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聽我這話,很意外的又打量起我來,我趕忙又說道:“我跟那些看墳算命的不一樣,我們祖上有祖訓,收錢會遭報應的。”


    中年人旋即點了下頭,把錢又塞回了錢包裏。


    這時候呢,強順也打外麵進來了,估計那隻瘌蛤蟆已經給他燒完了吧,中年人給我塞錢的這一幕,剛好給他瞅見。


    三個人一起離開宅子,中年人跟我們道別,說是馬上找人過來填井。強順看著中年人離開的背影湊到我身邊問我,“黃河,他剛才給你的錢你咋不要嘞?”


    我扭過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咱都在一起玩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為啥不要錢嗎?”


    強順說道:“你真相信收人家的錢會遭報應呀,你看看路邊那些算命的、看風水的,那個不收錢,過去的人都窮,你祖上不收他們錢,現在的人都有錢了,你收點錢怕啥呀,你瞧這個主家,小轎車,大哥大,給你錢不要白不要,人家也不在乎這兩毛錢兒。”


    我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麽說,他不在乎我在乎,收了錢真遭報應後悔都來不及了。”


    強順一臉不樂意,“看著你挺精哩,其實你比誰都傻,活該娶不著老婆。”


    這礙著娶老婆啥事兒了?我立馬看了他一眼,反駁道:“你就娶著了?”


    我們回到住處歇了一會兒,這就準備開工了,不過還沒出門,中年人又回來了,身邊還帶著兩個人,中年人說在村裏沒找到人手,今天下午房子就別壘了,讓我們跟他們一起填井移墳,每個人三十塊錢的現錢。


    當時三十塊錢是泥瓦匠師傅一天的工資,跟著中年人填井移墳幹一下午就給三十塊錢,誰不樂意,再說他們那裏填井移墳,安葬骨灰啥的,我們這邊還在旁邊幹著活兒,那也不合適。


    中年人讓老賈幾個泥瓦匠師傅跟著他在村裏找來的兩個人,到那井邊填井,中年人開車帶著我們跟強順,到那個什麽龍居山公墓,把他父親的骨灰請了出來。


    回來的路上,中年人一邊開著車,一邊問我移墳下葬有啥講究,是不是大操大辦一下,是不是選個好日子下葬啥的。


    說真的,我根本不懂風水下葬這些,幹我們這行的,並不是啥都懂的,不過一聽中年人要大操大辦,我心裏立馬有了一個顧慮,就是韓忠那徒弟陸二喜,韓忠的鬼魂一直不走,要把他這不孝徒弟拉上,這說明陸二喜這時候還活著,而且很可能就在他們這一帶,中年人這時候要是大操大辦埋他父親的骨灰,消息會不會傳到陸二喜那裏呢?陸二喜知道了以後會不會再來搞破壞呢?而且要是叫他知道他下的水煞給我破了,搞不好,弄來弄去,最後直接就跟我對上了。跟著陳輝那四年,我們被迫跟同行鬥,鬥的太多了,別說我,連強順都身心疲憊了,跟陳輝分開回家的時候,我在心裏發誓,再也不跟同行鬥了,因為鬥來鬥去,隻會讓我們這種人越來越少,就像比武一樣,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把所有會武功的都殺了,你是天下第一,你的武功是比別人強,不過,這世上會武功的也就隻剩下你一個了……


    於是,我問中年人,“我聽說鄉上派下來負責打井的人裏麵還有個風水先生,你知道那風水先生嗎?”


    中年人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室裏,強順坐在後麵,中年人看了我一眼,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有一個,鄉上那些人我基本上都認識,就他看著眼生,不過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剛要離開,就見了他一麵,後來聽別人說他是鄉長的朋友,請來看風水的。”


    “他是不是姓陸?”我緊跟著問道。


    中年人搖了搖頭,“不知道。”隨後反問我,“你問他幹什麽?”


    我說道:“井裏的水煞可能就是他下的,說不定他現在還在你們鄉裏,你這時候要是在家裏大操大辦埋你父親的骨灰,他聽說了搞不好還會來破壞。”


    中年人頓時一鄒眉,把車速減了下來,扭頭看著我問道:“告訴我他住在哪兒,我找人先把他治了。”


    我苦澀一笑,“我哪兒知道他住哪兒,也是聽別人說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中年人點了點頭,“這事兒我回去問問,找到他住的地方再說。”


    我趕忙說道:“你要是找見他住的地方了,也跟我說一聲。”


    中年人疑惑地又看了我一眼,“你也想找他?”


    我還是一笑,“找他有點兒私事。”


    中年人說道:“你要是想找他交朋友,我看你的麵子,找到他不再動他,你告訴他以後叫他小心點兒,要是你跟他有仇想找他,那你就別管了,我幫你收拾他。”


    我趕忙說道:“你隻要找見他住的地方就行了,千萬別碰他,像我們這種人,身邊都有東西護著,你動了他你也會倒黴的,我一個同行跟他有點兒私人恩怨,找見他以後,我那朋友自然會去收拾他。”


    中年人一聽,立馬把車停下了,交代我們別下車,他自己下車掏出兜裏的大哥大打起了電話。


    幾分鍾後,中年人又回到了車裏,笑著跟我說:“問出來了,那人確實姓陸,叫陸二喜,現在就在鄉政府旁別住著。”


    我衝中年人笑了笑,“那就好。”


    中年人聽了我的話,沒有大操大辦,而且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葬吧。我們回到村裏的時候,老賈他們幾個人已經把那口井填的差不多了,我又讓中年人找來兩隻公雞,放了雞血以後,把雞血抹在了兩把鐵釺頭上,破土打墓坑。鐵釺頭抹雞血,一是圖吉利,二是破那種不祥煞氣的。


    中年人本來還想買口大棺材把他父親的骨灰成殮了,我沒讓,因為中年人父親的骨灰盒好像是什麽大理石的,比木頭的強多了,再說了,弄口棺材抬過來也太招搖了。


    折騰到後半晌,中年人父親墳骨灰平安下葬了,最後給現錢的時候,中年人刻意把我跟強順喊到一邊,給了強順五十,給了我一百,看到這錢我毫不猶豫的接到了手裏,因為這個錢跟我們家那些沒關係,這是我應得的苦力錢,而且一般下葬移墳,主家都要發紅包給過來幫忙的人,也就是吉利錢,不給錢還不好呢,雖然給我的有點兒太多了。


    晚上,眼看快要吃飯的時候,中年人又過來了,身邊還帶著個女的,我一看,是他老婆,中年人看見我就笑了,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小兄弟,我老婆說她從下午到現在精神特別好,非要跟我帶她過來看看,她要當麵謝謝你!”


    中年人說完,他老婆過來了,我朝她臉上一看,雖然還有點兒陰暗,不過整個人看著精神確實不錯,中年人的老婆對我好一通感謝。


    最後,中年人說,既然你不要錢,就跟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就當是感謝你了。


    推辭不掉,隨後喊上強順,跟著他們又來到了村十字路,他們的轎車就在那裏停著。之前一直沒機會說,因為通往我們幹活的那條路不太好走,中年人隻能每次都把車停在村裏步行過去。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等我坐進車裏,汽車一發動,立馬兒暈頭轉向了,外麵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個啥,不知道給中年人夫婦開車把我們拉哪兒了,感覺走了很遠一段路程,最後,停在了一個,一個就我們這種窮鬼身份的人,隻敢遠遠站路邊看,不敢往那裏邁腳的大酒店門口,我就記得當時那門口的霓虹燈花裏胡哨,閃的我都不知道該先邁那隻腳了,就感覺這地方,自己這輩子估計也就進這麽一回了。


    一個單間,我們四個,上的那菜,都挺別致,我就記得有朵花,看著特別好看,往嘴裏一吃,原來是紅蘿卜,紅蘿卜刻的,上的菜不少,全都跟那紅蘿卜似的,中看不中吃,說是這一桌下來好幾百塊錢,不過,到最後我跟強順兩個誰都沒吃飽,灌了一肚子茶水,酒也沒多喝,因為旁邊那個中年人的老婆管著,不讓中年人喝,我們也就不好意思喝了。


    就在這吃喝間,中年人的老婆問我有沒有結婚,我搖了搖頭,又問我有沒有對象,我又搖了搖頭,我以為她要給我說個對象呢,誰知道,她回手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對鐲子,白花花明亮亮的,中年人的老婆說,這是銀的,跟中年人處對象的時候,中年人送給她的,現在送給我,叫我將來送給我對象。


    我迷茫地看了看鐲子,又看了看中年人兩口子,中年人衝了笑了笑,沒說話,中年人的老婆呢,不由分說來到我跟前就往我手裏塞。


    我知道,他們這是想變相謝謝我,我不收他們的錢,他們就想送我東西,不過這東西也太貴重了,我可不能要。


    我不要,中年人的老婆就硬往我手裏塞,雙方跟打架似的推讓起來,中年人在一旁起著哄,勸我收下。最後,強順起身跟中年人的老婆把鐲子要過去,裝自己兜裏了,還跟中年人夫婦兩個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把這對鐲子送給我女朋友。


    我見狀立馬兒返回頭跟他要,他死活就是不把鐲子從兜裏掏出來,不過,當著中年人兩口子的麵兒,我又不好跟他翻臉,要不然這頓飯幾個人都吃不痛快了。


    吃過飯以後,中年人把我們送回了他們村十字路口,他還給我們解釋說,通向我們住的那條小路不好走,要不然直接就把我們送到門口了。


    我搖頭說,沒事的。


    中年人開車走後,我立馬就發飆了,撲過去一把摟住強順去他身上掏鐲子,強順掙紮著,捂著自己的口袋,嘴裏喊叫道:“別搶,別搶,給你還不中麽。”


    我立馬兒停下了手,氣呼呼說道:“這東西不能要,趕緊給我,明天還給人家!”


    強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莫名其妙問道:“你餓不餓?”


    我頓時一愣,“什麽亂七八糟的,剛吃完飯咋會餓呢,鐲子趕緊給我!”


    強順說道:“你不餓我餓了,菜錢沒少花,吃的是啥呀,你陪我到飯店吃碗肉絲麵我就把鐲子給你,你還得請客。”


    我想跟他搶,不過說真的,我也有點兒餓,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為啥花錢光吃花樣兒,不叫吃飽,菜單上的紅燒肉比那蘿卜花便宜多了,為啥上一大碗呢。


    吃完飯就給鐲子,說好以後,我們兩個去了飯店,一進飯店門,就見裏麵坐著,不用說,又來給他爺爺買肉絲麵了,彼此笑著打了聲招呼,我們坐到了一塊兒。


    強順呢,跟女老板要了兩個菜,又要了瓶酒,我冷瞅了他一眼,這狗熊孩子,就這點不好,剛喝完酒,他停上一會兒還能接著再喝,一口氣能上好幾個酒場,一天能喝好幾次。


    酒剛倒上,的肉絲麵好了,因為時間還早,強順纏著她沒叫她離開,把肉絲麵放一邊,又跟我們坐在了一起。


    強順抿了一口酒以後,問:“,你看黃河這人好不好?”


    可能不知道強順問的是啥目的,我也不知道,狐疑的看了強順一眼,看了看我,說道:“好啊,黃河哥跟你都是好人。”


    強順點了下頭,說道:“對,黃河是個大好人,他今天呀,還要送你個見麵禮呢。”


    我一聽,頓時一皺眉,我啥時候說要送見麵禮了,隨即,心裏頓時一沉,不好,這熊孩子……


    沒等我想完,興奮的看向我問道:“黃河哥,你要送我什麽見麵禮?”


    我頓時一噎,心說,我啥時候要送你見麵禮了,強順你個兔崽子,可千萬別提鐲子的事兒。


    “鐲子!在我這兒呢!”


    強順大叫一聲,我頓時一激靈,緊跟著,強順把那對鐲子從兜裏掏了出來,我就覺得眼前明亮亮的一晃,他已經把鐲子塞到了手裏。


    接過鐲子,看了看,滿臉的喜歡,隨後驚訝的看著我問道:“哥,這鐲子太好看了,你、你真的要送給我做見麵禮嗎?”


    我的臉頓時都抽筋兒了。


    (感謝“擁藍”的百元紅包,感謝“藍天”的百元紅包,感謝站外讀者“人跡板橋霜”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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