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她問。


    “沒事,醒了1他下了床,穿上她給他擺好的拖鞋。


    蘇凡推著手推車來到露台,把飯菜一道道從車子上取下來,擺在桌子上,他就過來了。


    “哇,果真好香啊1他坐在木質長椅上,歎道。


    “是呀,坐在花香裏吃飯,別有風味!”她笑著說。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有這樣的經曆?你們家的花園應該比這裏還香吧?”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筷子,問。


    “花是很香啊,可是,飯菜沒這麽豐富!”她說著,坐在他對麵。


    他笑了,可是臉上依舊是深深的倦意。


    “吃完飯了你再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們去騎車!”她說。


    “你呢?”他問。


    “我想在島上走走看看,這麽美的,還沒看夠呢!”她說道。


    “我不同意1他說道,卻也不看她。


    蘇凡愣了下,他為什麽不同意?


    “等會兒你陪我一起睡1他說。


    她的耳朵都紅了,可他竟然如此平靜地說這樣的話。


    蘇凡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吃著飯。


    飯菜的材料都用的是湖裏的原料,什麽蓮藕啊、荷葉包飯啊、清蒸魚啊之類的。


    然而,吃飯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也沒有避諱她,當著她的麵接聽,原來還是工作的事。


    吃完飯了,蘇凡把碟子碗收拾好放在手推車上,蓋上罩子,推到門廊上,給前台打電話通知了一聲,就見他已經躺在床上了。


    “過來——”他把手伸過去。


    蘇凡抿抿唇,走向那張床。


    床上,深深陷了下去,蘇凡被他圈在臂彎裏,靜靜躺著。


    “剛吃完飯,不能睡覺的,會長胖的。”她小聲地說。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隔著衣服摸著,道:“長胖一點好,肉嘟嘟的,摸起來舒服。”


    “不要,沒有女生喜歡胖的。”她反駁道。


    “我喜歡肉嘟嘟的蘇凡——”他本來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可是,話說出來了,兩個人全愣住了。


    他,喜歡我?


    霍漱清沒想到這句話說的這麽自然,這麽自然就從他的嘴裏流出去了。


    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


    蘇凡的腦子一懵,訝然地望著他。


    霍漱清的眼裏,閃過一絲說不出的情緒,他摸摸她的頭頂,含笑親了下她的唇角,道:“睡了。”


    就,就這樣,沒了?


    他喜歡——


    可能,他隻是隨口說說的吧!就像邵芮雪說“我喜歡小凡陪著我”,可是轉眼就能拋下她跟著羅宇輝走了,隨口說說的東西,怎麽能當真?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靜靜躺在這張蜜月房間的大床上,涼爽的風從落地窗吹進來。


    “叮叮叮”一聲聲清脆的鈴聲傳進兩人的耳朵,原來是有人在露台上掛了一個小鈴鐺,風吹動的時候,鈴鐺也就會發出聲響。


    之前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聲音,此時或許是太安靜了,聽著這聲音就那麽的清晰。


    就算是風吹過,也會有聲音。可是她心裏的聲音,怎麽都出不來。


    其實,她明白的,他那句話,什麽含義都沒有,她不該多想,想多了,隻會讓自己心裏難受。她和他之間,最好他沒有那種愛意,一切都隻是她的單相思就好,否則,就更加糾纏不清了。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會愛她,她又為什麽和他在一起?又有什麽值得她期盼的?


    期盼?蘇凡,你期盼什麽?登堂入室,占據他身邊那個女人的位置嗎?不能不能,不能那麽想。


    既然得不到他的未來,能得到現在就已足夠。而現在,就是當下,就是眼前!


    蘇凡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淪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一類人群,以前從來都不能理解那樣的、可以稱之為頹廢的人生觀,等到自己也成了那樣的人的時候,才知道這樣的頹廢、這樣的逃避現實,也是一種讓人走下去的希望。誰不願意過積極的人生?誰不願意走在陽光下?當你實在做不到的時候,逃避,也無非不是一種選擇。


    吃飯的時候喊困的霍漱清,此時卻是清醒的不得了,他說不清是不是因為自己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總之現在腦子裏一點困意都沒了。而蘇凡,同樣睜著眼睛。


    “睡著了嗎?”他輕聲問。


    蘇凡沒有回答,仰起臉望著他。


    她臉上的神情,讓他的心不禁縮了下。


    “不是說想要去騎自行車的嗎?現在去不去?”他柔柔地注視著她,問道。


    是呀,能過好現在就好好過,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現在會不會太熱了?正是中午呀1她起身,望向外麵。


    他想了想,道:“也對,等晚一點我們再去騎車,現在去釣魚?”


    “中午的時候,魚會在水裏待著吧,應該不容易釣到。”她說。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麽?”他問。


    “呃,”她坐在床上認真思考,“還是睡覺吧!好困1


    說完,她就倒了下去,卻是背對著他的。


    再怎麽自我安慰,總是難以安撫自己內心的呀!


    即使誰都不提那個方麵,兩個人都能想到那裏去。


    霍漱清坐起身看著她,良久,才躺下身抱住她,下巴貼著她的頭頂。


    “我在想一個問題——”他剛要開口,就聽她這麽說。


    “什麽?”他問。


    “你說,在我們這間房子裏住過的其他人,或者是在這座島上其他房子裏住過的那些新婚夫妻,他們都怎麽樣了?”她說。


    他奇怪她怎麽會好奇這個?


    “這裏是愛情島,他們來到這裏度蜜月,肯定也是懷著很美好希望的,肯定是彼此相愛的,那麽後來,在這裏見證了他們的愛情離開這裏之後呢?還會一輩子牽手、白頭到老嗎?”她說著,望著那隨風輕擺的白色窗簾。


    “你覺得呢?”他輕輕將她的發絲纏繞在指尖,反問道。


    “我,不知道!”她說。


    她想說,如果是她,一定會努力和心愛的人牽手一生。當然,這是在遇到他愛上他之前的想法,現在,的確,不知道!


    “很多事都說不清的,對不對?”她問。


    “其實,並不是所有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都是相愛至深的。”他說。


    “是呀,就像查爾斯和戴安娜一樣,蜜月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出他們婚姻的危機了。”


    “可他們還是把婚姻繼續下去了,不是嗎?”


    蘇凡笑了下,道:“我很不能理解這樣的夫妻!”


    “為什麽?”他問。


    她轉過身望著他,道:“既然早就知道在一起不會幸福,又何必結婚呢?結婚後發現了問題,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又為什麽不分開呢?把自己的自由拴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卻得不到幸福的生活,即使在一起,又有什麽意義呢?”


    蘇凡並不知道,自己這些話,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頭。


    他的婚姻,不正是如此嗎?


    不管是他,還是孫蔓,都對這段婚姻沒有付出多少。就像那一對王子王妃一樣,其實問題早就出現了,在他們結婚之初就出現了,可是,他們繼續著他們危機重重的婚姻。


    “婚姻,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愛一個人可以沒有理由,可是結婚,就會有很多的理由。”他躺下身,望著房頂。


    現在,換做是蘇凡坐起身了。


    “那你覺得戴安娜在蜜月裏發現丈夫心裏有別人就該離婚嗎?”他問。


    “雖然不是那時候離婚,可是,後來——”她覺得自己也有點說不清了。


    “所以說,婚姻是很複雜的東西。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說明白的!”他說。


    “那你覺得是什麽呢?婚姻?”她望著他,問。


    或許,她是想通過這樣的問題來了解他和他妻子婚姻的端倪,盡管她也知道他所說的,並不一定就是他自己的經曆。


    他笑了下,道:“要我說?我可不是婚姻專家,沒那麽多理論和案例來給你講這個問題。”


    可是,眼前這個女孩,會不會有朝一日離開他,而擁有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呢?


    蘇凡苦笑了下,她早就該知道自己這樣的旁敲側擊是不會達到目的的,再說了,她為什麽非要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呢?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問題,”他抬起手,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墨黑的雙眸深深注視著她,“我隻知道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婚姻也是如此。”


    冷暖自知?


    那麽他的,到底是冷,還是暖?


    蘇凡不語,隻是握住他的手,躺在他的身邊。


    身後抱著她的人,不知何時睡著了,蘇凡聽著自己耳畔飄來均勻的呼吸聲,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不該讓他為難的,跟他說什麽婚姻的話題?明知道這個很尷尬!


    可是,她想了解他,怎麽辦?


    昨晚睡的時間太短,兩人沒多久全都睡著了,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把他們吵醒。


    霍漱清聽出那是自己的鈴聲,趕緊睜開眼,別說今天是工作日,就是休息的時候,他的手機也是不能關機的。


    電話,是齊建峰打來的,通知他下周二和覃春明一起去京城開會。


    “什麽會?”霍漱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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