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告訴她,在她離開的那三年裏,他曾經在下雪的日子裏,不止一次把那一晚的路線走了一遍又一遍,不止一次看著那閃爍著聖誕節燈飾的路邊,坐在車裏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希冀她的出現。


    “雲城下雪的時候不多,烏市經常下雪啊!”蘇凡道。


    “是啊!”霍漱清道。


    兩個人看著眼前的飛雪,霍漱清歪著頭看著她。


    “怎麽了?”蘇凡看著他,問。


    他微微搖頭,道:“隻是覺得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


    “一眨眼就老夫老妻了。”蘇凡笑著說。


    “你這丫頭。”他也不禁笑了,從她背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好在以後不會再分開了。”


    “你不會嫌我太吵嗎?”她笑問。


    “你應該換個詞,是聒噪。”他說。


    “討厭,你才聒噪,我沒有聒噪。”蘇凡道。


    霍漱清笑了,他的笑聲,在她的耳畔。


    她轉過臉,親了下他的鼻尖。


    可是,她剛要轉過頭,卻被他卡住了下巴,讓她沒辦法轉過去。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他的唇就襲了過來。


    唇齒糾纏,在這飛雪的天地間。


    與此同時,滬城是另外一番天地。


    雖然同樣是冬日,卻絲毫看不到那麵的飛雪。


    站在覃逸飛的辦公室落地窗前,曾泉望著外麵那璀璨的滬城的夜色。


    “哥,你的咖啡。”覃逸飛道。


    曾泉轉身,接過覃逸飛端的咖啡。


    “逸飛,今晚我找你,是有一件。特別的事。”曾泉道。


    覃逸飛望著曾泉。


    曾泉頓了下,道:“敏慧和我說了你們的事,我。我想我應該恭喜你。”


    “謝謝你,泉哥。”覃逸飛道。


    “可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應該恭喜你,還是。”曾泉卻說。


    覃逸飛不語。


    “那次,就是上次你和敏慧訂婚的時候。迦因去榕城見了你,然後你就退婚了。”曾泉道。


    “泉哥,你不用擔心。我這次不會那麽做了。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會再反悔!”覃逸飛道。


    曾泉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這次不會再那樣了。可是。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你說。”覃逸飛道。


    “剛才來見你之前。我和以珩通過電話,他和我說。他說了你和他說的那些話,你說,你如果不和敏慧結婚。迦因的處境就會很為難,是嗎?”曾泉道。


    覃逸飛愣了下,卻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早就該想到的,蘇以珩是絕對會和曾泉說的,他不該意外。


    於是,他點頭了,道:“你覺得我做錯了嗎,泉哥?”


    曾泉這麽問,肯定是有意見的,這一點覃逸飛明白。


    “我沒有資格評價你做的對還是錯,你是成年人,結婚這麽大的事,你自己能做決定,不需要別人對你說什麽,說你對還是錯。”曾泉道。


    “謝謝你。”覃逸飛道。


    曾泉搖頭,道:“我沒有資格評價,可是,身為迦因的哥哥,我,不希望你這樣做。”


    覃逸飛愣住了,望著曾泉。


    “我不希望你在做決定的時候,不是以你自己為中心去思考,而是以她。”曾泉道。


    “泉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覃逸飛道。


    “我給你講另一個人的故事,等你聽完,我希望你能明白。”曾泉說著,坐在覃逸飛對麵的沙發上,端著咖啡,輕輕攪拌著。


    覃逸飛望著他,認真聽著。


    “當年,迦因在雲城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被牽涉進霍漱清的一件誹謗案子裏,被雲城市的安全局帶走。”曾泉道。


    覃逸飛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關於她的事,他以為他都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


    “那種地方,你明白的,是什麽樣子,特別是權利被那些針對霍漱清的人掌握著,唯一的目的就是抓住迦因來陷害霍漱清。”曾泉說著,長長地歎了口氣,“當時,有人接到消息去看了她,去了關押她的地方,那一幕,見到她的那一幕,永遠,都不會忘記。她,”曾泉頓了下,“她的身體看著很虛弱,可是她的眼睛裏,那樣的倔強,那樣的,不服輸。那個時候,真的。”


    他頓了好一會兒,沒有說下去。


    那一幕,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他也還是會心痛。那麽柔弱的蘇凡,因為霍漱清。


    覃逸飛似乎感覺到曾泉說的,就是他自己,會嗎?


    是啊,曾泉當年在雲城工作過,所以他和蘇凡那麽熟,關係那麽好的。怎麽給忘了啊?曾泉就是在雲城認識的蘇凡啊!


    “後來呢?”覃逸飛問。


    “後來啊,那個人去找自己的父親救迦因,因為當時霍漱清根本沒有辦法去救她,不是霍漱清沒有救,而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他也在救,可是,迦因等不了那麽久。所以,那個人就去找自己位高權重的父親,他想要把迦因救出來。”曾泉道。


    頓了下,他接著說:“當時,他的父親要讓他和一個女孩兒結婚,和他青梅竹馬的一個好朋友結婚。他去找父親,父親對他說,我為什麽要救她?”


    覃逸飛沒說話,他已經明白了。曾泉說的這個故事裏的人,都是誰,他,明白了。


    “他也知道父親不會出手的,不管他怎麽說,父親都不會出手,而且,要是他說的太多,迦因也許還會因為他而遭遇不測。他不能看著迦因受苦,不能看著迦因。”曾泉說著,鼻腔裏充斥著一股液體。


    他低頭,喝了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在茶幾上。


    “他答應了他父親的要求,和那個青梅竹馬的朋友,結婚了嗎?”覃逸飛問。


    曾泉點頭,道:“是啊,他答應了,隻要父親願意救迦因,隻要父親以後不會再傷害迦因,他願意和那個,那個青梅竹馬的朋友結婚。而他父親,也答應了,沒有食言,救了迦因,也,沒有再去追究她。”


    覃逸飛的心頭,說不出來的沉重。


    他以為隻有自己,隻有自己才那麽,那麽愛蘇凡,隻有自己才為了保全她而讓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卻沒想到曾泉也。曾泉這輩子的悲劇,婚姻的悲劇,就是因為蘇凡而產生的嗎?因為曾泉婚姻的起因,就是蘇凡的安全,是嗎?


    “可是,他的婚姻,根本不幸福。”曾泉道。


    “因為,心裏愛著迦因嗎?”覃逸飛問。


    曾泉愣了下,卻苦笑著搖頭道:“對於他來說,迦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迦因,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夠讓他開懷大笑、讓他有機會做自己的人。”


    覃逸飛,不語。


    “和迦因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感覺到世間那麽,美好。”曾泉說著,歎了口氣,看著覃逸飛,道,“我的故事說完了。你,明白了嗎,逸飛?如果你的婚姻目的是為了保全迦因,就如同這個人一樣,你的婚姻,就不會幸福,你,就不會幸福,你。”


    “謝謝你和我說這個,故事,泉哥。我,很感動,也很感激這個人為迦因所做的事。”覃逸飛道。


    曾泉沒有說話,看著覃逸飛。


    “可是,哥,我並不覺得我這麽做會讓自己不幸福。”覃逸飛道,說著,他微微笑了,“隻要她幸福,隻要她開心,我,就幸福了。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你。”曾泉沒想到覃逸飛居然會這麽說。


    “泉哥,謝謝你,可是,現在,也許,現在的情勢和當初迦因在雲城的時候有些相似,如果我和敏慧結婚,迦因就會一直被人誤解、被排擠,我不能看著她那樣子,這一切的麻煩都是我帶來的,我不能讓她因為我而不快樂。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她應該被人尊敬,應該被人欣賞,而不是因為我這些年的過錯,讓她的名譽蒙塵。”覃逸飛道,“所以,隻要想到她和清哥在一起會幸福,隻要看到她的笑容,我,不管做什麽,不管我得到了什麽,不管我失去了什麽,我,都會很開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唯一的,幸福。”


    曾泉聽著覃逸飛這麽說,長長地歎了口氣。


    “所以,我不會反悔我和敏慧的約定,我會,和她結婚,我會做一個合格的丈夫。”覃逸飛道。


    “難道你想要讓迦因為你擔心,因為你的選擇而內疚嗎?”曾泉打斷他的話,道。


    覃逸飛不解。


    “一旦迦因知道你是為了她而和敏慧結婚,你覺得,她會做什麽?”曾泉道。


    “我。”覃逸飛,說不出話。


    是啊,她,會做什麽?


    “逸飛,我不知道她會做什麽,可是,我知道一點,迦因是個善良的女孩,她很珍視和你的友誼,她感激你。如果你為她強迫自己做了什麽決定,你覺得她的良心會安定嗎?”曾泉道。


    覃逸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也不怕你笑話我,也,不怕你說我心理便態什麽。”曾泉道。


    覃逸飛看著他。


    “我剛才跟你說的這個故事,是我自己的故事,我當初和希悠結婚,就是為了救迦因,為了讓我爸不再關注迦因、不對她動手,這,是我的故事。”曾泉道。


    覃逸飛不語。


    “我一直以為我當初做了正確的事,我也和你一樣,當初,我也和現在的你一樣對自己說,隻要她平安了,隻要她可以和霍漱清開開心心在一起,我就會幸福了,我所做的一切,才會有意義。我,一直都那麽對自己說。”曾泉道。


    覃逸飛,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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