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我有些為難,一般比較友好的陌生人,見麵也就打個招呼而已,哪有像她這樣開口就向人討要貼身之物。


    如果隻是普通的戒指倒沒什麽,偏偏這枚玉戒非同尋常,方承鬱的魂魄附在裏麵,她怎麽就一眼相中這個呢?


    老婆婆似乎猜出了我的疑慮,看著自己布滿皺紋的手,哀聲的說:“小姑娘,不瞞你說,老婆子曾經也有和你這枚一樣漂亮的玉戒,是我那短命的老伴送的,隻可惜被我弄丟了。”


    她歎了口氣,“這不,看到你手上的玉戒,我就想起了他。”


    我認真地聽著,她的神色很哀傷,黯淡的眼眸有些濕潤,看樣子不像是假的。


    不過我生性多疑,不輕易相信陌生人,要不是這裏人來人往,頭頂上還裝著監控器,料定她就算是鬼怪或者壞人也不敢輕舉妄動,我肯定不會把玉戒交給她。


    老婆婆捧著玉戒,閉著雙眼很是懷念,拇指輕輕摩挲玉戒上的紋路,嘴裏碎碎念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片刻之後,她將玉戒還回給我,連聲道謝。


    我仔細的瞧看玉戒,確定沒什麽才將它戴回手上。


    “真是奇怪!小姑娘,你氣色紅潤,但身上陰氣重犯鬼煞,是不是和鬼有過親密接觸?”


    老婆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我暗自心驚,她竟能一眼篤定我和鬼有關係!我聽村裏老人曾經說過,年限將至的老人能看見鬼。


    甚至,還能感受到鬼的氣息。


    以前認為是迷信,但自己親身經曆了這麽多不可思議的事,不覺地順著她的話往下問:“婆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憑感覺。”老婆婆把玩著拐杖,眉宇之間掠過一絲威嚴。


    “那……假如不得已和厲鬼結下因緣,可有辦法解除?”像方承鬱那樣級別的鬼,算得上是厲鬼吧!


    “這得看因為什麽而結下因緣。物,可以毀之,若是血契,你們今生今世隻能生死相纏。”


    我下意識的摸摸玉戒,方承鬱因為玉戒纏上我,如果毀了玉戒,他是不是就會魂飛魄散?我就能恢複以前的生活,不會再被鬼物糾纏?


    “小姑娘,我不是神婆,這些話你聽聽就好了。”老婆婆撐著腰身站起來,渾濁的雙目掃了玉戒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拄著拐杖搖頭離去。


    我本想叫住她繼續打聽,但轉念一想,這個婆婆有點古怪,特別是最後那個眼神,讓人心生提防。


    我想,她多半是信口胡估的吧!


    -


    晚上回到醫院值班,那會兒我正在更衣室換衣服,護士長拿著兩瓶針水走進來,隔著布簾喊了聲:“嶽月,是你在裏麵嗎?”


    “是我。”我戴好護士帽,拉開布簾,“護士長,這麽晚你還沒下班呀!”


    “事情太多了,來來,針水給403房5號床換上。”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想來是梁玲的死給她的打擊太大。


    她將針水放在桌上,毫不顧忌我的存在,當場脫下護士服換便裝。


    我拿著針水默默離開,走到門口時,聽見她說:“對了,明天是阿玲的頭七,晚上我想留在醫院守夜,你就上白班吧!”


    我心中一喜,點頭應好。


    淩晨三兩點,濃濃的夜色籠罩著醫院,岑靜得很,隻有偶爾間傳來的老人咳嗽聲。


    到了這個時候,該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我和朱雯輪流在護士台值班,閑著無聊,我拿出手機給方承鬱發了條短信。


    【醫院守夜,這個理由會不會太扯了點?】


    都說秒回是真愛,我放下手機不到半分鍾,就收到他的回信。


    【什麽意思?】


    【不是你施法讓護士長撤銷我明天的夜班嗎?】


    【不。】


    居然不是他?


    那就是說,護士長明晚真的要在醫院守夜!


    我感到詫異,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感覺,忽然,走廊的燈閃了一下,周遭的溫度迅速下降,一股陰冷的氣流在背後升起。


    “嘻嘻嘻……”


    頭頂響起一陣陰森的笑聲,有什麽東西滴落在臉上,我伸手一摸,竟然是粘稠稠的血!


    我頓覺心口哇涼,機械地抬頭,整個人驚的僵住了。


    是梁玲!


    她咧著嘴詭異的笑,身上的白色吊帶裙被鮮血染紅,耷拉著扭曲的腦袋,雙腿晃蕩不止,像極了一個吊在線上被操縱的木偶。


    “梁、梁玲,你不是頭七才回來嗎?”我嚇得渾身發軟,有點坐不住。


    “是啊……所以我回來找你了……你還不知道吧,我跳樓前一天就死了。”她的身體倒轉過來,腦袋蹭到我麵前,兩隻血淋淋的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聞言大驚,她在跳樓前就死了?!怎麽可能,難道那天晚上是慕盈盈上了她的身,在逃生通道和男人翻雲覆雨……


    “我、我不知道,你不是應該去找害死你的人嗎?找我做什麽?”


    “嘻嘻……”梁玲詭異的笑著,眼角有黑紅的液體流下來。


    突然,她好像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揪著頭發對我大聲淒吼:“都是因為你!我和她說好的,助她奪到玉戒就給我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沒想到你的血……”


    “原來是你害的小茹被女鬼上身!”我打斷她的話,強忍住恐懼,與她對峙。


    梁玲凶惡的瞪我,陰測測地說:“是又怎樣?我先殺了你,再去找她算賬!”


    說著,她張開尖利的鬼爪朝我襲來。


    也許是被鬼掐多了,在她伸手之前,我條件反射的跳開,輕巧躲過鬼爪的攻擊。


    我一邊逃跑一邊大聲呼救,可時間好像被定格了一樣,無論我製造多大的響動,都不見一個人影出來。


    “嘻嘻……你逃不掉了……”


    她咯咯陰笑,倒不急著衝過來殺我,而是像狩獵一樣慢慢地接近。


    很快,我被逼入死角,前麵是窗戶,後麵是梁玲。


    我慌得手足無措,背後涼颼颼直冒冷汗,情急之下,我用力磨搓玉戒,嘴裏不停地念叨方承鬱的名字。


    “別白費力氣了,你的玉戒失靈了,他是感應不到的,嘻嘻……”


    梁玲閃影般來到我眼前,輕吹了口冷氣,慘白的舌頭纏上我的脖子,慢慢絞緊,妄圖將我活活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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