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蘭今天難得早下班,捶打著酸痛的脖子與肩膀步出電梯,結果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低頭對著自己的腳尖發呆,還真嚇了一跳:“秦洛,你掛我電話刪我短信的,怎麽又自個兒跑回來當門神了?送上門來挨罵了?”


    秦洛獻上秦海蘭最喜歡吃的一家百年老店的榴蓮酥,笑得一臉的諂媚:“秦醫生,我沒有掛你電話啊,真的是信號不好?你給我發短信了?什麽短信?我真沒收到。”


    “你別給我裝了,你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你撅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秦海蘭打開門,看著行色匆忙一臉強顏歡笑的秦洛,“跟振光吵架了,沒帶鑰匙跑出來了?”


    一語中的。


    她媽的嘴就跟她的手術刀一樣精準。


    秦洛進屋癱軟在沙發上,將榴蓮酥放在桌上,肚子又酸又漲,一動也不想動。


    秦海蘭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放下包說:“我去給你煮紅糖薑茶。”


    “謝謝媽。”秦洛的聲音微高,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好。


    嘴上罵的再凶,心裏還是關心自己的。


    秦海蘭坐在對麵,看著秦洛發白的臉色,拿出手機要給何振光打電話,卻被秦洛給製止了:“別打了。”


    “那你又不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總得問個究竟吧。”


    秦洛耍著賴:“一兩句說不清,我餓了,家裏有吃的嗎?”


    秦海蘭朝桌上的榴蓮酥努了努嘴,秦洛歎了一口氣:“你對自己還真對付。”


    秦海蘭回答:“醫院的夥食又不差,我現在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多好,所以證明我把你嫁了的決定有多明智。


    秦洛一臉黑線:“秦海蘭女士,你說這話不會感到虧心嗎?你從小就把我扔在寄宿回校,我從小學開始就住校了吧,一直到研究生畢業,我讓你操什麽心了,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呢,我都是吃食堂飯長大的,學校吃食堂放假了就吃醫院的食堂,你還好意思說。”


    秦海蘭幾分心虛的咂摸了一下嘴:“一直吃食堂飯還把你吃的這麽聰明伶俐美麗動人的,可見我遺傳基因有多好,好了,你別給我扯淡了,言歸正傳,你跟振光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他欺負你了?”


    是啊,何振光欺負她了,他們全家都欺負她了。


    秦洛很想把這段時間受的委屈統統說出來,可是一看到秦海蘭那殷切的眼神,她就什麽都說不出口,話在舌尖上轉了一圈,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真沒事,我就是想你了,回來看看你。”


    秦洛的性子秦海蘭很了解,不願說的事情嘴巴比蚌殼還緊,怎麽撬都撬不開。


    她拍拍秦洛的肩膀:“你坐一會兒,我給你做飯去。”


    秦洛蜷縮起自己,抱腿坐在沙發上:“謝謝媽。”


    吃飽喝足回自己久違的房間。


    秦洛看的房間內熟悉的事物,心頭頓時暖融起來,就像是回到了安全的環抱,可是卸下一切的偽裝,她的媽媽永遠不會欺騙她背棄她,會一直把她當成手心裏的寶嬌嗬著。


    隻有在這裏,她可以什麽都不用想,不用考慮,做一個一直天真無邪的女孩兒。


    秦海蘭又端了一碗營養品進來給她,一邊看秦洛喝一邊搖頭:“吃這麽多也不見長幾兩肉,何振光到底怎麽把你養得?”


    “是你生得好,吃不胖有什麽辦法。”


    偌大的房子,自從秦洛出嫁後秦海蘭就一個人住,有時候夜闌人靜不是不感覺孤單的,她握著秦洛的手說:“洛洛,媽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是媽不希望你重蹈覆轍,振光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是媽也不求他能帶給你大富大貴,平順安穩的過一生,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你趕緊生個孩子,夫妻關係才能更牢固。”


    秦洛傷感的反駁:“你們也生了我,結果呢。”


    秦海蘭默然,秦洛的父親在她們之間一直是個禁忌,她們從不輕易觸碰。


    見秦海蘭沉默,秦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再不讓,我看你們醫院的副院長對你挺有意思的,我記得她一直都是單身啊……”


    “秦洛!”


    父母婚姻的失敗帶給秦洛的是一段缺失了父愛的童年往事,以及一個這輩子都抬不起的羞於啟齒的秘密,可是帶給秦海蘭的,卻是一輩子抹不開的難以言喻的傷口。


    她是個要強要自尊的人,她一個人含辛茹苦把秦洛拉扯長大,也從未喊過一聲苦一聲痛,更加沒有為秦洛找個繼父的念頭。


    可是秦洛見她這些年一個人生活,現在她都出嫁了,她的母親,是值得有一個全心全意的人來疼愛的。


    何振光將電話打到了秦海蘭這裏,令秦洛無奈又厭煩。


    秦海蘭見秦洛一臉不快,便到外麵接了電話。


    秦洛對何振光的印象不免又差了幾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弄巧成拙。


    無論哪一個,都十分的適合他。


    這樣的人,注定在官場上走不遠。她不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公好,可是何振光缺乏膽略與謀慮還是細致周全的思考,都是事實。


    這邊秦洛都盡力幫他隱瞞了,他還要一頭撞到秦海蘭那裏去自己捅破那層窗戶紙,說的好聽是老實,說的不好聽就是沒大腦,蠢笨到家。


    果然,秦海蘭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秦洛,你給我說說你結婚這段時間和家人究竟怎麽對你的?”


    想必,何振光老實的全招了。


    哎。


    秦洛拉下她的手:“別激動,也沒多少事,這才結婚多久啊,能出多少事兒呢。”


    “秦洛,現在媽給你撐腰,你有什麽就說什麽,不用怕。大不了就離婚,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吃這種虧受這種氣啊。”


    秦洛心下緊張,暗想何振光不會傻得把自己不能人道的事情都說了吧。


    結果秦海蘭在那裏抱怨:“這何家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秦海蘭別的沒有,房子還是有兩套的,等我死了,還不全都是秦洛的,誰稀罕他們家的。”


    她義憤填膺的說著,大有現在就拉著秦洛回去找何家人算賬的姿態


    秦洛心裏聽了感動,可也說:“好了,你就別使激將法了,快三十年的母女了,我怎麽不知道你的想法啊,你不就是想激的我說回去嘛,你放心吧,我也不稀罕他們房子,但是也該讓他們受點教訓是不是,我在這住幾天陪陪你。”


    秦海蘭立刻換了一臉的溫和,帶著滿意的笑容說:“這還是我的女兒,秦洛,婚姻說到底,就是一輩子的將錯就錯,媽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是需要自己經營的,不能一味遷就也不能一味強詞奪理,媽相信你能掌握那個分寸,對嗎?何家也是三代單傳,生個孩子吧,啊。”


    秦洛苦笑,她的肚子隨時準備著,可是她一個人,生不出啊。


    “我知道了,媽,我肚子疼,我要睡了。”


    秦洛剛躺下,秦海蘭又說:“哎,正好你跟振光吵架了,冷他再說,那沈少怡的滿月酒就你替我去吧,乖了,寶貝女兒,晚安。”


    秦海蘭快速關上門,有時候,她也像個孩子。


    想到沈少怡,沈少川,沈家人。


    秦洛的心頭就像是多了一副沉重的鐐銬枷鎖,歉疚的自責的無力的逃避的……


    六年前她就深刻的明白沈少川之於她,是一個永遠不可碰的宿命與禁忌,所以她逃了。


    可是六年後,她怎麽還能傻的一腳陷進去?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繼續與沈少川交往過甚,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到那時候,她會真正的萬劫不複。


    ***


    秦海蘭第二天輪休,所以起得晚。


    秦洛坐好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下樓去上班。


    她家離學校很近,所以她以前幾乎都是走著上下班的。


    這就是她沒結婚前的生活狀態。


    上班,下班,日子簡單而隨意。


    但自從婚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身份上的轉變必然帶來生活的改變,可是如果生活質量過的比以前下降了,是不是會讓人捫心自問,這婚結的,還有意思嗎?


    秦洛的辦公桌前又圍了一堆人,上一次的事情還在她心頭沒抹去,此刻又鮮明起來。


    宋詩穎率先從人堆裏跑出來,手上果然是一束觸目驚心的妖嬈怒放的火紅色玫瑰。


    那瑰麗綻放的姿態,絢爛到奪目,她被滿目的紅色刺激到眼睛發紅。


    “秦洛,這是你的——”


    宋詩穎的話還沒說完,秦洛便抱著那麽大一束玫瑰花朝洗手間去了。


    隻有那裏,有個半人高的垃圾桶可以容納這大堆奢華的垃圾。


    她踮起腳尖,狠狠扔進去,帶著些許快意,甚至還花朵裏麵的卡片都沒看一眼。


    然後迅速折回辦公室。


    老師們已經回了自己的座位,有的已經去上課了。


    宋詩穎抱著教科書跟秦洛在辦公室門口相遇,一臉的震驚:“秦洛,你花呢。”


    她不屑的回答:“扔了。”


    宋詩穎嘶了一聲,打量秦洛許久:“秦洛,你跟你老公吵架了?”


    秦洛一愣,滿臉狐疑:“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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