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僵屍死了二三百年了,上哪兒給她弄死亡證明去。


    中年人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朋友在火葬場工作,我給他打個電話,人拉到那兒就能火化了。”


    我看了中年人一眼,心說,有錢人就是手眼通天。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去火葬場,從第一次到現在,我總共去過三次,這三次去的好像還不是同一個火葬場,具體的我都忘了,那火葬場的位置,好像離我們新鄉市區不是太遠的,在市區的正西,也或許是西南方向。。


    我記得,女僵屍這次好像是中年人找的一輛機動三輪拉的,那三輪車司機也是他們家族裏的人,我跟強順,還有那女僵屍都在車鬥裏,女僵屍身上蓋著白單子,後來因為那司機車開的太快,三輪顛的厲害,那女僵屍身子在車鬥裏來回亂晃,看著就像要詐屍了似的,最後沒辦法,我們倆用腳踩那女僵屍。當時走的路線好像是市區的外環,沒敢往市區裏走,試想,拉上個上百年的女僵屍往繁華區裏走,要是給人冷不丁發現了,那會是個啥後果。就這外環,一路上我跟強順還是提心吊膽的,生怕給人瞅見。


    不過,到了火葬場就順利了很多,手續都是那開三輪的司機弄的,我們倆就在車上等著,後來那開三輪的把女屍拉到了火葬場前廳的後麵,那裏麵是個冷藏室,一間一間的房子還編著號兒,房子裏麵全是櫃式鐵格子,每個格子就是一個冷藏抽屜。不過這女僵屍沒往那房間裏送,過來倆推架子車的人,直接把女僵屍放架子車上推走了。


    三輪司機跟我們倆說,等一會兒就能領骨灰了,讓我們倆回三輪那裏等著。


    我們回到三輪車那裏,大概等了能有一個多小時,三輪司機回來了,把骨灰盒塞給了我,我接過骨灰盒看了看,不放心的問三輪司機,這裏麵肯定是那女僵屍的骨灰吧?


    三輪司機看了我一眼,肯定地說道,肯定是,這裏的副場長是我堂哥的同學,火化個人一句話的事兒。


    我心說,這要殺個人,來這裏火化也是一句話的事兒麽?


    司機問我們這時候去哪兒,他負責把我們拉過去,我想了想,叫他把我們拉回他們祖墳那裏,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路上,司機請我們到飯店吃了中午頓飯,三個人喝了一瓶白酒,司機沒敢多喝,我也沒喝多少,剩下的全給強順一個人喝完了,回來的時候他也不管顛不顛,躺車鬥裏就睡,沒辦法,我抬腳又把他給踩上了。


    回到他們祖墳那裏,司機問我想咋處理女僵屍的骨灰,看他那樣子,很疑惑我為啥帶著骨灰又回到了他們祖墳這裏,也可能是在疑惑我是不是想把骨灰給他們埋進祖墳裏吧。


    我對說他,這個你就別管了,我現在帶著女僵屍的骨灰先到你們祖墳這裏,讓她給你們那些老祖宗陪了禮道個歉,然後我到山下找地方把她給埋了,你要是有事兒,忙你自己的事兒去吧,不用再管俺們了。


    司機聽了點點頭,開著車離開了。這時候強順已經醒了,不過還是迷迷糊糊的,跟我說他剛才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可惡的大妖怪一直踩著他胸口,踩了他一路。


    我說道,那不是大妖怪,那是真武金仙下凡,踩你幾腳你就會交好運的。


    隨後,帶著強順往石渣廠那裏走,強順眯瞪著眼睛問我,“黃河,這不對呀……你不是說,要帶著骨灰去他們墳地麽,咋回場子咧?”


    我說道:“我騙那司機呢,要是叫他把咱倆拉到別處,咱不是還得上山回石渣廠麽,叫他把咱倆拉回山上,還不能叫他知道咱倆是石渣廠的,石渣廠炸出女僵屍這件事兒,遲早會給人傳出去,將來傳到他們家人耳朵眼兒裏,他們家裏人一聽咱倆也是石渣廠的,他們會咋想?”


    強順把頭一仰,“我哪兒知道他們會咋想,我就知道你就接著撒謊騙人吧,遲早要遭報應的,還真武金仙下凡哩,當我真不知道是誰踩了我一路麽。”


    回到石渣廠,剛走進大門,王思河打門崗那房子裏走了出來,來到我們跟前首先看了看我懷裏的骨灰盒,又看了看我跟前強順,問道:“你們倆去哪兒了?黃河,你懷裏抱的這是個啥?”


    “叔,我抱的這是個,骨灰盒……”


    隨後,我把前後經過給王思河簡單說了一遍,最後對王思河說道:“叔,墓裏這些事兒總算都解決了,以後不會再出啥事兒了。”


    不過,我話音沒落,王思河緊跟著嘖了下嘴,說道:“已經出事兒咧。”


    “啥?”我不解的問:“又出啥事兒了?”


    王思河說道:“昨天晚上,李三元家裏也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一隻大黃貓,大半夜在屋子裏叫的瘮人,李三元的老娘跟媳婦起床就去趕那隻貓,誰知道,他老娘趕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腦袋撞到了門上,他媳婦找人把他老娘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死了。”說著,王思河轉身一指辦公室那扇鐵門的右下角,那上麵還有一小片血跡,那是昨天大黃貓把腦袋撞碎撞出來的,王思河說道:“李三元的老娘也是撞家裏門上這位置撞死的……”


    是嗎?我跟強順頓時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王思河又說道:“上午你們倆前腳兒剛出場子,李三元家裏後腳兒就來人了,喊李三元的二叔回家商量著辦喪事,本來也叫我跟著去的,不過你們倆跑了,沒人看場子,現在你們倆回來了,別跑了,好好看著場子,我這就山下到李三元家裏看看。”


    王思河說完,也不管我們倆樂不樂意,轉身到車棚去騎他的自行車了。


    我們倆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強順嘿嘿嘿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這時候王思河已經騎上車出了場子,強順大叫道:“活該,叫你偷俺們的元寶!”


    我知道,他這話一半兒是趁著酒醉說出來的,拉了拉他的衣裳,歎著氣說道:“走吧,跟我先把這骨灰處理了再說。”


    強順扭頭用醉眼瞅了我一下,“黃河,李三元偷了咱的元寶遭了報應,你你還歎上氣咧?”


    我把臉一正,看著他說道:“那元寶是咱的嗎,幸虧是李三元拿了,要是咱拿了,現在出事兒肯定不會是李三元家裏的人!”


    強順頓時打了激靈。


    我不再理會強順,自己抱著骨灰盒朝那山根底下走去,沒一會兒,強順一溜小跑打後麵追上了我,我扭頭朝了他一眼,或許是我剛才的那番話的緣故吧,他這時候臉上的醉意減輕了很多,口齒清晰的問我,“黃河,你打算把這骨灰弄哪兒去呀?”


    我朝前麵山體上炸出來的洞口看了看,說了句,從哪兒來放哪兒去。


    爬進洞裏,來到妻位,那石棺還在那裏放的好好兒的,我把女僵屍的骨灰均勻地撒進了石棺裏,歎著氣說道:“走吧,做鬼做了幾百年,不累嗎?”


    棺材蓋在地方平放著,也是石頭的,本想把棺材蓋給女僵屍蓋上,不過我跟強順兩個人一試,根本就抬不起來,隻好到場子裏找塊木板蓋上,最後,我把李三元給我那個旅行包拿過來,把裏麵所有的黃紙在女僵屍墳頭點著了。


    這世上,有存心作惡的人,沒有存心作惡的鬼,鬼害人,隻因為它也是受害者。


    五天後,石渣廠恢複了正常,李三元的老娘呢,也入土為安了,不過,一直不見李三元露麵兒,李三元的二哥代替他打理起了石渣廠,我跟強順呢,因為李三元不露麵,最後連一分錢獎金也沒落著。


    半個月後,聽王思河說,李三元跟他老婆打起了官司,因為啥呢,因為李三元說是他老婆把他老娘推門上撞死的,李三元為了這事兒忙的焦頭爛額。


    一個月後,法院因為李三元證據不足,撤銷了他的案子,同時,批準李三元跟他老婆離婚,村裏不知內情的人都以為李三元的老婆半夜跟李三元的老娘吵架,把李三元的老娘推門上撞死了,可誰能知道,李三元其實一直在找借口跟他老婆離婚,他老娘這件事兒,算是給他找到借口了,還有傳言說,李三元拿這件事兒逼他老婆跟他離婚,隻要離婚他就撤訴,要是不離婚,他老婆下半輩子就得在監獄裏蹲著。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能嫁給李三元這種人的女人,不是上輩子遭了孽就是瞎了眼。


    半年後,李三元高高興興滿麵春光的娶了那女會計。


    結婚的當天呢,李三元二哥的二兒子,騎摩托撞死了,說是在婚禮上喝多撞死的,不過,我心裏很清楚,李三元的二哥也拿了元寶,之前那小洞裏還有三隻死貓,一隻稍大點兒的,兩隻稍小點兒的,其中一隻稍小點兒的,死狀淒慘,像是撞死的,這是報應來了。


    一年後,這時候我跟強順早就不在石渣廠幹了,我們又去了別處,這是另一段經曆,先說這段,一年後,李三元的大兒子,得了怪病,他這大兒子好像比我隻小個一兩歲,到醫院怎麽檢查都檢查不出結果,後來上我們家找我奶奶,我奶奶搖了搖頭,隻說了仨字兒,太遲了。


    李三元不相信,帶著兒子四處求醫,不過,等他把身上帶的錢花完了,回家拿錢的時候,發現家裏被卷裹一空,那女會計,帶著錢跟別的男人跑了。


    李三元的兒子,就這麽死了,李三元幾天白了頭。


    後來,李三元把石渣廠轉給了別人,他在我們村北邊又弄了個養豬場,結果賠的是血本無歸,李三元還有個小兒子,這小兒子從小給他慣壞了,前一陣子我還聽見他小兒子跟他吵架,劈裏啪啦砸了好一通東西,還破口大罵。


    各位要問我是咋聽見他兒子跟他吵架的,不怕告訴你們,他們家的養豬場,就在我們家房子後麵。


    至於,那山洞裏另一隻稍微大點兒死貓,我一直沒見著報應在了誰身上,我懷疑,可能是報應在了那女會計身上了,那女會計估計會給水淹死,這個隻是我個人的猜測,具體的我也弄不清楚。


    至於,這些黃貓是從哪兒來的?這些貓為啥要幫著女僵屍跟李三元家裏人換命,這個也不好說,當時在墳地裏的時候,那個七十多歲的老頭說過一句話,說他們墳地裏來了女妖精,把他們家的護家仙都弄死了,要這麽說,這些黃貓應該就是他們家的護家仙。他們之間肯定做了啥交易,要不然護家仙不會用他們自己的命去換李三元家裏人命。


    這段經曆,算是講完了,有些事兒,咱們活人糊裏糊塗不明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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