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熱鬧喜慶的蕭王府,今日的宮中格外冷清,就連平日裏有著太監宮女清掃的地方,也少了許多身影。


    溪趴在床上,聽著外邊路過的宮女肆意議論,動了動耳朵。


    什麽,蕭王和大人今晚成親?怎麽沒人告訴她這事。


    溪朝後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她這幾天意識回歸的時候也沒見過綾清玄,這藥是誰給她上的?


    不管了,修養這麽長時間,她差不多能動了,正準備起身,外邊宮女的聲音消失,一個輕輕的步伐移過來,她忙閉眼假裝休息。


    門鎖被人熟練打開,一個身影走到溪麵前伸出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隨後他打開藥膏,掀開了溪的裙子。


    “你你你,等等!”


    溪裝睡很成功,對方並沒有察覺,所以這聲一出,那藥膏被嚇得掉在地上,還滾了一軲轆。


    她倒要看看,是誰每天偷看她小屁屁的。


    一轉身,溪嘴角微僵。


    “言陌?”


    小孩臉上的神情是和這個年齡段不匹配的穩重,與溪目光對上,他視線回避了一瞬。


    “你好些了嗎?”他問道。


    溪翻了個身,雖然不能完全坐下,卻是比之前有力氣多了。


    “你怎麽來這了,這幾天都是你給我上藥的?”


    言陌點了點頭,“既然你沒事了,就出宮去吧。”


    出宮?為什麽?


    溪抓住他的手腕,“不行,我沒事的,修養個幾天就能好,我……”


    “你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又怎麽保護我?”


    言陌撿起藥膏,放在她手上,目光決然,“來人。”


    門外突然進了幾個宮女,都是溪在這貴妃殿裏沒見過的。


    她仔細在記憶裏搜索,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將她送出宮去,好好看著,不許再進。”那小小的身影背對著溪,對那些宮女吩咐。


    小東西還挺有氣場的,但溪不服,“我不走,你就把我留在這,不管就行。”


    或許是因為她前段時間沒表現好,她可以挽救的,時間迫在眉睫,她不能出宮。


    “還愣著做什麽。”


    溪被幾個宮女合力扶住,她們動作輕柔,卻又恰到好處的鉗製住溪,一看就是練家子。


    她在言陌身邊這麽久,都沒發現這群人的存在。


    “她們是誰的人?”溪看向言陌,“這幾天發生什麽了?言陌!”


    言陌並沒有回答的打算,一個眼神示意下,宮女將溪劈暈。


    望著宮女將她送出去的背影,言陌收回視線,“父皇那邊如何?”


    剩餘的幾人朝他跪下,口出驚人,“太子,請隨我們來。”


    ……


    鳳儀宮,軒轅月兒優雅撫琴,簾幔後,當今皇上斜躺在她平時靠的榻上,手裏還舉著酒杯,淺嚐輒止。


    “今日月兒怎有如此雅興?”男人薄唇上沾了水光,唇齒漫著酒香,目光緩緩朝軒轅月兒看去。


    琴音潺潺,軒轅月兒閉著眼,仿佛沉浸在音律的世界中。


    “陛下身子好轉,月兒高興,這是特為陛下尋來的藥酒,喝完便能強身健體。”


    兩人之間隔著簾幔,香爐生煙中,更是看不清神色。


    薄唇微張,皇上凝著那酒盞,一飲而盡。


    那墨色的瞳中,沉澱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你枕下的那件嫁衣,是為誰而穿?”


    ‘錚——’


    琴音拉高一個度,複而停下,軒轅月兒驀的睜開帶有驚色的眉眼。


    她朝著軟塌的方向看去,隻見男人保持著慵懶的姿勢,軟若無骨的模樣。


    “當年嫁入宮中,朕知你不願,但朕從小便喜歡你,所以你進宮後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朕都一一滿足。”


    “朕以為時間和相處會改變你,不曾想,你更為迷戀那個,常年征戰不在城中的將軍。”


    軒轅月兒指尖微顫,連呼吸都亂了。


    “你扳倒前皇後和幾個貴妃,禍害後宮子嗣,這些朕都隻當做沒看見,變本加厲的對你好,卻是付之東流,涼了心。”


    軒轅月兒收緊拳,起身揮開簾幔,走到他麵前淩然道:“你都知道?你居然什麽都知道!那又如何,是你逼我愛你,是你圈住了我,你既寵愛,我便禍亂,有何不對?”


    她言語激動,怒指皇上,“是你把我和明野拆散了,我毀你妻妾,除你子嗣,都是你的報應!


    男人將酒盞放下,抬眸,痛心的看著她,“就因為這執念,你我夫妻幾年,卻是要親手殺我?”


    說著,他唇角溢出血來,軒轅月兒看見後知曉是藥效發作了,她揚起腦袋,走到榻上,捧住皇上的臉道:


    “是又如何?我夜夜都想殺了你,你是我和明野中間最大的阻礙。”


    那麵容上是瘋狂又興奮的神色,皇上從沒見她這麽高興過。


    意識模糊,皇上想要伸手觸碰她的手,卻到半空無力垂下。


    “月兒,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女人勾唇,“不能。”


    那雙充滿愛意的眸子閉上,隻留下淺淺呼吸,軒轅月兒看著無力反抗的他,鬆開手,心裏突然有些空。


    她等的就是這一天,那顆心必須堅硬如初。


    “來人。”


    守在外頭的宮女垂著頭進來,不敢與她目光對視,隻聽一道含著涼意的聲音傳來。


    “開宮門。”


    “是!”


    ……


    天色昏沉,一下便到了傍晚,綾清玄坐在喜房裏,摸著床上的桂圓花生。


    府中那喧鬧的酒宴逐漸平息,外邊守著的喜婆和丫鬟也在緩緩打著瞌睡。


    之前一刻,意識中傳來了溪那邊的情況匯報,綾清玄讓她先穩著,轉移話題沒再多說。


    言陌如此行事,怕是宮裏已經出了事。


    那這裏的事,怕也……


    屋外突然靜了下來,綾清玄聽見幾聲悶響,房門被推開,男人帶著酒氣闖進來,直奔小姑娘麵前。


    “我娶妻,你嫁人,倒是禮尚往來。”


    男人掀開她的蓋頭,兩人目光對上,小姑娘淡淡開口,“你娶得多。”


    她得多嫁幾次,才算平手。


    男人無奈笑了聲,牽住她的手道:“我帶你回去。”小姑娘順從的隨著他起身,兩人剛起了步子,門口便來人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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