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雪和徐德化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天氣正燥熱的厲害。


    老倆口在公交站牌旁等著公交車,徐德化說:“要不咱們打車吧,也就兩站地功夫就到了超市了。”


    茹雪不願意,她說打車實在太貴了,起步價就好幾塊,根本就不劃算。


    “你這老婆子,就會瞎省錢。”徐德化說道,拉著茹雪手往前走了走的,等著打車。


    這個時候,兩個老人的身後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爸爸,媽媽!”


    那個聲音不是簡單的叫,而是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茹雪和徐德化下意識的回頭去看,看到他們身後的馬路正中央站著的徐雪旭。


    徐雪旭是在叫他們。


    那一瞬間,茹雪的雙眸含淚,那雙枯老的手和徐德化的手緊緊的握著,顫抖的不像個樣子。


    徐雪旭的懷裏還抱著那個保溫桶,從兩位老人離開後,她就追了出去,找遍了這一片的位置也沒有找到,正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看到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的兩個老人。


    “雪旭?”茹雪顫抖著聲音叫她的名字。


    “媽媽。”徐雪旭往茹雪的麵前跑,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一臉車來,在徐雪旭的身後急速行駛,眼見著就要往茹雪的身上撞去。


    “女兒,小心!”


    隨後,尖銳的刹車聲,茹雪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跑到徐雪旭的麵前,將徐雪旭推開,她被車撞起來,整個人呈拋物線一樣的甩出去。


    “茹雪!”


    “媽媽!”


    徐德化和徐雪旭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同時喊道。


    的那輛車本來是對徐雪旭撞過去,見這一下並沒有成功,開車的人氣憤的砸了方向盤,調轉了車頭這就要把車開走了。


    官景逸在給徐安然喂水果的時候,徐安然的手指壓著自己的右眼說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這右眼怎麽老在跳呢。快點給我弄一張白紙,讓我貼在眼皮上,讓它跳了也把白跳。”


    彼時,官景逸還取笑徐安然來著:“多大個人了,還在信這些騙小孩子的東西。”


    官景逸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是還是乖乖的扯了一點兒紙巾,給徐安然粘在她右眼的眼皮上了。


    徐安然捂著心口的位置說:“我的心還慌的厲害,景逸,你說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官景逸悶著頭削水果,聽到徐安然這樣說,抬起頭來問:“爸媽是不是早該回來了?”


    這個時候,家裏的座機叮鈴鈴的響起來,讓兩個人都是一驚,官景逸和徐安然對視了兩秒,官景逸放下手中的水果去接電話。


    “你說什麽?好的,我們馬上就過去。”官景逸聽著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向來穩重的他都臉色大變,徐安然還沒有問官景逸怎麽回事,心中就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連忙跳下沙發去拿自己和官景逸的外套。


    徐安然一邊穿著自己的外套,將官景逸的外套遞給他,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了?”


    官景逸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看著徐安然,嘴唇接連張開了好幾次,但是都沒有發出聲音。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徐安然心裏咯噔一下,看著官景逸沉重的臉色,聲音也有些發顫:“究竟怎麽了,你別嚇我,是不是我爸媽?”


    “咱媽出了車禍,現在正在你的醫院搶救呢。”


    徐安然的身子後退了兩步,眼中已經盈盈帶淚。


    “怎麽會這樣……剛才我們還通過話的,她說……她說……”徐安然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張了張嘴吧,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想說什麽,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官景逸眼疾手快的摟住徐安然的腰,不讓她摔倒。


    “走,咱們先過去,萬一,情況不是很嚴重呢。電話裏說不清楚的。”


    “好,咱們快走。”


    徐安然和官景逸兩個人急匆匆的趕到的時候,父親徐德化還有徐雪旭都在急救室的外麵等著。


    徐安然在看到徐雪旭的那一秒,整個人都是蒙的,誰能告訴她,現在事什麽情況,徐雪旭怎麽會在這裏,但是她現在滿心擔心的自己的媽媽,沒有空也沒有心情去問,她怎麽會在這裏。


    徐德化本來就六神無主,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女婿來了,連忙上前去:“安安,景逸,你們可算來了。”


    “爸,怎麽回事?媽媽現在怎麽樣了?”


    徐德化搖搖頭,說了一句:“傷的很重,是車禍。”


    徐安然也沒有多問,撫著父親坐在椅子上,一家人等著茹雪的消息。


    徐安然隻求母親沒有多大額事情才好。


    手術室的燈很快就滅了,從裏麵走出來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徐安然幾個人連忙撲過去問:“我媽媽怎麽樣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病人死亡,請大家節哀。”


    徐安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子頓時覺得酸軟無力,渾身像是被人抽調了筋骨一樣。


    她軟軟的往後栽過去,這個時候,官景逸站在她的身後,撐著她的身子,給她力量:“安安,別這樣。”


    徐德化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他搖著頭,一口一個:“老婆子,怎麽會這樣?”


    “爸,爸爸……”徐安然掙脫來官景逸的懷抱,去找徐德化,父女兩個抱頭痛哭。


    而那邊離著徐德化和徐安然的距離都遠遠的徐雪旭,她的身子貼著的牆壁,慢慢的滑落下去,隨後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徐安然的目光這才移到那邊的徐雪旭的身上,她清楚的看到徐雪旭摟著的那個粉色的保溫桶,徐安然的跑過去,將徐雪旭懷裏的保溫桶奪過來,打開來看,果然是包子,那包子她太熟悉不過了,除了媽媽沒有人能做得出。


    “你怎麽會有這個,你告訴我,你怎麽會有這個?”徐安然將保溫桶舉到徐雪旭的麵前,不停的質問徐雪旭。


    徐雪旭咬著嘴唇,淚流滿麵,隻是搖頭。


    “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去找我媽媽去了?你是不是纏著她來著?”徐安然大力的搖晃著的徐雪旭的肩膀。


    可是徐雪旭就是不說話。


    “爸爸,爸爸……媽媽究竟為什麽會出車禍,她!”徐安然憤憤的指著徐雪旭的臉,對徐德化說:“她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安安……安安你就別問了,一切都是你媽媽自願的……”


    “爸爸,您什麽意思,什麽叫是媽媽自願的?”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徐雪旭開口,早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她的身子狼狽的蜷縮起來,說道:“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媽媽也不會為了救我而被那輛車給……”


    “你說什麽?你說媽媽是為了救你……才……”徐安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一隻手死死的揪住徐雪旭的脖領子,那嗜血的眼神恨不得把徐雪旭給千刀萬剮了。


    “爸爸,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是不是?”徐安然扭過頭去問徐德化。


    徐德化沒說話。


    “好了,安安,你冷靜一點。”官景逸從徐安然的背後把徐安然抱起來。


    “你讓我怎麽冷靜。我媽媽為了救她,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死了,我媽媽竟然救了一個差點害死我老公的人,景逸,你覺得可笑不可笑?你生氣嗎?”徐安然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起來。


    “安安,別這樣說……媽媽她……”


    “你閉嘴,她不是我的媽媽,我沒有這樣的媽媽!”徐安然對著病房裏麵吼。


    徐德化反手就給了徐安然一個耳光:“放肆,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媽媽!”徐德化的老眼渾濁,透著血絲,他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氣,將徐安然的臉重重的打偏過去,徐安然的臉上就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徐德化的手也有些麻,現在更是不住的顫抖著。


    這個時候,從手術室推出來全身被白布蓋著的茹雪,徐德化和徐雪旭兩個人都撲上去,隻有徐安然遠遠的站在一旁連過去看都不看。


    她輕輕的靠在官景逸的懷裏,冷眼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好像她並不在這個時空,或者說,她隻是出於一個職業醫生的本能而已。


    “安安……別這樣,還是過去看看吧,她畢竟是你的媽媽……”官景逸說。


    徐安然隻是搖頭,什麽話也沒有說,轉過身埋首在官景逸的胸膛裏。


    葬禮是要回石城舉辦的,徐德化,徐安然還有官景逸幾個人坐的同一班飛機,是官景逸安排的。


    他們上午回到的石城,下午,徐雪旭也趕了回來。


    葬禮十分低調,家裏親戚來了不少,徐安然穿著一身白色跪在靈堂前,一句話也不說,徐德化年紀大了,加上茹雪的突然離開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


    官景逸作為女婿,這幾天一直忙著葬禮的事情,徐雪旭來過,說要為茹雪披麻戴孝,原本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徐安然像是汽油被點了火一樣的暴躁起來:“徐雪旭,是你害死了我媽,是你!你這個殺人犯,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抓起來!”


    徐安然像一隻厲鬼,眼底深深的黑眼圈,麵黃肌瘦的樣子彰顯了她這幾天過的並不好,沒有怎麽睡過覺,也沒有吃過東西,頭隻要碰上枕頭就是無窮無盡的夢魘,官景逸看的實在心疼,讓手底下的保鏢把徐雪旭先拖出去了,而官景逸則是抱著徐安然的腰,溫聲細語的勸她:“安安,冷靜點,都過去了,冷靜點好不好?”


    徐安然就這樣暈過去了,徐安然再一睜眼,她已經躺在風城她的家的大床上,身邊守著寸步不離的官景逸,他眼底的一片烏青,彰顯著他連續幾天的疲累。


    徐安然眨巴眨巴眼睛,第一印象就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痛從心髒傳遞出來,蔓延向四肢百骸,痛的不能呼吸的感覺又壓在她的心頭,徐安然不能控製的顫抖起來。


    “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葬禮那天,你昏過去了,爸爸覺得,那裏不適合你呆著,就讓我帶你先回來了。”


    “那爸爸呢?”徐安然雙眸沒有一點焦點,怔怔的問官景逸。


    “爸爸還留在石城,不過你放心吧,我安排了人照顧爸爸。”


    徐安然點點頭。


    徐安然的手機響起來,她摁下接聽鍵,裏麵是一個機械的男人的聲音,男人說的話很簡短,隻有一句話,但是卻讓徐安然的臉色大變。


    徐安然聽完男人的話之後,掛斷電話,不過一瞬間她便開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她回過頭去看用臉貼著她的官景逸,那眸子裏有一股堅決的,卻又不是十分信任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安安?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那通電話說了什麽?”官景逸看到徐安然的麵部不停的在抽搐,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騰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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