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徐安然暈倒了,譚邱許也照顧徐安然身子弱,雖然沒有明著說讓徐安然回去休息,但冷嘲熱諷的也算是把徐安然趕回家裏去了。


    “太太,給您備好飯菜了,您是先上樓休息一會兒還是先吃飯?”張管家問。


    徐安然先去洗了手,在客廳喝了杯水,看了會兒電視,不過也都沒有好好看,無非是一些廣告,來回的換台,半個小時後,徐安然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什麽都沒裝,剛才看的東西一點內容都不記得了。走進飯廳,問了站在身旁的張管家一句:“先生……今天回來過嗎?”


    她還沒忘下午的時候官景逸那冰冷的語氣:“恭喜你,如你所願。”


    對他說的那番話,一定把他傷的很深吧,或者,他一定氣瘋了,要恨死自己了吧。


    張管家說:“先生沒回來過,不過電話倒是有一通。”


    徐安然正夾菜的筷子頓了頓,那青色的菜葉就順著徐安然的筷子落了下去,徐安然不經意的眨眨眼睛,問了一句:“說什麽了?”


    “也沒有什麽打緊的事情,隻說您這陣子累得很,讓我們好好照顧您,還有先生讓阿誠送來了這個。”張管家對站在廳上的仆人揮了揮手,就有人拿過一個長條形狀的做工考究的木盒子。


    徐安然放下筷子。


    張管家在徐安然的麵前,將盒子上方的一個木蓋抽出半截,裏麵露出墨色的大蜜丸來,下麵壓著黃緞子,隨便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特級供奉的。


    “放我房裏吧,我會記得吃。”徐安然的眼睛眨了眨,隻覺得眼睛有些酸脹。


    徐安然想,他怕是再也不打算回來了,這才叮囑管家好好照顧自己。


    徐安然,你又在難過什麽呢,現在這樣,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徐安然起身就要走。


    張管家明顯是有話要對徐安然說,這才叫住了她:“太太……”


    徐安然看著張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樣,嘴邊扯開一抹笑,張管家待她很好,徐安然心裏是有分寸的。


    “先生警告過我‘關心則亂’,按理說我是個下人,不該摻和太太你和先生之間的事情的,但是我這把老骨頭,不忍心看你和先生這麽彼此折磨啊,先生明明心裏萬分惦念著你,生怕對你有一點不周到,連我這麽一個老婆子都感歎先生一個大男人對您的細致。您我也是知道的,自從你和先生結婚之後,我們就相處,快一年的時間了,你這孩子心思細膩,脾氣也好,這個心眼也是好的沒話說。可我不知道這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麽叉子,我經常看你腫著一雙眼睛,也經常看到先生坐在書房,或者站在陽台上,抽一夜的煙……”


    徐安然堪堪的把臉別過去,張管家這番話讓她很難過。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副樣子,她也不想的,可能有什麽辦法,遠在美國的姐姐還等著官景逸回去。


    徐安然抹了一把臉,扭頭不再看著張管家,說了一聲:“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算我福薄,承受不起先生的恩澤。”


    聚福樓


    譚子豪引著官景逸穿過大廳,拐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官景逸擰眉,說:“你小子又在動什麽花花腸子?”


    譚子豪笑了笑說:“我這不是看您這幾天心情不好嗎,光自己喝悶酒也不是個事兒啊,給您找了幾個陪您喝酒的。”譚子豪說著這話,就將雅間的門推開了。


    官景逸挑了挑眉,屋裏坐著的不正是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官景逸唇角微勾,隻不過那眼神有些駭人,勾著譚子豪的臉不放。


    “這就是你給我找的陪我喝酒的人?”官景逸幽幽的說,不過譚子豪絕對聽出了官景逸話裏的意思:“好你個小子,這是找死呢?”


    官景逸也沒看屋內坐著的兩個人,腳尖一旋就要出去,去被譚子豪攔住。


    “四哥,四哥……四爺!”譚子豪叫到:“就算是給我老譚一個麵子行不行,怎麽說兄弟我也為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您就聽我一句勸,今日在這裏和那兩位把話說開了,老這麽躲著,也不是您四爺的作風啊!”


    官景逸隻是笑,那盯著譚子豪的目光有些陰毒,說道:“你還甭激我,這麽多年,我不是躲著他們,隻是沒想著再見罷了。”官景逸說著,目光飄向屋內坐著的兩個人。


    官景逸彼時的心情,不是生氣,也不是難過,也是像一口氣堵在凶腔裏,發也發不出來,咽更是咽不下去。


    “老四,大哥難得回來一趟,你就別鬧脾氣了,還不快進來。”說話的正是老二,官景峰。都說一個職業做久了,臉上就會掛著麵向。就像官景峰,偵查隊的大隊長坐久了,那副樣子,總是一幅凜然大義的樣子。


    其實,官景峰也確實是這麽一個人,鐵麵無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官景逸的一句話,片刻不敢耽誤的就把案子調查出來,還費力不討好的捉了文雅,也‘審訊’了家裏的老太太一番。


    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官景逸不是不知道。


    “是啊,老四,這麽多年我們兄弟難得一見,一起坐坐喝兩杯吧。”說這話的是官景澤,也就是官景逸的大哥,與老二官景峰的氣質不同,官景澤的氣質反倒和官景逸有些像,但又不是十分像,大概是因為官景澤沒有當過兵的原因,骨子裏就是斯斯文文的氣質,不像官景逸,溫文爾雅隻是他的偽裝。


    官景澤因為從事考古研究,多年在外,不曾回來。甚至近幾年的祭祖,都不曾見到官景澤的身影。


    “兄弟?”官景逸擺了擺手,聲音的尾音有些上挑,像是在反複咀嚼著兩個字所謂的含義。如果小的時候,他們對官景逸的冷嘲熱諷,對官景逸的‘謾罵’還有冷暴力算作是他們兄弟二人聯絡‘兄弟感情’的方法的話,‘兄弟’二字尚且說的出口。


    官景逸卻不是說這種話的人,他不會抱怨,也不會忌恨,隻是那種被拋棄的淒涼之感已經滲入了骨子裏,所謂的親情,他再也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官景澤好像看出了官景逸的心思,幾個人都是站著的,官景澤官景峰兩個人都為官景逸讓出了路,顯然那個主位是留給官景逸的。


    官景逸眸色暗了暗,還是坐了下去。不過他不是和這兩個人‘聯絡感情’來的。


    落座後,官景逸偏這頭睨了官景峰一眼,問道:“那件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官景峰當然知道官景逸值得是前不久徐安然在石城的白洋澱出事的那件事情。


    “已經查出來了,那件事情你有所誤會,不是我母親的指使,是文家的那個女兒文雅做的,人我已經捉起來來了,至於原因,我想老四你應該清楚。”


    官景逸劍眉一挑,說:“老二這意思,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


    眼看著官景逸這怒火一觸即發,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口的譚子豪給諸位的酒杯裏斟滿了酒,說道:“來來,喝杯酒,這麽多年未見了,先熱鬧熱鬧。”


    其餘的三個人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官景逸慢悠悠的舉著杯子,唇挨著杯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之後咚的一聲,官景逸放下酒杯,滿杯的白酒從別杯子中溢出一大半杯來,濕了官景逸襯衫的袖口。


    官景逸對官景峰幽幽的說:“你們這群飯桶,交給你們警察事情做,就做到這種程度?我有眼睛自己不會看嗎?”


    官景逸一想起徐安然上次被綁架,還有不久之前宇文卓被下藥差點讓徐安然出事的事情,還有遠在美國的徐雪旭出事,都是出自崔雲之手,官景逸自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這幾件事情都是關係到兩個女孩的聲譽,官景逸哪怕是再氣也不願意拿出這幾件事情說事。


    官景峰自然也是個脾氣燥的,被官景逸這麽一說,他好歹也是個偵察隊的大隊長,高高在上的,哪裏聽過這樣的話,也急了,剛要站起來和官景逸理論一番,就被官景澤叫住:“老二,你冷靜點!”


    老大這次開口說話:“老四,這次我們倆個找你來,不是說為了我母親推脫什麽責任,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我們可以放到後麵再說,隻是她娘家崔氏,怎麽說和這些年的恩怨都沒有什麽關係,大哥和二哥知道你的本事的,依照崔氏的能力以後肯定沒能力你搶占生意,甚至連礙你眼睛的資格都沒有,最起碼求你放它一條生路,哪怕是苟延殘喘也好,做事總沒必要趕盡殺絕,你說是不是?”


    官景逸這是聽出來了,合著老大和老二這是為崔氏求情來著。


    官景逸笑了,手指撥動著酒杯,幽幽的說道:“好,如果能解決和你們母親的事情,對崔氏我也就沒必要費什麽心神了。現在我們就來談談我和崔雲的恩怨。”


    說著這話,官景逸的手指輕輕的敲動著桌麵。


    官景澤和官景峰一個文人,一個警察,說話的本事自然不如不如官景逸,不一會兒,這倆人就被官景逸繞進去了。


    “二十多年前,是你母親連同她的娘家把我父母從風城趕出去的是不是,也是在路上,我父母遭遇車禍再也沒醒過來,當時那場車禍被判定為司機酒後駕駛,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可事實是司機的屍檢結果體內沒有一點酒精成分,並且,當時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為刹車失靈,可為什麽結果寫著是酒後駕駛致使出事?這事兒說給你們聽,你們信嗎?”


    官景澤和官景峰都是緊緊的皺著眉頭,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也不過十幾歲,十幾歲的年紀哪裏會想到追究其中的細致成分。


    “這件事情,我和你二哥以前一直都不知情,現在既然知道,就沒有不管的道理……”官景澤說。


    官景逸斂了斂眸,頭頂的燈光,映著官景逸虎口出的酒杯裏的液體折射出光澤來,趁著官景逸的眼睛也有些晶晶亮的。


    官景逸的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在流動,對老大說的這句話,不是不動容的。畢竟這麽多年來,惦記這件事情也隻有他自己一個。


    “是啊,老四……”官景峰欲言又止,將一杯白酒灌進嘴裏,抿著嘴唇,緩了很久才說:“這件案子,我會好好的翻查的。”


    官景逸起身,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神色,也不知道把兩兄弟的話聽進去了沒有,隻是說道:“你們慢聊,我還有事,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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