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擱在以前,徐安然是斷然不會和杜樊淼這樣的人交談的,她一直覺得杜樊淼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但是從小芷那件事情發生後,小芷說孩子不是他的,他卻還能那樣照顧小芷,當孩子的幹爹,徐安然再想,以前她是不是誤會這個隻會嬉皮的小子了,或者杜樊淼是有真心的,隻是那真心不會輕易向別人吐露,以至於,她對他有些誤會。


    官景逸的朋友,大抵上,從人性上,應該都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徐安然想。


    後來,徐安然度過舒婷的那首《致橡樹》突然明白,她為何會那樣想。


    因為詩中寫到:“愛一個人,不僅愛他偉岸的身軀,也愛他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您見過我四哥了?”杜樊淼沒有忽略徐安然口中的‘你們’。


    “嗯,剛才遇到了,匆匆忙忙的一瞥。”


    “今天是我幹兒子的百天宴,就在3052號包廂,四嫂……額,你一會兒去看看吧,小芷剛才還念叨著想見你呢,但是礙於徐雪旭在場,沒給您打電話……”


    “我懂的,我也是和朋友們出來聚聚,今天就不過去了,你們玩的盡興。”徐安然淡淡的說道,隨後像是一陣風一樣,從杜樊淼的身邊飄過去了。


    杜樊淼狐疑的看著閃身而過的徐安然的背影。


    不遠處的包廂的門哢嚓響動了一聲,是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從裏麵走出來官景逸,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其他並沒有什麽異樣。


    杜樊淼沒有多想,不疑有他,上前走了兩步,對官景逸說到:“四哥,我剛才碰到四嫂了。不……應該叫安安。”


    官景逸薄唇緊緊的抿著,下頜也緊繃起一個弧度。他嗯了一聲,杜樊淼的身邊越過去,什麽話也沒有留下,隻有輕飄飄的一陣衣訣帶起的風。


    杜樊淼回頭看了一眼舉止怪異的兩個人,撇了撇嘴巴,終究是沒有繼續說話。


    徐安然回到包廂的時候,譚邱許已經回去坐在座位上坐好了,神色也沒有什麽不妥的,大家看到徐安然回來了,連忙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徐安然摸了摸的臉,那裏還有些發燙,她說道:“就是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大家鬧了一陣,好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忘了之前譚邱許對徐安然說的那一回事。


    回去的時候,大家也是三五成群的,譚邱許今天的喝的儼然有些多,他酒量本來就不是很好,今晚又跟不要命似的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裏灌,徐安然想不明白為什麽。怎麽主任那樣子看起來比她還要痛苦。


    秋美打了一輛出租車要把譚邱許送回去。


    身後的年輕的實習生也給徐安然攔了一輛出租車,擺擺手招呼徐安然上車。


    “秋美,你和主任路上小心。”徐安然不放心的叮囑道。


    秋美架著喝的昏昏欲睡的譚邱許,點了點頭,也對徐安然囑咐了兩句,這就要把譚邱許往車上塞,可是譚邱許還沒走到車門那就頓住腳步,不走了。


    徐安然打開車門,剛要彎著腰進去,就被人扯了出來,那力道之大,讓徐安然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而撞到了一堵結實的肉牆上。


    譚邱許滿身酒氣,徐安然抬眼看他,隻覺得,看他的眉眼有些朦朧。


    “主任,你喝多了,快和秋美一同回去吧。”徐安然說到,輕輕的掙紮了幾下。


    譚邱許不放手,就那麽抱著徐安然。


    當時所有的同事都還沒走,發生了這樣的一幕,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相擁的兩個人,大家都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那麽謹慎又木訥的一個譚邱許,喝多了竟然是這麽一個風騷的男人,竟然還抱著人家年輕漂亮的小徐醫生不放手。


    雖然大家平時都傳或許譚主任和小徐醫生配對不錯,但是兩個人都是潔身自好的人,大家也隻是說說,根本就對這兩個人沒有過什麽幻想,可現在卻不是這樣的,譚邱許可是實打實的在抱著人家小姑娘的。


    在場,唯一不驚訝的是秋美,兩隻手搭在出租車的車門上的秋美,身子變軟了,如果不是有這麽一個地方供她支撐著,下一秒,她就會滑下去了。


    她早就清楚譚邱許喜歡的是徐安然,不管他素日裏裝的是如何的無動於衷,眼神騙不了人,他醉酒後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騙不了人。


    “我不想讓你去那,那是什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去了那,誰照顧你,不光每有人照顧你,你還得照顧別人。我不舍得讓你去,你就當,就當我是你師父,我是你哥,我的話你該聽,安安。”譚邱許醉意沉沉的說道。


    徐安然的目光注意到站在車邊的秋美。


    徐安然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推開譚邱許,然後後退了兩步。


    身後有人叫:“四嫂。”


    徐安然堪堪的回頭,譚子豪和杜樊淼,男男女女的一大群人,站在台階上,那群人最前麵的官景逸正往她這個方向看過來,徐雪旭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衣裙的乖順的站在官景逸的身旁。


    這一幕,當真是尷尬的很啊!


    大家麵麵相覷,著算是什麽情況?


    隔著那麽多人,徐安然和官景逸遙遙相望著,他們兩個人的眼中隻有彼此,再無其他人。


    於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還是官景逸先邁下了台階。


    他穿越過人群,目光看似隻是粗略的掃過徐安然,他背著手,頸子上了勞斯萊斯的後座。小芷本來想著上前和徐安然說句話,但是被杜樊淼製止了,小芷隻是隔了老遠對徐安然揮了揮手。杜樊淼將抱著孩子的小芷塞進他的保時捷的車內,小芷的那些朋友也散了。


    譚子豪走過來,將譚邱許帶著走了。譚子豪雖然沒有和她說話,但是對她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徐安然很欣慰,譚子豪和杜樊淼貌似還都拿她當作四嫂看待。


    秋美站在原地還掉著眼淚,徐安然走上前去,對她說道:“不如今晚去我那裏住一晚上吧。


    醫院裏其他的人陸陸續續的都有男朋友來接,或者自己開車走了,現在隻剩下秋美和徐安然。


    秋美蹲在地上,臉埋進雙臂間,哇的一聲就哭了。


    那哭聲相當慘烈,比徐安然這一輩子聽到的任何的哭聲都要慘烈。


    “安安,我真的盡力,我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忘了他,我知道他不愛我,我也從來沒有肖想過能和他真的有結果,可是,我還是抑製不住的難過,哪怕對方是你……”秋美抽抽噎噎的說完這話。


    徐安然心疼,她一直在懷疑,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它怎麽就不讓好人有出路呢?


    秋美是這樣,主任是這樣,官景逸也是這樣。


    老天爺是不是就是以折磨人為樂趣呢。


    誰知道呢。


    徐安然將蹲在地上的秋美拉起來,說道:“時間還早,我們剛才都沒有喝酒,還算清醒,陪我四處走走吧。”


    影視城還熱鬧著,夜場的電影也不少,兩個女孩兒手拉手一起去電影院看夜場,買些爆米花兒,或者是偷偷帶進去的袋子裏裝些零食進去。那些都是大學時代才有的閑情逸致。


    瑣碎的時光和世事的刻意刁難很容易將人的渾身的棱角和情趣全部磨損掉。哪怕重拾起當年的那些東西,再演繹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原來那種故事的味道了。


    因為每個人的心驚都隨著時間在變。


    買了兩張電影票,是最近剛上映的張嘉佳的《擺渡人》,徐安然上大學的時候曾很喜歡張嘉佳的《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本書,她經常當作睡前故事來讀,她始終記得,當年獨到《擺渡人》這一篇的時候,她頭埋在被窩裏哭了好久,心疼小玉,也特別想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那種喝酒的方式的酒吧,如果真的有的話,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徐安然想同小玉那樣為一個人慷慨赴死。隻可惜,徐安然不是小玉,秋美才是。


    秋美看著那個電影哭的稀裏嘩啦,嘴裏塞滿了爆米花,她咧著大嘴,剛剛填進嘴巴裏的爆米花就掉下來,黏在她的下巴上,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後來她哭的實在是太大聲,看電影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回頭去看她。


    徐安然從秋美的身上看到了小玉的影子。


    那個擺渡人,譚邱許現在隻是在過一條河,秋美的作用就是撐著小船載著譚邱許從岸的這頭將他渡到岸的對麵去。譚邱許上了岸,秋美也就離開了。


    有句詩怎麽寫的來著——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那一晚上,秋美好像在一夜之間突然長大,她陪著影片裏的小玉哭的歇斯底裏,從電影院走出來後,她腫著像個核桃似的眼睛的睜都睜不開。


    其實釋懷這種東西,你一直辦不到的,夜裏輾轉反側,聲嘶力竭都不能辦到的東西,然後在某一個突然的瞬間,突然就辦到了,然後心裏空落落的,絕不比當年暗戀一個人好比是千斤重擔壓在心上的感覺好過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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