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我走進了警衛值班室。這時已經換成由夢值班,她正衣著筆挺地坐在椅子上向各駐勤單位傳達注意事項。


    我看了一下貼在牆上的工作安排表。表上顯示,後天會有一個表彰大會,由特衛局上將局長兼特衛團團長由期桂親自召開。這次大會主要是表彰特衛局各個崗位上的先進分子,將評選出的‘十大忠誠衛士’、‘十大後勤模範’以及‘十大業務能手’進行現場表彰和獎勵,這三個榮譽都是每個警衛人員及後勤工作者夢寐以求的,按照規格,相當於三等功。而且,據小道消息透露,我也身在其一,被評為特衛局的忠誠衛士之一,至於消息準不準確,還待驗證。


    但是說實話,我對評功論獎什麽的不怎麽感冒了,從軍數年,我已經獲得過三個三等功,一個二等功,嘉獎不計其數。對於這種獎勵,我表現的極為冷靜,並沒有其他警衛人員獲此殊榮時的興高采烈。


    正在值班室做登記的由夢見我心事重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簽字筆在我眼前劃了個弧,笑道:“趙龍,你不會真被張秘書嚇到了吧?你放心,有本姑娘在,他動不了你!”


    “笑話!我行的正作的端,我怕什麽?”我笑道。我沒把張秘書已經向齊處長匯報的事情告訴由夢,免得由夢這丫頭一氣之下會找張秘書興師問罪。


    由夢望著我道:“那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我拿手掌撫了一下臉龐,故作平靜地道:“這不是挺隨和的嗎?”


    由夢又瞄了我兩眼,繼續填寫自己怕登記。


    我輕歎了一口氣,出了值班室。


    來門口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卻被首長女兒嬌嬌逮了個正著,嬌嬌正在和張秘書打羽毛球,見我出現,突然沉下了羽毛球拍,央求道:“趙叔叔,趙叔叔,過來陪我打羽毛球,快呀快呀!”


    我趕快推辭道:“嬌嬌,我還有事情要做,讓張叔叔陪你吧。”


    嬌嬌委屈地道:“不不,不嘛,我就要趙叔叔你陪我,張叔叔打羽毛球可厲害了,我打不過他!”


    對麵的張秘書望了我一眼,羽毛球拍一揮,意在讓我過去替他。


    我沒再推辭,下了台階,接過張秘書手中的羽毛球拍。張秘書看起來精神不錯,這位仁兄向上級告了我一狀後,似乎很滿足。也真難為他了,為了阻止我和由夢走的太近,不惜改變了自己一向的行事原則和風格,不容易啊。


    確切地說,此時我仍然沒有怨恨張秘書的意思,再完美的人也是有私心的,換位思考一下,我對張秘書深表同情,盡管他暗地裏傷害了我。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接過張秘書手中羽毛球拍子的時候,張秘書一邊戴上眼鏡,一邊對我說道:“好好打,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跟嬌嬌打羽毛球了!”


    我當然明白張秘書這句話所隱藏的暗示成分,看來,他對自己的小報告胸有成竹。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黃參謀已經把他的所作所為告訴了我。


    我隻是淡淡一笑,指著張秘書的眼鏡道:“張秘書,你要是不戴這眼鏡,其實挺帥的!”


    張秘書一愣,隨即笑道:“改變一下形象嘛,何況,我隻是在平時戴,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戴。”


    張秘書的語氣很緩和,我能猜測得出,他之所以這樣鎮靜,應該是在為自己所作的‘壞事’打掩護吧!


    卻說嬌嬌跟我打羽毛球的時候特別高興,本人天生對羽毛球沒有太大的興趣,因此總是以失敗告終,而嬌嬌則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喜悅,每當我因為接不住球貓腰撿球的時候,她就蹦蹦跳跳地咯咯直樂。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和我一起打再羽毛球特別有成就感,在別的方麵,無論是文是武,嬌嬌都對我佩服有加,唯獨打羽毛球方麵,被嬌嬌稱為是我最大的缺陷。


    嬌嬌熟練地揮著羽毛球拍,蹦蹦跳跳,活力四射。我奮力接球,但往往都是……接不住。


    打累了休息的時候,嬌嬌湊過來,挽著我的肩膀道:“趙叔叔,你的技術怎麽一直沒長進啊?”說話間叼了一顆棒棒糖進嘴裏吮吸著,眨巴著大眼睛望著我。


    我笑道:“我要是有長進了,怎麽能體現出你厲害來啊?”


    嬌嬌滋滋地吮著棒棒糖,歪著腦袋道:“說的也是。和你打羽毛球最開心了,嘿嘿。像張叔叔由阿姨還有黃叔叔,我都打不過他們,他們也不讓著我,我才不願意和他們打呢,沒成就感!”


    我點了點頭,不想讓她再拿自己怕長處來嘲笑我的短處,於是改變話題道:“嬌嬌,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棒棒糖了,糖吃多了會傷牙齒的!”


    嬌嬌笑道:“趙叔叔,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是跟由阿姨學的,你沒看由阿姨那麽喜歡嚼泡泡糖嗎?我這是在學她呢,她吃泡泡糖,我就吃棒棒糖,長大了我就和她一樣漂亮了!”


    我心裏暗笑,心想這是什麽邏輯啊?


    十來歲的小女孩都這麽迷信了?


    我和嬌嬌又打了幾局,嬌嬌因為連連得勝異常高興。打完羽毛球後,嬌嬌非纏著我開車帶她出去買東西,還說要請我喝小洋人或者營養快線。我說:“首長處什麽都有,幹嘛非得出去買?”嬌嬌笑著說:“就是沒有小洋人和營養快線,我最喜歡喝了!”我笑道:“那行,我跟小張說一聲,讓他給局服務處申請一下。”


    嬌嬌吐了下舌頭,無奈地應允。


    我心裏暗想,你這哪是請我喝啊,明明就是你自己嘴巴饞了!而且,嬌嬌那點兒小盤算我能看不出來,他無非是想趁機偷著出去溜達溜達罷了。


    小女孩嘛,畢竟是小女孩!


    公務員小張見我和嬌嬌打完羽毛球了,趕快衝過來接過球拍和羽毛球,嬌嬌拉著我的手,正想回屋,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轎車的馬達聲,回頭一看,一輛凱迪拉克從大門外開了進來。


    我瞅了瞅車號,竟然是齊處長的!


    齊處長,是我們特衛局最年輕的大校(正師職),主管各個首長處的統籌警衛工作。所說他是從國防大學直招過來的特招碩士研究生,剛進部隊的時候就是中校軍銜。後來又被送到美國高層政要護衛學院進修了兩年,回國後一直跟隨b首長擔任警衛秘書,04年正式擔任警衛處處長職務,領導各首長處的警衛工作。


    然而,我心裏卻猛地咯噔了一下,早上的時候聽黃參謀說,張秘書到齊處長那裏反映我了,看來風波是不可避免了,這不,齊處長親自登門過來調查來了,沒準就要專門找我談話,要把我調走呢!


    我沒穿軍裝,因此不必向齊處長敬禮,而且齊處長也沒穿軍裝來,而是穿了一套黑色的休閑裝。


    齊處長長了一副典型的國字臉,三十多歲,腰杆筆挺,渾身上下盡是軍人氣質,讓人望而生畏。


    我上前與齊處長說了幾句客套話,齊處長瞄了我幾眼,眼睛裏似乎藏著什麽奧秘。我揮手邀齊處長進門,齊處長卻擺了擺手,指了指停在麵前的凱迪拉克,道:“小趙啊,車上談,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情況不妙!


    看來,齊處長還真是衝著我來的!


    齊處長的司機打開後車門,我對齊處長道:“處長,我去給張秘書打個招呼吧。”


    齊處長道:“不用不用,我們就到南邊的九樓湖溜達一圈兒,一會兒就回來。


    我剛要上車,由夢不知從哪裏得到了風聲,從門口快步走了過來。當時齊處長貓起腰剛想往車裏鑽,見由夢出來了,卻也直起身子,衝由夢笑道:“夢夢啊,最近工作怎麽樣,不累吧?”


    竟然是齊處長率先開口跟由夢打招呼!


    “累什麽啊!”由夢大搖大擺地湊了過來,掃視了一圈兒周圍,確定無礙後,拍著齊處長的肩膀道:“老齊,我托你辦的事情你沒忘吧?”


    我一聽這話腦袋差點兒爆炸,憶及幾年前,由夢曾經稱呼新兵大隊大隊長‘老任’,現在又稱呼齊處長‘老齊’,這也太沒組織觀念了吧?一個小中尉,一個正師職大校,什麽概念,由夢竟然拍著齊處長的肩膀叫他老齊,其雷人指數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甚至覺得,這能算得上是部隊裏最雷人的事情了。


    誰知齊處長不光不生氣,反而笑道:“記著呢,記著呢,一定給你辦成!”


    由夢閃爍著眼睛道:“那還差不多!”


    齊處長點了點頭,又道:“夢夢,我找趙參謀有點事兒,我們先出去,你先去工作吧!”


    由夢笑道:“還有什麽事情這麽神秘啊?是不是關於趙龍被評為‘十大忠誠衛士’的事兒?”


    齊處長敷衍道:“算是吧,算是。”


    我在旁邊一聽齊處長這勉強的語氣,就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隨後,我坐著齊處長的車出了大門,車子停在了離c首長不遠處的九樓湖旁邊,司機擱岸邊兒等著,我和齊處長沿著九樓湖邊的細徑邊走邊聊,輕風習習,湖波蕩漾,齊處長倒背著手,良久才開口道:“趙龍啊,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想先聽好事還是先聽壞事?”


    其實好事壞事我自己也能琢磨的差不多了,心理上也有了思想準備。我道:“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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