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希悠放下了手機,葉黎便假裝不經意地問:“不知道方小姐今晚能不能賞光,讓我請您吃個便飯,感謝您這些日子對我們公司的關照?”


    方希悠的心情不好,可以說情緒很低落。


    明天要和曾泉離婚了,她現在能高興地起來嗎?


    可是,即便是心情不好,她也聽得出葉黎的話外音。


    “謝謝葉先生,隻不過,我也沒有做什麽讓您請我吃飯的。我隻是秉公辦理,並沒有特意關照您的公司什麽的。”說完,方希悠就起身了,“抱歉,葉先生,我今天是請假在家裏休息的,我現在也該去休息了。”


    逐客令已經下了,葉黎也不好再這樣厚臉皮待下去了。


    可是,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不能一次逼她太緊,他深知這一點。


    於是,方希悠送葉黎到樓梯口,葉黎就很善解人意地請她回去了,畢竟她說身體不舒服。


    看著葉黎的身影在院子裏消失,方希悠長長地歎了口氣,背靠著牆站著,披肩滑了下去。


    明天啊!


    手機又響了,她抬手一看,是蘇以珩打過來的。


    “怎麽了,以珩?”她說著,光著腳往臥室走去,披肩長長地在背上垂下去拖在地上。


    “你,和阿泉,你們,沒事吧?”蘇以珩問。


    “沒事啊,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問?”方希悠問。


    “我聽說穎之離婚了,她離婚前去找過阿泉,你知道嗎?”蘇以珩問。


    “嗯,我知道,穎之是夜裏去的。”方希悠道。


    “可能隻是隨便聊聊,穎之的性格,你也知道的。”蘇以珩道。


    方希悠笑了,道:“你怎麽和我說這種話?是替他們兩個誰解釋的?”


    “我沒有替誰解釋,隻是,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是,穎之離婚的事,應該和阿泉沒有關係,阿泉是不會——”蘇以珩道。


    “嗯,我知道。”說著,方希悠頓了下,不禁笑了。


    和蘇以珩認識這麽多年,可以說從生下來就認識,真的是太了解了。雖然她和曾泉應該都沒有和他說過,可他還是,有所察覺了。


    “以珩,我們,”她頓了下,接著說,“我們,明天要去離婚了。”


    蘇以珩徹底震驚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方希悠知道他此時的反應,笑了下,說道:“抱歉,以珩,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先跟你說一下,我不想瞞著你。”


    “可是,為什麽?希悠,你為什麽?你們為什麽?因為什麽?穎之,還是迦因?”蘇以珩追問道。


    說到“迦因”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說不出話來。


    夫人問她是不是因為蘇凡,夫人和父親都告訴她,蘇凡是曾泉的妹妹,這是她最大的優勢,也是她挽回的機會。可是,她一再把他推向了蘇凡,她心裏有芥蒂,芥蒂越來越深,結果讓那芥蒂變成了一根鋼刺插進了她的心裏,怎麽都拔不出來了。


    她不想這樣,可是,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哪有回頭的路?


    不能回頭了啊!


    “我們兩個不合適,還是分開的好。”方希悠道。


    蘇以珩沉默了。


    這麽多年,他以為希悠和阿泉可以解決了蘇凡帶來的麻煩,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這樣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小心眼了?”方希悠關上臥室的門,問道。


    “希悠,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可是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會不會後悔?和他離婚了,你會不會後悔?”蘇以珩問。


    別人說出來這話,不如蘇以珩說出來那麽讓她心痛。


    蘇以珩見證了她和曾泉的一點一滴,蘇以珩知道她對曾泉的感情。蘇以珩知道她衛曾泉受過的所有的相思之苦,所有的難過和悲傷,蘇以珩了解她,而現在——


    是啊,蘇以珩了解她,他知道她會後悔,他知道她一定會後悔。可是,他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後悔了,她早就後悔了。


    “為什麽要後悔呢?”她強忍著心頭傳來的劇痛,道。


    蘇以珩說不出話來。


    “他到現在還放不下迦因,我為什麽還要和他繼續在一起生活呢?我為什麽還要——”她說著,聲音有些激動。


    為什麽還要愛他?


    “希悠,我覺得,你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你們和穎之的狀況不同,不要——”蘇以珩趕緊勸道。


    “以珩,我問你一件事。”她打斷蘇以珩的話。


    “什麽?”


    “你是不是每天都會和顧希通電話,在你們分開的時候?”方希悠問。


    “額,你問這個——”蘇以珩道。


    “你們會的,是不是?你們見不到彼此就會想念,是不是?”方希悠問。


    蘇以珩不語。


    “可是,我和阿泉,就算一個月不見麵,他都不會,他都很少會問我怎麽樣,他——”方希悠道。


    到了離婚的時候,也隻有使勁去想對方的不好,才能下定決心,才能不會後悔,是不是?


    “希悠,那麽,你呢?”蘇以珩打斷她的話,問。


    方希悠張開嘴巴,卻合不上了。


    她靜靜盯著眼前,一個字都說不出。


    “希悠,抱歉,我不該和你這麽說。我知道阿泉做了很多錯事,他過於關心迦因,他是錯了,他沒有顧及到你的立場和想法。可是,希悠,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都是阿泉一個人的錯嗎?”蘇以珩道。


    這是蘇以珩第一次批評方希悠。


    從小到大,他對方希悠連一個嚴重的字都不會說,聲音都不會升高,不會和她生氣,從來都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他不會違背她的意願,不管她要什麽,他都會盡全力去滿足。可是,今天——


    或許是因為太擔心曾泉和方希悠分開了吧!蘇以珩不禁說出了這樣的話。


    “希悠,阿泉做了錯事,可是,你一味地把責任推給他,當然會讓你現在心裏好受些,可是,你自己很清楚,等你離婚了,你會難過的,希悠。”蘇以珩道。


    方希悠沉默不語,背靠著門坐在地上。


    蘇以珩放低了語氣,耐心道:“希悠,不要讓自己後悔,好嗎?給你們一個機會,不要這樣放棄他,放棄你這麽多年的感情。你愛他這麽多年,早就把他刻進了你的生命,你們的生命是聯係在一起的,你不可能會放下他的,希悠——”


    “以珩,這個世上,不是隻有曾泉一個男人,我還有其他的選擇,而不是隻有他——”方希悠賭氣道。


    蘇以珩歎了口氣,方希悠在電話裏聽到了。


    “以珩,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就掛了。”說完,方希悠就直接掛了電話,手機落在地上,她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了出去。


    蘇以珩聽著那不絕於耳的鳴音,想了想,立刻對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準備飛機,我要回國”。


    他要去找曾泉。


    最後的機會了。


    此時,曾泉還在工廠檢查工作。


    針對京津冀的汙染問題,許多工廠都停工了,可是,環保要搞,經濟也不能不搞啊!那麽多工人,工廠一停工,工人就沒錢了。環境重要,可是,老百姓的收入也必須要去兼顧才行。


    於是,這些日子,曾泉身為市長,每天都在全市的各個工廠裏奔波著,現場會,各種報告,他都認真地聽取著各方的意見。


    該怎麽辦?不能以破壞環境來換取經濟發展,可是,也不能強製性地讓經濟發展停滯啊!


    這是個難題,沒有人知道該怎麽辦。


    都說是要產業轉型,可是,該怎麽轉型?工廠停工,高汙染企業強製性關門整頓,整頓完了呢?汙染那麽重,難道關門幾天就解決問題了?總得繼續開工啊!可是,一開工就要汙染環境。


    說起來,永遠比做起來容易。批評,永遠比建設容易。


    每一天回到家裏都是十一二點,可是,回到家之後,總是孤獨一人,說話都能聽到回音。他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也不會去多想,孤獨寂寞,總是會有的。好在每天回家之後可以和蘇凡打電話天南海北胡侃一通,然後倒頭就睡了。


    明天要去京裏和方希悠辦離婚,他提早就安排好了工作,明天休息一天,辦完手續回來也酒不早了。


    此時,曾泉並不知道方希悠已經把離婚的事告訴了蘇以珩,更加不知道蘇以珩正在往回趕,準備來找他。


    臨上飛機前,蘇以珩想了想,還是給霍漱清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候,霍漱清在南半球那邊正是夜裏,如果不是希悠說明天要去辦離婚,他也不會大夜裏給霍漱清打電話。


    現在這件事不能讓家裏其他人知道,可是,他覺得應該和霍漱清商量一下,畢竟曾泉和方希悠的事情,和蘇凡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正如逸飛和敏慧一樣。逸飛和敏慧解除婚約後,蘇凡就出事了,蘇以珩很清楚這兩件事的聯係。而現在,萬一曾泉和希悠離婚,蘇凡這裏——


    蘇凡得的是抑鬱症,蘇以珩是知道的,而且,蘇凡最近精神很好,他也從羅文茵那裏聽說了。這是好事。


    可是,萬一曾泉和希悠離婚的事傳開來,蘇凡——


    霍漱清手機響起的時候,他還沒有睡覺。


    昨天剛到巴西,今天一整天都在出席會議,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經很晚了,可是他睡不著,給蘇凡打了個電話,問了下她的情況,她說正在散步,兩個人聊了幾句,她就說讓他早點休息,然後就掛了電話。而現在,洗完澡躺在床上,除了看書,也沒事做。


    手機就這麽響了起來。


    一看是蘇以珩的,霍漱清有點訝異,難道是江采囡那邊的調查出來結果了?


    他趕緊接了電話。


    “以珩,什麽事?”他問。


    “額,霍省長,是這樣的,剛才,希悠給我打電話說她和阿泉明天要去辦離婚——”蘇以珩道。


    離婚?


    曾泉和方希悠?


    “他們已經決定了?”霍漱清問。


    “嗯,希悠說她已經決定了,我勸了她,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用,我現在準備上飛機回國找阿泉談談,希望能阻止他們明天的行動。”蘇以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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