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然雙手捂著臉,現在這副樣子的她,當真是丟臉死了。


    “安安,你怎麽呆在洗手間裏總不出來,怎麽了,是肚子痛嗎?”茹雪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擔憂的問道。


    徐安然現在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她這個不解風情的媽媽啊!但是還得硬著頭皮對門外的茹雪說:“媽,我就好了,你和我爸先睡吧,不用等我。”


    這幾天徐家二老來,一家三口擠在徐安然那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裏,徐安然自然是讓老兩口住臥室,她就在沙發上將就著。


    可是徐德化和茹雪都不同意,他們兩個老人是覺得畢竟是女兒的閨房,徐德化雖然是徐安然的父親但畢竟也是個男人,多有不便,幾番爭執下來,徐德化住客廳,徐安然和母親茹雪住臥室。


    不過好在之前幾天徐安然都留在醫院值班了,晚上一直也沒回來睡過,除了把兩位老人從機場接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徐安然在家,是按照剛才那麽說的分配的。


    聽到媽媽歎氣的聲音,徐安然又在裏麵磨蹭了一會兒。這才出來,看懂茹雪已經躺下睡了,徐安然輕手輕腳的繞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上了床。


    “安安?”茹雪叫她。


    徐安然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正想著剛才和官景逸之間發生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打算明天回石城去。你姐姐也醒了……也不怎麽需要我們照顧了。”她其實想說有官景逸整天守在那,徐雪旭也就不需要別的人再照顧了。


    茹雪口中的失落的語氣,徐安然這個做女兒的怎麽會聽不出來。


    就像父親徐德化所說的,母親茹雪是為了徐雪旭下了苦心和功夫的,可到頭來沒想到,她指望的女兒不是自己的了,徐雪旭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暫且不提,就憑她醒過來誰也不記得,就記得官景逸一個人這件事,就足夠讓母親寒心的了。


    雖然徐安然心裏多少會怪茹雪對待自己和徐雪旭之間的事情,總會有一些偏頗,但是血緣這個東西總是割不斷的,她感念父母對她的生育和養育之情。


    “媽,您別難過。雪旭她……隻是一時間記不起來了,畢竟昏睡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呢。慢慢的她也就能記起您和爸爸的。您和爸爸要是真想回石城就先回去吧,風城這裏亂的很。”


    她心中對父母又要離開風城有些不舍,但是想到官景逸對自己警告的話,風城畢竟有個崔雲在,她因為官景逸的原因必須留在這裏,但是心裏還是想著讓父母盡快回到安定的石城去。


    “安安,我知道你姐姐她對不起你,難道從今以後,你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了嗎?雖然你姐姐有錯,但是如果不是那個官景逸……”


    “媽!”徐安然打斷了茹雪的話,她知道母親總是這樣:“錯了就是錯了,她和官景逸在車上的事情我不想多說,我也一直都不相信景逸是那麽一個亂來的人,但是,我不會原諒徐雪旭,是因為這二十幾年來,她一直把我當個傻子一樣的忽悠,她有多自私,您和爸爸從來不覺得嗎?”


    每次徐安然和茹雪交流,到頭來都會生一肚子氣,徐安然心裏也委屈,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徐雪旭才是母親親生的那一個,自己是撿的?


    徐安然翻過身子去,背對著茹雪。


    茹雪在她的背後,悠長的歎了一口氣。


    徐安然堪堪的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


    從徐安然的公寓離開的官景逸坐上了車,阿誠從前麵的後視鏡看到自家老板那張疲憊的俊臉,有些心疼。


    官景逸閉上眼眸,靠坐在後座的椅子上假寐。


    阿誠也識時務的沒有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官景逸揉了揉眉心,眼睛沒有睜開,幽幽的問了一句:“醫院那邊有動靜嗎?”


    阿誠打開一個黑色的錄音筆,是當時官景逸在等著徐安然時,醫院那邊錄下來的。


    黑暗的病房,沒有開燈,一個穿著白大褂,臉上帶著藍色的口罩,醫生模樣打扮的人進來,那個人隻露出一雙眼睛,不過從那有些鬆弛,眼角還有些魚尾紋的眼睛來看,那人雖然對


    皮膚經過精細的保養,但是歲月的痕跡還是顯現出來了。


    輕輕的腳步聲將徐雪旭從淺眠中拉了出來。


    徐雪旭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叫了一聲:“景逸?”


    那個腳步聲距離她越來越近,隻是沒有應答。


    徐雪旭又叫了一聲:“景逸,是你嗎?”


    徐雪旭這下完全睜開了眼睛,雖然病房你沒有開燈,但是借著門上透明玻璃處透過的樓道的燈光的亮,徐雪旭不難看出,眼前這個體型圓潤,身高左不過一米六的穿著白大褂的人,不是官景逸。


    “你是誰!”徐雪旭警惕的坐起身子來。


    “噓,別說話,我這次來是避開了官景逸的眼線來的。”女人一邊說著,又走進了徐雪旭幾步。


    徐雪旭縮了縮身子,在病床上往後退了幾下。


    “孩子,別害怕,我就是來看看你,媽媽……很想你。”


    沒錯這個把自己喬裝成醫生深夜來探訪徐雪旭的女人就是崔雲。


    她自從知道徐雪旭是她的親生女兒之後,崔雲就一直想來看看她,但是怎奈和官景逸設下眼線重重,她不能冒那個風險,所以總是遠遠的看上女兒一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自己的女兒,借著外麵的光,她看到徐雪旭因為做開顱手術而被剃光的頭,也看到她的頭上盤著的如同蜈蚣一樣醜陋的疤痕,還有她日漸鬆弛,麵黃肌瘦的臉,是啊,徐雪旭的年紀本來也不小了,快四十歲了,經過車禍這一重創,兩年的植物人,她自然更顯的衰老了,現在的麵容看起來,像是個五十歲的人。


    崔雲看著自己的女兒變成這種樣子,況且她變成這種樣子,還是因為自己設計的那場車禍……想到這裏,崔雲就揪心的疼痛。


    可是與崔雲的聲淚俱下不同,徐雪旭卻因為事發突然,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她自從知道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就一直努力的在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一直沒有線索,但現在媽媽找上門來了,她卻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我媽媽?”徐雪旭問道。


    “是啊。”崔雲上去握住徐雪旭的手。


    徐雪旭卻一把將崔雲的手甩開。“既然你是我媽媽,當年為什麽要拋棄我,為什麽到現在才來找我?”


    “孩子,媽媽當年把你送走是有我不得已的苦衷,至於為什麽到現在才來找你,媽媽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放棄找過你,是最近,我才多方打聽到你的消息,孩子,不要怪媽媽好嗎?”


    錄音關閉,官景逸聽著錄音筆裏的對話,嘴邊浮起一抹冷酷的笑。


    看來,魚兒這麽快就上鉤了呢。


    “先生,接下來,我們要不要去醫院?”阿誠問道。


    “不必,送我去公司吧。”


    阿誠心中一驚,先生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嗎,再這麽忙下去,非得吐了血不可。


    “先生,我看您現在心力交瘁的,不如先回主宅好好歇歇吧。”這是阿誠在官景逸麵前第一次‘多嘴’。


    “不必,就去公司。”官景逸語氣堅決。


    想到他一到醫院就要和徐雪旭做樣子,他就惡心作嘔,畢竟幾天還是情人節,他也不想陪在徐雪旭身邊。可他先陪的那個人兒,估計已經睡了吧?


    “要不,我把太太找來?”阿誠又問了一句。


    官景逸的目光如同一把一把的鋒利的刀子,直直的向阿誠的背影射過去。阿誠看到後視鏡裏那不能忽視的一道冷冽的寒光,自然也閉上了嘴巴。


    他心中何嚐不想和她在一起,但是既然他在崔雲身邊安插了眼線,難以保證崔雲沒有在自己的身邊安插眼線,他今天來找她,並且在她家的門口等了兩個小時本來就是鋌而走險了。和徐安然相處的時間越久,被崔雲發現的幾率就越大,到時候恐怕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功虧一簣了。


    第二天,徐安然和官景逸幾乎是同時到的醫院,兩個人一個是因為沒有睡好,一個是因為整夜在辦公室加班根本就沒睡,自然是都頂著紅眼睛、黑眼圈。


    兩個本來刻意分開的人,沒想到就連到達醫院的時間都這麽不約而同,當真是……有些尷尬。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一偏頭,誰都沒有看誰一眼,進了醫院。


    看起來,還是冷戰的模樣。


    “安安,你怎麽和他一起來的?昨天你不是被景致接走了嗎,難不成昨天,被官景逸半路截著走了?”秋美拉著徐安然的手躲在一邊,八卦的問道。


    徐安然瞥了秋美一眼,這家夥還有心思管自己呢,瞧瞧她那雙腫的跟核桃似的眼睛,大概昨天和譚邱許談話談得很不愉快吧!


    “別瞎說,我們隻是恰巧同時到醫院,昨天景致把我送回公寓,我就上去陪我父母收拾東西了,所以一晚上沒睡好,今天起晚了。”徐安然淡淡的解釋道。


    秋美點點頭,奧了一聲。隨後又對徐安然說:“哎你不知道,這個徐雪旭一大早上不知道抽了什麽瘋,哭哭啼啼的,既不讓護士給她輸液,她也不肯吃藥,把病房差點都砸了,你說平時在官景逸身上跟那什麽似的,誰知道發起瘋來跟個潑婦是的。”


    徐安然整理東西的手沒聽,連眼睛都沒抬一下,隻是幽幽的說道:“嗯,她卻是快到了更年期的年紀了。”


    靠!秋美不禁在心中對徐安然束起大拇指。


    徐安然這罵人的手法真是一流啊,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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