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收麥子,現在得去地了,今天這章,等我晚上回來再修改。)


    那人一聲吼,嚇了我一跳不說,也把我給吼懵了,他要是問我,是你把我們家的玻璃砸碎的?這個,我還有可能會承認,要說把別人家房子踩漏的這種事兒,我可真沒幹過。


    眼下麵對一個氣急敗壞的大人,再加上在這麽一個漆黑沒人的老林子裏,要說我心裏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奶奶沒少跟我講,在舊社會的時候,那些抓小孩兒的人販子都是拿個麻布袋,看見不聽話的小孩兒裝麻布袋子裏,背山下就賣了。


    眼下這個禿頭男人,雖然看不清臉,不過我感覺他不是啥好人,說不定就是奶奶說的那些人販子,這要是用麻布袋把我一裝扔河裏,或者用麻布袋把我裝了賣到別的啥地方……


    我帶著顫音兒大聲回了他一句,“你家房子不是我踩漏的!”說完,拔腿就跑,跑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那人又吼了一聲,“站住!”聲音跟打雷似的,嚇的我一趔趄,一回頭,就見那家夥朝我追了過來。


    “小兔崽子,你還敢跑了你,逮著你非掐死你不可。”


    一聽這話,我心裏徹底害了怕了,跑的更快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就見那家夥的速度比我快了好多倍,人家畢竟是大人,頓時又怕又慌,等我把頭扭回來的時候,前麵出現一棵黑乎乎的大樹,我想繞開不過已經很近了,想停下,卻收留不住,“咣”一下,整個人結結實實撞在了樹上,渾身一震,腦袋“轟”地一聲,整個小身板兒被反彈回來倒退幾步,“噗通”一下仰翻在地上,就覺得渾身上下又麻又疼,跟散了架似的,眼前一片黑一片白,四處冒星星,耳朵邊傳來一串怪笑……


    我忍著疼,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等站起來,我扭頭朝身後那人一看,這家夥,已經來到了我跟前,心裏頓時慌了,也來不及站了,就像還不會走路的孩子似的,四腳著地跪著往前爬,不過,沒爬幾步就覺得右腳脖子一緊,我心裏一驚,感覺腳脖子給一隻大手抓住了,我嚇的差點兒沒哭出來,還沒等我回頭看,抓著我腳脖子的那隻手往後一扯,“我叫你跑!”


    我整個兒人頓時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那家夥拖著我腳脖子往後拖,那感覺就像被一隻大蟒蛇纏住了腳脖子,要把我冷冷地拖進洞裏吃掉。我上身的衣服瞬間擼到了胳膊跟肩膀這裏,整個肚皮裸露著緊貼地麵,索性下麵都是半沙化的泥地,肚皮在上麵出溜出溜的,又濕又滑,偶爾有棵草葉子在下麵割一下,要是土坷垃的硬土地,肚皮上麵早劃出血道兒了。


    被那人拖回幾米遠以後,我用盡全力在地上翻了身,側身朝那人一看。這人不但是個禿子,還是個老頭兒,陌生的老頭兒,一身那種老式的長衫,年齡應該比我奶奶小幾歲。


    我大叫了一聲,“放開我,你家房子不是我踩漏的。”


    老頭兒聽了連看都不看我,貓著腰抓著我的腳脖子,自顧自地往後拖,我又要叫,就聽他冷冷說道:“不是你你今天也活不成了,你問問這裏的人,誰不恨你!”


    我一聽這話,哇一聲就哭了,從沒聽大人跟我說過這麽狠的話,我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承受不了這樣的話,感覺這就是我的世界末日。


    我這裏一哭,那老頭兒渾身一激靈,居然把我的腳脖子鬆開了,我趁機翻身爬起來就跑,這一次,一邊哇哇哭一邊沒命的跑,又害怕又驚懼,感覺魂兒都快從身體裏飛出了,心裏想著,要是我爸媽現在突然出現救我就好了,要是他們能出現,我以後一定好好兒學習,好好兒聽他們的話。


    不知道跑了能有多遠,或者隻跑了幾步,我也弄不清楚了,反正跟著就感覺右腳脖子又是一緊,媽呀,又給抓住了,我頓時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噗通一聲又給拉翻在地,給拖著又往回拖,我又扭頭往回一看,居然不是給那老頭兒抓住的,這次換了老婆子,我不認識,反正跟那老頭兒一樣恐怖,一頭花白的亂頭發,貓著腰,那眼睛珠子向上翻著,很凶惡很凶惡地瞪著我。


    我都不知道咋得罪了他們,他們為啥要這麽對我,我終於忍不住了,一泡尿全尿在褲襠裏,濕乎乎的,那老婆子頓時驚叫一聲,撒開了我的腳脖子。我一翻身坐在了沙泥地裏,淚眼朦朧地再去看那老婆子跟那老頭兒,全不見了,除了樹,啥都沒了,靜悄悄的,好像那老頭兒跟老婆子從沒出現過,好像林子裏一直都是我一個人……


    我這時候,居然一隻手還抓著那個布袋子,裏麵鼓鼓囊囊的“媽呀”還在掙紮。我在地上也不知道坐了過久,從地上起來往林子外麵走,還好,受了這麽的驚嚇,我居然還知道回家的路。


    出了林子以後,我沿著小路直奔家的方向走,不過,偶爾的,我就覺得身後跟著人。我不敢回頭看,一路小跑,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這個地方了,就是我媽往井裏扔我,我也不來這個地方了。


    來到家門口的時候,家裏還亮著燈,這讓我心裏有了一絲安全感,不過,心裏那股子委屈勁兒上來了,哭著走進了家門。


    院子裏的燈亮了,我媽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媽看見我就是一愣,我咧嘴哭著朝我媽走去,我媽皺著眉頭問我,“你上哪兒玩兒了,身上咋弄成這樣兒了?”又看了看我,臉色不算客氣地又問:“你是不是跟別人打架了?”


    我擦了把眼淚,嗚嗚地說了句:“我沒跟別人打架。”


    “那你幹啥去了?”


    “我不知道……”


    我為啥要說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為啥要說不知道,當時我好像一下子把林子發生的那些事兒全忘記了似的,也可能是心裏產生了極大的害怕,不願意提起。


    我把手裏的袋子給我媽看,“我抓了一袋子‘媽呀’……”


    我媽抓著就給我摔地上了,拉著我進了屋。我爸在屋裏呢,看見我爸,我心裏的安全感又提升了。


    我爸看了看我,也是一皺眉,問我:“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我搖了搖頭。我媽氣呼呼地把我身上衣服給扒了下來。我小時候那會兒,十來歲的孩子,根本就沒個內褲啥的,一個秋衣一條單褲,扒下來就露小**了。


    我這時候才發現,我身上哪兒都是泥糊糊的,淨是沙土,身上那衣服,都成黃泥蛋子了,褲襠那裏還尿濕了一大片。


    我爸摸了摸我的額頭,我這時候才覺得額頭疼的鑽心,好像還腫了,脹脹的,感覺還撲地撲地一跳一跳的。


    我爸問我,“你撞哪兒了”


    我泫然欲泣,很委屈地說:“撞樹上了……”


    我媽拿著衣服扔到了院子水管那裏,我爸拿起桌上的保險壺,在大鐵皮盆裏給我兌了點溫水,讓我媽給我洗洗。


    我脫了泥糊糊的鞋子坐進大鐵皮盆裏,我媽蹲在旁邊給我洗了起來,不過,當給我洗臉的時候,我媽洗了老半天,最後就聽她嘴裏很奇怪地說,“眉頭上這片兒泥咋這麽難洗呢,你到底在哪兒撞的。”


    我聽了抬起手背往眉心上一抹,我媽愣住一下,看了看我的手背,說了句:“我洗了這麽半天都沒掉,你咋一抹就掉了呢?”


    我也低頭往自己手背上看了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黃泥粘在上麵,這時候猛然想起來,這塊黃泥好像是我奶奶給我粘上的,然後我看了看我媽,搖了搖頭。


    我媽也沒說啥,繼續給我洗,當給我洗到腳脖子的時候,我媽驚叫著喊我爸過來看。我爸過來朝我右腳脖子一看,臉色變了變,我爸跟我媽說:“你接著洗,我到堂屋喊咱媽過來給兒子看看。”


    澡洗好了,當我從大鐵盆子站起來的時候,水都成黃湯了。我爸出了屋就沒見回來,我媽給我換了件幹淨衣裳,問我,“你到底去哪兒玩兒了?”


    我這時候心裏踏實多了,之前那種世界末日的感覺也沒有了,這時候就是覺得眼皮打架,困的要命,我回答說:“跟奶奶一起去抓‘媽呀’了。”


    “啥?”我媽似乎沒聽清楚我說的話,也或許不相信我說的,又問:“你說跟誰去抓‘媽呀’了?”


    “跟……”還沒等我說出口,我奶奶推門打外麵進來了,我爸跟在她身後。


    我奶奶笑著說:“跟我去的。”


    我媽一聽就有點不高興了,帶出去玩兒不是不可以,不過咋能叫孩子弄成這樣兒呢。我媽不敢對我奶奶發火,拿我撒氣,啪啪照我頭上揍了兩巴掌,大聲問道:“你是不是不聽你奶奶的話弄成這樣兒了!”


    我奶奶又一笑,跟我媽說道:“孩子很聽話,這事兒說起來怨我,行了,別打他了,今天晚上還叫他去我那屋睡吧。”


    我爸說道:“媽,你看看他腳脖子上那是咋回事兒。”


    我奶奶看了我爸一眼,又看了看我媽說道:“不用看了,沒事兒,我會給他弄好的。”


    我爸聞言,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了,問我奶奶:“他這個是不是‘鬼抓腳’?”


    (昨天忘說了,有些朋友說,磨鐵搜不到我這本書,你們來到磨鐵以後,可以不用搜索書名,直接在磨鐵搜的我名字“途中的旅人”,這樣書跟著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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