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凡沒有注意到曾雨眼裏的變化,她端了杯溫水過來。


    “來,你先喝點水。”蘇凡對妹妹說。


    然而,當蘇凡把水杯子放到妹妹嘴邊,卻……


    “嘩啦”一下,一杯子水潑到了蘇凡的臉上,蘇凡,驚呆了。


    水從她的臉上不停地往下流,蘇凡看著床上坐起來的妹妹。


    “小雨……”蘇凡不解地問道。


    曾雨隻是盯著她,那雙眼睛,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是的,恨意,蘇凡看得出來,可是,她不明白,妹妹為什麽要這樣?


    “小雨,你怎麽了?”蘇凡問,拿起床頭櫃上的紙巾擦著自己臉上和身上的水。


    “我怎麽了?”曾雨盯著蘇凡,道,“我很好奇,我很不明白,你是不是做小三上癮啊!你是不是嚐到插足別人婚姻的好處了,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破壞別人的婚姻?”


    “你,在說什麽?”蘇凡反問道。


    她是第三者插足嫁給了霍漱清的,可是,她什麽時候又去破壞別人的婚姻了?難道,是逸飛的事?


    想起逸飛的事,蘇凡的腦子裏,一根線突然緊繃了起來,緊到好像在腦子裏扯著,使勁扯著。


    “你自己做了什麽難道不明白嗎?真會裝,怪不得把他們都迷得暈乎乎的,連身邊那麽好的女人都看不見。”曾雨說著,從床上起來,看見床邊擺著的靴子,踢倒了,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凡。


    房間裏一片安靜。


    “看來你醉的沒那麽厲害,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蘇凡看著妹妹,良久,才說道,說完就轉身走了。


    “怎麽,你害怕了?害怕別人說了?”曾雨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還帶著怪異的笑聲。


    蘇凡停下腳步。


    曾雨光著腳走在地板上,一步步朝著蘇凡走了過來。


    “敏慧姐姐,她愛了覃逸飛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要結婚了,結果被你,被你一句話,婚就結不成了。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啊?”曾雨說著,圍著蘇凡慢慢踱步,“我也真是不明白了,覃逸飛到底是眼睛瞎了還是心被蒙上了,你一個來曆不明、給別的男人生孩子的女人,他居然就愛上你了?你是怎麽勾引他的,啊?教教我唄,你看我現在還連個結婚對象都沒有,咱們怎麽說都是親姐妹,你教教我,讓我也去勾搭一個像覃逸飛那麽優秀的男人?”


    蘇凡的手,漸漸捏住了。


    “我隻是很佩服你啊,你說敏慧姐姐,哪裏比你差了?她從小在什麽家境裏長大,你是什麽家境?她去城樓看閱兵的時候,你還在地裏收莊稼吧?你們家種麥子還是什麽?哦,我忘了,你們家是種花的。”說著,曾雨臉上露出鄙夷的笑,看著蘇凡。


    蘇凡看著曾雨,沒說話。


    她知道這個妹妹以前就是看不起自己,可是沒想到現在還是,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也是酒後吐真言了啊!


    沒事,她喜歡說就說去吧!這股子火,她遲早都要發出來的。


    曾雨見蘇凡沒有反應,心裏更加火了。


    “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曾雨說道。


    “那你想我說什麽?”蘇凡看著妹妹,反問道。


    這些日子,她的心情是平靜很多,沒有再像之前聽到逸飛退婚的時候那麽的反應強烈了。即便如此,在妹妹這麽說的時候,她的心,還是……


    曾雨笑了下,心裏的怒火卻是猛烈燃燒著。


    “怎麽,你一點都沒覺得愧疚嗎?你那麽對敏慧姐姐,你難道就不覺得內疚嗎?”曾雨說道,還沒等到蘇凡開口,或者曾雨就根本沒想讓蘇凡開口,就說,“哦,對了,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沒有愧疚的心,你根本就不懂得愧疚,你根本不懂得知恩圖報,你就是一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血液,在蘇凡的血管裏,劇烈跳躍著,甚至她都能感覺到血管的顫抖。


    可是,她依舊沒說話。


    曾雨恨她,可是這麽多年一直積攢著沒有發作,因為父母和家人的壓製沒有發作,可是,蘇凡知道,如果曾雨不把這股火發出來……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的,不是麽?曾雨遲早都會這麽做的。早來晚來,都是一樣的,今天,她要罵就罵吧!


    蘇凡越是這樣不說話不反駁,曾雨就越是火,酒精在身體裏發酵著,侵蝕著她的神經。


    “幹嘛不說話?你覺得你這樣不出聲,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就可以把你犯的所有的錯都掩蓋了嗎?”曾雨一把扯住蘇凡的衣襟,道。


    “你喝多了,睡覺去……”蘇凡掰著妹妹的手,道。


    “我什麽喝多了?蘇凡,我告訴你,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麽一副白蓮花的樣子。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別人的婚姻,還要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你裝給誰看啊?”曾雨說著,“呸”的一聲,一口混著酒氣的唾沫就飛到了蘇凡的臉上。


    “你覺得是不是他們都喜歡你這樣,啊?你就繼續這樣表演?我告訴你,我知道你是個什麽貨色,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費盡心機爬上男人的床,用盡手段去破壞人家的婚姻,把人家一個個好端端的日子都給毀了,你就滿意了,是不是?你就覺得你成功了,是不是?”曾雨說著,根本不管蘇凡擦著臉上的汙物,扯著蘇凡的胳膊。


    “曾雨,你在幹什麽?”一個男人的聲音,隨著門開的聲音一起傳了進來。


    蘇凡和曾雨都看向他。


    是霍漱清。


    霍漱清一把拉過蘇凡,把她牢牢地護在自己的懷裏,擋住了曾雨的視線。


    “小雨,你為什麽這樣說你姐姐?你們是姐妹,你怎麽可以……”霍漱清道。


    剛才勾引霍漱清失敗,加上現在霍漱清這樣維護蘇凡,讓曾雨心裏的羞憤如火山一般噴發了出來。


    “姐妹?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我曾雨沒有她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做姐姐1曾雨指著蘇凡,罵道。


    霍漱清的到來,讓蘇凡那繃緊的弦鬆了下來,她靠在他的懷裏。


    曾經,孫蔓也這麽說過她,說她勾引霍漱清,說她“你除了會在床上哄他開心,你還會什麽”,後來,敏慧也那麽說過她,說她破壞了他們的幸福,當然敏慧沒有用那麽露骨的語言,可是,態度不都是一樣的嗎?歸根結底,是因為她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讓原本應該風平浪靜的生活、讓應該理所當然的生活變得天翻地覆。


    一切,都是她的錯嗎?


    就算她在敏慧和逸飛的事情上犯了錯,曾雨為什麽要這樣指責她?為敏慧打抱不平到了這樣的地步嗎?就算曾雨和敏慧的感情再怎麽好,可她蘇凡也是姐姐啊,親姐姐啊,怎麽就……


    “曾雨,你給我再說一遍!”霍漱清也怒了,他本能地擁緊了蘇凡,嗬斥道。


    曾雨愣愣地看著霍漱清,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她不一定有多麽喜歡霍漱清,就算是勾引霍漱清,最多就是為了發泄對蘇凡的怨恨,為了報複蘇凡。可是,即便沒有多麽喜歡霍漱清,她對霍漱清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被霍漱清這麽一嗬斥,曾雨的臉麵……


    內心的憤怒,在曾雨的身體裏發酵著。


    “曾雨,你年紀小可以犯錯,你不喜歡你姐姐,我們可以不計較,可是,我告訴你,你沒有任何權利這樣詆毀蘇凡,你那些惡毒的語言最好全部都收起來,不要再說出第二次。”霍漱清神色俱厲警告道。


    曾雨的身體,震了下。


    “你,你居然,居然這樣維護她?”曾雨道,“她是個什麽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她和你最好的兄弟勾搭在一起,她在榕城那三年,你以為覃逸飛為什麽那麽關照她?你……”


    “夠了,曾雨,我希望你今晚是真的喝醉了說出這些話,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這麽說你姐姐1說著,霍漱清摟緊了在懷裏瑟瑟發抖的蘇凡,他看見她臉上表情有點不一樣了,他害怕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的身體還沒有好,精神也沒有康複,她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而曾雨就是這樣一直不停的刺激她……


    “走,乖,我們回去睡覺,我們回去……”霍漱清說著,摟著蘇凡往門口走。


    “你們站轉—”曾雨跳到他們麵前,攔住了他們。


    蘇凡的長發散亂下來,雙眼無神地看向妹妹。


    “曾雨……”兩個聲音同時在房間裏響了起來,門打開了,進來的是曾元進和羅文茵夫婦,以及曾泉和方希悠。


    “你在幹什麽?”曾元進那雄渾的聲音傳入曾雨的耳朵。


    曾雨木然地轉身看向門口進來的父母和兄嫂。


    冷風進來,方希悠趕緊關上門,和羅文茵一起走到蘇凡身邊,扶住蘇凡。


    “迦因……”曾泉看著蘇凡的樣子,心裏一種說不出的害怕,叫了聲。


    蘇凡看了他一眼。


    “走,迦因,咱們回去,我陪你回房間。”羅文茵對蘇凡道。


    “漱清,我來吧!”方希悠對霍漱清道。


    “沒事,我送她回去,你們都回房休息吧,這麽晚了,沒事的。”霍漱清對其他人說。


    曾元進和羅文茵生氣的不行,羅文茵一把扯過小女兒的胳膊,拉到一旁,給霍漱清讓開了路。


    方希悠便幫著霍漱清一起扶著蘇凡往外走,蘇凡的情況,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大家都看出來了。曾泉趕緊開門,準備陪著一起出去。


    可是,幾個人還沒出去,身後就傳來曾雨誇張的笑聲……


    “真有意思,太有趣了,你們的戲演的真好,真是太好了,哈哈1曾雨笑著說著,拍著手。


    “嬌嬌,你住嘴!”羅文茵道。


    “我為什麽要住嘴?我就要說,你們這一家人,偽善的一家人,明明,哈哈……”曾雨笑著推開母親,走到方希悠麵前,指著蘇凡,“希悠姐姐,這個女人,背著你勾搭你的丈夫,你居然,你居然還能這麽對她?你……”


    蘇凡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突然凝滯了。


    房門,一下子開了,一股強風裹挾著雪花就飛了進來。


    整個房間裏,冷寂的隻有那呼呼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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