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兒子聞言一愣,朝長蟲頭兒兩口子看了看,長蟲頭兒老婆可能上廟裏燒過香,知道那麽一點兒忌諱,長蟲頭兒老婆疑惑的問我:“我咋聽說廟牆上不能撒尿呢,這不是會衝撞神明麽。”


    我說道:“是有這麽一說,不過,得看你在那個角上了,凡是廟裏的東南角,都是仙家壓邪氣的地方,男人們身上有陽氣,往那方向一撒尿,等於是在幫仙家壓邪氣,這個,一般人不知道,廟裏的仙家見你幫他壓了邪氣,他就會給你點兒好處,呆會兒咱在廟門口再一求他,他就跟著咱走了。”


    長蟲頭兒兩口聽了將信將疑,他們大兒子站在那裏也沒動,見狀我又說道:“要不這樣兒吧,反正我也想撒尿了,你們要是覺得不好,我先到那牆角撒一次,不過,我一撒尿仙家就會跟著我走,就不會跟著你們走了,這廟咱就算白來了。”


    說完,我邁腳朝東南牆角走去,走了沒幾步,長蟲頭兒老婆打後麵拉住了我的胳膊,“小劉,你就別去了,錯過這個廟,還得往東再走好幾裏呢。”長蟲頭兒老婆回頭招呼她大兒子,“你還愣住幹啥,還不趕緊去!”


    他們大兒子這時候還是不信,不過他眼下也不反對,我估計他的意思是,你現在說啥我都順著你,等到時候沒效果了我看你咋說。


    他們大兒子走到東南牆角利利索索撒了泡尿,等他回來以後,我一指廟門口,對他們一家三口說道:“你們現在臉衝外,背對門,跪在廟門口磕頭,神三鬼四,磕三個就行了。”


    長蟲頭兒老婆一聽又不理解了,問我:“為啥背對著廟門磕頭呢,不都是臉衝著仙家磕頭的麽?”


    我說道:“臉衝著仙家磕頭,那都是求福求平安的,咱現在是要請仙家到咱家裏去,就得背對著磕頭,仙家一看就明白了,這是想請他跟咱們走。”


    我說完長蟲頭兒老婆又想說啥,我趕忙又說道:“你別再問那麽多了,有些事兒不是該你們知道的,你們隻管照我說的話做就行了,相信我,等咱請完神到家裏一看你們就明白了。”


    長蟲頭兒一家三口老老實實背對著廟門磕了三個頭。


    隨後,我們又在北、西、南,三個方向找到三座廟,如法炮製,先撒尿後磕頭,長蟲頭兒跟他們大兒子分別在廟牆上尿了兩次。


    在回他們家的路上,長蟲頭兒冷不丁問我,為什麽要到四座廟上請神,到一座廟上請不就行了,我解釋道,仙家不是每天都在廟裏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每天按照方位,隻有一個當值的仙家,也就是說,四座廟裏,每天隻有一個仙家在當值,要是到一座廟裏去請,不見得能遇上,到四座廟裏去請,肯定能遇上一個。


    回到長蟲頭兒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一進他們家院門我就扯起嗓子喊了一聲,“仙家請進,駕臨寒舍,蓬蓽生輝!”


    他們家的房門並沒有鎖,屋裏也還亮著燈,我們之前走的時候,他們小兒子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傻笑。這時候,幾個人一進屋,就見他們小兒子還在客廳沙發上坐著,不過,已經不再陰森森的傻笑了。


    我們幾個進屋以後沒停三秒鍾,他小兒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看長蟲頭兒兩口子,問道:“爸,媽,你們去哪兒了?”


    長蟲頭兒老婆頓時激動的驚叫起來,“好了,兒子好了,真的好了……”


    我心說,當然好了,我剛進門喊的那一嗓子,就是在喊暗號兒呢。


    我趕忙吩咐他們,你們先別忙著高興,趕緊擺香爐燒香、擺供品供奉,要是怠慢了仙家,仙家弄不好甩手就走了。


    長蟲頭兒兩口子這時候,對我的話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了,立馬兒忙活起來,他們大兒子呢,這時候也不吱聲兒了,拉著小兒子倆人鑽進了臥室。


    我站在他們客廳對著空氣小聲嘀咕了一句,一會兒供品擺上了,你可勁兒吃可勁兒喝,吃飽喝足才有勁兒折騰他們。


    十二點半的時候,我回到了廠子裏,這次去長蟲頭兒家去的倉促,我連衣裳都沒換,這時候也下班了,回寢室換換衣裳,我也該回家了。


    到了寢室,寢室裏的燈居然亮著,走到門口一看,房門虛掩著,推開門走進去一看,強順跟楊二哥在床邊坐著,倆人好像正在聊著啥。


    見我進門,倆人站了起來,強順問我:“黃河,長蟲頭兒把你又喊去,是不是他們家又出啥事兒了?”


    我笑了笑,走到自己床邊,一邊脫衣裳一邊說:“也沒啥事兒,他小兒子又給啥東西附上了,弄到現在才弄好。”


    楊二哥問道:“又是老田吧?”


    我看了楊二哥一眼沒說話。


    換好衣裳以後,強順跟楊二哥拉著我又要到地攤上喝酒,其實當時呢,我感覺有點累,不想去,他們倆非拉著我去,我呢就這賤脾氣,架不住那酒的誘惑,最後去了。


    到地攤上一來二去的,又喝多了,直到喝地攤上就剩我們仨。


    這時候,強順硬著舌頭問我,“黃河,今天,今天長蟲頭兒他小兒子給、給東西附上,是不是你給他弄的?”


    我嘿嘿一笑,醉醺醺說道:“對,就是……就是我給他弄的,還是老田,這是我跟老田上次商量好的,這一次,可比叫他們背著兒子走一萬步……更狠!”


    楊二哥酒量不如我們倆,這時候腦袋都耷拉到胸口兒了,聽我飛揚跋扈的這麽一說,他把頭抬起來問了仨字兒,“咋狠呀?”


    我真是喝多了,要不是喝多了,這話就不會再給第二個人說,我說道:“我叫長蟲頭兒跟他大兒子,倆人每個人在廟的東南牆角撒了泡尿,風水上說的,寧住廟前不住廟後,寧在廟右不再廟左,大門朝南的廟,東南牆角就是仙家靈氣的聚集地,在那裏撒尿就是藐視神明,大不敬。”


    強順問道:“咋、咋還有他大兒子呢?”


    “對對呀。”我說道:“強順呀,這麽多年了,你、你還不了解我嗎,我不出手兒,那就是不出手兒,隻要是……一、一出手,那就是雞犬不留,有……有些人家兒,該著他們全家走背字,不過,有時候就因為他們家裏某個人運勢高,全家人跟著都沒事兒了,我、我不可能叫這種事兒發生,專門叫長蟲頭兒兩口子把他們家大兒子也弄回來了……”說到這兒,我自己一個人嘿嘿嘿傻笑起來。


    強順跟楊二哥這時候也都喝多了,我這麽笑,他們也不覺得我傻。


    傻笑了一陣以後,我接著說道:“叫長蟲頭兒爺倆撒尿,那還是小事兒,我還叫他們全家屁股對著廟門磕頭,這比在牆角撒尿還大不敬呢,他們家運勢想高都高不起來了,你們就等著敲吧。”


    強順眨巴了兩下眼睛,重複了我這句話,“全家用屁股對著廟門磕頭?”


    幾天後,長蟲頭兒突然沒來上班,又過了一天,那天下夜班,下了班以後,我們班的班長給我們宣布了一件事,說李主任全家得了痢疾,現在都在市裏的371醫院住院。


    當時371醫院是我們廠的對口醫院,那些有醫療保險的正式工,住院都是往那裏去的。


    班長跟我們說這個的意思,是想我們全班集體去醫院看看長蟲頭兒,這時候,我們班上已經沒那麽多人了,有些人可能找著更好的活兒了,廠子裏通知他們上班他們也不來,隻剩下十幾個,其中有兩個說家裏有事兒去不了,其餘的都答應去了,也包括我跟強順楊二哥。


    那時候廠子裏還有大轎車,跟公交車一樣的大轎車,我們坐那個去的。


    當時我們市裏那個371醫院好像已經不怎麽景氣了,反正我們去的時候,沒見著啥病人,一間大病房六張床?還是四張床來著?我忘了,反正就躺了他們一家四口。


    進了病房我朝他們一家四口一瞧,好家夥,一家四口四張臉全是鐵青色的,胳膊上都掛著輸液瓶,長蟲頭兒見我們全班來看他,勉強衝我們點了點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們班長把手裏拎的東西放下,走到長蟲頭兒床前跟條狗似的問長問短,我們這些人都沒說話,就那麽站在病房裏傻站著。


    等班長跟長蟲頭兒聊完以後,一群人走過程似的也跟長蟲頭兒打聲招呼,隨後班長領著我們一群人離開。


    出了病房來到走廊裏,我問班長,他們醫院的廁所在哪兒呢,我尿急都快憋不住了。


    班長告訴了我廁所的位置,還交代我迅速點兒,一會兒坐車一起回去。


    等他們離開以後,我扭身又回了病房,長蟲頭兒見我又回來了,顯得挺意外,我走到病床前趴他耳朵邊小聲跟他說:“李主任,我看你們全家不是得了痢疾,像是食物中毒了。”


    長蟲頭兒點了點頭說:“醫生也是這麽說的,說是食物中毒引起的痢疾。”


    我嘴角笑了笑,又說道:“我這裏有個口訣,你記下吧,早中晚念三遍,保證你三天以後出院。”


    “真的?”長蟲頭兒立馬兒把聲音提高了。


    我趕忙把手指立在了嘴邊,“你小聲點兒,別叫醫生們聽見,你記住,口訣是這樣念的……”


    三天後,長蟲頭兒果然出院了。


    長蟲頭兒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廠裏找我,當時我剛好上的白班,長蟲頭兒把我叫到辦公室,又是上煙又是倒茶,長蟲頭兒說,我教他的這個口訣就是管用,念了以後就來精神,不過,就他一個人念了管用,他老婆孩子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而且病情好像還越來越嚴重,問我有啥法子,能叫他老婆孩子也好起來。


    聽長蟲頭兒說完,我夾著煙抽了一口,想了想,說道:“有,有法子,不過,李主任,咱們緣分盡了。”


    長蟲頭兒頓時一愣,“黃河,你、你這話啥意思?”


    我說道:“俗話說的好,隻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我們家的規矩就是,事不過三,咱可以算算,我前後已經幫了你們家三次,緣分夠了,不能再幫了。”


    長蟲頭兒一聽立馬兒把臉苦了下來,從椅子上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又是跟我套近乎,又是說拜年話兒。


    不過,不管他咋說,我就是不答應,不是擺手就是搖頭,最後,我也從椅子上站起身,甩手離開了。


    出了車間辦公室的房門,我直接進車間找到楊二哥,我跟楊二哥說,待會兒長蟲頭兒可能會找你,他要是找你,不管他說啥,你都叫他去找強順,你就說,強順跟黃河從小玩到大,不管強順說啥,黃河都會答應。


    楊二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我啥意思,為啥要這麽說。


    我說,別管我啥意思,吃柿子肯定是找軟的捏的,我估計他肯定會找你,你就照我教你說的這些話說。


    交代完楊二哥,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崗位上,我的崗位在二樓,趴在窗戶邊瞅著車間辦公室的房門,十幾分鍾後,長蟲頭兒出門朝車間這裏過來了,沒一會兒,把楊二哥帶進了辦公室。


    我笑了,掉頭跑下樓找到強順,遞給強順一根煙,兩個人坐一塊兒一邊抽煙,我一邊問強順,“上次,咱們到長蟲頭兒家裏去,你啥感覺?”


    強順一愣,莫名其妙問道:“啥啥感覺,你這話啥意思?”


    我沒理他,接著問道:“你說,長蟲頭兒家裏那兩座樓,一起蓋起來得多少錢?”


    強順還是一臉莫名其妙,抽了口煙說道:“一座樓,現在蓋得**萬,兩座樓下來,沒二十萬也差不多吧。”


    我說道:“要這麽說,他們家裏挺有錢的是不是?”


    強順點了點頭,“那肯定是有錢。”


    “那就好。”我拍了拍強順的肩膀,起身離開了。


    強順在我身後喊叫了一聲,“你啥意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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