兵,咱還能怕誰,這又算個啥!”


    我父親笑了,“沒錯,咱爺爺說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王思河認同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的士氣都鼓舞起來以後,兩個人撇下這些沒頭沒腦的怪事,朝大殿走去。這時候,大殿門是關著的,那倆牛頭馬麵還像倆棒槌似的杵在門口兒。


    來到大殿門前,我父親沒著急推門,好奇地朝兩邊的牛頭馬麵瞅了瞅。


    這倆貨,長的還真夠嚇人的,人的身子牲口的腦袋,還有它們手裏拿著那倆家夥什,跟真的一樣,那兩股鋼叉,明晃晃的,看上去非常鋒利;那鐵鏈,烏黑烏黑的,看上去很有分量,砸身上估計得骨斷筋折。


    我父親又仔細瞅了瞅,牛頭腦袋上居然還有毛,這是一隻黑牛頭,那些毛一根根的,烏亮烏亮的,跟真的似的,再看那馬麵,兩隻大驢眼,水汪汪的,要是眼皮子能眨兩下,真叫人以為是個活物兒。


    王思河這時候仗著膽子往馬麵手裏的鋼叉上摸了一把,手剛碰著叉刃,渾身一激靈,抽回手扭頭對我父親說道:“哥,這、這家夥手裏拿是真家夥兒!”


    “不會吧?”


    “咋不會……”王思河把手一攤,我父親朝他手上一看,三根手指劃出三道小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血。


    我父親立馬兒露出一臉難以置信,走到牛頭跟前,試著掂了掂牛頭手裏的鐵鏈,分外壓手,而且傳出嘩楞嘩楞的鐵器碰撞聲,這鐵鏈也是真家夥,再瞅瞅這倆家夥身上的衣服啥的,好像也都是真的,這時候還要硬說這倆家夥是石像,那就真的說不過了。


    我父親跟王思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就在這時候,殿門突然發出“吱扭”一聲,把我父親跟王思河嚇了一跳。緊跟著,兩扇古老沉重的殿門一點點朝裏麵敞開了,就像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開了似的,我父親跟王思河兩個見狀,頓時心跳加快,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停了一會兒,殿門徹底打開了,我父親壓著心跳朝大殿裏麵瞅了一眼。


    就見這大殿真不是一座大殿,裏麵居然是一個走廊,也就兩米多寬,兩邊全是木質結構的高牆,上麵是一個半圓形的拱頂,走廊就像哥筒子樓似的,每隔幾步就有兩道對稱的房門,那些房門一對兒一對兒對稱著延伸出去,導致走廊看上去深邃狹長,好像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似的。


    我父親跟王思河誰也沒想到的,兩個人又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我父親掏出懷表一看,已經十點半了,趕忙一拉王思河,說道:“那老婆婆的房間可能就在這裏,咱們進去找找。”


    王思河把臉一苦,說道:“這麽多門咋找呀?”


    “一個一個找……”


    說話間,兩個人走進了大殿,確切地說,邁過大殿門走進了長廊裏。


    幾步以後,兩個人來到第一道對稱的房門前停下,左右看看,木頭房門居然一模一樣,我父親給自己打了打氣兒,手放到右手邊的那道門上,輕輕一推……


    房門吱扭扭一聲打開了,不過,這一次沒啥異象傳來,兩個人還在走廊裏站在,眼前的光線也還是顯得昏暗不明。


    站在門口喊了兩聲,沒人回應,估計房間裏沒人,我父親抬腳走了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桌子、一條圓凳,四下一打量,房子空間很小,就像個小耳室,裏麵除了一張桌子一條圓凳,還有一個梳妝台和一張鋪著被子褥子、掛著床帳的木床。


    這麽大點兒一間房子,啥人住會在這裏,不知道,再說我父親也沒時間考慮這個,幾步走到床邊,俯下身子掀開垂下來的床單,朝床底下看了一眼。就見床底下,空空如也,啥都沒有。


    我父親站起身回頭對王思河說道:“走,咱們再到左邊那個房子裏麵看看。”


    隨後,兩個人離開右邊這個房間,推開了走廊左邊那個房間的房門。進去一看,這個房間跟右邊那個布局幾乎一樣,裏麵就是少了一個梳妝台,我父親再次走到床邊,撩開單子往床底下一看,床底下還是空空如也。


    緊接著,我父親跟王思河順著走廊往裏麵又走了幾步,來到第二道對稱的房門前,還是先推開右邊的房門。這間房子跟之前右邊那間一模一樣,房裏也有一個梳妝台,不過,床底下還是啥都沒有,隨後回到走廊,又推開左邊的房門一看,這個跟剛才左邊那個一模一樣,裏麵也少了一張梳妝台,床底下還是沒有包袱。


    接下來,兩個人又往走廊深處走,左右又找了幾間,雖然沒能找到包袱,不過,這時候他們發現,右邊的房子裏麵比左邊的房子裏麵全都多出了一張梳妝台。王思河說道:“右邊這些房子很像是給女人住的,左邊的房子很像是給男人住的。”


    我父親點了點頭,王思河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男人的房間用不著梳妝台,走廊左邊的房間清一色沒有梳妝台,說明是男人住的房間。這時候,時間已經不多了,走廊似乎無窮無盡,房間更是多的不計其數,這要找到啥時候呢?我父親心裏著急,最後跟王思河一商量,兩個人分開找,我父親專門找右邊,王思河專門找左邊。


    又找了十多間以後,我父親一尋思,這樣找也不行,得想個更快的法子,既然那老婆婆是個女的,這裏要是有她的房子,肯定是在走廊右邊,於是再次招呼王思河,別去左邊找了,專門找右邊這些房間。


    兩個人再次分工,我父親找一間,王思河找一間,兩個人挨著個兒第次著往前找,這樣無疑就縮短了時間。


    也不知道又找進了多少道門,走廊已經給他們走的兩頭兒見著邊,冷不丁轉迷糊了,看著兩頭兒都是一模一樣的。不過就這樣,他們始終沒能在這些房間的床地下找到包袱。


    一扇接一扇的房門,導致我父親兩個出現了精神上疲勞感。又找完一個房間,從房門出來站到走廊裏,我父親掏出懷表看了看,一看之下,冷汗都冒出來了,距離三更天隻剩下十分鍾了,恐怕這時候就是找到包袱也出不去了。


    王思河這時候從後麵那扇門口走了出來,臉色發白,看樣子也已經暈頭轉向。我父親趕忙把懷裏揣了起來。


    王思河蒼白著臉朝我父親走了過來,彼此看了彼此的手裏,都希望對方手裏能多出點兒啥。就在這時候,王思河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哥,你發現沒有,這門頭頂上好像都有字兒。”


    我父親一聽,趕忙後頭朝自己剛出來的這間房門上麵一看,果然有字,而且這些字還能看得懂,我父親趕忙走到其他門口一看,這些門頂上都有字,有些是倆字的,有些是仨字的,還有四個字的。


    我父親看著這些字,嘴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些好像是名字……”瞬間,我父親恍然大悟,對王思河說道:“別一間一間找了,專找門頭頂上寫‘四姑娘’的。”


    王思河這時候對我父親言聽計從,兩個人不再進入房間一個一個找,在走廊裏專看房門頂上的名字。這下找起來省事兒多了。


    也就花兩三分鍾的時間,王思河最後大叫一聲,“找到咧!”


    我父親走過去一看,就見門頭頂上麵寫著——四姑娘!


    不過這時候,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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