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雪連忙上前將自家打理一番,扶著她出去殿門。


    正好遇見了走來的皇上,姬如梅淺笑行禮,還未行完,就意料之中被皇上扶住,轉而牽著她的手進殿。


    姬如梅順從的跟在後麵,沒有過多的歡喜,也沒有拒意,她明白的,對皇上這種男人,不能太過黏乎,也不能太過冷淡,就是要寵辱不驚的讓他得不到又放不開。


    “皇上。”


    姬如梅突然被冷映寒抱住,驚呼低喊。


    冷映寒看見姬如梅臉上浮起的紅暈,沉聲道:“如梅,懷青就快回來了。”


    姬如梅一愣,臉上的那點嬌羞褪去。


    冷映寒心下不滿,她的心裏還有牧懷青的位置。當然,這也不奇怪,她的心裏有牧懷青,有姬如雪,他的位置何曾占據。


    他自認待她不薄,她要的他都給她,她不開心了他哄她,鬧脾氣來他低頭。


    然而,她總是用一種若即若離的姿態對他。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牧懷青這次回來應該是要挑明了。


    牧懷青這個人不會叛國,不會造反,即便把他逼到骨子裏。


    為了個女人,他會做到何種地步呢?用兵符換如梅?


    他眯起眼睛,隻是聞著姬如梅身上的香味,那並不是梅花香,他許久沒有聞到雪夜裏抱著他的香味了。


    隻有那個香囊,繡著姬如梅三字的香囊。


    姬如梅頓了一會之後才反應道,“將軍……將軍回來是好事。皇上和將軍一起長大,這麽久未見一定有話要說。”


    冷映寒放開姬如梅,笑著看姬如梅,“你也很想見懷青吧?如梅。”


    姬如梅沉默了,她知道皇上因為都牧懷青有偏見,這也是手段之一,皇上會因此而吃醋。


    冷映寒揉揉眉間,聲音低沉道,“如梅,朕待你如何,你心裏清楚,你思慕牧懷青,是朕橫刀奪愛了?那麽,朕累了。”


    朕累了……


    這三個字重重擊打在姬如梅的心上,她顫抖著嗓音問:“皇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聰明如你,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冷映寒拿起桌上的史記說道。


    其實他得到姬如梅的方法很多,可他記掛當年的事,不想強迫她,。


    如今他確實是累了,腦海裏總有那個粗魯特別,有些率直的姬如雪閃過。


    姬如梅突然跌坐在地上,驚的冷映寒起身扶她。


    姬如梅拉著他的袖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的不肯流出來,“皇上,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冷映寒舍不得看她這個樣子,他一直想把最好的東西給她,最好的首飾最好的衣裳。


    聽見她這般問,反問道:“你以為這些年的愛意,朕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嗎?”


    姬如梅笑了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那皇上歇著可好?這一次換如梅來愛你。”


    冷映寒整個人柔和起來,他竟笑的如同少年郎,緊緊抱著姬如梅道:“這可是你說的,朕等著你來愛我。”


    一直渴望的,最終終於得到了。


    牧懷青要的人,抱歉,他並不會放手。


    姬如梅感受自己被勒疼的腰,剛才的驚慌慢慢散去,第一次聽皇上這麽說,還以為皇上已經要放棄她了。


    隻有她知道,牧懷青喜歡的從來不是她。


    所以她隻能抓住皇上,抓住皇上等於淩駕了一切,姬如雪、牧懷青見到她,都要畢恭畢敬。


    這一夜,皇上留宿龍德殿。


    這一夜,皇上未回顯慶殿。


    陶然疑惑的問姬如雪道:“皇上今天不回來了?”


    因為眼看已經深夜了。


    姬如雪端著藥慢慢吹,笑著眉眼彎彎,彎成月牙狀,“你以為皇上不用寵幸妃子的嗎?後宮的妃子可是數之不盡的,拿來擺設也太可惜了。”


    那月牙中,一片冷清。


    陶然一愣,仔細觀察姬如雪,他還真怕姬如雪一個激動又發狂起來。


    姬如雪察覺陶然再看她,睜大眼睛和他對視,隨後又笑了起來,“這藥也太苦了,想喝綠豆糖水或者蜜餞!”


    陶然怎麽都瞧不出端倪,心道,這個女人不是喜歡皇上嗎?聽見皇上寵幸別的女人,竟然還能這麽自然。


    看到她無恙,他也就放心了,轉過身道:“別想了,你咳嗽沒還好,並不給你沾糖,左右你也不是第一次喝了,自己拿床邊的茶水喝吧。”


    姬如雪靠在床上低下頭,卷起落在被子上的黑發,心想今晚的藥特別的苦啊。


    隨後陶然聽見茶壺碰到茶杯的聲音,更加放心下來,回頭看她道:“你現在要多喝點水。”


    姬如雪把喝完的被子,杯底朝上給陶然看,“你還是趕緊治好我身子吧,我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要出宮了,江湖啊,我張這麽大還沒有闖過江湖。”


    陶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誘惑黑影出宮的時候,也好像特別向往。問道:“你一個姑娘家,竟然喜歡打打殺殺,丞相知道心髒受得了嗎?”


    “所以這是秘密。”姬如雪歎道,“我娘很疼我的,不知道她們現在做什麽,陶然。”


    “嗯?”陶然哼聲。


    “陶然,我想回家,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這低落的語氣,清幽的嗓音竟然讓陶然心中一緊,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她出神的模樣,他妹妹也很好的,他什麽時候可以接她回家?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陶然閉上眼睛,感知著,周圍二十個以上的暗衛,幸好都不在屋子裏。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用紙包好的紅豆糕,走過去遞給姬如雪道:“你贏了,喝個藥都能讓你想家,給你紅豆糕。”


    姬如雪立刻笑眯眯,拆開捏了一塊放嘴裏,甜甜的滋味隨著味蕾擴散,總算是心情好點了。


    陶然手裏還抓著一根幹癟的草藥,他壓低聲音湊近她麵前道:“隻要你拿到碎玉風鈴,我們就離開皇宮,一定可以離開。”


    姬如雪看了他一眼,滿是不信任。


    陶然豎起三根手指保證道:“我向你發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妹妹。你想你娘親,我想我妹妹,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擺脫現在的束縛,得到自由。”


    姬如雪咬著糕點道:“你妹妹怎麽了?”


    陶然目光暗沉,“被人抓了。”


    姬如雪了然,所以他是被人威脅了?被迫進宮當探子,可憐的,陶然比她還可憐一點。


    後者接收道到她的目光,頓時跳了起來,用草藥指著她罵:“你這是什麽目光!”


    姬如雪繼續吃糕點,“要我說出來嗎?陶然,你好可憐,你要不把我害成這樣,我就不會比你可憐了。”


    陶然:“……”明明是皇上下令責罰你才變成這樣的好嗎!雖然他承認他的毒藥在中間起了點作用。


    姬如雪在他沉默的時候,將糕點屑給回他道:“放心吧,我會幫你拿到碎玉風鈴的,拚上性命。”


    陶然才不信她會拚上性命的鬼話,讓她早點睡覺又回到桌子上搗鼓。


    姬如雪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額頭,要養好身子啊,為了出宮為了自由。


    她最可悲的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沒有一個知根知底全心信任的朋友。


    甩去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姬如雪慢慢的睡了過去。陶然搗鼓草藥的聲音越來越小。


    三日後,遠在邊境的牧懷青收到回信,立刻召來將領將目前戰場上的局勢分析清楚,雖然近期並沒有戰爭,不過這次如果能和皇上達成協議,他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吧。


    離別的不舍被能見到如雪的幸福驅散。


    夜晚,將士喝酒為將軍送行。


    牧懷青取下頭盔,隻穿著軟甲跟兄弟們敬酒,他們的份量都是定了的,並不會醉,因為每時每刻都不能給敵方鑽簍子。


    牧懷青端著碗酒,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麽像世家公子,他的霸氣內斂,是個很能隱忍人。


    軍師拿著碗和他碰杯道:“你覺得會成功嗎?”


    牧懷青挑眉,喝了口酒,眉眼溫和,“不試試怎麽知道,你知道的,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


    在接連聽到如雪病危的消息後。


    軍師失笑的看著他,這個此時麵色溫潤的將軍,一上了戰場便如同修羅,他很敬佩他,能如此控製自己。


    溫潤和暴虐兩個極端。


    軍師看著火光道:“在下還真想看看那姑娘一麵,我們認識的牧將軍,是能屠殺幾百人,笑著取對方將領首級的人。而不是,卸了盔甲就是溫潤的世家公子。”


    牧懷青搖頭,側頭看著軍師道:“因為在她麵前,我是牧懷青而牧將軍。”


    軍師大笑三聲,拿起一旁的酒壇將兩人的碗倒滿,“來,祝牧懷青心想事成。”


    兩杯碰撞。


    牧懷青笑著飲下,心想,但願。


    火光印著他們的臉龐,忽明忽暗。


    龍德殿的燭光隻留了一盞。


    冷映寒盯著窗外,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沒有老實喝藥。


    身旁的姬如梅已經睡熟,摟著他的腰。


    他看著姬如梅,視線在黑夜中適應之後並不受阻,仔細找些姬如梅和姬如雪相似之處,然而並沒有找到。


    睡著的姬如梅隻剩下妖豔的容貌,沒有那股吸引人的淡然。


    眉眼不像,那個女人的杏眼會笑,如梅的眼裏隻有一片淡然。


    鼻子不像,那個女人的鼻子小巧有點挺,如梅的較高。


    嘴巴不像,那個女人的嘴唇軟軟的不施粉黛,如梅的終日紅豔。


    天啊,他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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