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慕容禦平靜看著薑豆豆的大眼睛,緩緩而道,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守株待兔的氣勢。


    薑豆豆一囧。


    以前為了打掃衛生這個工作的事,慕容禦也這樣說過,但是薑豆豆寧肯做個清潔工也不會低頭。


    但是,如果現在為了常洛呢?


    辦公室很安靜,隔音效果非常好,薑豆豆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慕容禦似乎很有耐心,吸著煙,沒有催促。


    其實,這份計劃書對他來說,可有可無,而對常洛來說,卻是全部希望,著急的人應該是薑豆豆。


    “要怎樣求?”果然,薑豆豆開了口,聲音可憐兮兮的。


    問出了這樣的話,也就等於妥協了。


    慕容禦不動聲色的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站起身來,踱步到薑豆豆身邊。


    薑豆豆頓感一股強迫的氣息壓頂而來,低下了頭。


    慕容禦靜靜的吸著煙,紫藍色的煙霧籠罩了薑豆豆,慕容禦看著她臉上的傷痕。


    “求人都不會?還用我教?”慕容禦眯了眯眼睛,漫不經心的說。


    薑豆豆覺得臉上越來越燙,說不清是因為進退兩難,還是因為煙草味道中越來越強烈的慕容禦獨有的氣息。


    一隻手緊抱著計劃書,另一隻手輕輕劃過那還濕著的紙張,薑豆豆的心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刺痛一樣。


    求人誰都會的,豁出去了。


    薑豆豆雙膝漸漸彎曲,直挺挺的跪在了慕容禦腳邊。


    慕容禦的眼底裏一道犀利的寒光閃過。


    “你滿意了嗎?”薑豆豆聲音苦澀。


    常洛,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


    忽然,慕容禦右手指間的香煙被丟到了地板上,而後迅雷不及掩耳的鉗住了薑豆豆纖細的脖子,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提了起來。


    薑豆豆雙手不肯放開計劃書,任由慕容禦鉗住她脖子的力道加重,眼底裏滿是苦楚,但不絕望。


    慕容禦的眸子晦暗不定的直視著她。


    時間仿佛停頓,隻有被丟到地板上的香煙在安靜的燃燒著兩個人的呼吸。


    “你這樣做,隻為了那個男人?”慕容禦的聲音冰冷,仿佛能將對方冰封。


    “唔。”薑豆豆說不出話來,隻能這樣一聲算是肯定的回答。


    慕容禦忽然鬆開手,薑豆豆措手不及,站立不穩,癱坐在地,不住的咳嗽,但雙手就是舍不得放開計劃書而揉一下痛的快斷掉似的脖子。


    “好,我成全你!”慕容禦削薄的唇裏吐出這句話。


    “謝謝。”薑豆豆好容易止住咳嗽,明明是被刁難,但還必須感謝對方。


    “晚上下班後,跟我回別墅。”慕容禦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回大班台後坐下。


    薑豆豆沒有抬頭,淚水沿著白皙的麵頰悄無聲息的滑落。


    慕容禦的話再明白不過了,跟他回家,任他處置,他是個男人,她是個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麽。


    但是,薑豆豆沒有反駁或者抗議,隻能逆來順受,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腳步還有些踉蹌,走到了大班台前。


    “這是計劃書,雖然弄髒了,但是真的是一份很專業很值得合作的計劃。”薑豆豆抑製不住淚水,隻能強自維持聲音的鎮定,將常洛的心血和希望放到慕容禦麵前。


    慕容禦沒有看計劃書,卻直直的看著薑豆豆的淚光。


    “我先下去工作了,晚上下班我會上來找你。”薑豆豆說完,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淚,轉身往外走去。


    慕容禦坐在黑色皮椅上,腰背挺直,視線鎖定薑豆豆,右手抓住計劃書,隨意的一揚手。


    計劃書像是漫天飛雪一樣,洋洋灑灑的落在了辦公室裏,落在了薑豆豆的前後左右。


    “你剛剛答應的!”薑豆豆猛然轉身,瞪大眼睛看著慕容禦,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煞氣,難道他反悔了嗎?


    “我做事,從不後悔。”慕容禦口氣篤定。


    薑豆豆詫異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麽樣。


    “這種髒東西我不會看,但是,你不顧一切為的那個男人中標了。”慕容禦波瀾不興的說道。


    薑豆豆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資本家就是這樣主宰一切,正如他說過的,隻要他開心,就可以控製她和常洛這種小人物的生死,看不看計劃書都一樣。


    但是,這是常洛沒日沒夜趕出來的計劃書,為此還累病了,薑豆豆看一眼那滿地的紙張,默默的彎腰,一張一張小心翼翼的撿起來。


    慕容禦一瞬不瞬的看著薑豆豆整理好計劃書,珍而重之的抱著想要離開。


    “我讓你走了嗎?”在薑豆豆走到門口,一隻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正要打開門的時候,慕容禦拿捏好時間開了腔,口氣裏滿是挑釁。


    薑豆豆以為可以暫時逃出升天,她早就該料到這資本家沒有這麽容易放過每一個刁難她的機會的。


    “還有什麽事?”薑豆豆戰戰兢兢的轉身,抱緊那些屢遭劫難的計劃書,低著頭不敢看慕容禦,聲音也很小。


    “抬起頭來,看著我。”慕容禦不疾不徐的說,她越是不想看他,他就越要讓她看著自己。


    薑豆豆隻能抬起頭,看著他,慕容禦像是一尊神袛一樣坐在那裏,外麵明亮的陽光灑進來,但是照不到他所在的陰影裏,他的眸子在陰影裏幽深如鬼魅。


    “過來。”慕容禦的口氣似乎緩和了一些。


    薑豆豆咬了咬唇,走過去,走到大班台前,不敢開口說什麽,隻能靜等他的吩咐,這就是命運。


    “計劃書。”慕容禦緩緩說出這三個字。


    “你不是說不看嗎?”薑豆豆一驚,下意識的抱緊那份計劃書,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從來不想看。”慕容禦不屑的說道,“我想聽的是這份計劃書撕碎的聲音。”


    曆史上有個敗家少爺喜歡聽名貴的瓷器砸碎的聲音,還有個敗家公主喜歡聽價值連城的絲綢扯碎的聲音,現在的資本家喜歡聽別人心血撕碎的聲音。


    “不。”薑豆豆後退了一步,把計劃書藏在了身後,“你辦公室裏有那麽多紙張,甚至還有嵌著金線的紙,你大人有大量,為什麽要和這份計劃書過不去。”


    “我的話從不重複二遍。”這是慕容禦的規矩,他盯著薑豆豆的大眼睛,“後果你自己清楚。”


    薑豆豆當然明白,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就可以破壞這次的中標,就算他不反悔答應了中標,但是在合作的過程當中,他完全可以找各種麻煩。


    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對方手裏,薑豆豆隻能隨著規矩走。


    她慢慢把計劃書從身後拿出來,強忍著淚水,越是這個時候越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軟弱。


    慕容禦卻好整以暇的靠在了皮椅舒適的靠背上,看著事態按照自己掌控的發展。


    薑豆豆把計劃書放在大班台上,手指微微顫抖的拿起最上麵的一張紙來,怎麽也想不到,這份計劃書會毀在自己手裏。


    雖然不想哭,但是當那紙張“嘶”的一聲破裂的聲音響起,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淚光中,一張又一張的紙被撕碎,薑豆豆小心翼翼的將那些碎片堆在一旁,莫名之中有個奢望,她會拿走這些碎片,就算每天熬夜,也能將其拚回原形。


    慕容禦看著薑豆豆的眼淚一顆一顆晶瑩的落下,“在為他哭?”


    薑豆豆不做聲,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她連哭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古時候受欺壓的人還敢怒不敢言呢。


    但是,現在的事實就是她沒有任何權利,因為慕容禦下達了新的命令,“不許哭。”


    薑豆豆沒有說話,隻是倔強的用手背擦掉了眼淚,緊緊咬著唇,而撕著紙的手卻越來越顫抖。


    “你這個速度,到明天也撕不完,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慕容禦涼涼的說道。


    薑豆豆本來是一張一張的撕,現在幾張幾張的拿起來撕,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辦公室裏隻有紙張被撕碎的聲音,薑豆豆的臉色越來越刷白,而慕容禦的神色則有所緩和。


    終於撕完了。


    “這次,你滿意了?”薑豆豆聲音哽咽的看著慕容禦問。


    慕容禦伸出右手在大班台的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將香煙夾在修長的手指間,但是沒有動那個銀質的打火機,眼神隻是看著薑豆豆。


    薑豆豆明白他的用意,走到大班台後,拿起了打火機。


    “不錯,學聰明了。”慕容禦低沉的聲音表揚。


    薑豆豆打著了打火機,火苗燃燒著,剛想伸到慕容禦的手邊,慕容禦卻收回了放在大班台上的右手,將香煙放了唇間,目光深邃的看著她。


    薑豆豆隻好再走近幾步,來到慕容禦跟前,剛要點煙,慕容禦卻用伸出左手,推開了打火機。


    薑豆豆沒有留意,被火苗燙了一下手,不由得鬆開手,打火機掉到了地板上。


    怕慕容禦再找麻煩,她趕忙蹲下去撿起打火機,但是剛想起來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隻寬大有力的手掌壓在了她的後背上。


    是慕容禦。


    “從來都是世人仰望我。”慕容禦緩緩而道。


    “我知道了。”薑豆豆明白他的意思,剛才他故意推開打火機,就是為了讓她蹲下身來。


    薑豆豆半蹲半跪在地上,仰著頭,再次打亮打火機,慕容禦的目光灼灼的俯視薑豆豆,薑豆豆覺得自己臉上發燙,仿佛被他看穿了靈魂一樣。


    總算點燃了香煙,薑豆豆呼出一口氣,慕容禦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將香煙夾在指間。


    “我可以走了嗎?”薑豆豆請示。


    “再做最後一件事。”慕容禦吐出紫藍色的煙圈。


    “什麽?”薑豆豆問。


    “這個,燒掉。”慕容禦夾著香煙的手隨意抬起,指了一下計劃書的碎片。


    薑豆豆這才明白,自己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心思,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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