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霍漱清的警告有了些許的結果。


    劉銘開始擔憂起來,如果霍漱清真的對他們下手,怎麽辦?在和霍漱清見麵後,他打電話去了姐姐的住處。


    “都是你要維護那個人,二十多年了,你生怕我們牽連他,可他呢?書記的板凳還沒捂熱,就開始對我們動刀子了。”劉銘氣呼呼地說。


    劉書雅聽得出來他說的是霍漱清,也不理會。


    “不行,不能就這麽讓他掐著脖子,要不然——”劉銘道。


    “你還想怎樣?你以為用一個丹露就能逼到他?霍漱清要是那麽容易就範,就不是霍漱清了1劉書雅道。


    “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嗎?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嗎?你可倒好——”劉銘道。


    “我勸你和丹露不要再找麻煩了,你們誰聽過我的話?”劉書雅道。


    “找麻煩?”劉銘道,“丹露留下來是你同意了的,怎麽,你現在又要跳出去,把自己推的一幹二淨?”


    劉書雅望著弟弟,良久,才說:“放棄吧,好嗎?沒用的,那些人隻不過是利用你,他們什麽都不會給你——”


    劉銘推開姐姐的手,道:“我不會放棄!姓霍的一老一小害得我們劉家走投無路,我們姓劉的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說完,劉銘起身,劉書雅趕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道:“別再鬧了,劉銘,你這麽鬧下去,沒有好處的——”


    劉銘轉過身,盯著姐姐。


    “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過了好一會兒,劉銘才說。


    劉書雅愣住了。


    然而,幾天後,省紀委開始陸續接到一些匿名舉報,都是舉報榕城市市委書記霍漱清生活作風有問題,說霍漱清未婚生子,並且利用職權為自己的情人謀取非法利益等等內容。赴京開會在即,霍漱清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這些事,而覃春明也不願在自己的事情表決之前對霍漱清展開深入調查,這樣難免會影響到自己。於是,在離開榕城赴京之前,覃春明召開了省委常委會議,會議上就最近這些傳言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當然,與會的有些人是堅持要調查的,可是覃春明批評說“我們的紀委什麽時候變成狗仔隊了?難道我們的政府領導是明星,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讓紀委去查?霍漱清剛到任,剛要用心做點事,就出這麽多幺蛾子。好,今天是一個霍漱清這樣,明天呢,我們全省二十個市委書記,要不要每個人的私生活都查一遍?這到底是在滿足什麽人窺探他人隱私的惡趣味,還是要打擊同誌們的工作積極性?是不是我們的幹部什麽都不要幹了,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裏麵看報紙就可以了?”


    覃春明這麽說,很顯然是非常生氣的。


    “可是,舉報信那麽多,不查一下的話,也不符合規定。”某位與會常委道。


    霍漱清本身也是在開會的,關於他的問題,他也隻能噤口。


    “覃書記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那麽多的舉報信放著,完全置之不理,紀委也是失職。今天漱清同誌也在這裏,你自己給個說法,也省得紀委再去查了,大家說怎麽樣?”某位副書記提議道。


    “說什麽?我們的常委會,什麽時候變成討論八卦的會議了?”覃春明不悅道,他說著,看了霍漱清一眼,道,“我在這裏一味阻攔,好像顯得真有那麽回事一樣。漱清你自己說說,怎麽辦?”


    霍漱清抬頭,環視一周,才說道:“我願意接受組織調查!”


    接受調查?


    覃春明看著他。


    “既然漱清同誌自己都沒有異議,為了以正視聽,還是讓紀委進入調查吧,覃書記您說呢?”省長葉叢道。


    覃春明點頭,道:“調查是要調查,可是,事情涉及到一位省委常委,一旦查清這是誣陷,必須要追究舉報人的法律責任!”


    話音剛落,在座的人都麵麵相覷。


    “我支持覃書記的意見,此風不可長,若是這樣的事情反複出現,勢必會讓我們的同誌們不能安心工作。必須追究責任!”葉叢附議道。


    覃春明的意思很明確了,今天你們來害霍漱清被查,難道就不擔心明天查到你們自己身上嗎?有誰是幹淨的?


    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調查霍漱清,勢必會讓覃春明受到影響,何況覃春明之前如此反對這些調查。今天在常委會上突然提出這件事,明擺著就是給覃春明難堪。會前,覃春明就和霍漱清說了,今天在會議上肯定會有人提出這件事的,問霍漱清怎麽辦。霍漱清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盡管如此,覃春明還是在會議上大發雷霆,為的就是保護霍漱清,畢竟他的態度在那裏,別人是不敢不重視的。


    會前,覃春明對霍漱清說起此事的時候,霍漱清就說他願意做親子鑒定。


    “之前我也想過自己來查清楚,可是,不管我查的結果是什麽,總會被人利用來攻擊我。所以,我想著,與其始終被這樣的謠言包圍,不如在這樣一個公開的場合來證明這件事,在這裏一旦說清,任何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沉默良久,道:“既然你已經想了這麽久,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你說的對,這個機會倒是挺好,也省得你費力去解釋。隻是你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要是到時候——”


    意思很清楚,要是一旦查出是真的,那就完全不能收場了。


    霍漱清怎麽會不知道呢?萬一證實劉丹露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不會被免職,今後上升的道路,也是被堵死了,哪怕有曾元進在,冷處理幾年後再把他放出來,可是,劣跡在那裏,總是麻煩。


    可是,即便如此,霍漱清知道,在常委會上提出做親子鑒定來證明清白,總比自己偷偷去做親子鑒定來證明的好,至少這樣做光明正大,有那麽多人盯著,對手想害他,也不會那麽容易下手。


    對於霍漱清來說,他等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等著事情鬧到常委會上的時候。因為,總會走到這一步的,與其在背地裏被人那樣指指點點,讓他心裏亂還不能徹底解決。那一天,見了劉銘,就是為的讓這一天快點到來。


    可是,他真的能承擔事後的結果嗎?


    “覃書記,您放心,不管這個結果怎麽樣,我會自己承擔。如果丹露是我的女兒,我必須為自己年輕時犯的錯誤承擔後果。當年我爸為了我做了一些他不該做的事,今天,我該自己來做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歎了口氣,道:“你也別有太大的負擔,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不管怎麽說,還有我和曾部長在!”


    “對不起,覃叔叔,我給你們添麻煩了1霍漱清道。


    覃春明笑了下,道:“這算什麽麻煩?我們這條路,總有解決不完的麻煩在等著我們。前陣子不是還有人說逸飛嗎?你要想做事,總會擋別人的路,自然就會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習慣就好了。哦,對了,你明晚帶著小蘇來我家裏吃頓飯,我還沒正式見過她呢!因為我的事,你們把婚期都推後了,我也對不起她!”


    “您別這麽說,她明白的。”霍漱清道。


    “她不怪你,那是她懂事。可是我也不能完全不表示啊,心安理得地讓你們兩個為我犧牲,我連一句謝謝都不說,那就太不像話了。”覃春明道。


    “最近她做新公司,都是小飛在幫她1霍漱清說。


    覃春明笑了,道:“小飛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明晚把孩子也帶上,我還從沒見過那個小機靈鬼呢!”


    想起念卿,霍漱清想把念卿報戶口的事情告訴覃春明,卻還是沒有說。等以後找機會把那個記錄給處理了,逸飛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於是,在常委會上,霍漱清明確表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願意和那位懷疑是他女兒的女孩子做親子鑒定,可是,必須要由幾位常委作證。


    如此一來,那些坐在位子上操縱這件事的人,又如何坐得住呢?本來就是扼住了霍漱清不敢做親子鑒定這個弱點,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樣公開的場合來提,甘願以前途來冒險?


    會議結束,霍漱清在夜色中回到家,雙腳站在院子裏,就抬頭就看見樓上那亮著燈的窗戶。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盡管已經是初春,融融暖意讓玉湖邊的柳樹已經冒出綠芽,院子裏的玉蘭花,也長出了花苞,可是,到了夜裏,湖麵上吹過來的風,還是讓人覺得涼意嗖嗖。


    霍漱清剛走到門廊下,扭頭就看見了右邊一架秋千,停下了腳步。


    他這幾天真是忙暈了,怎麽連院子裏多了秋千都沒注意到?話說,仔細想想,好像前幾天蘇凡是和他提過買了個秋千的事情,他竟然給忘了。


    越是這麽想,他的心裏就越是內疚。


    自己總在忙著公事,完全顧不到家裏,卻忘記了她也是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忙,還有女兒要讓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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