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叫人進來?”官景逸問老爺子。


    老爺子的手攥著官景逸的手的力道更大了一些,老爺子對官景逸搖了搖頭,說道:“別……先不用叫他們,我自然,咳咳,有我的安排。”


    老爺子雖然已經病入膏肓,但是頭腦還是很清楚的。


    官景逸點了點頭,握著老爺子的手,陪在老爺子身邊。


    老爺子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嗓子不是很清明,聽起來像是有痰塊。


    “要不要喝水?”官景逸問道。


    老爺子緩緩的搖了搖頭。


    在高級vip病房外,崔雲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的來回的轉。看著老大官景澤的一家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罵道:“你說我生了你們兩個兒子有什麽用,老二現在都看不到人影,你倒好,來了也是白來,坐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人家老頭子估計遺囑都寫好了,全得進了那個野種肚子裏不可!”


    官景澤原本兩隻手的肘部撐在彎曲的腿上,被爺爺的重病擾得心煩不已,再加上崔雲這麽不依不饒的無理取鬧,更加煩躁了,抬起頭,看著崔雲,拉長了聲音叫了一聲:“媽……”


    “你甭叫我!”崔雲繼續說:“我那大孫子呢,黎風呢,讓他一起過來啊,怎麽現在還見不到人影呢?”


    官景澤的妻子是以為溫文爾雅的女士,四十歲左右,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然後開口:“媽,黎風現在還在部隊裏麵呢,說是正在進行特種兵選拔呢……”


    崔雲疑惑,前陣子不還是說黎風從軍隊裏跑出來了麽,她一直私下派人找自己這個孫子的下落,沒有一點消息,現在竟然告訴她官黎風自己個又乖乖的跑回軍隊參加特種兵訓練去了。


    崔雲指著官景澤的胸膛說道:“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到我孫子,你想辦法把黎風弄出來,見他祖爺爺最後一麵……”


    崔雲一直覺得老大老二心眼太少,做事也直,根本就不是官景逸的對手,而官黎風可是崔雲一手帶大的,崔雲幾乎把未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官黎風的身上,可是就是在這麽個節骨眼,官黎風卻回不來了……


    官景澤聽老太太這麽一說,也沒搭話,自己一個人去露台那邊抽煙去了,剩下老大和老二家的兩個兒媳婦在旁邊站著不說話。


    徐安然站在樓梯口將這一幕看的真切,崔雲她見過兩麵,一次是在和官景逸的婚禮上,還有一次是官景逸抓官黎風去軍隊時,徐安然與崔雲在祖宅打了照麵。現如今她還是那一幅趾高氣昂,恨極了官景逸,甚至有些撒潑的模樣。


    其他的幾個人,徐安然都是在和官景逸婚禮上有過一麵之緣的人,無非是老大官景澤和老二官景峰的家屬,從剛剛大家的態度上看,都是謙和有禮的人。


    徐安然心裏多少有些底,走過去,和大嫂二嫂一一打了招呼,還有二嫂帶來的一個小女孩兒,十一二歲的模樣,亭亭玉立,看起來十分溫順,徐安然也同她打了招呼。


    徐安然站在門前,透過玻璃窗去看,裏麵是很溫馨的一幅畫麵,祖孫兩個人握著手,官景逸目光含著柔光看著躺在病床上,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的老人,聽著老人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講些什麽,官景逸很有耐心的側著耳朵聽,時不時的點頭應允,時不時和老爺子搭上一句話。


    “老四啊,我很開心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有人所愛,也被人愛著,你人生中的前三十幾年裏,忽略了小安安,是損失……咳咳!”


    老爺子一邊說著,這個時候心血往上湧,老爺子的枯手抓緊了手帕,往嘴邊一掩,吐出一口濃重的血來。


    官景逸看到白手帕的那塊血的時候,心猛地一緊。


    官景逸一邊為爺爺順氣一邊說道:“休息一下,別說話了。”


    爺爺掙紮著張了張嘴巴,顯然還沒說完的樣子:“你讓我說完,我很高興看到現在這個樣子的你,會為了安安和別的男人打架,雖說譚邱許那個小子的確是欠揍吧。自從你和小安安真正的生活在一起,你的喜怒哀樂,都染上了生氣兒,多好啊!”老爺子感慨道。


    官景逸揚唇,說道:“怎麽,我以前不好?”


    老爺子瞥了官景逸一眼,像個小孩子一般鼓著嘴巴說道:“你以前那叫好?跟個僵屍一樣,皮笑肉不笑的,和徐雪旭在一起,我就沒見你那天是真的開心過……”


    老爺子什麽都不說,其實他的心裏比誰都明白。官景逸是知道的。


    官景逸揚著唇笑了笑,手捏著老爺子的手更緊了,說道:“是啊,我愛上安安了,準備生個小孩還要你幫忙帶呢,你不準備好好看看你的重孫了麽?”


    老爺子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氣息明顯已經不如剛剛了,但是官景逸還是從老爺子的聲音中依稀分辨出那個字來:“好啊,好。”


    老爺子又咳了幾聲,渾濁的老眼轉了轉,正好看到在玻璃窗外麵的徐安然的身影。


    這時候官景逸的目光也掃過了玻璃窗,看到了徐安然。


    官景逸起身開了門,叫徐安然進去,老爺子隔著老遠就對徐安然抬起手來,徐安然跑了進去,伸出手,握住老爺子的手。她叫到:“爺爺。”


    老爺子的另一隻手抓住官景逸的手,讓官景逸手壓著徐安然的手,將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老爺子的手在上麵拍了拍,叮囑道:“你們兩個給我好好過日子……”


    徐安然忍著眼眶裏的淚水,重重的點頭。


    官景逸麵上平靜,嗯了一聲。沒人看到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兀。


    “老四,我想喝一口二鍋頭,再配上一個驢肉火燒,你知道我年輕當兵的時候就好那一口兒……”老爺子對官景逸說。


    官景逸點頭說:“我這就讓人去買。”官景逸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電話還沒打出去,就被老爺子那隻枯手牢牢的抓住衣襟,縱使他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其實那力道也不算是很大的,官景逸垂眸俯身,問道:“怎麽了,爺爺?”


    “你親自去買,你知道的最清楚,燒餅力夾幾兩驢肉最好吃。”


    老爺子說道,忽而嗬嗬的笑了笑,胸膛一震一震的。


    官景逸斂眸看著老爺子一會兒,說道:“好,我親自去。”然後與徐安然對視了一眼,這才出門。


    房間內,隻剩下徐安然和老爺子。


    “小安安,恭喜你,老四那個小子算是開了竅了吧?”老爺子看著徐安然,雖然麵容枯槁,但是卻喜笑顏開。


    徐安然笑了,眼眶卻紅紅的,眼睛也發紅,像個兔子一般,說道:“托爺爺的福。”


    “哎,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安安,你和老四在一塊就是定數,是命途,也是斬不斷的緣分,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爺爺活了九十幾年,這九十幾年裏,什麽東西都看透了,我這雙眼睛毒著呢。”老爺子自豪的說著。


    徐安然點頭應和著爺爺像個小孩子一般的誇耀著自己。


    “我看你還有心結,和老四的事情還沒定下來。你和老四雖然都不肯對我說實話,但是我看的清楚。”老爺子歎了一口氣,點明了要害,那雙渾濁的老眼散發著詭譎的光芒。


    徐安然一怔,難不成還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爺爺的眼睛。


    “解鈴還須係鈴人啊,孩子,一味的靠自己的臆想和猜測去過活,是不是因為你做事太畏畏縮縮了呢?”老爺子說著這話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徐安然的手背。


    徐安然垂下頭,那個係鈴人不就是自己的姐姐,可眼前這個結分明就是個死結啊。


    “爺爺……我很慚愧,每天一閉上眼睛就是姐姐在夢裏找我,要我把逸哥哥還給她的情景,爺爺,我是怕了。”徐安然說道。


    “老四為人仁厚,對你那個姐姐,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她。但是這不應該是成為你愛老四的負擔,即使沒有你,老四和那個女人也是沒有結果的,所以你並不需要覺得愧疚。況且那個徐雪旭和你並……”老爺子話還沒有說完,老爺子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聽爺爺咳嗽的聲音,裏麵好像是有痰塊,徐安然摁下了急救鈴。


    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與此同時,崔雲也趁著官景逸布下的保鏢不能阻攔的情況下,跟著醫生護士的腳步擠進來了。


    徐安然隻顧著老爺子的病情來著,同進來的醫生說道:“爺爺的喉嚨裏麵有痰塊,建議立刻接受手術。”


    醫生和護士還在搶救,過了一會兒,老人的氣息才逐漸的平穩下來,徐安然心裏吊起來的那塊石頭這才放下。


    徐安然守在病床邊,握著爺爺的手,喜極而泣,這個時候如果爺爺走了,那逸哥哥回來的話,她也沒辦法交代。徐安然說道:“爺爺,您嚇死我了。”


    老爺子虛弱的揚了揚唇。


    接著,就聽到崔雲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在整個病房內響起,老爺子閉著眼睛,什麽也不看,徐安然擰了擰眉頭。


    “老爺子啊,您看老大這一大家子都來了,老二斷案呢,正往這邊趕呢,老二媳婦帶著孩子也也來了,都在您身旁候著呢。”崔雲說道。


    看著老爺子連眼皮都沒掀一下的懶得搭理她的模樣,崔雲挑挑眉毛還不覺得尷尬,繼續自說自話:“您最大的重孫子,黎風,現在在部隊裏表現可好了,都被選拔成特種兵了,我們黎風是不是最值得您驕傲的後輩了?”


    老爺子從鼻間擠出一聲冷哼來,繼續沒吭聲,老爺子這才幽幽的睜開眼睛。


    “老大孫媳婦,老二孫媳婦,老四孫媳婦還有姓官的都留下,其他的不相關的人都離開,我有話要說。”


    老爺子所說的‘其他的不相關的人’不是崔雲又是指誰。


    崔雲聽到老爺子這麽說,臉上登時就掛不住了。


    可是掛不住又如何,她已經和老爺子的兒子離了婚,甚至都稱不上是老爺子的兒媳了。


    可崔雲到底是個不知道好歹的,反駁道:“老爺子,我可是您的兒媳!”


    “你是我哪門子的兒媳,你跟我兒子離婚的時候就不是了,我到死認的兒媳,就是老四他媽!”老爺子瞪著眼睛看著崔雲,冷冷的嗬斥,憋著胸中的這口氣將這話說完後,老爺子才猛地咳了起來。


    崔雲被老爺子這一嗆,這才頭也不回的摔門出去。


    房間剩下的,都是體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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