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因呢,她要是再因為這個和你鬧,就讓你媽過去收拾她。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曾元進道,“她也快三十的人了,也該長長心了。”


    “是,我知道,爸1霍漱清道。


    男人要以事業為重,為了成就事業,能利用的一切關係都要利用,能做朋友的都要化成朋友,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事業。感情,在事業麵前,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曾元進知道,霍漱清也是明白的。


    “逸飛快要結婚了。”嶽父道。


    霍漱清點頭,道:“是啊,元旦就舉辦婚禮,也快了。”


    “迦因這次又去了榕城?”嶽父問。


    嶽父這麽問,霍漱清一點都不奇怪,就算是他不說,嶽父也是什麽都能知道的。


    “嗯,她去那邊和朋友玩了下。”霍漱清道。


    “有時候呢,你也要給她提點一下,逸飛那邊,能不要見還是盡量不要見了,不過,你們這種關係,完全不見是不可能的。還是盡量避嫌吧!畢竟逸飛也要結婚了,她再跑過去,就算是不去摻和人家的事,也難免會讓逸飛和敏慧多心。”曾元進道。


    霍漱清點頭。


    “你這處境也是夠尷尬的,唉,人啊,就是這麽說不來。成也蕭何敗蕭何!誰能搞得清楚呢?”曾元進歎道,“逸飛和迦因走到那種地步分開,不管當初發生過什麽,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那兩年的事是不會輕易忘記的。換做我,要是我老婆遇上那樣的事,讓我大度一點,我也很難做到。隻是呢,有些事,要是過度在意了,反倒是怎麽都過不去。你們平靜一點,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不要再想著逸飛是為了成全你們所有人而做了這樣的選擇,逸飛也輕鬆,迦因也會輕鬆一點,你們大家的道德枷鎖也輕一點。”


    “是,我明白,爸。”霍漱清道,“逸飛這邊,我是覺得,我也覺得對不起他——”


    “現在到了這樣的地步,也沒有誰對不起誰的話,你們都是成年人,你們自己會做選擇,不管是你還是迦因,還是逸飛,你們既然選擇了現在這樣的狀況,就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起責任。我想,你們會做到的,逸飛也會做到。所以,大家就這樣吧,別再給逸飛那邊增加心理枷鎖了,讓他盡快進入自己的角色,畢竟他的一輩子還很長,是不是?”曾元進道。


    “嗯。”霍漱清應了聲。


    “好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休息吧!”曾元進說著,就起身了。


    霍漱清站起身,曾元進把報告放進文件櫃,和霍漱清一起走到門口,關了燈走出去。


    深秋的夜裏,冷風吹著,霍漱清站在院子裏,抬頭望著九天玄月,清晰的掛在天空。


    這幾天風很大,空氣也好多了,夜空裏的月亮,那麽的明亮。


    “霍漱清——”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回頭——


    他驚訝地回頭,冷風中,院子裏,那個熟悉的人就站在那裏望著他,風吹動著她的長發、她的圍巾,還有她的風衣。


    月光下,她的麵容越發的瑩潔,在他眼裏,皎潔勝過九天明月。


    他緩步朝著她走去,她卻鬆開胳膊,背包從肩上滑下去。


    當她撲在他的懷裏的那一刻,霍漱清緊緊閉上雙眼,下巴在她的發絲間揉著蹭著,那柔軟的發絲,擾動著他的心不停地躍動,如月光下的大海。


    他的手,撫摸著她的長發,一言不發。


    蘇凡的鼻息間,全是屬於他的味道,那溫暖的甜蜜的味道。


    月光下,他就那麽擁著她。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直到冷風讓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霍漱清才趕緊鬆開她,一口責備的語氣——


    “從醫院跑出來的?病好了沒?剛剛好點就這樣,你真是——”他說。


    可是,蘇凡沒有讓他說完,她猛地踮起腳,柔軟的唇瓣壓在他的薄唇上,讓他後麵所有責怪她的話咽進了腹中。


    她的唇,在他的唇上輾轉著,溫暖的香舌帶著屬於她的甜味,在他的唇間肆虐。


    霍漱清愣了下,旋即扣住她的後腦,擁著她,用這個吻點燃了寒夜的溫情。


    對麵的窗邊,曾雨撩開了窗簾,卻看見他在風中擁吻著自己的姐姐。


    曾雨看著他抱著她進了屋,看著他一腳關上了門,這才放下了窗簾,深深歎了口氣。


    蘇凡倒在了床上,火熱的吻一個個烙在她冰涼的肌膚上,驅趕了她體內的寒冷。


    他的呼吸繚亂,在她的耳畔充斥著。


    燈光下,蘇凡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他的臉龐,那張讓她心戀魂牽的臉龐,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依舊癡迷的臉龐。


    她的心,醉了。


    閉上眼,她呼吸淩亂的回應著他。


    真好,她回來了,她來找他了,而他,還在原地等著她。


    他們,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屬於彼此,從未分開,哪怕是分隔萬裏,兩顆心,沒有一刻不在一起的。


    可是,在她動情之時,他猛地停了下來,那在她肌膚上遊走的大手,停止了在她衣服裏的遊弋。


    蘇凡睜開眼,望著他。


    眼裏,卻是他嚴厲的眼神,盡管他的眼裏,剛剛被點燃的情欲尚存。


    “怎麽了?”她問,聲音明顯有些沙啞。


    他不說話,隻是細細地端詳著她。


    原本就瘦弱的她,經過這次住院,看著好像更加瘦了,他的心怎麽不疼?


    “是不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他問。


    “沒有,我——”她說。


    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睥睨著她。


    “好吧,是我去找醫生問了,能不能出院,我沒事了,我想回家休息,就——”她低眉,小聲地說。


    “你這是回家休息嗎?飛了一千多公裏來休息?”他質問道,“你怎麽這麽孩子氣,蘇凡?”


    蘇凡抬起頭,噘著嘴,不說話。


    他從她身上起來,蘇凡卻起身抱住他的背。


    “不要離開我,好嗎?這個世上,我最怕的事,就是你不愛我,就是你離我而去,就是你——”她說著,淚水粘在他的背上。


    她最怕的是這些,他又何嚐不是?


    害怕她心裏愛著別人,害怕她受傷難過的時候去找別人傾訴,而不是他,害怕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成為她內心的主宰。


    霍漱清閉上眼,不禁苦笑了。


    她總是在擔心他是不是和別的女人有染,那麽的沒自信,可是,他又何嚐不怕?


    為什麽到了現在,在經過了這麽些年之後,兩個人竟然變得這樣的小心翼翼,變得這樣的沒有信心?


    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人啊,總歸都是凡人,做不到超脫,做不到坦然,即便是擁有了也總是那麽的不真實,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


    不能坦然,不能淡定,不能平靜接受一切,不能對周遭的變故視若無物,所以才不停地陷入一個痛苦的輪回,苦著愛著,愛著苦著。


    人,就是這樣凡人的痛苦。


    嶽父剛剛和他說起逸飛的事,嶽父說他沒有辦法坦然麵對妻子和另一個男人的過往,他呢?他又怎麽坦然?


    在逸飛出現在他們生命之前,在雲城的時候,他是那麽的自信,他知道她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的心她的身她的靈魂她的全部都屬於他,他是自信的,而後來,在他們分開三年之後,看著她和逸飛之間那習慣性的相視一笑,看著他們無言的默契,他怎麽不害怕呢?他不停地和自己說沒事,他隻要把她帶回來就好,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可是,即便是她和他結婚了,即便是他們夜夜共枕,即便是他的堅硬把她的身體撞的粉碎的時候,他也依舊無法確定她的心裏,在她沉迷於他帶來的情潮之時,她的心裏,是不是隻有他。


    他總是強迫自己用過去的經曆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相信她的心裏隻有他,可是,一旦他們有了矛盾,一旦她一個人去了榕城,他就會,害怕!


    因為愛的太深才這樣的沒自信,不是麽?因為把對方看得那麽重要,才這樣患得患失,不是麽?


    他輕輕掰開她的手指,轉過身望著她。


    她的眼裏,是熱切的期盼,期盼他回應自己,可是她又害怕,害怕自己遲到的道歉,依舊無法讓他回來。


    真是好奇怪,明明都是夫妻了,怎麽,還這樣的,害怕?


    “霍——”她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抬手,輕輕捧著她的臉。


    她沒有再說出後麵的話,卻低眉,不敢直視他。


    “丫頭——”他叫了她一聲。


    “嗯。”


    “我也,害怕1他的話,並沒有連貫的說出來,也正是因為沒有連貫,才讓蘇凡的心,顫抖著,劇烈的顫抖著。


    她的嘴唇,顫抖著,想說出什麽,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一直以來,她以為隻有自己才,才那樣的沒有自信,隻有自己才——


    “你,說什麽?”她又問了一遍,可是這樣的問題,好像有點太,明知故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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