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霍漱清匆匆重逢之後,蘇凡就帶著女兒念卿回到了曾家。新招來的保姆真是事事專業,把念卿照顧的好,也很討念卿喜歡,這給蘇凡減輕了很多的負擔。這樣一來,蘇凡也有很多的時間去參加羅文茵幫她安排的許多社交活動,結識京城名貴。羅文茵的計劃是想讓女兒能夠改變一些,畢竟現在的蘇凡,很難和她們那個階層適合起來。蘇凡沒辦法,本來不想去的,結果被羅文茵給說動了。


    “等你和霍漱清結婚了,很多應酬都是需要你替他出麵的。你別以為我們這些女人坐在一起就是喝喝茶聊八卦,你要是真心為霍漱清好,就認真學著點,明白嗎?”羅文茵對一旁心不在焉的女兒說道。


    “他說不用我操心這些事的,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蘇凡道。


    “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強?”羅文茵道,“你看外國元首來訪的時候,第一夫人不是照樣也要陪同人家的第一夫人嗎?”


    蘇凡嘟著嘴,道:“這個不用想,霍漱清是不可能到那一步的——”


    “好,就算他到不了那一步,要是哪一天他到了你爸這個地位,你還不得跟我一樣出來應酬嗎?”羅文茵心裏雖然有點對女兒恨鐵不成鋼,可是,想起曾元進的叮囑,還是要耐著性子。


    霍漱清才四十歲出頭,雖然作為女婿是年紀大了些,可是,在官場上,同級別的人裏麵,霍漱清絕對是年輕的。在仕途升遷上麵,年齡很重要。覃春明花了那麽大氣力,把霍漱清推到現在的位置,將來肯定會有很多機會讓霍漱清升上去的。更何況現在霍漱清要娶蘇凡,那麽機會就會更多了。至於最終霍漱清會到哪一步,曾元進自己也預測不出來。可是,不管到哪一步,都要好好培養自己這個女兒,不能失了分寸。


    “記住,你想要讓你丈夫在官場順風順水,你這個做妻子的就要多為他付出一些。這個付出不是讓你在家為他做飯洗衣,說實話,他能吃到你的幾口飯?你要為他守住大後方,不能讓家裏出亂子,要為他堵漏補缺。你的作用就是一股溪水,把他周圍的,上上下下的關係疏通,讓他可以更加輕鬆自由地應對各種事務。人家第一夫人還要時常招待外國使節的家屬,我們這些人也要時常去陪同。這就是夫人外交的藝術,懂嗎?”羅文茵語重心長地說,蘇凡不語。


    “媒體上麵,史書裏麵記載的都是男人們在前麵的功勳,我們這些女人在背後不管做多少努力都不會有人書寫,可是,我們所做的事,並不是無足輕重的。”羅文茵的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龐,蘇凡望著她,“原本,我應該早點教你這些,可是這些年,我們都沒有在一起,我們錯過了很多的時間和機會,不過沒關係,現在開始也不晚。你要知道,你做這些看似無聊的事,都是為了你的丈夫,為了你愛的那個人,為了你的家庭。”


    “怪不得很多貪官都是老婆孩子在幫忙貪汙——”蘇凡不自主地說了出來,卻見羅文茵一臉厲色,便說,“我隻是隨口說說,不是說你。”


    “你這個腦子,什麽思維?你是紀委嗎?”羅文茵厲色低聲道,蘇凡不語。


    看著這個女兒,羅文茵真的是時常會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兒?相貌是有些像,可是,除了相貌,其他的真是一點都沒有像的地方。如果不是那個親子鑒定的結果,她怎麽會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呢?


    盡管對女兒有諸多失望,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還能怎麽辦呢?何況曾元進似乎對霍漱清抱有很大的希望,有大力栽培的意思。從年齡和資曆上來說,霍漱清的確是比曾泉占了先機——


    “以後不許說這些沒頭腦的話,明白嗎?”羅文茵還是放軟了語氣,對女兒道。


    蘇凡點頭。


    “不過,你有這樣的念頭,也沒什麽錯。以後,肯定會有人從接近你來達到籠絡霍漱清的目的,榕城那個地方政商關係複雜,你既然這樣為霍漱清著想,就要小心一些接近你的人,明白嗎?”羅文茵道。


    “嗯,我記住了,謝謝你!”蘇凡這麽說著,心裏的確是對羅文茵這個母親生出濃濃的感激,畢竟,自己閱曆太淺,和母親這個資深的前輩比起來,真的是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一說到霍漱清,你的態度立馬就變了,什麽時候你也能這樣把我和你爸放在心上1羅文茵道。


    蘇凡想了想,還是說:“對不起,我——”


    羅文茵歎了口氣,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給我認真著點,不知道該和別人說什麽就多微笑1


    就在這時,休息室門上傳來輕微的敲門聲,蘇凡忙起身去開門。


    “哦,文茵姐姐在嗎?我剛聽說她在這邊休息——”是一個衣著光鮮的貴婦,看見蘇凡愣了下,問道。


    “在,在裏麵!請進!”蘇凡忙拉開門。


    貴婦一進去就趕緊走到羅文茵麵前,含笑道:“文茵姐姐,你怎麽在這裏?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多慮了,我們出去吧!”羅文茵道。


    說著,兩人起身。


    “我來晚了,聽她們說你帶了位漂亮的小妹妹,就是這位嗎?”貴婦問道。


    羅文茵拉過蘇凡的手,介紹道:“是她,叫她迦因好了。”接著,又給蘇凡介紹貴婦的稱呼,蘇凡忙問候。


    “老家的親戚,沒見過什麽世麵,還要請妹妹你多多指點她!”羅文茵對貴婦道。


    “文茵姐姐客氣了。”貴婦說著,和羅文茵挽著手走了出去。


    老家的親戚?蘇凡苦笑了。


    剛才一進門,羅文茵就跟其他的夫人淑媛們用了這個詞來介紹蘇凡。


    老家的親戚就親戚吧!蘇凡望著眼前那些麵帶微笑私語的女人們,深深歎了口氣。


    霍漱清說,越是到了曾元進這樣的位置,圍繞著他們的環境和關係就越是複雜。正如當初霍佳敏同她說念卿的身份一樣,或許她此刻的身份也會讓曾元進困擾吧!霍漱清是個市委書記,都有可能會被人抓著一個未婚生育的孩子做文章,何況是曾元進這樣的級別呢?


    心裏記著羅文茵對自己的勸誡,蘇凡耐著性子坐在羅文茵身邊,聽著她和別人聊著天,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對這些聊天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能不能,沒有興趣也要培養興趣,一定要認真!


    蘇凡如此說服著自己,可是微笑半小時之後,覺得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找借口跑到洗手間裏,拚命揉著臉頰。


    真不知道羅文茵是如何做到的。


    蘇凡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的時候,自己被人問到了相親的事。


    曾家的背景,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羅文茵雖說是曾元進的續弦,可是曾元進對這位比他年輕許多的妻子的寵愛,早就讓她穩坐曾家兒媳的座椅。如此一來,想和她攀親的人自然不少。和其他的名貴淑媛們不同,羅文茵從來都不帶任何女性親屬參加聚會,就連曾雨也是在成年之後才出席過幾次此類活動。難得羅文茵帶了一個年輕女子來,而且又是那麽漂亮,蘇凡怎麽會逃脫被說親的命運呢?


    “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已經在談婚論嫁了!”羅文茵含笑拒絕道。


    是啊,談婚論嫁,還沒嫁呢!


    回家的路上,羅文茵閉上眼靜靜在車裏坐著,蘇凡看著她那疲憊的模樣,心裏也有些難受。


    “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蘇凡問。


    羅文茵睜開眼,一愣,卻又立刻微笑道:“你還會按摩?”


    “也沒學過,隨便捏一下還是可以的——”蘇凡道。


    “那就麻煩你了!”羅文茵道。


    話出口,羅文茵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兒說話也太過生分,便說:“可能是年紀的緣故吧,這兩年越來越累了。”


    蘇凡為羅文茵捏著胳膊,道:“沒看看醫生嗎?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羅文茵搖頭,道:“沒什麽毛病,有個中醫開方子調理著,就這樣吧1


    蘇凡不語。


    羅文茵看著女兒,一言不發。


    真心為她著想的話,她應該會感覺到吧!羅文茵心想。


    在羅文茵的言傳身教下,蘇凡開始逐步提前適應霍漱清妻子的生活,可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很簡單。其餘的時間,蘇凡便在羅文茵的介紹下,結識了不少京城的知名設計師,參加各種相關的活動。


    到了農曆臘月二十五的時候,蘇凡要準備回榕城了,畢竟快過年了,店裏還有廠子裏很多事需要她出麵去處理了。


    經過了這些日子,蘇凡也逐漸對羅文茵的抵觸情緒減輕了許多,等到了離開的時候,心裏竟然意外的有些不舍。


    “過年的時候,大院那邊的人基本都會到齊,到時候我們帶你過去和家裏其他人見麵認識一下。你會來的吧?”羅文茵問。


    “我,我過年的時候想去江漁,去看看我爸媽,蘇家的爸媽。三年沒和他們見麵了——”蘇凡道。


    羅文茵點頭,道:“那是該去看看,不過,家裏的規矩是大年三十都要去大院那邊吃年夜飯,你到時候帶著孩子過來,這也是你爸的意思。”


    這是要把她正式介紹給曾家人的意思嗎?蘇凡心想。


    “有件事,我想問你。”蘇凡卻問。


    “你說吧1


    “這段時間,你一直跟別人說我是你娘家的親戚,是擔心我的出現影響到你們,是嗎?”蘇凡問。


    羅文茵愣了下,沉默片刻,她才說:“是的,生你的時候,曾泉媽媽還活著。所以——”她頓了下,道,“你爸當時和我的事,說實話,曾家裏裏外外不知道反對成了什麽事。如果,如果不是曾泉媽媽,我們,恐怕根本不能結婚1


    “為什麽?”蘇凡問。


    羅文茵苦笑了下,道:“是她支持我和你爸爸的,你是不是覺得很難相信?我也很難相信。過了這麽多年,我才想明白了,她是因為愛你爸爸,明知道你爸爸愛的不是她,卻還是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原諒了我們,接受了我們,還支持了我們!我總覺得這個世上最愛你爸爸的人是我,其實,最愛他的人是曾泉的媽媽,我和她相比,真的,很,很自私!我做不到她那麽寬容1看了蘇凡一眼,羅文茵道,“不說過去的事情了,我們說你的事。這些年來,從我和你爸爸結婚以後,就有人開始挖我們的過去了,甚至有人去榕城調查,還查出了你。你爸爸的處境因此很艱難,不過,因為沒人找得到你,所以所有針對當年的爭論最終都煙消雲散了——”


    “現在還有人會抓著這件事嗎?”蘇凡問。


    羅文茵歎口氣,道:“誰知道呢?也許會吧,也許不會吧!想拉你爸下去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雖然你的出生並不能把你爸拉下馬,可是畢竟是過去的錯誤——”


    錯誤,她的出生是個錯誤!蘇凡苦笑了,羅文茵停住了。


    “希望你能理解,迦因,你的出現,隻能在曾家內部講,出了門,誰都不能說。”羅文茵解釋道。


    “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我明白的!”蘇凡歎道,“這麽說,我的念卿,會不會也和我一樣命運呢?”


    她苦笑了下,看著院子裏正在跑來跑去的女兒。


    “凡事,小心總沒錯!霍漱清他很清楚!”羅文茵道。


    “是啊,你們都清楚,就我一個人不清楚1蘇凡歎道。


    見羅文茵開口,蘇凡道:“你不用再跟我解釋什麽,我理解,因為我和你的立場一樣了,因為我們曾經做過同樣的事。”


    羅文茵隻有在心裏深深歎息,否則還能做什麽呢?


    到了年底,曾元進和曾泉似乎都很忙,都沒有時間回家,隻有方希悠從曾泉那裏回來了。蘇凡就帶著女兒離開了曾家,離開了京城,而霍漱清也因為忙碌,沒有去接送她們母女二人。原本曾元進和羅文茵要把念卿留下的,可孩子還是死活離不開母親,蘇凡隻好答應羅文茵,等過年的時候再帶著念卿回去陪他們。


    回到了榕城,蘇凡突然覺得身心輕鬆了許多。或許是因為不用像在曾家那樣麵臨複雜的人際圈吧,蘇凡一回到榕城安頓好女兒就趕去了婚紗店。


    由於到了新年,結婚的人也多了起來,婚紗的生意更好了,加工的廠子也時常加班。


    召集設計團隊和店員們開完會,蘇凡開始忙碌了起來。


    “蘇小姐——”店長突然敲門進來。


    “哦,什麽事?”蘇凡問。


    “有件事,我想跟您報告一下,是有關覃總的!”店長道。


    覃總?逸飛?蘇凡愣了下。


    這些日子的曾家待著,逸飛的消息,卻是一點都沒有。


    “覃總怎麽了?”蘇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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