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


    蘇凡歎了口氣。


    這四個字,對於她來說,似乎,不是那麽難。


    隻是,她沒有想到母親有這樣的為難之處。


    現在想想,母親在處理家事,特別是在對待曾泉和方希悠,還有親戚們的時候,母親真的是很小心地在處理。


    大家對母親都是讚不絕口,不管母親做什麽,大家都說母親做的完美。可是,這都是母親費了多少心思啊!光是曾家、葉家和方家的直係旁係親戚,不管老少,母親都會在他們生日的時候送上禮物,或重或輕。


    人和人的關係,就是這麽維護的啊!一點一滴,水滴石穿。


    可是,她能做到嗎?


    曾泉的事,她真的可以,可以再也不過問嗎?


    霍漱清勸她,母親也勸她。


    就像對待逸飛的事情一樣,不聞不問嗎?


    蘇凡雙手插兜,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


    風,依舊在她的耳畔吹著。


    還說曾泉的事做什麽?今晚葉勵錦和她說的江采囡。


    江采囡的事,她沒有和母親說。她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心。


    現在看來她這麽做是對的,瞞著母親是對的。母親心裏放不下的是曾泉和方希悠的事,還是不要再給母親添麻煩了吧!能把曾泉和方希悠的事弄清楚就算不錯了,還說她的幹嘛呢?


    蘇凡洗漱完畢,和衣上床。


    葉勵錦和她說江采囡的事,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也不會說好心到給她幫忙。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特別是他們和葉家的關係是這樣,葉家能派人對逸飛下手,怎麽會好心到幫她?


    針對江采囡,這不是小事,也絕對不是葉勵錦所說的“我很討厭江采囡”那個因由。而且,江采囡畢竟是江家的人,對江采囡下手,就是要和江家結下梁子的事。葉勵錦不會這麽好心,不會冒著這個和江家鬧翻的危險幫她,她們的感情還沒好的這個份兒上。


    蘇凡躺在床上,卻是難眠。


    而手機,又響了。


    是霍漱清打來的。


    她看了一眼,不想接。


    於是,她就真的沒有接聽,通話就自動掛斷了。


    霍漱清以為她在忙,也就沒有再撥過去了。


    蘇凡靜靜躺著。


    明天要去看望方希悠,她該和方希悠說什麽?


    方希悠恐怕是一點都不想見她的吧!


    想想母親那次和徐夢華說的那些話,那個場景,蘇凡的心頭就忍不住抽痛。


    都是她的錯,把母親害到這種地步,害得母親要低三下四給別人道歉,而她。


    她該怎麽辦?怎麽辦才能然母親免於難堪?


    蘇凡,想不出來了。


    隻是,現在的情勢,讓那個蘇凡開始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能變的堅強一點,怎麽保護自己,保護母親和孩子們?還有,霍漱清。


    霍漱清來到這個圈子,除了覃春明對他是一心一意的,可是,覃春明自己的力量也不夠強大,覃春明還要靠父親和方領導來提攜幫忙,這樣的情況下,覃春明還怎麽幫霍漱清呢?至於其他人,那就更難說了。


    就算是父親對他,也不見得是全心全意。畢竟,還有曾泉在,父親考慮第一的,當然還是曾泉。


    霍漱清,是排在曾泉後麵的,起碼在父親的心目中是這樣。畢竟,曾泉是父親的親兒子,而霍漱清,隻是女婿而已。就算現在大家都支持霍漱清先入常,可是說到底,隻不過是讓霍漱清給曾泉當墊腳石而已。而這個墊腳石,就像母親說的,方家也可以把他給換掉。


    蘇凡翻了個身,歎了口氣。


    一想到霍漱清的處境艱難,蘇凡就徹底忘記了江采囡的事,忘記了葉勵錦的說的那些。對於她來說,更重要的是支持霍漱清去實現他的夢想,她是霍漱清的妻子,她,要支持他。


    支持當然是要支持的,可是,在支持之前,保住他現有的一切,是最重要也是最迫切的。


    黑暗中,蘇凡睜著眼睛。


    就在蘇凡夜不能寐的時候,孫穎之來到了曾泉位於武漢的家裏。


    曾泉是下午乘飛機到達武漢的,央視和華社關於省道利粟段隧道塌方事件已經進行了全麵的報道,蔣領導也是捂不住了,總不能攔著記者不讓人家去吧?


    對於蔣領導來說,這種事不用捂著,如果能不被外界知道最好,要是知道了,也沒關係,有的是辦法甩鍋。


    而曾泉的飛機一到武漢,蔣領導就派人把他請去了,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和曾泉商量說該怎麽處理接下來的事。


    “隻不過是件塌方,搞這麽大的動靜。這些記者,也真是閑的發慌。”蔣領導這麽說。


    曾泉便笑了下,道:“這是記者的職責,不過,為了以後不再出現這樣的問題,我建議全省進行一次安全檢查,專門針對道路安全方麵。畢竟現在已經臘月了,快要過年了,如果過年出了什麽事,不就更麻煩了嗎?”


    蔣領導原本是不想管這件事的,讓這次的事故就這麽過去。就算記者報道,那就讓他們報道去,反正背鍋的都是現成的,怎麽都不會牽扯到他兒子的公司。畢竟,事件又不是很嚴重,又不是說死了多少人的那種。可是,沒想到曾泉還這樣不依不饒。


    雖然蔣領導知道曾泉的目的,可是,曾泉說的有道理。這次的是小事,可萬一架不住過年的時候出事了呢?畢竟過年的時候,省內老百姓的流動量就變大了,而且,萬一降溫,碰上個霜凍下雪什麽的。


    “曾省長說的有道理。


    雖然外麵每年年前會有道路安全檢查,不過今年呢,就借著這次的事故,對高速公路進行一次全麵的檢測。”蔣領導道。


    於是,原本是要勸曾泉不要理會這些事情的蔣領導,被曾泉給將了一軍。


    從蔣領導那邊出來,曾泉就直奔了。


    忙活了一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候,他接到了孫穎之的來電。


    “阿泉,你,在家嗎?”孫穎之問。


    “穎之?怎麽了?”曾泉問。


    “我有件事想和你當麵說,你在家的話,我就過去。”孫穎之道。


    “我在武漢。”曾泉道。


    “我也在武漢!”孫穎之說。


    曾泉一愣,看了下腕表,便說:“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再說?”


    “好啊,你,有時間嗎?”孫穎之問。


    “有,我派人安排一下給你電話,你先過去,我這邊忙完了馬上過去見你。”曾泉道。


    “嗯,好的。”孫穎之道,說著,她就聽見曾泉那邊掛了電話,嘴角露出了笑容。


    “忠宇。”曾泉拿起桌頭的電話,給閔忠宇打了過去。


    “是,曾省長!”閔忠宇忙應聲。


    “穎之過來了,你安排一個地方,我和她等會兒一起吃飯。”曾泉道。


    “好,我打電話問一下孫小姐要不要什麽特殊的安排?”閔忠宇問。


    “嗯,你問一下,她的電話你有的。”曾泉說完,就掛了電話。


    於是,閔忠宇趕緊給孫穎之打了過去,詢問孫穎之對菜式還有地點環境的要求,趕忙記錄下來,訂好了餐廳,就給孫穎之回複了過去。


    等曾泉到達餐廳的時候,孫穎之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這是閔忠宇按照孫穎之的要求安排的一家餐廳,僻靜又安全。


    孫穎之看見曾泉,對他微微笑了。


    “你怎麽突然來了?是有什麽事嗎?”曾泉脫下外套,坐在孫穎之對麵,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嗎?”孫穎之道。


    “能能能,你不管什麽時候來,都歡迎。”曾泉笑了下,道。


    服務員問他要喝什麽茶,曾泉便說了,然後繼續和孫穎之聊天。


    “你昨天去我家了?”曾泉問孫穎之。


    “嗯,希悠和你說的?”孫穎之問。


    曾泉點頭。


    “我今天來找你呢,也是為了同樣的事,希悠應該和你說過了。”孫穎之說著,讓秘書把一個小箱子拎了過來,“你看。”


    房間裏的其他人便都出去了,隻留下孫穎之和曾泉。


    孫穎之站起身,把箱子放在茶幾上,打開了。


    曾泉走過來,看著箱子裏的東西。


    “現在,我,原物奉還!”孫穎之說著,把箱子合上,看著曾泉。


    “謝謝你。”曾泉的手指,壓在那個箱子上。


    “這是我應該做的。”孫穎之道。


    曾泉看著箱子,呼出一口氣,道:“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


    “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孫穎之看著他,道。


    曾泉點點頭,看著孫穎之,道:“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想要我怎麽謝你?”


    孫穎之笑了,道:“我們的關係,還用得著謝嗎?”


    說著,孫穎之便坐在圈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道:“我隻是想彌補自己的過失,如果不是我,你怎麽會遇上這樣的飛來橫禍?”


    曾泉笑了下,道:“說吧,還是讓我謝謝你,要不然於心不安。”


    “你不是在請我吃飯嗎?就當是謝咯!”孫穎之笑道。


    曾泉看著她。


    “好了,別再提這件事了。現在呢,我原物奉還,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完成了使命,以後,我就不管這事兒了。而你呢,也不要再說什麽謝謝之類的話,我們這麽多年老朋友,你還要跟我客氣?”孫穎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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