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安然在辦公室等著官景逸,內心還是很忐忑的,她不知道官景逸在和自己鬧什麽別扭。


    阿誠吩咐秘書送來了點心和果茶,徐安然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翻看著雜誌,時不時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等著等著,她就有些乏了。


    “把關於官氏南城分公司的業務報表盡快送過來!”從外麵回來的官景逸,一邊往自己辦公室的方向邁著步子,一邊對迎上他的阿誠吩咐道。


    “先生……”在官景逸要進辦公室的時候,阿誠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聲。


    官景逸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偏著頭看著阿誠,嗯了一聲,尾音上挑,有些疑問。


    “夫人在裏麵等您。”阿誠說完這句話,細細的打量了官景逸一下,看到他搭在門上的手頓了頓,有些猶豫和遲疑。“她……等您好久了。”阿誠又加了這麽一句。


    官景逸蹙著眉頭,微微低著頭,對阿誠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下去。然後,他推開了門。


    目光在諾大的辦公室中巡視了一番,看到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睡著的她。


    忽而心疼,若是不見,這種心疼尚且可以舒緩,一旦見了麵,總是像洪荒一般無法控製。


    連日不見,他也著實想她了。


    官景逸抬起步子來,走向她,隻感覺喉嚨有些發緊,故而,他鬆了鬆領帶,又將袖口解開了。


    官景逸蹲在沙發前,細細的看著她睡著後的容顏、安靜的眉眼,剛剛那幅工作狂的嚴肅樣子,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徐安然的額頭前依舊是沒有劉海的,隻不過沒有似往常那般束起馬尾,大波浪的卷發散落著,自額頭前恰好擋住了傷口。


    官景逸的手輕輕的撩起了她的長發,傷口已經結痂,周圍的腫也消了一些。


    這麽多天,他躲著她,無非還是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心疼她。


    得知她是為自己辯護才與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後,官景逸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情,隻感覺那顆心裏被人灌了滿滿的溫水,隨後溢了出來。屬於她的溫度就從裏麵開始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然後官景逸就被這個叫徐安然的女子,囚禁起來,而他再無力氣掙紮。


    安逸死嗎?


    這是徐安然最拿手的利器,將他哄的無比高興,捧得無比的高,讓他為她喪失了一切心智,然後徐安然突然抽身,把他摔得粉身碎骨。


    “你究竟要我怎麽樣?”官景逸捧著徐安然的臉頰,滿目的痛心。


    他雖然心疼她,卻不敢靠近她。


    徐安然睡的不是很安穩,蹙了蹙眉頭,睜開眼睛,就看到官景逸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徐安然忽而笑了,說道:“你回來了?”


    官景逸的臉色早已經恢複如常,甚至有些冷漠的,那雙黑眸宛如不見底的深潭,徐安然未曾能從中獲得他喜怒的半分線索。


    “你看,我和張管家給你準備的飯菜,工作太累了吧,趕緊吃飯吧?”徐安然一邊從沙發上下去蹲在茶幾前,一邊興高采烈的說,總之,她現在能見到他,就很開心。


    “我吃過了。”官景逸微微蹙著眉,說道。彼時他還蹲在徐安然的麵前,手搭在膝蓋上。


    徐安然正在將保溫盒擰開蓋子的手一頓。


    “奧,那個吃過了就好,我剛要說呢,這盒子裏的飯菜應該是涼了,怕是吃不了了。”徐安然偏過頭去看著官景逸,那廝臉上一片冷漠。


    這個大壞蛋,她都做出那麽大的退步來了,為什麽他還是一幅不為所動的樣子。


    還有那天,把她睡了,抽身就走了,那麽久沒有搭理過她,就連她主動的聯係和所有的消息,他都統統視而不見,他究竟把自己當作什麽?陪睡的小姐?


    徐安然年忽然委屈的想哭。


    她感覺自己的眼睛酸澀的很,連忙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將那些菜收拾好,她說:“那我去丟掉吧。”聲音囔囔的。


    起身,她就要往外跑。


    但是她腳步太著急,剛以站起來,往外一邁腿,腳就捧在桌子的腳上,徐安然一聲驚呼,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鋪著地毯的地板依舊很涼。


    官景逸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將徐安然抱起來。


    “你別碰我,你別碰我。”徐安然手腳並用的掙紮著,卻還是被官景逸按在他的腿上。


    彼時,徐安然早已經是滿臉眼淚了。


    官景逸的拇指指腹擦著徐安然的臉,問道:“怎麽,委屈了?”


    她心裏自然是委屈,她病了他都不說去看看,把自己丟在主宅消失了這麽多天,她退步找上他的門來,可他倒好,一個台階都不給下。


    “要你管!”徐安然拍掉官景逸的手,掙紮著要從官景逸的腿上下去。


    沒想到官景逸的手一鬆,徐安然竟然輕輕鬆鬆的真的從他的腿上下去了。


    官景逸一句話都不說,徐安然站在原地憤憤的罵道:“官景逸,你這個混蛋!”


    官景逸起身,步步逼近徐安然,輕輕跳著眉毛,那樣子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哦?我怎麽混蛋了?”


    徐安然推了官景逸的小腹一把,官景逸身強力壯,體健強勁,一動不動。


    “明明不能和我離婚,你卻把我丟在主宅不聞不問,把我當擺設,你這是不負責任!”


    “一開始,我們的婚姻協議不就是這樣的嗎?在初結婚的半年多的時間裏,你不是還吵著不要我幹涉你的生活?”


    可是今非昔比,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成為他的女人,那個時候,很傻很天真的徐安然還渴望著能從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中全身而退。可如今,對於官景逸,她分明是退無可退了呀!


    徐安然別過臉去,梗著脖子,不再理會官景逸,她有自知之明,和這個比狐狸還要精明的男人吵架,她是吵不贏的。


    徐安然抬起手來,手背抹了一把濕漉漉的眼睛,臨走前還憤憤的瞪了官景逸一眼。


    她向外走,他竟然也沒有追上來!


    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徐安然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後有巨大的拉力,她打開一點縫隙的門也被一雙大手壓製住。


    砰的一聲,門重新被關上,徐安然被帶到一個寬闊的胸懷裏。


    因為官景逸的身高要比徐安然高不少,官景逸如此抱著她,徐安然是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膛裏的,滿目黑暗,並且還有些透不過氣來。


    但是聞著熟悉的味道,徐安然感覺無比的踏實。


    可是官景逸的心卻不好受,萬分的糾結,他都快要糾結死了。


    明明可以感覺得到小丫頭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但是在昨天晚上,在他的床上,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竟然叫著譚邱許的名字!


    官景逸的手往下移動,下一秒,狠狠的捏住徐安然腰間的軟肉,隻聽到徐安然哀嚎了一聲,從官景逸的懷裏鑽出來,她早已經是淚眼汪汪的了——疼的。


    官景逸這才下手是一點情都沒留,他力氣本來就大,放在徐安然這麽個嬌生慣養的女娃娃身上,那力道對於對方來說自然是不好承受的。


    “混蛋!”徐安然咬著嘴唇,瞪著眼睛罵了他一句,不管不顧的往外麵衝出去。


    正好撞在阿誠的胸膛上,徐安然吃痛的哎呦了一聲,後退了幾步,捂著鼻子看阿誠。


    “你們先生欺負我,現在就連你也欺負我!”


    看著徐安然紅了眼眶,阿誠也不知所措,如果先生知道自己把他的女人弄哭了,不知道會不會把房頂掀了!


    “太太,您別哭啊……”阿誠哭著臉一邊給徐安然遞著紙巾一邊說好話。


    但是徐安然卻跑了,跑了。


    阿誠怔愣在原地。


    這個時候官景逸從辦公室裏出來了,麵色沉沉,很顯然,小兩口剛剛是打架來著。


    阿誠正要解釋,官景逸瞪了阿誠一眼,冷聲說道:“楞什麽,還不趕緊追!把她送回去。”


    阿誠愣了愣,隨即說了一聲:“是。”


    徐安然心情是相當的鬱悶,腫著核桃眼下了寫字樓,感覺路人紛紛把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徐安然忽然發現,自己兩年來好不容易練就的偽裝,她向來以銅牆鐵壁自豪來著,沒想到在官景逸麵前,就這麽潰不成軍。


    在愛情麵前,她還是兩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兒。


    阿誠追出來的時候徐安然已經打了一輛車出租車離開了,阿誠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跟著出租車,看到徐安然去了第一急診室這下才放心起來。


    沒錯,她下午還要上班,現在到醫院不知道遲到了多久,譚邱許也已經離職了幾天了,所以即使是遲到,也沒有人罵她,對她冷嘲熱諷的了。


    院方人事部交給徐安然一份人事資料,他說譚邱許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但是這份資料很重要,想方設法的聯係譚邱許,卻發現他之前用的那個號碼已經是空號了,之前的公寓他也沒有再住了。”


    “搬家?”徐安然詫異道,她不知道譚邱許竟然搬家了。


    “你和譚主任不是鄰居嗎,他搬家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徐安然沒好意思說,這段時間,她都是住在官景逸那裏的。她搪塞過去,從人事部部長那裏接過那份資料。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譚邱許。


    “怎麽沒看到秋美啊?”徐安然向和秋美關係不錯的一個護士問。


    “秋美請假了,哎,自從譚主任離職以後啊,她就魂不守舍的,這短短的幾天不知道請了多少次假了。”


    徐安然笑笑,沒有多說。


    傍晚臨下班的時候,徐安然給譚子豪打了一個電話。


    譚子豪聽說譚邱許離職了十分詫異:“你說什麽,老大竟然拋棄了他最愛的手術台,他之前不是因為那個手術台連自己老婆兒子的生命都不管不顧了嗎?”


    徐安然聽著電話裏譚子豪的冷嘲熱諷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她是醫生,更能理解譚邱許當時的處境,根本不允許有任何的動搖,那件事情也根本不是譚邱許的錯。


    “別那麽多的廢話,我是問你,知不知道譚邱許還有哪裏的住處?”


    “他應該去之前和三姐住的房子了吧,就是之前你去過的……你還記得地址不,我給你。”


    徐安然恍然驚醒一般,對啊,譚邱許最可能的就是回他之前和官景逸一起住的房子裏去了。


    “對了四嫂。”徐安然剛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譚子豪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叫她的名字。


    “嗯?”


    “你和我四哥和好了吧?”


    和好個屁!你四哥分明就是個混蛋!徐安然很想這麽說。


    但是她實際上是當即掛斷了電話。


    譚邱許聽著耳邊手機的嘟嘟的聲音,又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暗掉的屏幕,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不是吧,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啊!”


    徐安然到了小別墅,站在外圍,從鐵藝門往裏看,之前她見到的那片荒蕪的花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蔥蘢的花草,是啊,春天了,最適合養些花花草草的了。


    徐安然可以想象,官景華生前應該是很愛侍弄花草的,並且還很有少女心,因為院子的一角還有一個秋千架。


    不難看出,官景逸搬到這裏短短幾天的時間,已經將整個院落都修葺了一番,畢竟也有五六年沒有住過人了,現在的煥然一新取代了之前的荒蕪破敗。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譚邱許,手裏還拿著花灑,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居家裝,正在給花澆水。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悠然閑適,麵部線條格外柔和的譚邱許。


    譚邱許不經意的往門口看了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徐安然,頓時,譚邱許的眉頭句緊緊的蹙了起來。


    大步的走向門口,徐安然叫了他一聲主任,譚邱許就在那鐵藝門前站定,隔著一扇門就對徐安然下了逐客令:“你怎麽來了?”那語氣不客氣,好像是在說,還不趕緊走。


    徐安然神色未變,那樣子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那樣說一樣,將手中的資料通過門縫遞給譚邱許,她說:“這是醫院委托我要我來給您送的資料。”


    譚邱許斂眸將那些資料接過來。


    譚邱許轉過身去背對著徐安然,冷冷的說:“這裏以後你就別來了,我不會讓你進門。”


    “主任,我和逸哥哥應該在不久之後就會和好了,我和他也同樣希望你能活的自在和灑脫些。三姐在天有靈,一定也是那樣希望的。”


    譚邱許的背影微微一頓,隨後回過身來,看著徐安然:“是嗎?那祝你和他百年好合。”


    徐安然笑笑,說:“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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