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馬車外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起來,吵得不得了。蘇小梧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


    “月泠,”蘇小梧看了眼懷裏地蘇離,輕輕拉開車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又對月泠說,“我們先走。”說完退回了馬車,帶上了車門。


    月泠點了點頭,催動馬兒離開了那片空地。


    蘇小梧攬著蘇離,緊擰著眉頭看著前麵,她有一種感覺,隻要這個時候離開,就一定能追上那麽一行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靠著車廂閉上眼睛,夢中的淳璟坐在碧藍水麵上的一塊方形的杉木板上,那樣急切地向她求救。他們之間明明離得那麽近,可就是不管她怎麽樣努力,都無法抓住他的手。


    “月泠,再快一點。”蘇小梧摟緊了蘇離,對月泠說。突然加速的馬車讓小狐狸滑向車廂壁,小腦袋不輕不重地撞了上去,齜牙咧嘴地跳起來。


    “找到了。”剛進小鎮,他們就碰到了剛從客棧出來的霧繞一行,月泠蹙眉對車廂裏的蘇小梧說。


    “什麽!”蘇小梧也猛地一愣,上前拉開車門。


    月泠一手攔住蘇小梧,防止她因為慣性往前栽。另一隻手抓緊韁繩猛地一拉,馬兒嘶鳴一聲,擋在了霧繞他們的馬車前麵。


    霧繞被突然停下的馬車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也隻是瞬間就恢複了原來模樣,他微蹙著眉看著月泠,有些不滿。


    “公子留步。”蘇小梧輕輕跳下馬車,三兩步走到霧繞前麵。


    “你……”霧繞看了一眼蘇小梧,目光落在蘇小梧懷裏瞪著滴溜溜眼睛的蘇離,勾唇笑道,“是當天摘下我麵具的孩子。”


    蘇小梧錯過霧繞,擰著眉打量著站在他身後帶著麵具的一眾男子。


    “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他轉身看著蘇小梧,抿著嘴唇笑著說,“在下記得小姐是隨落霞城的少城主慕容公子一同去燕都觀禮的。”


    “這些就是當日參加大典表演的優伶嗎?”蘇小梧抿著嘴唇看著從麵具下麵露出的眼睛,卻沒有看到熟悉的目光。


    “不錯。”霧繞點點頭,接著說,“我們正要離開,回晉國。”


    “啊,”蘇小梧突然看到一絲哀傷的神色透過那白色麵具上挖出的空洞落在她身上,她伸手推開擋在她麵前的男子,伸手摘下那名男子的麵具,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卻又好像清亮地不會隱藏任何雜質,卻異常的悲傷。


    隻可惜,不是他。


    那男子——也許隻能說是男孩子被蘇小梧的目光看得臉色微紅,伸手奪過她手上的麵具,戴在臉上,往身邊男子身後躲了躲。


    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看他的身形比之淳璟要瘦些,也稍矮一些。


    “小姐要找誰?”霧繞走過去擋在蘇小梧麵前,微微蹙眉,有些不高興。


    “你們把麵具都摘了。”蘇小梧微抬著下巴,冷冷看了霧繞一眼,他不高興又怎樣,找不到淳璟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七七,還是先進客棧。”月泠看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壓低聲音對蘇小梧說。


    “這是怎麽回事啊?”周圍看戲的人說。


    “不清楚。”有人低聲回道。這些人恐怕一輩子也沒見鎮上一下子聚集這麽多美人。


    “公子請。”蘇小梧偏頭瞥了一眼那些圍觀者,對霧繞說,語氣很強勢。


    霧繞抿了抿嘴唇,帶著身後的男子再度進了客棧。


    小狐狸噌地一下跳到月泠肩膀上,跟著月泠進了客棧。


    “一間上房。”月泠進門丟給掌櫃的一錠金子,就跟在最後一個優伶後麵上了樓。


    “現在可以摘下你們的麵具了。”蘇小梧進了房間徑直在桌邊坐下,看著那些依次進入房間的戴著麵具的男子的眼睛。月泠在他們之後進門,隨手將房門關上,背靠著房門靜靜站著。小狐狸噌地一下從月泠肩上躍下,小跑著跳到桌子上,瞪著一雙黑珍珠一樣深邃的眼睛看著那些帶著麵具的人。


    “琉璃館有規矩,隻有在客人麵前才能夠摘下啊麵具,還請小姐莫要強人所難。”霧繞的眉頭越擰越緊,開口冷聲拒絕道。


    蘇小梧微微挑了挑眉,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男人就是這群男子的頭兒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把蘇離放在桌子上,從袖袋裏掏出一打銀票,拍在桌子上。


    “這裏是十萬兩黃金。摘。”


    霧繞的拳頭緊了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他暗暗吸了一口氣,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男子一個接一個地將覆在臉上的麵具摘掉,蘇小梧看著他們,眉毛輕挑,她現在是知道為什麽晉國興盛南風,實在是這些男人比女人還要美,還要奪人眼球。


    而且各有風格,有的清純,有的嫵媚,又叫妖嬈,有的俊逸,幾乎是囊括了所有的世人能夠想到的風格特點。


    隻是直到最後一個人摘下麵具……


    “怎麽可能!”蘇小梧猛地站起來,走到那些男子麵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們的臉,伸手摸了摸,確定不是戴了麵具。


    “小姐到底要找誰?”霧繞看著她在崩潰邊緣的模樣,皺眉道。


    “這個,”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從袖口裏摸出一隻麵具遞給霧繞,“這個麵具的主人是誰?”


    霧繞接過麵具仔細研究著,在麵具內側的眼角的位置發現一個粟米大笑的黑點,他眉頭微微擰了擰,將麵具遞還給蘇小梧,輕描淡寫道:


    “這麵具不是琉璃館的東西。”


    “這隻麵具是在你們演出前做準備的偏殿的宮燈下找到的。”蘇小梧微怔,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怎麽可能不是他們的東西呢,明明就長得一樣,她還仔細把這隻撿來的麵具與蘇離摘下的霧繞的麵具做了對比。


    “乍看之下卻是相似。”霧繞表情淡淡地解釋說,“但琉璃館的日常用具都極為考究,不允許有一點瑕疵出現,這張麵具做工粗糙,燒製的時間不夠,所以麵具上有細小的裂紋,所以在下可以斷定,這東西隻是仿製品,並非出自琉璃館。”


    蘇小梧慢慢轉過身,緊緊攥著手裏的麵具。


    “小姐,我等可以離開了吧。”霧繞微微躬身,看著蘇小梧輕聲問。


    小狐狸優雅地走到桌邊,仰著頭看著蘇小梧失落的樣子,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白色睫毛一開一合。


    “小狐狸!”蘇小梧大步走到桌子前麵抱起小狐狸,轉身看著那些人,小狐狸是不會認錯的,即便這麵具不是琉璃館的東西,但一定是淳璟帶過的,不然小狐狸不會火急火燎地去找她。再說這個霧繞的話是真是假,還有待考究,淳璟離開這麽長時間,都不跟家裏聯係,必然是因為所處環境不允許他那樣做。


    “你們要去晉國京師是嗎?”蘇小梧轉過身,看著霧繞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看著他,問道。


    “正是。”霧繞點頭應道。


    “既然如此,”蘇小梧看著月泠,笑道,“我們也準備啟程。”


    “是。”月泠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去下麵收拾東西了。


    “小姐要跟我等一起回京師?”霧繞一副吃驚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笑著問。


    “我要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琉璃館。”蘇小梧說著將蘇離抱起來,小狐狸靈巧地跳到蘇小梧肩上,兩人一狐出了房門。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霧繞看著蘇小梧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角,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啟程。”


    “她怎麽能不管我就走了呢!”慕容辛白掐著腰看著空蕩蕩的樹林,咬牙道,轉身對還在收拾東西的章諾叫道,“別收拾了,這些東西昀夕不是多得是!我們快走吧,應該還能趕上他們。”


    “趕不上了。”昀夕也不怕打擊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些車轍印記,站起來看著蘇小梧笑道,“這些車轍的痕跡已經幹了,顯然是一早就離開的。已近正午,他們此時應該一個小鎮了。”


    “都是你非要喝酒,如今要追上她,不知道要花多久!”慕容辛白指責昀夕說。


    “昨晚上可是你非拉著在下要喝酒。”昀夕看著有些焦躁的他,不客氣地笑道。


    “好了沒有!”慕容辛白轉身看著章諾,高聲道。


    “公子,已經好了,可以上車了。”章諾將最後一盞琉璃燈收起來,將馬車駕到昀夕身邊,拱手道。


    “上車吧。”昀夕拍了拍慕容辛白的肩膀,率先上了馬車。


    “青青為什麽要不告而別呢?”慕容辛白百思不得其解,眉頭緊皺,聽著下麵車輪滾滾的聲音,歎道,“不過,青青一向喜歡不告而別。”


    “你大可不必擔心。”昀夕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她既然也是去晉國的,那我們是殊途同歸,總會見麵的。”


    “為什麽你帶的那群優伶走那麽快,我們趕了一路都沒有追上他們!”


    “因為他們是鬱少鹹的人。”


    “可惡!”慕容辛白握拳砸在桌子上,昀夕眼明手快地將杯子拿起來,才讓它免遭迫害。


    “你不是跟他關係不錯嘛。”昀夕將杯子放下,問道。


    “他那個人怎麽會跟人關係好!”慕容辛白啐了一聲,不屑道,而這不屑裏,卻隱著一絲害怕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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