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雲舉起自己的那杯,朦朧的醉眼綻放出一絲笑容,酒杯在手中輕輕一晃,衝我道:“趙龍,來,陪我喝一杯,喝一杯。”


    我果然兀自地飲了一杯,感覺辛辣至極,足見這老白幹的劣性極強。


    石雲望著我幹盡,嘴角處繃發出一絲特殊的笑意:“痛快,痛快!趙隊長,很----很高興,你----你能來。感謝你,感謝你能過來陪我!知道我為什麽要讓經理叫-----叫你來嗎?”


    我隨口問道:“為什麽?”


    石雲撲哧一笑,空氣當中頓時彌漫出了一陣強烈的酒氣:“為什麽?因為你在望京,你在望京,來的快,來的快。”


    她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思路卻很清晰。因此可以斷定,她還不至於到了爛醉如泥的地步。


    我泰然一笑,道:“這樣吧嫂子,我叫付總過來。怎麽樣?”


    其實這句話,也算是一句試探。


    石雲趕快一擺手,連忙道:“別!別叫他,別叫他!他現在----現在不在北京!昨天晚上就坐飛機走了,走了。可能明天才能回來。”


    我忙問:“付總幹什麽去了?”


    石雲道:“去----去哪裏了?他去----去蘭州了吧好像是。去蘭州談一個-----談一個項目,很大的項目,能上六百人!六百人!服務費少了點兒,但是可以在蘭州直接招聘保安,照樣能贏利,贏利----華泰要把公司開到全中國,開到全中國的各個城市!”


    她語無倫次地說完後,又舉起了手中的杯子,似乎還想繼續幹盡。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勸道:“別喝了嫂子,你已經喝多了!”


    石雲望著我反問道:“我----我喝多了嗎?我沒----沒喝多!我真的沒喝多!”


    一轉眼之間,她已經掙脫了我的手,將那杯酒刷地倒進了嘴裏。


    我心裏暗笑:這女人,簡直是瘋了!


    石雲還在繼續喝酒,而且不光她自己喝,還動員我喝。


    我隻是微醉,但石雲看起來已經是酩酊大醉了。


    晚上兩點鍾,那瓶老白幹已經被我們消滅幹淨,石雲開始向我傾訴衷腸,她現在已經完全語無倫次了:“知道我----我為什麽一個人出來喝酒嗎?”石雲盯著我問道。


    我搖頭:“不知道。”


    石雲輕輕一笑,一根纖纖玉指撫在嘴間,道:“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纏繞我很久的問題。”


    我問:“什麽問題?”


    石雲輕歎了一口氣,醉眼婆娑地望著我,道:“我一直在想,我石雲還年輕,我漂亮,我自信,我正是如花的年齡,就這樣嫁給了付時昆,我虧不虧?小趙,你,你說一下,我虧不虧?”


    我也裝著搖晃起了身體,笑道:“不虧。論事業論能力,付總都算是北京的佼佼者。美女配英雄嘛。”


    石雲冷哼著拿手在空中猛地一揮:“屁!我石雲在沒有嫁給付時昆之前,那也是一朵花,一朵令無數人羨慕追求的花。可惜了我大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一個比我大十幾歲的男人。我不虧?而且,他----他還有兩個孩子。我除了擁有一個不完整的家,之外,再沒有什麽。我還有什麽?”


    我笑道:“你還有付總啊。付總那麽疼你關心你,勝過付聖冰和付聖依。”


    石雲冷笑道:“付總疼我?他是真的疼我嗎?他疼我是因為----因為我年輕,我還漂亮,我還能給他帶來男性的滿足。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老了,不再漂亮,不再年輕,不再性感,他還要在乎我嗎?他會像丟臭襪子一樣,把我丟掉,然後,然後繼續尋找目標,尋找年輕的,漂亮的,能跟他在一起有激情的。我都看透了,早都看透了。”


    我道:“嫂子你喝多了!”


    石雲道:“我沒喝多。酒是什麽,就是白開水。”


    石雲停頓了一下,突然側過身來衝我問道:“給我吸支煙行不行?”


    我果真掏出一支,遞給她。她叼在嘴裏,我幫她點燃。她使勁兒地吸了一口,任由煙氣在嘴裏徘徊,卻遲遲沒有吐出來。


    石雲吸了兩口煙後,又道:“小趙呀,你說,你說一說,我是不是虧了?”


    我汗顏地道:“我不知道。”


    石雲輕輕一聲苦笑,望著我道:“付時昆要是像你一樣年輕,該多好啊!”


    此言一出,我被震住了!但是我仍然回之一笑:“付總也是從年輕走過來的,況且他現在並不老,他才四十多歲,正當年。”


    石雲搖頭道:“他老了!他已經老了!看看他,再看看你,我越來越感覺到,他老了!”


    我道:“嫂子你想的太多了!”


    石雲打了一個酒嗝,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手,醉眼婆娑地望著我,再道:“我沒想太多。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平凡的女人而已。小趙,年輕真好。年輕真好,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做,有很多,很多。”


    我不知道她的話是真的具有詩意,還是她喝的太多,導致語言有些拖遝了。


    石雲象是一個很有感性的女人,跟我聊了很多人生感悟,雖然她已經是醉意婆娑,但是她的思路並不雜亂,她像是在奔著一個主題侃侃而談,醉眼朦朧之下,掩飾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微妙。


    我倒是做了一回忠實的聽眾,饒有興趣但心懷忐忑地聽著石雲的陳訴,心裏其實早已如同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成滋味兒。


    時間很快在醉意朦朦的傾訴中,上溯到了淩晨兩點五十。


    石雲抬腕瞧了一眼手腕上的瑞士手表,揉了揉眼睛,道:“下午三點了,現在。”


    我笑道:“是淩晨三點,深夜三點。”


    石雲很性感地撫了撫白皙光潔的額頭,嘴角處又打了個漾,然後才糊裏糊塗地再問了一句:“天黑了?”


    我點頭道:“黑了,好像。”


    石雲指了指頭上的燈光,傻乎乎地笑道:“沒黑,沒黑。天還亮著。你瞧你瞧,太陽光還很強----強烈呢。”


    我也附和著石雲的話,裝作醉意朦朦地道:“是是是,對!還沒黑,天還沒黑。”


    石雲伸出一根纖纖細手,指劃著我道:“怎麽,你也喝多了?你才喝了多少,我都----都喝了好多,好幾個小時了,像是喝了一年。你看你看,桌子上的酒瓶,全是我喝的!全是!”


    我笑道:“嫂子啊,你是不知道啊。在過來之前,我已經和----和那個誰----那個趙光成拚過酒了,哎呀腦子暈了,暈了,喝大了喝大了。”


    石雲笑罵道:“裝!裝的吧你。一下子就醉了?”


    我連忙擺手道:“沒醉,我沒醉,我還能喝。”一邊說著,一邊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石雲嗬嗬地笑了起來:“你也醉了,原來。你也醉了。三碗不過崗,不過崗。”


    我汗顏:怎麽連三碗不過崗都整出來了?


    一會兒是不是連武鬆打虎都要整出來呢?


    我隻是傻乎乎地陪笑,喝酒,或者吸煙。石雲趴在桌子上笑了一通,然後指著我道:“小趙,趙龍,你知道我為什麽-----為什麽找你來陪我嗎?”


    我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地道:“知道。因為,因為我長的帥唄!”我指劃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兒,身體開始搖晃起來。


    我心想他們這出戲唱的真夠絕的,先是由趙光成陪我拚酒,再由石雲出場,跟我訴衷腸。是讓我酒後亂性呢,還是酒後失言?


    一切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融入到他們所製造的這種氛圍當中。


    那種感覺,還湊合。至少,比完全清醒的時候,要好受的多。


    倒是石雲撲哧笑了,笑了良久才又指著我道:“夠自信的!帥,帥有個屁用!到最後還不是被卒吃掉。”


    我再汗顏。


    石雲接著道:“告訴你,告訴你個實話吧。我叫你過來,是因為----因為我相信你!也是因為我-----”石雲說著說著沒說下去,反而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醉眼婆娑地望著我,性感的眼神令人為之傾倒。


    我沒有反抗,隻是象征性地掙脫了一下,倒也任由她那細膩的小手,將我的手握住,甚至在輕輕地抓撫起來。


    狐狸尾巴,終於是會露出來的!


    不過石雲倒是用了女人慣用的伎倆,嫵媚地望著我,細聲問了一句:“小趙,你說,你說我長的漂亮嗎?”


    我豎起一根大拇指,點頭誇獎道:“漂亮。嫂子是我見過的,最,最最最漂亮的女人!真羨慕付總,能娶到你。我要是付總啊,這輩子都知足了!”


    石雲嗬嗬地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也是個好色之徒!不過呢,我喜歡聽。喜歡聽。”


    我抄了一筷子菜夾在嘴裏,試圖在遮掩著自己差點兒噴將出來的食物。我努力地逢迎著石雲,就像是一個被她的美麗和性感折服的花花公子,色迷迷地看著她,每瞧一眼,都是美不勝收。


    石雲接著道:“小趙,如果-----如果我給你一次----一次----”石雲停頓了一下,臉上泛起了更深的紅潤。“給你一次做一回付總的機會,你要不要?”


    我大驚失色地道:“我可沒那本事,嫂子,你別----別嚇唬我。付總知道了還不得打斷我一條腿!再說了,這麽大的公司,我,我也管不了啊,經營不了,經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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