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霍叔叔,您知道嗎,這周的《今日雲城》裏介紹的就是東平湖,真的好美!”邵芮雪道。


    “那個節目怎麽樣?好看嗎?”霍漱清問。


    “呃,我覺得很不錯,現在全國好多省市都做宣傳片,我們雲城也應該有。而且,您注意到沒有,中央台現在有好多的旅遊廣告呢,要是我們省裏也在中央台做廣告的話,肯定會有更多人知道我們雲城的。”邵芮雪道。


    “你這個提議非常好!後期我們會做到這一塊的。”霍漱清道。


    邵芮雪笑了,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蘇凡低落的心情。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不是為了那段沒有開始的青春戀情,而是因為霍漱清!


    高興也是因為他,難過也是因為他,所有的心情都是因為他!她突然好煩自己這樣,這樣愛他!


    愛情裏,最先愛上的那個人注定走的路更加坎坷,何況他們的關係根本不是愛情!


    本來這段路就不是很遠,沒一會兒,車子就下了高速公路,出了收費站,車子轉向了一條專門通向東平湖的大路。


    霍漱清一行先到了東平湖景區東大門,東門這邊靠近煙霞山。


    東平湖位於煙霞山的北側,山上有寺廟道觀,山下的幾座小島上建著度假村,度假村完全是仿古建築。小島之間有木橋相連,島間的水係中種著荷花,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


    霍漱清到達的時候,幾個人正在停車場那裏迎候,蘇凡和邵芮雪下了車,看著那些人和霍漱清握手。很快的,邵德平夫婦就到了。景區的負責人員便引著他們上了船,直接來到為他們安排好的住處。


    其實,從停車場到度假別墅走路就可以過去,隻是因為周末人太多,景區迎接人員擔心影響市長的形成,便做了這樣的安排。蘇凡是不知道這些的,坐在船上。


    岸邊長了許多的蘆葦,高高的蘆葦從水中伸出來,就像上次她和霍漱清去的那個地方。水麵上水鳥遊來遊去,還有鳥兒站在水邊的木杆上吹風,每一會兒就騰空而起展翅飛翔。水麵上的荷花,正在荷葉中間綻放,粉色的白色,隨風輕擺,鼻息之間,全都是荷香。


    蘇凡閉上眼睛,讓這清風和荷香浸透自己的心扉,把那些不好的心情全都擠走。


    霍漱清坐在那裏,聽著景區負責人給他介紹,邊聽邊和邵德平夫婦聊著。


    蘇凡偶爾轉過臉看他,他臉上的神情,似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太一樣。


    邵芮雪站在她身邊,指著遠處跟她說話。


    既然出來玩,就要開開心心才行!


    眼前幽美的景致和涼爽的空氣,讓她的心也輕鬆起來。


    霍漱清偶爾看向站在船頭和邵芮雪說話的蘇凡,心裏,有種自在的感覺,這才是過周末,不是嗎?


    等他們到了住處,景區負責人為他們分別安排了房間,可是,邵芮雪要和蘇凡住同一間,最後就退了一個房間。


    “霍市長,那我先告辭了,您和朋友好好玩,需要派船的話,您直接給我打電話。”景區負責人道。


    “謝謝你,麻煩了。”霍漱清道。


    “應該的應該的!”負責人滿臉堆笑,告辭離開了。


    “邵老師、芮老師,要不你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芮老師剛出院兩天,別太累著了,等會兒咱們再上山或者坐船。”霍漱清道。


    邵芮雪卻很不喜歡大人們就這麽歇著了,這哪裏叫度假呀!唉,沒辦法,母親剛剛心髒病出院,不能做太多運動。


    等到邵家一家人回到了房間,霍漱清才對蘇凡道:“我們,出去走走1


    “被別人看見了,不太好——”她低聲道,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靜靜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或許,他們兩個人都有許多需要跟對方說明的,比如說孫阿姨,比如說鄭翰。從第三個人的口中聽到這些關係彼此的人和事,的確是很傷人的。


    “還沒到那麽恐怖的地步!”他說著,走到她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


    蘇凡趕緊四顧,甩開了他的手,主動走出了廳堂。


    走出了別墅區,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通往煙霞山的石板路上,路的兩邊種著許多的竹子,高高的斑竹直立在那裏,風吹過的時候,樹葉嘩嘩作響。


    上山這裏的路上,卻是人煙稀少,兩人一言不發,隻是靜靜走著。


    邵芮雪安頓好父母回到自己和蘇凡的房間,卻發現蘇凡不在,就給蘇凡打了個電話,卻是無法接通。


    奇怪,這家夥去哪裏了?邵芮雪心裏想著,一個人來到碼頭。


    “怎麽不準備跟我講講你的那個追求者?”霍漱清緩緩走著,終於開口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麽可講的。”蘇凡彎腰,折了一根草,拿在手裏晃著。


    他走在她的身側,看了她一眼。


    可是她的麵色極為平靜,根本看不出是有什麽為往事傷神的樣子。


    “如果,我想聽呢?”霍漱清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麽要揪著她過去的一封情書不放?可是,自從邵芮雪說了那件事之後,他的心裏一直有這樣的一個疙瘩,好像不找蘇凡問清楚,心裏就放不下一樣。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究竟怎麽了?


    蘇凡卻對他笑了笑,道:“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忘記了,怎麽跟你說?”


    她的話音剛落,霍漱清一把拉住她的手,雙目緊緊地盯著她。


    “真的忘了?”他問。


    他覺得自己怎麽跟個傻小子一樣,因為聽到她曾經有個優秀的追求者就心裏不舒服,聽她說已經忘記了那個人,心裏又舒緩了許多。


    蘇凡停下腳步,望著他的那隻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在他追問她有關鄭翰的事情的時候,她也好想問他妻子的事。可是,她終究不像他那麽直接,根本開不了口。或許,他可以這麽直接,是因為她的身邊沒有人,而她做不到,是因為她已經插足了他的家庭。


    “好幾年了,又不是什麽很熟的人,哪有心情記著那麽多?”她說著,推開他的手,繼續一步步朝山上走。


    耳畔,傳來寺廟裏敲鍾的聲音,雄渾低沉,一下又一下。


    霍漱清覺得自己很不了解她,有關她的經曆,她的感情,而現在,他想了解,她卻關上了這扇門。


    她的神情,雖然不是很傷感,可是看起來並不輕鬆,和上次出遊完全不同。是因為人多了?可現在隻有他們兩個。還是因為別的?如果是別的,又是什麽緣故?


    山間的石板路上,偶爾會有幾個人上上下下,幸好今天不是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否則這條路上絕對會是人山人海的。


    廟裏的鍾聲,又一次傳來了。越靠近寺廟,蘇凡就越感覺自己像是那走近照妖鏡的妖精一樣,盡管化成了人形,可是一旦被那鏡子一照,又變成了妖精。


    她不是妖精,可她犯了錯。盡管這些日子沉溺於這偷來的幸福,自欺欺人的不去想自己犯下的錯,可現在,剛剛在車上被邵芮雪一提醒——


    “孫,孫阿姨,是,是,”蘇凡猛地停下腳步,假裝隨意地開口。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地說出這個話題,可是,話到嘴邊了,怎麽都不能說出來。


    霍漱清怔住了。


    她回頭看著他。


    “她,是你的,你的——”她的聲音,不自主地哽咽了,而她的心,如同被削尖了的竹子紮進去,一根又一根。


    兩個人發展到今天,到了今天這樣不可逆轉的地步——


    “我妻子1他說完,繼續抬步走上台階。


    妻子!


    他說的這麽輕鬆,好像這個稱呼就跟飯店裏的服務員一樣的隨便——


    她沒有跟上來,等他回頭的時候,她依舊站在那個地方。


    有些事不去麵對,是因為害怕,害怕自己無法麵對,而不是因為那些事不存在而不需要麵對!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嗎?”他停下腳步,抓著路邊的鐵鎖鏈,望向她。


    鐵鎖鏈上結著好多的同心鎖,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鎖子在風吹雨淋中生鏽了,至於當初結鎖的人,是否勞燕分飛呢?


    蘇凡抬頭,望向頭頂的天空,之前的陽光明媚,此時已經陰雲密布。


    “你要問的,就是這個嗎?”他問。


    是呀,就是這個,她一直都想知道的,現在,知道了。接下來,怎麽辦?問他為什麽要和她在一起?這麽愚蠢的問題,不用問都知道答案。這個年代,婚外情多了去了,像他這樣地位的人,有幾個女人算什麽?


    那麽,她算是他的number幾?


    蘇凡不禁苦笑了,淚水卻控製不了地在眼眶裏打轉。


    本來她就知道這個答案,可現在,還要問他,又是為了什麽?不問不就好了嗎?繼續和以前一樣自欺欺人的和他在一起——


    她低著頭,淚水一顆顆滾下去,打在她的手上,手中捏著的那根長長的草,不知是被風吹動了,還是因為她的手在顫抖的緣故,那根草,不停地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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