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不知道霍漱清怎麽掛了電話,以為是信號不好,也沒有多想,等了下又給他撥了過去,可是他按掉了。


    難道他臨時有事?


    也許吧,他總是很忙,蘇凡也沒有再去追問,就繼續往婆婆家走。


    然而,蘇凡還沒有到家,手機又響了,這次來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母親羅文茵。


    “媽——”蘇凡問。


    “逸飛和敏慧解除婚約了,你知道嗎?”羅文茵不等女兒開口,就直接說。


    蘇凡的腳步滯住了,站在原地。


    解除,婚約?


    怎麽,會?


    “你是不是去榕城了?我剛才才給你舅媽打過電話,她說你出門了,你是不是見了逸飛?”羅文茵問道。


    蘇凡完全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什麽都亂了,亂的——


    她聽不清母親在電話裏說什麽,隻聽得耳朵裏嗡嗡嗡的,腦子裏連個頭緒都沒有。


    為什麽逸飛會解除婚約?他不是,不是和葉敏慧好好兒的嗎?怎麽會,解除婚約?


    “迦因,你怎麽回事?你說說你,你,你要幹什麽?你,你怎麽回事?敏慧好不容易等到和逸飛結婚,你怎麽可以——”羅文茵幾乎要被氣死了,坐在沙發給女兒打電話,真是要被氣死了。


    李阿姨和她的秘書孫小姐在一旁要勸她,可是根本插不上話。


    而電話那邊的蘇凡,完全聽不見母親在說什麽,什麽都聽不見。


    “迦因?你怎麽不說話了?你——”羅文茵聽不到女兒的聲音,叫道。


    接下來,手機聽筒裏傳來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就是手機掉落在地上,被車輪直接碾了過去。


    “迦因,迦因?”羅文茵猛地起身,對著手機裏叫道,可是回答她的隻有急促的鳴音。


    “夫人,夫人?”孫小姐忙叫道。


    “迦因,迦因,出事了嗎?”羅文茵木然地看著身邊的兩個女人。


    出事——


    “夫人,夫人,您千萬別急,我這就打電話去了解情況,您別急。”孫小姐說著,已經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李阿姨趕緊扶著羅文茵坐在沙發上。


    “給,給漱清打電話,給漱清——”羅文茵道。


    “是,是,夫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阿姨道。


    李阿姨剛拿起電話準備給霍漱清撥,卻被羅文茵按住了手。


    “別打,別給他打了,現在,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不能,讓漱清知道。”羅文茵道。


    那邊,孫小姐已經掛了電話。


    “夫人,榕城那邊已經有人去迦因小姐走的那條路上看情況了,醫院和交警方麵要是有消息就會馬上給我電話的。”孫小姐道。


    羅文茵點頭,可是,一顆心根本放不下來。


    怎麽辦,都是她太激動了,是她,她生氣了,她——


    她忘了女兒現在在路上,忘了女兒聽到覃逸飛這件事的心情,忘了——


    她隻記得葉家可能因此對她和女兒的怨恨,隻記得霍漱清那邊的問題,隻記得——她忘了女兒對覃逸飛的婚事有多麽的在意!


    怎麽辦?萬一迦因,萬一迦因有什麽意外怎麽辦?萬一——


    “給我訂機票,馬上,我要去榕城!”羅文茵道。


    孫小姐和李阿姨互相看了一眼,孫小姐便趕緊打電話去訂票了,李阿姨道:“夫人,要不給曾部長打電話說一下,這件事——”


    “我先去榕城,我去看看迦因的情況再說。”羅文茵道。


    如果迦因一切平安,那麽再說這件事的後果,如果迦因——


    此時,霍漱清在按掉了蘇凡的電話之後,心裏煩亂至極,家裏隻有張阿姨和嘉漱還有保姆,蘇凡不在,他——


    “停車吧1他說了句,司機聽見,趕緊把車停在了路邊,秘書就趕緊下了車給霍漱清開門,霍漱清走下了車子。


    洛城的冬天,本來就冷,再加上這幾天突然的降溫,到了夜裏這個時候,冷風吹來,讓人隻想穿羽絨服。


    可是,這樣的冷風吹過來,霍漱清的腦子裏倒是越來越清醒了。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蘇凡去見了小飛的話,小飛就會和葉敏慧解除婚約,可是他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居然還想著一起發展事業。什麽,把念清打造成一個時尚品牌?這個蘇凡,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她就不能,不能,安分點嗎?


    難道轉行和孫穎之合作還不夠,非要和小飛扯在一起才行?


    念清,念清!


    霍漱清緩步在人行道上走著,秘書跟著他,警衛從車上下來也跟著他。


    人行道上,雖然天氣寒冷,可是逛街的人還是很多,逛街購物吃夜宵看電影,一對對情侶和小夫妻挽著手挽著胳膊在路上走著,說說笑笑。


    而他——


    走著走著,他的眼前,好像看見一個人站在商場的櫥窗邊,他再看的時候,那個人回頭對他笑著。


    蘇凡?


    蘇凡?怎麽會——


    他快走了幾步,可是,等他再看的時候,櫥窗那裏什麽都沒有。


    蘇凡,他怎麽會看到蘇凡?


    是他想起以前的事產生幻覺了嗎?還是他太累了?


    搖搖頭,霍漱清繼續朝前走著,不知不覺間,頭頂飄起了雪花,從他的眼前落下來。


    是啊,當初,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雪天,他在雲城的街上走著,碰到了她。當初她看見他的表情,那樣的意外,卻又驚喜,直到現在還在他的眼前出現。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是對他有感覺的,而那時候,他的心裏也有了不同的喜悅,那個雪天。


    雪,他們好像和雪總是分不開。


    他的雪初!


    此時,覃逸飛從父母家裏出來,父親不在家,母親不知道說什麽,一個字都沒有講,隻是靜靜坐著,他要說話的時候,母親就把他趕出去了。


    耳邊,安靜極了,什麽聲音都沒有。


    他走著走著,不知覺就走到了蘇凡家的門口。


    抬頭看見伸出牆外的那幹枯的紫藤花的花枝,覃逸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葉敏慧的眼淚,母親的沉默,他知道那都是因為他的這個決定。


    他虧欠了這個家,虧欠了葉敏慧,他隻想在最後一次為他心裏的那個人做件事,而不是一邊和葉敏慧維係著婚姻關係,一邊在心裏想著那個人。


    他想要幹幹淨淨做人,想要純粹做人,想要,找回曾經的那個自己!


    可是,他還有機會嗎?


    不管有沒有機會,他都要努力去試一下,他都要努力。


    走出巷子上了車,開著車子卻不知道要去哪裏。他想給蘇凡打電話,可他知道不能。


    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把責任推到蘇凡的身上,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她什麽都沒有做!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卻好像被堵上了,明明不是紅燈啊,怎麽這麽多車都不走?


    怎麽回事?


    “前麵發生車禍了,有個女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有人從他車邊跑了過去,然後好多人都往那個發生車禍的方向跑。


    覃逸飛坐在車上沒有動,既然這邊走不通,那就掉頭吧!


    可是,車子被卡住了,根本動不了,現在隻能等交警過來。


    這麽多車堵在這裏,也不知道交警什麽時候過來。


    他下了車,鬼使神差地跟著人群往發生事故的地方走去。


    已經圍了不少人了,可救護車還沒有來。


    “這個女人好像很漂亮啊,真是可惜啊!”人群裏歎息著。


    他轉過身想走,卻還是忍不住從人群裏擠過去——


    雙腳,像是被定在那個地方一樣。


    地上,躺著是蘇凡,是,他的雪初!


    “雪初——”他低低叫了聲,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推開了蹲在她身邊做急救的人,抱起了她。


    “雪初,雪初?你醒醒,醒醒,雪初——”他抱著她,不停地搓著她的手她的臉,可是她的手冰涼。


    他趕緊脫掉風衣包住她,抱起她就放在自己的車上。


    “你們都把車給老子讓開1他邊跑著邊喊道。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有人還是反應過來了,警察恰好來了,看著這情形,趕緊把車輛都引導開來。


    “走,我給你開路。”警察開著摩托到覃逸飛的車邊,說完就拉著警報領著車子走了。


    雪初,雪初,怎麽會這樣?雪初,怎麽會——


    為什麽,為什麽又要這樣,又——


    老天爺,老天爺,你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所有的災難都要讓她遇上?為什麽?


    當覃逸飛趕到醫院的時候,急救室的醫生已經推著車子跑了過來。


    “先生,先生,您在外麵等一下,不要進來!”護士擋著他,不讓他進去急救室。


    “讓我進去,我要陪著她,我要,我要在她身邊1他推開護士,衝了進去。


    “醫生,醫生,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雪初,一定要讓她——”他說不出話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從他的眼裏湧了出來,他——


    他看著她靜靜躺在手術台上,就像那一次,而他的身上,也同樣染滿了她的血。


    雪初,雪初,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好嗎?


    他緊緊拉著她的手,醫生勸不動他,保安進來,幾個人把他架了出去。


    急診手術室外麵,覃逸飛靠著牆蹲在地上。走廊裏來來去去的都是醫護人員和急診病人以及病人家屬。


    可是,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他的眼前,也什麽都看不到。


    他隻聽見蘇凡在叫他的名字,看見她在對他微笑,看見她的淚。


    下午,下午,他們還見了麵,還聊了很多,才幾個小時,他們才分開幾個小時,怎麽就——


    雪初,雪初——


    這個時候,羅文茵才剛剛上飛機,飛機正在做起飛前的檢查,羅文茵的一顆心也是根本放不下。


    秘書孫小姐的電話響了,羅文茵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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