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凰歌是跟夜千丞一起用的。


    廚房準備了幾道菜,黃燜魚翅,灌湯黃魚,酒釀丸子,烏魚蛋湯等味道都不錯,尤其那道黃燜魚翅,湯味醇厚、香氣撲鼻,簡直讓人食指大動。


    “你喜歡吃魚。”


    夜千丞倒是沒怎麽動筷子,隻是全程看凰歌大吃大喝,然後見凰歌哪個菜吃的多,他才施舍般地拿起筷子吃上一口。


    “是啊,我最喜歡吃魚,吃各種魚。”


    凰歌吃著跟小時候味道差不多的黃燜魚翅,幸福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道菜,媽媽學了很久才會做,知道她喜歡,就經常做給她吃。但是進了軍隊之後,因為知道不少機密,凰歌就不經常回家了,偶爾想家的時候,就想起媽媽和這道黃燜


    魚翅。


    當初她因為研發了醫療係統而被殺手淩姬追殺,臨死前腦海裏想著的,就是媽媽和這道菜。


    那麽美味的一道菜,她卻再也吃不到了,多可惜啊。


    可是現在,她像是在夢中一般,又吃到了這道菜,雖然沒有媽媽做的那麽好吃,但心理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喜歡吃就多吃吧,王府又不是吃不起,不用感動哭。”


    夜千丞放下筷子,見平日裏裝瘋賣傻沒心沒肺的凰歌,眼睛裏竟然都是盈盈的淚水,忍不住打趣道。


    有這麽好吃嗎?還是說這個丫頭在國公府從來沒吃過好東西?


    想到那日在國公府,一個低賤的下人都敢騎在凰歌臉上作威作福,夜千丞的臉色不禁冷了下來,隻是隔著麵具,凰歌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不會懂的。”


    凰歌抽噎著接過了白露遞過來的帕子,擦去了眼淚,這才想起問夜千丞:“你的父母呢?”


    她因為一道菜想念起自己的爸媽,可是夜千丞呢?成婚當日,她都沒有拜過他的父母,這麽幾天,也沒有聽他提起過。


    夜千丞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娘死的早,我爹養了個私生子,兩人合謀把我趕出來了。”


    這麽慘的嗎?凰歌睜大眼睛,看著語氣平淡的夜千丞,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的。”


    夜千丞瞥了她一眼:“都過去了,早晚有一天,我會把屬於我的東西奪回來的。”


    凰歌又驚住了:“以你現在的權勢地位,竟然還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現在還不是時候。”


    夜千丞聲音沉了沉,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早晚有一天會回去的。


    凰歌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夜千丞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他表麵上雖然把這件事情放下了,心裏卻並沒有吧?


    對於楚凰歌的遭遇,她作為一個陌生人,已經很同情了,至於夜千丞,如果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當初承受的怕是更多、更痛苦吧?


    “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凰歌想了想,抓起夜千丞手邊的玉色酒壺倒了一杯酒遞給了他,又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來,以後的好日子還長呢!這杯酒,就敬明天!”


    敬明天?這個說法倒是新鮮有趣。


    夜千丞薄涼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瞧著凰歌問:“你一會兒不是還要給我針灸?這酒後勁兒很大,你確定自己沒問題?”


    “放心!老娘千杯不醉!”


    凰歌吹噓了一句,纖手揚了揚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隨後把酒杯翻了過來,一滴不剩,得意地問他:“我都先幹為敬了,夫君呢?”


    旁邊的寒露倒是興奮了起來,目光晶亮地看著凰歌。


    果然是她的主子!果然很豪放!竟然是個千杯不醉的酒神!


    夜千丞輕笑了一下,端起凰歌倒的酒不急不緩地喝了下去,問凰歌:“味道如何?”


    “有點辣,不是很好喝。”凰歌咂摸著口中的味兒,細細地回味著。


    “勁道呢?”


    那杯用來“敬明天”的酒被夜千丞喝了下去,清冷如山澗清泉的聲音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酒香。


    “勁道也一般吧,不是跟你說了嗎,老娘千杯不醉……”


    凰歌一句話說完,一頭栽在了桌子上,睡過去了。


    “王妃娘娘?您怎麽了?”


    寒霜和白露慌忙走了過來,擔心地道。


    “無妨,隻是喝醉了。”


    夜千丞心情似乎不錯,唇角一直帶著笑意。


    “可是王爺,王妃娘娘才喝了一杯啊?”寒霜不解地看著夜千丞,大眼睛裏盡是疑惑:“王妃說她千杯不醉的啊!”


    “嗯,本王說過了,這酒後勁大。”


    夜千丞倒是多看了一眼寒霜,這丫頭是不是傻?怎麽連那個女人吹牛的話都能當真?


    白露倒是淡定了下來:“寒霜,跟我一起扶王妃回去休息。”


    “本王親自來吧,你們去準備醒酒湯,等她醒了喂她喝。”


    夜千丞親自抱了凰歌,朝寢室走去,寒霜小嘴兒張的大大的,顯然不可置信。


    “愣著幹什麽?快去讓廚房準備醒酒湯。”


    白霜戳了她一下,自己快步跟了過去。


    夜千丞把凰歌送回了寢殿,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寒霜從廚房要了醒酒湯回來,與白露兩人擔心地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凰歌。


    “你說,王妃真的是醉了嗎?”寒霜戳了戳白露,問道。


    “王爺說是醉了就是醉了。”白露人很冷清,話也不多,凰歌就是看上了她的沉穩細心。


    寒霜撇了撇嘴,有些埋怨白露不夠關心王妃:“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醉了,我爹醉了都是大喊大叫,還罵我不是個兒子。”


    白露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還有,醉也得有個過程吧?況且,王妃隻是剛喝了一杯……”寒霜一會兒試試凰歌的鼻息,一會兒摸摸凰歌的手涼不涼,很是擔心不已。


    白露也不說話,就在一邊靜靜地站著,以防凰歌醒來有什麽需要。


    夜千丞踏著如霜般的夜色回了書房,雲峰剛從三皇子府上回來。


    “主子,信送到了。”


    雲峰臉色不是很好看:“三皇子說他會按照王爺的吩咐去做的,但是屬下覺得三皇子的狀況不太好。”


    “怎麽說?”


    “三皇子病的厲害,屬下去的時候,一個民間的大夫正在給他診治,大夫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也沒有要診金,直接走了。”


    雲峰仔細想了想,補充道:“屬下見三皇子的時候,他坐在輪椅上,拿信的手都有些抖。”


    夜千丞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雲峰就懂他的意思了。


    如果主子想幫三皇子,聽了他的話就會出手了,但是主子沒有任何表示,那就說明,主子並不想幫,或者,是在等三皇子自己來求救。


    “王爺今日不是該針灸了嗎?王妃人呢?”


    雲峰看了看書房內,幹幹淨淨地,沒有凰歌的身影。


    “她喝醉了。”


    想起凰歌一杯就倒了的模樣,夜千丞唇角不禁染上一絲笑。


    雲峰心情複雜地看著他勾起的唇角,猶豫了半晌才開口:“王爺,您……是不是喜歡上王妃了?”


    “胡說什麽。”


    一個來曆尚且不明的女人,就算對他有用,他也不會喜歡她。


    “可是您提起王妃就笑了。”雲峰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告辭道:“屬下先下去忙了,王爺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


    說完,他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夜千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提起那個女人的時候,他真的笑了?


    那也不可能是喜歡,頂多是覺得有些意思而已!某人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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