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灰坑,位於西村的大南地,等於還是上邊廠礦的排水溝,這個坑存在好多年了,好像文革的時候就有了,過去廠礦排出的廢水到那裏就截止了,後來廠礦增多了,廢水跟著也就增多了,這不,最後把我們村也給挖開了。


    我們村這個坑,算是跟煤灰坑是一回事兒,煤灰坑等於是我們村這個坑的上遊。下遊也在我們村,在我們村東邊,我們村東邊過鐵路大堤那裏是個雙橋洞,我們叫它雙橋眼,這時候給這些廢水占據了一個,水從橋洞穿過鐵路大堤,最後流到了鐵路南邊的一個大坑裏。


    西村煤灰坑那一帶很特別,咋說呢,那裏陰氣特別重,到那裏以後你會有一種荒無人煙、妖魅橫行的感覺。聽我姥姥說,過去那裏是他們村的亂葬崗,當時挖煤灰坑的時候,還挖出了一具白毛僵屍,後來,那僵屍給人暴曬了三天三夜,埋到了他們村子北邊兒。


    煤灰坑距離我們這裏大概能有四五裏地,我跟奶奶這時候連個手電都沒拿,就這麽摸黑順著坑邊兒的大堤一直往西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反正最後是到了。這坑沒有我們那裏的坑寬,不過比我們那裏的坑深的多,積年累月下來,坑底的淤泥特別深。我還聽說在煤灰坑淹死的人,一般都是陷進淤泥裏淹死的,還有一種說法,說淤泥裏有東西,腳踩進去以後,抓住你腳脖子就別想再出來了。


    來到煤灰坑以後,我朝四下看了看,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煤灰坑。兩邊全是亂草,坑裏黑漆漆的,跟我們那裏的坑不太一樣,我們那裏的坑很像條小河,兩邊的坡度不是那麽陡,這煤灰坑又窄兩邊又陡,有些地方跟地麵都是直角,總寬度大概也就四五米,就跟個大水渠似的。當然了,也有坡度較緩的地方,這些地方幾乎都被人踩成了小路,光禿禿的也沒有草,有些地方還放著石頭,釣魚的時候坐的。


    沿著坑邊又往前走了不遠,前麵出現了一個坡度較緩的地方,那地方也沒有長草,看著估計能下去人,奶奶拉著我走了過去。


    順著斜坡下往水邊下的時候,我發現奶奶一直朝旁邊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看,我剛要開口問奶奶在看啥,奶奶扭過頭示意我不要出聲兒,隨後拉著我又返回了堤上,我還沒弄明白咋回事兒,奶奶抬手朝旁邊草窩裏指了指,那意思是要我到草窩裏躲起來。


    我很納悶,奶奶為啥要叫我躲起來呢?我沒過去,奶奶拉著我走到草窩跟前,推了我一把,我沒辦法,走過去蹲了進去。


    我這裏剛蹲進草窩,奶奶轉身朝剛才她一直看的那塊石頭走了過去。我在草窩裏眼睜睜看著奶奶,石頭那裏到底有啥,難道昨天那個小水鬼就躲在哪裏?不過,奶奶能看見我咋看不見呢?奶奶不是說水鬼誰都能看見麽?


    就見奶奶走到石頭跟前,臉朝著水坑方向慢慢蹲下去。沒停一會兒,我聽見奶奶在低聲說話,聽不清說的是啥,反正是在說話,那感覺就好像石頭上坐著個人,奶奶正跟石頭上的人說話,不過,在我看來,那塊石頭上麵空空的沒有人呐。


    就這麽的,我在草窩裏一直蹲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奶奶在石頭那裏是不是說上一句話,也說了一個多小時,都詭異到極點了。


    我那時候還小,也沒啥耐性,蹲累了我就坐著,坐累了我就趴著,反正眼睛一直沒離開奶奶。就在我終於忍不住想從草窩裏走出去找***時候,奶奶從石頭旁邊慢慢站了起來,一條胳膊還抬著,看上去就好像旁邊有個人扶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最後奶奶還朝那塊石頭揮了揮手,又說了一句,這一句我可聽清楚了,奶奶說:“你在這兒吧,不用送我了,走啦走啦。”


    與此同時,我從草窩裏也站了起來,奶奶很快走到了我身邊,語氣很輕鬆地對我說道:“走吧黃河,咱回家了。”


    我沒動,問道:“奶奶,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呢?”


    奶奶一笑,沒吭聲兒。


    我一頭霧水,給奶奶拉上又沿著原路返回。


    走了沒幾步,我又問奶奶,“奶奶,剛才是咋回事呀,你到底在跟誰說話,是那個小水鬼嗎?


    奶奶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現在先別問,等會兒奶奶會告訴你的。”


    我立馬兒不再問了。


    不聲不響走了能有二裏地,快進我們村子的時候,奶奶扭頭對我說道:“剛才奶奶在坑邊遇上一個熟人,這下那個水鬼總算有著落了。”


    “人?”我一聽,更加一頭霧水了,忙問道:“奶奶,你遇上誰了呀,我咋沒看見呢?”


    奶奶一笑,說道:“就在那塊石頭上坐著釣魚呢。”


    “啥?”我把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看著奶奶說道:“奶奶,石頭上沒人吧?”


    奶奶又一笑,語重心長說道:“不是沒人,是你看不到,咱家這些手藝呀,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明白咧。”


    明白啥?奶奶沒說。不過,我真不明白,到現在我都不明白,難道就像孔老夫子說的,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難道等到我六七十歲的時候,我就會像裏寫的那樣兒,越老功力越深厚?一聲春雷響,仰天嘯長空?那是不可能的。


    我那時候還小,沒糾結這個,又問奶奶:“奶奶,你遇上的那熟人到底是誰呀?”


    奶奶又是一笑,“記不記得小時候奶奶跟你講的,咱們家供過鼠仙?”


    “鼠仙……好像講過的。”我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問奶奶:“是不是你說的過去鬧饑荒的時候,你跟太爺、爺爺挖了老鼠家的糧食,後來老鼠跑咱家院裏哭?”


    “對,奶奶剛才遇上的就是那個白胡子老頭兒的兒子。”


    “是嗎?”我聽了都有點兒難以置信,關鍵是我沒看見那石頭上有人,不過我嘴裏還是繼續問著:“那它跟您說啥了?”


    奶奶說道:“他跟奶奶說了很多事兒,有過去的事兒,也有現在的事兒,還有他爹的事兒……”奶奶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我好像很久沒見她這麽開心的笑過了。


    或許老友重逢,估計別有一番滋味兒吧。


    回到家裏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奶奶吩咐我趕緊睡,等睡醒了要帶我到西邊兒二十幾裏外的一個村子裏去一趟,我問奶奶去那裏幹啥。奶奶說,去找那小水鬼的父母,讓他父母到煤灰坑裏撈那孩子的屍體,隻要把屍體撈上來,我們給小水鬼做一個安魂的法事,他以後就不會再鬧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奶奶就被我媽喊起來吃飯,我媽不知道我們折騰了一夜,這才剛睡下。


    奶奶倒沒什麽,我吃飯的時候一直迷迷糊糊哈欠連天,給我媽好一頓訓,說我晚上不好好睡覺,一大早起來就打瞌睡。


    我冤呀我。


    吃過早飯,原本我早上還要幹活兒的,刷鍋洗碗,喂雞喂豬,這都是我的活兒。奶奶跟我媽說了一聲,上午的活不用幹了,奶奶還交代我媽,中午也別給我們做飯了,可能到晚上才能回來。我媽問奶奶去幹啥,奶奶說,到十幾裏外的一個村子去一趟,辦點事兒。奶奶這麽一說,我媽立馬兒就明白是啥事兒了,也就不再多問。


    這一次,奶奶除了在身上帶了幾塊錢,啥也沒帶,包袱都給她擱在家裏了,就把我帶上出了門。話說帶上我這件會走的神兵利器,抵得上她帶十幾個包袱了。


    當時也沒個代步工具,我倒是會騎自行車了,不過我那年齡還帶不了我奶奶,隻能步行。


    徒步走十幾裏路,對於我們這一老一小可夠嗆的,索性我奶奶身子骨不錯,我又活蹦亂跳的。


    記得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離開家這麽遠,過去最遠就到過潞王墳,那時候正月十五潞王墳有大會,就等於那種廟會形式,什麽踩高蹺的、舞獅子的,特別熱鬧,那次我們全家人都去了,還到潞王陵裏麵轉了一圈,不過,在潞王陵裏麵轉悠的時候我把我們全家人都弄丟了,最後就剩我一個,我一看,這麽大一個地方,我去哪兒找他們呢?一想,他們發現我丟了肯定會找我,我就到門口等他們吧,就是不找我,他們遲早要從這門裏出去的。我就坐在門口等上了。等了能有半個小時,我爸來找我了,那一次,我終於沒有挨打,我爸我媽還誇我挺機靈。


    這時候,我跟奶奶去的這個村子,名字我就不說了,因為我發現已經有好幾個新鄉的朋友也在看這本書,有位朋友離我們家這裏最多隻有十幾裏地,其實這是叫我最擔心的地方,因為我寫的這些等於是別人的**,或者說是別人的隱痛,萬一哪位看書的朋友剛好知道我說的這些事兒,或者剛好跟當事人是親戚朋友啥的,我把它寫出來公諸於眾,人家當事人肯定要來找我理論,到那時候,後果是無法預測的。


    言歸正傳,一路走走停停,我跟奶奶幾乎走了一上午,這才來到這個村子。一進村子,奶奶碰上人就打聽一個人的名字,最後在村西頭遇上一個六十多歲、邋邋遢遢的小老頭,小老頭顯然認識這個人,問我奶奶,“你們找他幹啥?”


    我奶奶說:“俺們有點事兒想告訴他。”


    老頭聽了,陰陽怪氣兒說道:“恐怕他聽不著嘍。”


    我跟奶奶不明白小老頭這話是啥意思,我當時就感覺這老家夥神神叨叨的,腦子好像不正常似的。


    小老頭接著說道:“他前兩天死了,今天剛好出殯,你們跟他家要是親戚,這時候去還能趕上吊個喪。”


    聞言,我見奶奶皺了下眉頭……


    正文結束,今天上傳最後一張照片,這是我爸在玫瑰泉照的,至於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各位可別誤會,那是茹真真給他借來的道具,據我媽說,過去還有茹真真的一張照片,後來我爸跟我媽吵架的時候,我媽給他燒了。至於我***照片,我記得有一張,不過得回家好好找找,等找到以後再上傳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代捉鬼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途中的旅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途中的旅人並收藏末代捉鬼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