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這個紅杏出牆的女人不但做了那麽人神共憤大逆不道的事情,現在竟然還留了這麽個直接又有力的證據?


    她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開始團團轉悠起來。


    她偶爾撇一眼鏡中的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卻讓她覺得比平時大了許多,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不會別人也發現了吧……


    對著洗手台上那兩抹刺目的紅,她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焦慮中。


    怎麽會這樣……她明明已經做了緊急避孕措施……可是為什麽……還是會這樣……


    她不停的碎碎念,不停的進行自我否定,卻始終想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秦洛,你在裏麵嗎?秦洛……”李愛敏在外麵拍門板,秦洛立刻心慌的將驗孕筆丟入了垃圾桶,但是實在太明顯了了,於是她又抽了不少衛生紙一同丟進去,蓋好了,才忍著心慌意亂給她開門。


    李愛敏還是耷拉著腦袋,秦洛問她好些沒有。


    她說好多了,然後上了個廁所。


    秦洛見她並沒發現異樣後,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出了這樣的意外,下麵的行程對她來說,變得毫無意義。


    而且她還有心事。


    所以第二天秦洛便跟劉主任打了招呼,提前走了。


    雖然李愛敏再三挽留,秦洛還是上了北上的列車,直接去了她的目的地。


    ********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俱寂,但餘鍾磬音。


    秦洛就是在這樣一個沁人心脾的早晨登臨了這座深山古寺。


    古寺是唐朝建築,但是因為損毀比較嚴重,所以一直沒有文物局出麵對它進行勘定和保護。


    它甚至沒有匾額,也沒有寺名,但在當地老百姓口中卻久負盛名,聞名遐邇。


    那幽靜的小徑上,秦洛並不顯得獨孤。


    隻是她走的很慢。


    上到山頂後,已是旭日東升。


    那掩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紅的朝霞之中。


    靜謐,幽然,那從寺院裏傳來的密密的,有條不紊的晨鍾聲,一下又一下充滿節奏的落在她的心口上。


    還有師傅們做早課的誦經聲,祥和而平靜。


    “阿彌陀佛。”


    秦洛在守門僧人雙手合十的引領中,步入山寺,六年了,這是她第二次來。


    “施主,方丈大師就在裏麵。”


    “多謝。”秦洛望著這雖有些殘破但幹淨簡譜的廂房門,抬手敲了敲。


    方丈還是以前的老師傅,可秦洛不確定她是否還認識自己。


    “阿彌陀佛,秦施主,你來了。”


    秦洛震驚不已,立刻雙手合十虔誠的還禮:“阿彌陀佛,方丈大師,有禮了。”


    眼前的方丈,披一件黃色的袈裟,穿一雙洗的褪了色的布鞋,花白的胡須,鶴發童顏,竟與六年前,沒有多大區別,唯一改變的,當屬那一雙黑色的眼眸,比過去更加睿智,也更為洞察人心。


    “方丈大師,許久不見,又來叨擾,真是罪過。”


    “秦施主嚴重了,佛門清淨地,本就是為善男信女打開的方便之門,無需介懷。”


    方丈的寬和,寺院的梵唱,令秦洛的身心得到淨化。


    她深深向方丈祈禱:“方丈大師,不知道貴寺可否方便,讓我在這裏住幾日,誠心禮佛?”


    “這個自然沒問題,後院有廂房,秦施主可以選一間住下。”


    “多謝。”秦洛鬆了一口氣,又遲疑著開口,“大師,我想請您這次多做兩場法事,可以嗎?”


    方丈麵容和善的看著她抑鬱難抒的臉,隻平靜的說:“秦施主,您這幾年給寺院添的香火錢足夠做很多場法事了,老衲也謹記您當日離去時的囑托,每年的七月十五都為那無名氏的施主做法事,如今已六年了,施主,該放下了。”


    “我知道。”她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手心有冷汗,她無法控製自己不激動不害怕不愧疚,更加無法自如的放下。


    自從上次跟宋詩穎去寺院遇到那個男人之後,這件事情就重新成了她心頭的夢靨。


    她做夢,她失眠,她知道都與這脫不了幹係,她唯有重新來這裏,才能獲得平靜。


    “可是大師,還是想麻煩您一次,多謝。”


    方丈搖了搖頭,帶著悲天憫人的情懷看著心事重重的秦洛:“既然如此,老衲當為施主排憂解難才是。”


    “謝謝你,大師。”秦洛再度鬆了一口氣,跟著小沙彌去後麵的廂房安頓了下來。


    此後的每天,她都跟著師傅們做早課晚課,生活的清心寡欲,靜心思過,戒躁戒躁,也忘了山下那紅塵萬丈,紛擾俗世。


    她曾經想逃避,可是方丈大師開解她,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人死如燈滅,所有的愛恨糾葛能放下就應放下,生活已經很累,她不應該繼續背著這樣沉重的包袱上路。


    於是在她離開的前一天傍晚,天邊有五彩絢爛的晚霞,靜靜的照耀著這座深山古寺。


    她踩著夕陽的餘暉,默默站在終年香火不熄的長生殿外。


    殿內整整齊齊的牌了不少牌位,唯有放置在最前麵的那一塊,是一塊空牌。


    秦洛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站著,一直到月光一點點爬上柳梢頭,殿內師傅都要去休息了,她才默默的雙手合十,深深的鞠躬,然後回了廂房。


    深山老寺清靜無華,可夏日的夜晚蚊蟲也多。


    夏日的夜晚不開窗悶熱,開了窗又難免成為蚊蟲口中的豐盛宵夜。


    兩相權衡,她便套了長衣長褲,靜靜落座在窗前,看窗外一輪皎潔明月當中,理心中萬千愁緒。


    ******


    身處紅塵,總免不了俗事纏身。


    “少川,少川……”一座單排別墅屋內,沈少川的身影自內不出,後麵跟著一個著急出聲叫他的女子。


    她是沈少芳。


    一個年近四十卻保養得宜的高翻部長。


    她穿著黑色的套裙,挽起的頭發此刻已經有些鬆落,但平添幾分慵懶高雅的韻味,她有一張精明利落而幹練的臉,下巴的線條有些冷硬,可被她很好的修飾了,看得出,她是個剛中帶柔,柔中帶剛的女人。


    她攔住了沈少川的去路,並無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淡漠架子,她隻是拉著他的袖子道:“少川,難得回來一趟,老爺子雖然固執,可這麽多年也過來了,能忍就忍忍吧,他也來日無多了。”


    沈少川頎長的身影顯得有點兒冷漠。


    別墅屋前的花園裏金銀花開的正旺盛,爬山虎延滿了整個院落,一陣風吹來,如卷起的海浪。


    滿樹繁花,滿院芬香,卻難掩他心中的悲鳴。


    不過看著沈少芳那擔憂的臉,他還是冷靜自持的回答:“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院落,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燃起了星星之火。


    沈少芳看了,不免心疼。


    她歎了一口氣,又折回。


    站在玄關處,看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還有那滿屋子的人,她隻得叫保姆衝了拿了一雙拖鞋換上。


    老爺子有潔癖,家裏容不得一點灰塵,她不得不揉了揉太陽穴,才坐回去。


    不過這時候,滿屋子的人,卻無一人有心情吃飯,氣氛弄得十分擰。


    沈少怡率先站了起來:“爺爺,你慢吃吧,我先走了。”


    “給我站住!”坐在上位的老者,隨手拿起桌邊一個薄胎的青花瓷杯盞就丟在了地上。


    清脆的刺啦聲就像是在人心上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不是鮮血直流,而是汨汨的絲絲縷縷的淌過。難受的讓人窒息。


    沈少怡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氣,沈俊軒皺著眉頭,保姆戰戰兢兢的躲在廚房不敢出來。


    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了,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也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幾乎在椅子上坐不住,一邊的護士見狀趕忙上來送藥。


    沈少怡抿著唇,柔和的臉上卻帶著無比的倔強,她搖頭,也有哀莫大於心死的心痛:“爺爺,你知道這次少川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被我們勸說回來的嗎?你可以不承認他,但是,你無法否認他的身體裏也留著我們沈家人的血,我們沈家本來就人丁凋零,爸爸大伯全都相繼意外死去,俊軒身體又不好,我生了個外姓的女兒,除了少川,咱們這個家還有什麽可以指望的?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生龍活虎八麵威風的沈司令嗎?承認吧,爺爺,你也快行將就木了,少川現在發展的很好,他一點兒也不稀罕你給的這一切,所以,請你不要再橫加幹預和指責了,為何不能讓他痛痛快快的選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一個個的,你還操控的不夠多嗎?”


    “少怡——”沈少芳上前來想阻止她。


    結果沈少怡嗬嗬笑了兩聲,對她說:“堂姐,我知道你也過得很辛苦,可是我真不明白這個固執的老頭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咱們都能夠接受少川,為什麽他就不行,那可是他的親孫啊——”


    從小到大,沈少川就是個透明的讓人忽略的存在。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這樣一個孩子和一個女人的存在,但他們偏偏全都選擇了視而不見,裝聾作啞,甚至任由沈司令瞞天過海的,將人送走。


    直到多年後不得不被尋回。


    “夠了,少怡,你先出去一下吧。”沈少芳見老爺子渾身發怵,當機立斷命人送醫院。


    沈少怡與沈少川默默靜立在院門口,看著沈家的私人救護車將老頭子帶走,都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沈少芳陪著去了醫院。


    沈俊軒慢慢從屋子裏踱步到院門口,他那張比月色更為透明皎潔的臉上帶著無法忽視的病態蒼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夜承寵:總裁太威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悅並收藏一夜承寵:總裁太威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