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然沒有在樓下多做停留,轉身就上了樓,打開了臥室。


    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有太多屬於自己和官景逸兩個人之間的回憶,徐安然環視了這間屋子一周,然後走到衣櫃那裏,從裏麵抽出一個大號的行李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邊疊衣服,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了。


    十幾天來,徐安然一滴眼淚都沒有落,哪怕是在icu,在官景逸的身邊,她也沒有半點想哭的欲/望。


    官景逸自從徐安然第一次去探望時,他說了那番話讓徐安然死心之外,這麽多天,官景逸一直沒有再說一個字,也再也沒有一點反應。


    徐安然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幹涸了,再也流不出來了。可是一回到以前和官景逸在一起生活的場景,那些點點滴滴,悉數的鑽回了徐安然的腦海裏,徐安然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身子慢慢的蹲了下去,徐安然的頭埋在雙臂之間,嚎啕大哭。


    “官景逸,為什麽要這麽狠心,明明我都決定要離開你的身邊了。但是你卻給了我那麽愛我,根本就離不開我的錯覺,到頭來你卻已經和姐姐勾畫著未來的生活的藍圖,那我呢,我究竟算什麽!可是明明我……我那麽愛你!”


    這些徐安然想問官景逸的話,破碎在內心深處,徐安然知道出國前不說,這輩子這些話都再也沒機會說出口了。


    她為他準備了那麽久的我愛你,終究還是不能說出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徐安然晚上拉著行李箱就要離開,卻被張管家攔住:“太太,這麽晚了還要去哪,不是明天的飛機麽,好歹也住上一晚。”張管家的眼睛也是紅彤彤的,顯然是剛哭過的模樣。


    隻不過徐安然的眼睛比張管家的還要明顯。


    徐安然的眼睛看著大門的方向,留著一個側臉給張管家。她現在根本就不敢看張管家。


    “我父母還在醫院那邊,去陪著。”徐安然說。


    “那讓小張送你過去。”張管家拉著徐安然的手收緊了些。


    徐安然這才回過頭來,定定的看著張管家,唇邊扯起一抹笑來,她和張管家朝夕相處了一年的時間,從她嫁過來,搬到主宅來住,就蒙受張管家照顧,甚至比她和官景逸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都要長,徐安然也早就把張管家看作是自己的親人了。


    “您保重,我走了。”徐安然拍了拍張管家的手說。


    徐安然沒有拒絕張管家讓小張送自己離開的要求,算是最後讓張管家安心吧。


    張管家站在門口,腰有些佝僂,目送著拉著行李箱的徐安然的背影離開,轉瞬之間,兩個人都已經是滿臉是淚。


    在這天晚上,徐安然在旅館門口看到阿誠還有譚子豪。


    她驚疑於兩個人為什麽要來找她,這個時候不該為官氏忙的團團轉麽。


    “四嫂。”


    “太太。”


    兩個人見到徐安然同時見到。


    譚子豪看到徐安然拉著行李箱,明顯要比阿誠看到她拉行李箱要驚訝。


    因為譚子豪並不知道她要出國進修的事情,但是阿誠一早就知道,隻是不知道確切的日期。


    “四嫂,你這是做什麽,打算從家裏搬出來,以後就住在這裏麽?”譚子豪指了指身後的破落的旅館。


    徐安然擰眉,定定的看了譚子豪一眼,隨後低下頭,拿著行李箱就要從譚子豪的身邊繞過去。


    可是麵前卻站定了阿誠。


    徐安然勾唇笑起來,問道:“阿誠,你又是什麽意思?”


    “太太,您要走了麽?”


    徐安然臉上還掛著笑,看不出她有一點悲痛,隻是那雙紅腫的眼睛,泄露了她剛剛哭過。


    阿誠對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不心疼的,對她除了心疼還有一種疼惜的心情和欲/望。隻不過阿誠清楚自己的地位,他不會對自己的老板的女人動半分心思。


    徐安然挑了挑眉毛,說:“是啊。”語氣輕鬆。


    譚子豪聽罷推開阿誠,走到徐安然的麵前,語氣不善:“你要去哪?現在還想趁著四哥生病打算逃去哪裏?四哥在你心中究竟是個什麽位置!”


    徐安然的水眸輕輕的顫了顫。


    徐安然揚唇反駁道:“你與其來問我官景逸在我心中是個什麽位置,不如等你四哥醒過來後問問他,我在他心中是個什麽位置?”


    譚子豪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還要四哥對你如何才算是對你好!”譚子豪也為官景逸感到不值得。


    徐安然不想在這個大廳和譚子豪吵下去了,他們三個人站在這裏已經引起很多人的側目了,徐安然不再理會譚子豪,拉著行李箱徑直往電梯方向走。


    卻被譚子豪拉住胳膊。


    徐安然站在原地,回頭看著譚子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去瞪他。


    阿誠看到這個場麵,將譚子豪的手帶下去,對徐安然說:“太太,今天我和譚先生過來找你,是像請你參加明天早上的新聞發布會。”


    徐安然:“我沒興趣。”好不容易離開了譚子豪的脅迫,徐安然低著頭就要走。


    “太太,您也知道現在外界關於總裁的傳聞沸沸揚揚的,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官氏的生意,公關也已經盡力了,但是對於這件事一直都沒有人出麵,所以……你知道的,總裁之前待您不錯。”


    “我知道。”徐安然說,頭也沒抬,站在阿誠麵前,過了一會兒,又加上一句:“我考慮考慮。”


    在旅館裏,徐德化抽著煙,茹雪摟著徐安然的胳膊問道:“安安,你難道還真的打算去明天的新聞招聘會麽,如果真的去了,你能應付的了麽?”茹雪擔憂的看著徐安然。


    徐安然也不說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木然的眼睛看著地板。


    徐德化說道:“我看你還是不要過去了,既然鐵了心要和官景逸離婚,官景逸的事情就和你再沒有一點關係了,何必還要再趟一遍渾水,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就去機場。”


    徐安然的眼珠轉了轉,抬眼看著父親,嘴中喃喃的說道:“是麽,我們再沒有關係了麽?”


    徐德化看著女兒這副樣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距離出事到現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徐德化好像老了十幾歲,頭發都白了,腰也佝僂起。


    整天在哭的茹雪,也瘦了一大圈,臉上十分憔悴,並且皺紋也多了起來。


    徐安然知道是自己不孝,才讓父母跟著這麽擔心。


    努力對父母揚起一抹笑,她安慰著父母說:“我心裏有數,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爸媽你們就放心吧,明天我就要出國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徐安然說道這裏,有些慚愧,本來她是想要把父母安頓好再離開的,但是她根本就沒有那個的能力,官景逸的人她都不想去求,但是徐安然現在才發現,離開了官景逸,她根本什麽都不是,也什麽人都不認識。她來風城一年了,現在卻淪落到舉目無親的地步。


    “哎,你就別擔心我和你爸爸了。”茹雪說道。


    轉眼之間,徐德化已經站起身來,起身去了屋外了。


    茹雪從衣服的內兜來掏出一張卡,給徐安然:“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說是給你存的結婚的錢。


    現在你要出國了,花錢的地方肯定多的很,窮家富路的,在外麵別為錢為難。”


    徐安然將那張卡推回到母親的手裏:“我不要這錢,你和我爸爸留著,你們兩個年紀也打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茹雪抹了抹眼淚說道:“我和你爸有錢,起碼還有每個月的退休金,這麽多年我和你爸爸也攢了不少錢……”


    “什麽攢了不少錢,徐雪旭這麽一做手術,錢還是你們二老拿的吧,我是醫生我還不知道花多少錢麽,你們哪裏來的那些錢!”徐安然恨父母現在對自己還是報喜不報憂的,說話的聲音也揚高了一些。


    “你聽我說,這是你爺爺給你的錢……安安啊,現在咱們家也就你一個當醫生的,算是繼承了你爺爺的衣缽,我想爺爺若是知道你拿著他給你準備的這些錢出國去深造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茹雪將卡塞到徐安然的包包夾層,又對女兒鼓勵了兩句:“你在國外,要好好學習,出人頭地的回來,到時候回了石城在你爺爺的墳前也好好跟你爺爺說道說道,你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的。”


    說完了這些,茹雪也離開了。


    徐安然的手機收到機票的航班信息,是明天早上十點鍾的飛機。這機票還是官景逸給她訂的,彼時官景逸的句句話都在徐安然的耳邊回蕩著,他說他會親自送她去機場。


    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還不都是笑話。


    第二天,徐安然早早的就起了床,七點鍾出門,阿誠就已經在旅館的大廳在等著她了。


    “是來接我去新聞發布會的麽?”徐安然身上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素顏,除了臉有些蒼白,其他的還是很好的。


    阿誠說道:“夫人,如果您不想去的話,那我就一會兒送您去機場……”他看著這樣的徐安然也確實是心疼。


    徐安然的唇邊卻掀起一抹嘲諷的笑:“不愧是跟在官景逸身邊的人,說話總是這麽兩麵三刀的,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真是容易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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