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先出去一下。”他說道,然後起身走到曾元進和羅文茵身邊說了一下,就離開了包廂。


    “什麽事?”霍漱清走到旁邊的一個空房間,接了電話,問道。


    “漱清,我們見個麵,可以嗎?”劉書雅道。


    “我想沒這個必要!該說的,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霍漱清道。


    話出口,他也覺得自己這樣很冷酷,可是,既然大家已經撇清關係了,繼續見麵隻會讓關係更複雜。


    “對不起,漱清,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當麵說清楚。”劉書雅堅持道。


    “是關於什麽事?”霍漱清問。


    “丹露的事。我前天晚上去勸她了,可她哭著不走,孩子長到這麽大都沒見過爸爸——”劉書雅說完,話鋒一轉,忙說,“漱清,我知道現在你很忙,可是,可是,別讓她就這麽快走,好嗎?我和她說過了,不要給你添麻煩,不要去見你,你放心,她是個聽話的孩子——”


    “書雅,我不會見你的。至於丹露,如果沒有親子鑒定的結果,我也不會認她。”說著,他頓了片刻,“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要給她一個真實的身份,最好做一個親子鑒定!”


    說完,他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劉書雅失神地握著手機。


    “姐,他怎麽說?他不願見你,是不是?”劉銘坐在一旁,問道。


    劉書雅不語。


    “我早說過了,你根本不能信他,看看,我沒說錯吧!就你傻,還跑去祝福那個女人,有你這麽傻的人嗎?要不是霍漱清,要不是霍家,我們家能到今天這步田地?”劉銘道。


    “你別說了。”劉書雅道。


    “姐,我告訴你,我們絕對不能讓姓霍的好過。丹露是他的孩子,要讓他負責1劉銘道。


    負責?怎麽負責?都二十多年了——


    “姐,你就聽我的,不能放過姓霍的。你為他吃了那麽多苦,可他呢?找了個年輕女人要結婚,他就沒覺得對不起你,他早就把你忘了——”劉銘接著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劉書雅說著,雙手捂住臉。


    “你最好記得1劉銘說完,起身離開房間。


    結婚?霍漱清,他是要結婚了啊!


    可是,我能得到什麽呢?就算把他拉下水,又能得到什麽?他隻會恨我,恨我!


    劉書雅深深歎了口氣。


    走出房間的劉銘撥了一個電話——


    “事情進展很順利,你們那邊該動手了!”劉銘道。


    “不能出有任何差錯1那邊說。


    “霍漱清說要做親子鑒定,怎麽辦?”劉銘問。


    “你怕出意外?”對方問,“你不是跟我保證說那孩子就是霍漱清的嗎?”


    “是他的沒錯,可是你也知道霍漱清有多狡猾,萬一他在親子鑒定上動手腳,到時候結果不對,他死不承認,不就白搭了嗎?”劉銘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不能讓他有機會做親子鑒定!你隻要抓住這一點就行了。”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劉銘望著院子,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霍漱清啊霍漱清,這盆髒水是給你潑定了,看你怎麽逃得了?


    此刻的霍漱清,完全不知道一張怎樣的網在向自己撲來。可是,劉書雅這個突然的電話,讓他的心裏一陣不安。


    仔細想一想,劉書雅剛剛的話語,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樣。即便是細微的變化,卻足以暗示事件的惡化。


    霍漱清仔細思量著。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這件事,已經是一場陰謀沒錯了。既然是陰謀,那麽,他現在不能這樣等著葉慕辰和覃東陽那邊去調查了,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來應對。


    那麽,他是不是該和曾元進談這件事?


    劉丹露之事,能給他造成什麽樣的影響,現在還不能判斷。不過——


    想了想,霍漱清起身來到家長們所在的包廂。


    蘇凡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看來是沒什麽大事吧!


    不知怎的,她的心裏也一直咯噔放不下,總有種預感好像是和劉書雅有關。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沒事吧!


    “漱清,你過來,咱們倆在這邊坐著說話,婚禮的事,讓她們說去吧1曾元進招招手,叫霍漱清來到了包廂外麵的陽台上。


    蘇凡沒有跟過去,看著父親和霍漱清出去,她就陪著兩位母親和孩子。


    “榕城的氣候,也沒以前好了。”曾元進站在欄杆邊,望向前方。


    “是啊!”霍漱清道,“就連玉湖,也被汙染了。”


    “以前我在這邊工作的時候,站在這邊可以遠處那邊的玉陽山,就算冬天也能。可是,你看看現在,能見度才有多少?”曾元進歎道。


    “市裏現在開始啟動清潔能源交通係統,計劃在年中的時候開始搬遷夏中區的部分工廠。”霍漱清道。


    “難度很大吧?”曾元進道。


    霍漱清點頭。


    “城市要發展,不能沒有工業,可是,工業太多了,環境就沒了。現在全國都麵臨這個問題。”曾元進說,“有一次開會,primeminister就提到了這個,說京城的空氣已經糟糕到無法容忍的地步了,可光是關停企業根本不夠,很多汙染都是來自於汽車尾氣,提出能源部門多花點精力在提高技術上麵,讓我們的油氣更環保一些,結果——”


    說著,曾元進苦笑了,沒有說下去。


    “那些大型企業,你讓人家搬,人家也不願意搬啊!憑什麽你們讓我留我就留,讓我走我就走?”曾元進笑著說。


    “是啊,人家就說被利用完了就把他們當麻煩推走。”霍漱清苦笑道。


    “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做事的時候還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別做的過頭了,現在各方麵利益牽扯太多,牽一發動全局,別給自己惹太多麻煩!”曾元進勸道。


    “是,我明白。不過,如果總是畏首畏尾的,事情隻會永遠拖下去了。這一屆推到下一屆,問題永遠擺在那裏,到頭來就不光是老百姓受苦了。”霍漱清望著遠方那被霧霾遮蔽的往日的青山,幽幽地說。


    曾元進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說:“自己當心點,別惹什麽不該惹的,要不然,我和春明書記都沒辦法保你。”


    霍漱清點頭,道:“謝謝您,我會小心的。”


    曾元進轉頭望著前方,道:“全國從上到下,不說軍隊,光是政企兩條,各級官員就多的數不清。每年都有人想要往上走,可是呢,到底該用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很難抉擇。在我們這種體製下,用錯一個人,對一個地方造成的毀壞,都無法用錢來衡量。風氣壞了,想改都很難。到底怎麽做才是對國家的未來有利,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


    望著曾元進那略顯難過的麵容,霍漱清道:“隻要秉著公心,總會有希望的1


    曾元進看著他,淡淡笑了,道:“公心,在這個時代,不是說起來那麽容易的!”歎了口氣,又說,“不過,希望,總是會有的!隻要我們都踏踏實實地做事,隻要全國官員有十分之一可以做到,就足夠了!”


    霍漱清點頭。


    曾元進坐在陽台的竹椅上,閉上眼。


    霍漱清望著曾元進,想了想,走到他身邊,道:“曾部長,有件事——”


    “說吧!”曾元進依舊閉著眼,道。


    霍漱清坐在他對麵,把劉丹露這件事告訴了曾元進,從頭到尾,曾元進一直閉著眼睛聽著。


    “你跟春明書記說了沒?”曾元進問。


    “還沒。”霍漱清道。


    “這事兒在他的地盤上,先跟他說。不過,”曾元進睜開眼,看著霍漱清,“既然是那種背景的人出來惹事,你從源頭解決才是治本。這種事,你會辦的吧?”


    霍漱清靜靜坐著。


    如何治本,他知道,也很清楚,也會辦。


    “你跟我這麽說了,我就給你這樣的建議。”曾元進道,沉默片刻,又問霍漱清,“你告訴我,是擔心萬一事情不可控了,我會不讓迦因嫁給你,是嗎?”


    “我,不想讓她傷心!”霍漱清道。


    曾元進卻笑了,道:“這算個什麽事情?就算真是你的女兒,都二十多年了,搬出來也隻不過是惡心一下人而已。何況,你當時還年輕,又不是這幾年犯的錯。而且,誰敢公開說那是你女兒?誰的屁股是幹淨的?”


    霍漱清不是不知道曾元進所說的這些,他擔心的也不是這些。他之所以同劉書雅提出親子鑒定,不光是為了讓自己清楚,更是逼迫對方,隻有這樣逼迫了,他才能掌握一點主動權。


    “你現在要當心的是別人利用這個來從其他方麵對你下手,至於我這裏,你不用怕!該怎麽辦,你就怎麽辦去吧1曾元進道。


    “謝謝您,曾部長!”霍漱清道。


    “好好做你的事,對我女兒好,我就這點要求1曾元進道。


    霍漱清點頭。


    曾元進沉默片刻,突然說:“放手去幹吧,少點顧忌,說不定,你這樣做可能還比較好一點1


    霍漱清不解,他知道曾元進說的是工作的事,可是他之前還說要小心一些,盡量不要觸碰利益集團,怎麽現在突然——


    “古今一理,明君需要錚臣1曾元進說完,起身走進包廂。


    霍漱清站起身,透過門上的玻璃望向裏麵。


    前進的道路上,總有陷阱,總有猛獸,堅持自己的本心,總會有實現夢想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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