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夜色酒吧。


    胡洛北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眼前擺滿了昂貴的空瓶子。把莫子茜從機場帶回來有三個月了,他都沒有再看到過她的笑臉,除了他當著她的麵把商墨淵放走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看到她笑了。


    她對商墨淵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商墨淵回答她:“子茜,你我之間,不必用到‘對不起’這三個字。”雖然他說完這句話,就狠狠挨了一下,他的眼神裏也沒有半分要屈服的意思。然後是莫子茜的尖叫,她說:“你放他走、胡洛北你放他走!”


    已經是深夜了,胡洛北還清楚地記得她聲音裏的恐懼和痛惜——她在心疼,她在心疼另外一個男人,而不是她胡洛北。


    那個人雖然腫著臉,卻還是大聲說:“我會回來的——子茜我會回來帶你走的!”


    他那樣堅定,堅定得胡洛北覺得自己就是棒打鴛鴦的大反派。


    多可笑,就在他麵前,他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給他上演了一幕生離死別。


    多可笑,在那之前,他死活懷疑她背叛了他,有了別人的孩子,其實並沒有,到他幡然悔悟,卻已經太遲了。


    她當時在醫院裏產下的那個孩子……每次胡洛北想到,都覺得心如刀割,她是在什麽情況下跟了那個叫“商墨淵”的男人,又在什麽情況下生下那個孩子,都是胡洛北不敢去想,不敢細想。


    那天……莫子茜從天台上掉下去,然後呢?然後她再醒來,就聽說自己被火化了。


    胡洛北再喝了一口酒,酒苦得要命,索性一仰脖子,咕嚕嚕全喝了下去,他喝得全神貫注,也就沒有留意到背後有人,更沒有留意到背後有人在錄視頻借位,燈紅酒綠,一直到夜色漸深,天色發白。


    胡洛北到家的時候,已經醉得像一灘泥,進門的動靜驚動了莫子茜,莫子茜從來沒有看見過胡洛北能醉酒成這個樣子,他從前從不喝酒,他說那是一個醫生的職業操守:醉酒意味著判斷力的缺失。


    但是現在——


    下人把胡洛北扶進來,就甩手走了,莫子茜喊了幾句都沒喊回來,屋子裏就隻剩下莫子茜一個人,和沉睡的胡洛北。


    晨曦的光從窗簾外麵照進來,莫子茜看著胡洛北的臉。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他,自從她“死”後。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麵對他,這個猜疑她,不信任她,最後害死了寶寶,還對她見死不救,最後在她的火化申請書上簽下大名的男人,她的丈夫,她曾經傾心愛過,但是最後終於灰心絕望。


    莫子茜打來一盆水,浸濕了毛巾,一點一點給胡洛北擦臉……也隻有在他這樣沉醉,這樣沉睡的情況下,她才敢靠近他,而不擔心受到傷害。


    “子茜……”胡洛北忽然出聲,嚇了莫子茜一跳,手上頓時就住了,連呼吸都屏住。


    過了很久,再沒有下文,莫子茜才確定不過是無意義的囈語,大概人喝醉了,就會想起一些無意義的人,和無意義的事,比如她。


    莫子茜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胡洛北逼她回家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隻是為了給月牙兒一個名分,以胡洛北在榕城的勢力,根本不需要把她找回來;如果隻是缺女人……笑話,胡洛北這樣的男人會缺女人?


    “子茜……”男人不安地動了一下,呻吟出聲,猛地抓住她的手,猝不及防,莫子茜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就到了床上,然後火熱的男體壓了上來。


    “你、你做什麽……”莫子茜叫了一聲。


    男人迷迷糊糊睜眼看了她一眼,似醒非醒一雙含情目,隻一轉,又閉上了,嘴裏含含糊糊道:“別走……”


    莫子茜一怔:這人醉糊塗了麽?


    “別走……”胡洛北重複了一聲,又一聲,“別走,子茜……”


    那聲音含混得近乎囈語。


    莫子茜明知道自己該第一時間推開他,卻不知道為什麽動不了,男人的氣息環住她,無處不在,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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