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景逸那麽驕傲尊貴的男人,他一直是阿誠的偶像,可是在這一刻,阿誠看到了他偶像的,可憐又可悲的喝的爛醉如泥的一麵。


    又過了半年,在美國的進修已經結束,可是徐安然卻還沒回來。


    好八卦的護士抓著秋美不放手,八卦道:“聽說美國的進修已經結束了,和小徐醫生同一日期報道的我老家的親戚上個星期都回家了,怎麽小徐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秋美擰眉,嘟著嘴說:“我怎麽知道。”


    其實秋美沒告訴大家,徐安然走後的這一年半的時間裏,秋美隻和徐安然通過兩次電話,而徐安然手機號碼還是秋美在譚邱許那裏軟磨硬泡得來的。


    每次和徐安然通話,秋美都能感覺到徐安然不想多說的樣子,秋美也不好強迫,草草打了幾分鍾就掛斷了。


    秋美能從和徐安然通話中感覺出來,安安變了,不愛說話,內向,冷漠,對誰都有芥蒂了。


    這樣的發現讓秋美很傷心。因為以前的徐安然熱情陽光,秋美很喜歡,更重要的是,徐安然這個朋友是秋美很認真很用心交的朋友。


    這個時候院長正好從這幾個八卦的醫生護士身邊經過,眼神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然後腳步如風的走進了譚邱許的辦公室。


    “徐安然會不會壓根就沒想回國。譚邱許,當初咱們醫院可是花了大價錢把她送到美國去學習的,別到時候她留在美國,給別的醫院做醫學貢獻去了,咱們院竹籃打水一場空啊!”院長豎著眉毛,右手手指的骨節咚咚的敲擊著桌麵。


    彼時譚邱許正在看病曆,撩起眼皮不緊不慢的看了怒火攻心的院長一眼,很快就又斂下眼皮去。


    “放心吧,院長不會發生您擔心的那些事情的。徐安然隻不過是和我申請了延遲半年回國,美國那邊的威爾教授手上有個大項目,徐安然將項目跟進完成自然會回國的。”譚邱許不急不緩的說,隨後又加了一句:“她在美國那邊隻是辦的暫住,沒有長期居住的權利,所以她留在美國那邊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要對這件事大意放鬆,就算徐安然不留在美國,也難保的她不會回她老家石城,你想她爺爺曾經是那的院長,回去接手那家醫院,怎麽想也比回咱麽院兒好。”院長接著說。


    譚邱許抬頭,看著氣急敗壞,臉已經通紅的院長,撲哧一聲就笑了。


    雖然譚邱許很少笑,笑起來也算是奇觀,可是這麽突然,院長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


    “你……你笑什麽!”院長對譚邱許嗬斥道。


    譚邱許唇邊還噙著笑意說:“院長,你怎麽對咱們院兒這麽沒信心呢?”譚邱許將病曆一合,拿著病曆本就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任憑院長在他的背後叫:“譚邱許,你給我回來!”


    譚邱許不僅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大了,更是連頭都沒回。


    譚邱許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了官景逸兩隻手插著褲袋站在自己麵前。


    官景逸挑眉,看著眼前的譚邱許,道:“有沒有興趣聊聊?”


    譚邱許雙手環著胸,打量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官景逸。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說官景逸一年半以前遭遇過那麽一場車禍的話,大概所有的醫生都會覺得官景逸這個強大的個體的存在簡直就是醫學上的奇跡。


    他的意誌力和體力都是世間罕見的。


    “有事?”譚邱許上下打量著官景逸,唇邊勾笑說道:“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麽後遺症,難以啟齒,要我幫你解決?”


    譚邱許這話分明就是故意氣官景逸的,因為他無意中聽那些八卦的護士說,前不久,官景逸來看過醫院的男科。


    不過也隻是聽說,難保不是那些護士胡亂八卦的,要麽也可能是以訛傳訛根本就沒有根據的。因為醫院是有要求的,醫務人員和醫院不能泄露病人的隱私。


    官景逸側頭看了一眼譚邱許的辦公室,看到裏麵的院長正對自己笑著打招呼,官景逸沒理他,


    而是瞪著眼睛,一隻手扯住了譚邱許的胳膊,憤憤的對譚邱許說:“你知道的,我現在若是想揍你,必定揍得你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譚邱許擰眉,任由官景逸拉著自己到了陽台。


    兩個人到了陽台,官景逸這才憤憤的甩開了譚邱許。


    譚邱許道:“你現在的脾氣怎麽變得這麽暴躁?”


    何止是暴躁,連官景逸也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脾氣還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


    “廢話少說!”官景逸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自己外套的口袋,從裏麵摸出煙和打火機來,扔了一顆給譚邱許。


    譚邱許接過那一枝細白長梗子的煙在手指間摩挲著,抬眼問官景逸:“還敢抽煙?知不知道你肝和肺都不好?”


    官景逸白了譚邱許一眼,沒理他。


    譚邱許二話沒說就將官景逸口中叼的煙扯了出來,從陽台就扔了下去。


    官景逸驚詫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譚邱許:“你他媽……”


    原本想罵他,話還說出口,一部分哽在喉頭,官景逸閉上嘴巴。


    譚邱許幽幽的對他說:“你好自為之吧,控製著你的脾氣,別讓你被你的脾氣控製了。”


    官景逸當然知道,這陣子也在盡力的控製,隻是看到譚邱許,官景逸就氣不打一處來,甚至他有些把對徐安然的恨意,發泄到譚邱許的趨勢。


    官景逸臉上立刻嚴肅起來,轉過身子,背對著譚邱許,兩隻手撐在陽台的欄杆處,雙眼眺望著遠方,說道:“我這次來,是想讓你把徐雪旭治好!”


    這話倒是出乎譚邱許的意料,譚邱許的眼皮跳了跳,說道:“她都那個樣子了,有什麽好治的。官景逸你別告訴我,你對那個女人還餘情未了啊。”


    譚邱許也有點急了,他現在真是恨不得拆開官景逸的腦袋,好好看看他那裏麵到底是怎麽想的。


    官景逸沒說話,那背影有些深沉,一動也不動。


    譚邱許的手掰著官景逸的肩膀,一時間兩個男人麵對麵。


    譚邱許氣急敗壞的教訓他:“你知不知道,徐雪旭的存在永遠是你和安安的障礙,你現在這樣做,就意味著,你和安安之間永遠也沒可能了。”


    官景逸麵色無波,隻是挑眉,用著最自然的口吻說:“那又如何?”


    譚邱許這才放開了官景逸,後退了幾步,點著頭說道:“好,好,我不管你,隨筆啊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我要再管你我就是你孫子。”


    譚邱許轉身就要走。卻被官景逸叫住。


    “給徐雪旭治療的事情,你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譚邱許回過頭,看著官景逸那張認真嚴肅的臉,忽而就笑了起來。譚邱許說道:“你不是喜歡徐雪旭嗎,我勸你先跟徐安然離婚,然後再跟徐雪旭那個植物人結婚,沒準都能把徐雪旭給樂醒呢。”


    官景逸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說的話也不客氣:“想要我和徐安然離婚,然後看著你們倆修成正果,我告訴你,沒可能!徐安然她生是我的女人,死也得埋進我官家的祖墳裏去。”


    譚邱許冷冷的笑笑,想了想,還是將徐雪旭的實際病情告訴給官景逸:“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動手術,成功幾率太小,萬一失敗的話,她活不成了!可以這麽說,沒有醫生肯做這樣的手術!”


    美國斯理維亞醫學院的實驗室外的小心休息室內,穿著白大褂的徐安然看著放在飲水機上的報紙,上麵刊登的標題十分醒目:“癡情商業霸主官景逸不惜重金在世界網羅醫生,醫治植物人未婚妻!”


    徐安然嘴邊掀起一抹嘲諷的笑,說道:“還真是癡情,之不過還沒有和自己離婚,卻已經對外界默認徐雪旭是他的未婚妻了,還真是個兩麵三刀的男人!”


    愛德華教授彼時早已經進了休息室,看到徐安然問道:“amy,我要的報告準備好了沒有?”


    徐安然對愛德華教授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將手中的報紙隨手放下,進了實驗室去拿報告。


    徐安然留在實驗室又是最晚一個才走,已經入夜了,可是她就是這樣,隻要工作起來就連命也不要了。


    樓道裏徐安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清脆的聲響和徐安然手中那一串鑰匙清脆的磕碰聲混雜在一起的聲音。


    徐安然是有夜盲症的,以前是多有恐懼,即使再熟悉的地形也要小心翼翼的,兩隻手摸索著配合前行,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徐安然知道路,心裏也沒有那麽多可恐懼的東西了。


    徐安然一邊往前走,一邊開著手機裏的手電筒。


    經過這麽久時間的曆練,某些方麵來說,徐安然對官景逸還是存在著感謝的心情的,她大學畢業之前就嫁給了官景逸,在出國之前,徐安然是一直生活在有人庇佑有人照顧的狀態裏麵的。


    所以她不知道在外麵求學和工作的艱難和不易。


    一直到了國外,她猛地一下要被迫接受很多東西,人文和文化甚至於習慣這些深入骨子裏麵的東西本來都夠艱難,可是那種滲入骨血的孤獨才是在寂寥的深夜裏最為難捱的,反反複複,剛剛來美國的前半年,她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總是在夜裏突然驚醒,繼而輾轉難眠,那個時候,她幾乎每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每天都頂著很大的黑眼圈去聽課。


    不過隻有熬過最黑的夜,一個人才能成長的最快。


    短短一年半的時間,足夠官景逸能從輪椅上站起來,也足夠徐安然能脫胎換骨。


    徐安然之所以進修期到了還不回去,愛德華教授這邊的項目對徐安然有足夠的吸引力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還有半年的時間,徐安然和官景逸分開就足夠兩年了,分居兩年這個條件,對以後徐安然向法院申請和官景逸離婚更為有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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